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司承筠扶着司承籍进了大殿,看他站稳后才松开了扶在人腰上的手,只是还借着宽袖遮挡,轻拍在人酸痛难当的后腰上,惹得司承籍一个踉跄,软在司承筠臂弯。 “四哥可得好好撑着,这会儿在我面前倒不碍事,万一御前失仪可不是得被罚上一回了。”司承筠是故意的,他恼怒司承籍冷漠的态度。 司承籍牙关紧咬绷着身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多谢太子殿下提点”就又被人摁着腰,险些跪在地上。 司承慕看到这边两人姿态亲昵倒是意外,他奉旨接司承籍回京,一路上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只是司承籍待他恭敬有余亲昵不足,别说这样搀扶着,就是他挨得近了这人都要退避三分。 司承葑在一旁冷眼瞧着,看着司承籍这副不胜娇弱的模样心里嗤笑,收了视线安静站着恭候永昌帝驾临。司承英想凑过去和人说话,却又碍于司承筠这位太子殿下而在原地踌躇不前。余下诸位皇子大臣见了也不敢妄议,只有内阁大学士陈英多看了两眼,又双手抱笏闭目养神。 这厢司承籍合眸狠狠压下了体内异物的别扭之感,心中羞耻恼恨还有茫然自是一言难以说明。待司承籍喘匀了气才推开撑着司承筠的那只手,眸光转过去,倒是让人无意识地收紧了手。 “早朝将始,太子殿下该过去了。” 司承籍声线不稳,昨个夜里司承筠并未轻易放过他,在他拒绝回答问题之后尤甚,二人云雨直到五更过后,若非司承筠还惦念着早朝,还不知要做到什么时候。 只是他未曾沐浴,现在行动之间只觉得举手投足满是情欲的味道。昨日他二人本就是偷摸寻的地儿,让人抬水沐浴已是妄想,那个时辰回去再沐浴只怕徒惹议论,司承筠便只让程稚带了两套衣服过来,胡乱擦了二人身上的痕迹,寻了条丝绦团了团塞进司承籍后穴,亲手替人穿了衣裳,又一路同行至此。 司承筠心头火气未消,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边宫人已唱道皇上驾到,司承筠也只得按捺性子在自己的位子上撩了衣袍跪下恭迎圣驾。 永昌帝今日早朝来的晚了些,周身气息低沉,是显而易见的心情不大好。 按理说永昌帝登基多年,喜怒早就不形于色了,可今日这样子着实令众臣心中忐忑,奏报回禀都是十二分的小心。 “太子,平王。” “儿臣在。”两人应声出列跪下。 要紧的事商议完了,永昌帝眼神落在他这俩儿子身上,凝视了他这嫡子良久,终于开了口,“太子即日起去西南军营韩天青手下历练。” 司承筠一惊,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迅速瞥了司承籍一眼,强自按捺着领了旨。 司承籍抑制住了抬头看去的冲动,依旧安分跪着,紧接着,永昌帝下旨让司承籍前往昭陵,领礼部的职位,用的却是检察昭陵建造进度这样一个缘由,一个怎么看都应该归工部管的事儿。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司承籍垂首从容接旨,只是起身的时候不大顺心,被司承筠扶了一下才站起来。 永昌帝脸色一黑,甩了袖子出了朝堂,剩下张全匆忙喊了声退朝跟着人出了殿。 群臣面面相觑,不止为永昌帝骤然离去,还因为圣上此举。明面上看是要给太子增添助力不假,可太子去了军营,纵然离京城不远,可京中诸事到底难以全面掌控,而平王又是如此安排,圣上意图模糊,他们这些做臣下的只得再仔细推敲揣摩了。 “太子殿下。”司承筠本是要追着司承籍出去,却被陈英拦了下来,“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 司承籍脚程慢,纵然司承筠被拦下说话,也是他前脚刚回王府,司承筠后脚就跟着进了门。 沈黛衣已备下了司承籍所需的物品,见人回来,又问人可要用膳。 司承籍身后跟了个小尾巴,听王妃所言又猛然想起昨日永昌帝让他留宿宫中的理由,心里更是烦躁,“王妃何时回来的?” “今日殿下去上早朝的时候,张公公说臣妾可随时回府,臣妾想着还要为殿下打点行囊,便回来了。” “罢了,没什么胃口。”司承籍此时此刻只想好好沐浴一番,但这行为又太过异常,只得忍下,艰难坐定后睨了眼司承筠。 “我有话想同四哥说。” “若还是要问那些话,便不必说了。” 司承筠笑了笑,看向一侧的沈黛衣,沈黛衣便会了意,自个儿行礼告退后还带走了一干伺候的下人。 “四哥,我不后悔。”司承筠欺身到人身边,郑重道。 司承籍胸口剧烈起伏两下,扬手就要打人,却被司承筠抬手抓住,只得冷声道,“太子殿下身为人君,怎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无半分思过悔改之意!” “四哥可知,昨日之事虽是意外,我却已肖想许久。”司承筠说的情真意重,还抓着司承籍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放开!”司承籍挣了挣手,反被攥的更紧。 “四哥入幕之宾那样多,再 添我一个又何妨?” 司承籍闻言反手就是一巴掌,“混账,那你可记得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伦理纲常!” 这一巴掌用了七成力道,司承筠略偏了头,右脸上浮现出一个鲜明的巴掌印,在白净俊美的脸上显得尤其明显,司承籍看的一阵心悸,只是木已成舟,也只能狠心当做未见。 “那四哥呢?”司承筠不躲不避,直视着司承籍,“龙阳之好纵然兴起,我朝也不禁此事,却依旧为人不耻,四哥为什么还承欢人下,成了如今这模样!我也根本不在乎什么伦理纲常,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不怕让天下人知道!” 司承籍一怔,一时间竟分不清心中滋味,手指动了动慢慢攥成拳头,一字一顿道“太子殿下。” “四哥。” “你还记得我是你四哥。” 司承筠愣了一瞬,司承籍嗤笑了声,颓然向后仰去,有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一手捂着小腹,有些有气无力,“出去。” “四哥……” “出去!” “四哥此刻不愿见我,可我此时有句话不得不说。”司承筠再度靠近和人对视,“父皇命我去西南军营,我自然欢喜,可这并非是我请求,我是更在意四哥的……” “不必说了。”司承籍声音喑哑,按在腹部的手也逐渐用力,“父皇的旨意我不想去揣度,你要去哪里我也不想知道。王府简陋,招待不周,殿下请回吧。” “韩天青是四哥的人,我也不会将西南军……” “够了。”司承籍厉声打断,说完后喘息一阵,又笑起来,“西南军是大楚的军队,殿下是大楚的储君,殿下要西南军如何,便是如何。不必同我说。” 司承籍又一次送客,司承筠也不好再说此事,垂着脑袋将自己被打肿的脸送到人眼前,像是一个在兄长面前委屈撒娇的弟弟,“我这样子,要如何出去?” “……”司承籍不想理人,却仍耐不住心软,司承筠再一撒娇,他就只能摆着手让人去叫了君长夜过来送药。 “他就是君长夜?”司承筠从前只知道他四哥身边有个谋士,却从没见过,此时两人打了个照面,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点莫名的敌意来。 “四哥,我要你帮我上药。”司承筠从君长夜手中接过药膏,便又蹭到了司承籍跟前。 司承籍抬了抬眼皮,并没有接过药膏,“父皇命你今日启程,时间紧迫,早些回府准备吧。长夜,送客。” 有外人在场,司承筠再如何也不能和刚才一样死缠烂打,只得自己对镜涂了药,不情不愿地捂着脸出了平王府。 “太子殿下负伤出府,只怕会惹来议论。”君长夜看着两人情状若有所思,司承籍撑着脑袋,吐出一口浊气,心里想的却是这样的议论最多说他们兄弟不和,却不会有更难听的言辞,总好过说他兄弟二人行事悖乱,不顾礼法。 这样想过一回,司承籍反而更觉头疼,小腹腰周的痛意也更加明显了起来。 他想问君长夜讨些药,这个情状又实在不好开这个口,想起永昌帝安排,长舒一口气,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此时沐浴的好借口。 君长夜听着司承籍吩咐下人备水,又自觉地扶着人起身往正院走去,行动间看到一个掩藏在衣袖之下的红印子。 看上去像是咬出来的。 君长夜眼神飘忽,似是随口问到,“将军此去昭陵,可想好了带谁同去么?” 这个问题司承籍已经想过了,他去昭陵也无甚大事,带林琅一人就够了。 “只林副将一人么?” 司承籍失笑,“允你休沐,休息几日不好么?” 君长夜闻听后又不着痕迹地将司承籍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立时应了,“将军身子不便,为以防万一,还是属下跟着妥帖些。” “不必。”司承籍回的果断,他实在是有几分底气的。 他体内蛊虫的催情之效在他怀孕之后间隔已是长了许多,他昨日才历一番云雨,短期之内——在他去昭陵的日子里,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君长夜又想起人手腕上的痕迹,心中多了几分了然,也不再追问,而是贴心的备了药膏给司承籍,倒是引得司承籍红了耳根。 休整过后,司承籍领了林琅和工部的一队人前往昭陵,一路上都十分顺利,直到在距离昭陵二十里之时,道路两侧忽地涌出一群黑衣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