我想我应该说一句，好久不见。——康卓 情况报告写到结尾之处，康卓接到了来自张树明的紧急通知：“康卓，你现在千万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监控视频被不明人士公开，在休息区的大屏上播放了。” 她不解，“哪里的监控？” “那个输血室里的监控视频。” “什么？”闻言，康卓一直冷静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慌乱，“那……那我不是要百口莫辩了。” 末了，她叹了口气，“现在休息区的情况怎么样？大家的反应还好吗？” “总之现在的情况很混乱，你一定不要出现！避一避风头！” “我知道了。” 康卓颓然搁笔，仰倒在椅背上，心想，她现在定是成为洪水猛兽了。 在她面前的书桌上，放着准备提交的那份情况报告，那上面清楚写着当时发生的具体情况： 在艾森输入我的血液大概十秒钟之后，出现了明显的排异反应，手臂处皮肤发黑，很快蔓延至全身，并且伴随着龟裂脱皮等现象，在上述情况发生之时，艾森的表现出难以忍受的神情并开始剧烈出汗。 在停止输血之后，艾森的情况并未好转，他逐渐失去意识，瞳孔开始扩散，心肺复苏术无效，推入肾上腺素无效，随后他被手下带离输血室，之后的情况我并不清楚。 另外：已查明艾森是最近丧尸基地内平民失踪案的凶手，已有完整证据链。 没错，艾森根本就不是吃了什么研发不成功的药被毒死的，他是输了康卓的血液之后暴毙而亡的。 康卓能想象到这段监控视频在休息区播放之后，被众人看到的结果，定是在他们饱受摧残的脆弱精神世界里掀起新的一轮惊涛骇浪，把原本想平静生活的梦给撕得粉碎。 人们本能害怕未知的事物，更不用说是这般，未知且面目可憎的事物。 艾森是失踪案的凶手，被丧尸病毒感染，需要换血才能苟活，在市民眼中，已经是十足的怪物了，而她这个能用血液把人变成怪物的，在外人眼中，又会是怎样的怪物呢？ “他们刚刚才决定要相信我……现在就出了这样的事，到底是谁把监控视频放出来的？”康卓揉了揉太阳穴，“还以为终于解决了艾森这个毒瘤，一切终于能回到正轨了，怎么会这样？” 她在室内来回踱步，“现在这个时候，一定是以稳定为重，基地内部的人不可能把监控视频放出来，更何况，艾森已经死了，能有谁呢？谁会从这些动乱中受益呢？” 思索半天，康卓还是失落地坐回椅子上，合上眼，重重叹了口气，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怎么睡过觉了，现在眼皮有千斤重，可脑中思绪纷乱，怎么也睡不着。 还会不会好了？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她把手盖在眼睛上，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直到，有人敲响了门。 康卓立即起身，走到门边，嗅了嗅，却是极其熟悉的味道，“司诚？”她把门打开，伴着疑惑的眼神。 “康康！”门外，司诚几步便跃过来，揽过康卓的肩膀，紧紧抱着她，因为太过用力，司诚的手在微微颤抖，有几滴眼泪在他的眼眶中摇晃，最终还是落了下来，伴随着低低的啜泣。 康卓感受到喷在自己耳畔的鼻息，觉得如释重负，又觉得如鲠在喉，“你怎么来找我了？” “我去找了张队长，我说……我想来陪陪你。” 康卓想，张树明大概还说了别的话，“一定盯紧她不能让她出来，如果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立刻上报”之类的。 等到司诚平复了心情，康卓又缓缓开口，“那段监控视频，你都看到了？” 听到这话，司诚从康卓的颈窝里抬起头，他没说话，只是牵起康卓的左手，细细抚摸，那上面有一道明显的肤色分界线，但是并没有伤口和淤青。 之前在监控视频里，艾森的手下正是在这只手上扎针抽血的，司诚眼睁睁看着那么长的针头扎进她的血管里，然后，有很多很多血顺着管子流了出来。 “没错，没有伤口，因为我和陈瀚青一样，体质异于常人，伤口可以极速愈合。”到这个时候，康卓也不再掩盖什么，“我想你应该早就猜到了。” “是啊，”司诚笑了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身处末世，你却淡定自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明明很害怕，但是在你身边就莫名觉得安心，那个时候我想，虽然灾难降临了，但是老天并没有放弃我们，他派你来救我了。” 康卓轻笑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后来，在知道陈瀚青的体质之后，我就觉得，你应该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或者更强大的能力，你能做到这些，我一点也不惊讶。” 说着，司诚把背包拿到身前打开，“你看，我把小运也带来了，它和我，都觉得你特别厉害。” 在背包里，小运冲着康卓，甜甜地“喵”了一声。 “你真的这么想吗？我既然有这种体质，就说明我根本就不是人，你不害怕吗？万一哪天我也像丧尸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伤害人……” “别这么想，”司诚把手轻轻搭在康卓的嘴巴上，“不就是伤口愈合得快了一点，怎么就不是人了，你别乱说，也别乱想。”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司诚的眼眸是纯净的，透着光亮的，康卓的眼里却有化不开的忧愁，她有万千秘密，却从未开口。 最后，康卓露出一个苦笑，“你让我靠一下，我想休息一会。” “好。” 康卓这一休息，就到了第二天中午，司诚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脊椎都要断了的但还是咬着牙没动。 “我睡了多久……”康卓终于睡眼惺忪地醒了，偏过头，她看到旁边身形僵硬的人，“你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司诚想点点头，但是动不了。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应该把我叫醒的，”康卓起身，伸了伸懒腰，活动筋骨，“接下来坐着别动，痛也别动，我给你按摩一下。” 说着，便上手开始捏，康卓的手一动作，司诚的骨头就“咔咔”作响。 吃痛的声音被司诚硬生生掐在喉咙里，确实很痛，但这可是康康亲自给他按摩！ 再痛也得忍着！ 但过了一分钟，康卓的动作又停下了，司诚抬眸，“怎么了？”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情况。 “情况好像又有变，我得出去看看，”康卓皱眉，转身往门的方向走。 “不行！”司诚情急之下喊了出来，发觉自己的语气像在指责，他的声音又立马弱了下去，“你现在出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我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我只是想找个视野好的地方，观察一下周边。” 司诚紧紧拉着康卓的手，一点不敢放松。 有那么一瞬间，康卓想直接甩掉司诚的手，但她还是忍住了。 “我就去趟顶楼天台，你和我一起去，要是发觉有人，我们就立马躲起来，这样可以吧。” 谷雨市的丧尸基地四面皆是高墙，构成了一个近乎封闭的空间，想要不借助任何工具观察外界的情况，只能到基地最高楼的天台。 康卓和司诚立于天台边缘，风吹得他们快要睁不开眼。 司诚用手遮着风，勉强朝远方望了望，“我好像没看到什么异常情况。” “你看到远处那些黑影了吗？” “那是……什么？” “是丧尸。” “这样吗？”司诚竟然没有很意外，“那个方向刚好是谷雨市区的方向吧，有很多丧尸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 “为什么？” “之前已经说过，因为部分丧尸保留了人性，因此对于这些丧尸，我们一直都较为温和的对策，为了维持丧尸群体的稳定，救援队员们在城中设立了食物投送站点，那里有稳定持续的热源，还会定时投放食物。” “所以，一般情况下，丧尸们是不会离开城区的。”司诚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它们……难道是朝我们这里来了？” “看情况，确实是这样。” 司诚心跳差点漏了一拍，他往后跌了一步，看远处的那些黑影，还不知道有多少丧尸，如果它们的目标是基地…… “丧尸基地是有完备的预警系统的，但是现在却没有起作用。” “什么！” “这说明，基地有内鬼，或者已经被人入侵了。”康卓的额头渗出了丝丝细汗，阴谋的本来面目在她脑海中慢慢浮现，“这样的话，监控视频为什么会被公共也说得通了。” “现在，我和陈瀚青都被架空了，基地也被人入侵，预警系统也失效了，平民区因为视频的泄露而一团糟，处理这些日常破事就已经够费心思了，还有谁会去关注高墙之外的事？” “康康？”司诚看到，身旁人的脸色越发阴沉，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用力到颤抖。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艾森根本不是主谋，他不过是个用完就被扔掉的棋子，真正的黑手是……” 康卓的声音逐渐低到不可捉摸，她抬起头，前方的高墙上正立着一个男人，怀着轻松愉悦的笑容看着她。 那人身着一席黑色风衣，如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