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历是个跟年龄挂钩的东西，虽年长者非必然聪慧，但在温丞泽能混到今日之地位，手腕和思想远不同寻常。 他知道温翊会不甘心，也知道温翊能拿出手的东西，所以他通过利益置换让一双弟妹放弃对温翊的支持——也不能算放弃支持，充其量是让他们不反对温翊出国。 而他更清楚温翊不会死心，所以他将电话打给了傅稹。 “是傅稹对吧？我是温翊的父亲，能挑时间见一面吗？我有些关于温翊的事想和你说。” 傅稹将这个电话的事告诉了萧萧，遭到了她的强烈反对。 “不行，绝对不能面对面说，你说不过他。”萧萧的面色十分难看，并展开了对温丞泽的激情辱骂，“呸，他好意思吗？一个四五十岁的人，非要为难一个学生。” 傅稹声音很轻，“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临出发前傅稹和萧萧开了一个玩笑，他道：“你说温翊的父亲会不会甩给我一张支票。说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他儿子。” 萧萧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鼻尖发酸。 温丞泽通知了傅稹地点时间后就没再和他联系，傅稹打车到了目的地，是一家会所，要才能进。 依照萧萧的话，就是恶意明显地脸都不要了。 傅稹轻叹了口气，试着给温丞泽打电话——然后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他顶着安保人员打量狐疑的目光，退到一旁的人行道上站好，给萧萧拨了一个电话，问她有没有这家会所的。 十分钟后，会所的经理匆匆走出，左右在大门外看了一圈，找到傅稹迎了过去，“您好，请问是萧二小姐的朋友吗？” 傅稹点了点头，“是的。”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请这边走，我带您进去。” 傅稹默默跟上经理的背影，走进会所，并向经理问了温丞泽预约的位置在哪。 因在门口的一通耽误，傅稹成功迟到，以至于他推门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冷嘲热讽。 “看来你时间观念不太好……真不知道，温翊是怎么看上你的。”温丞泽厌恶地瞥了一眼傅稹。 傅稹没有反应，他问：“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没礼貌！” 傅稹还是很淡定，就温丞泽这点搞人心态的话术，比不上他爸妈十分之一。 温丞泽深呼吸一口气，冷冷道：“我找你来的目的你应该清楚，我不管你和温翊是图刺激还是别的什么，必须立刻分手，也别说我威胁小孩儿，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温翊着想，他好端端的一辈子不能毁在你手里。如果你依旧坚持，就别怪我出手太重。” 好坦荡的威胁。 可对他也很管用。 “我想你应该不想让你父母知道这件事，也不想丢掉家庭收入来源和你的学业，毁掉自己的一生。” 温丞泽足够狡诈，他调查清了傅稹与父母的关系，赤裸地将“父母”替换成“家庭收入来源”，直白地指出他只是一个抗风险能力极低的学生。 “我不知道温翊到底看上你哪一点，年轻人图新奇我知道，但我不能让我儿子走上一条弯路。我会送他出国，去最好的学府进修，而你，只会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傅稹终于有动作了，他抬起眼睛，看向温丞泽，“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需要和温翊打一个电话。” 温丞泽皱眉，“不可能” “——我会劝他出国。”傅稹面无表情地补充，“并且不再联系。” 温丞泽眉头紧皱，许久之后，他道：“就在这儿打。” 傅稹无所谓道：“好。” 温丞泽：“……”这混账小子比他儿子还能气人。 给保镖发了条消息后，温丞泽讲道：“你可以给他打电话了。” 很快地，傅稹的手机屏幕亮了，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松了口气。 “开免提。” 傅稹没有理，他迅速接通电话，将听筒聚到耳侧，小声地说道：“是温翊吗？” “温丞泽有没有为难你？” 仅仅是这一句话，傅稹就觉得眼周发涩，他低下头，应了一声，“嗯。” 温丞泽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让你们通话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谈情说爱！” 他为了听到温翊说什么，给保镖拨了一个电话，时刻听着温翊那厢的动静。 而保镖那边开了免提，也就是说温翊能听到温丞泽对傅稹的说的话，且傅稹也能听到。 温翊笑了一声，问道：“你那边是不是二重奏了。” “……啊，是的。” 傅稹声音放得很轻，他看着自己的鞋尖，嗓子似乎被扼住了，发不出声音。 温翊也沉默了下去，两个人隔着一部手机，安静地听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温翊开口了，他问：“你要我来说吗？” 傅稹不想被 温丞泽听出他的难过，他拼命压制住声音里的颤音，和温翊讲：“对不起，原谅我，我……” “好，我知道了。” 温翊掠去了那句话，他咬字清晰，像是一个承诺，“我会出国，也会回来。” 温丞泽的脸色瞬间黑了，他怒道：“温翊，你想都别想！把他电话收了！” 温翊遮住手里手机的收音筒，毫不客气地对着保镖讲道：“闭嘴，再嚷嚷我不出国了。” 温丞泽像一支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脸涨得发红，他恶狠狠地盯着傅稹，“好，好，你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温翊放下遮住收音筒的手，语调温和，“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傅稹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忽地，他开口说：“提前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温翊沉默了起来，他们约定过很多事，从陪伴彼此度过十八岁生日，到毕业后去南极看他心心念念的极光与满天星辰，现在全都成了黄粱一梦。 “好好的。”傅稹说道。 温翊捏了下自己发酸鼻尖，不愿将电话挂断，他叮嘱道：“冷时加衣。” 傅稹笑起来，“注意身体，定时就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