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多晴朗,森森绿柳,太阳挂在天上跟个大号会发热的白炽灯一样。 所以温翊和傅稹很少在白天出门,毕竟少爷娇气,晒不得。 这栋上世纪建成的小洋楼,无人住时不挂窗帘,荡漾的天光透过后门处的落地窗,将屋内照得纤尘不染,有人住时却日日拉着厚重的帘布,不见日光。 傅稹取笑温翊是吸血鬼成精,温翊看了他一眼,没和他计较。结局是后来温翊在傅稹脖子上咬了两口,留下两个明显的牙印,穿衬衫领子也遮不住。 意乱情迷时,傅稹也没想那么多,第二天清醒了才意识到什么,可咬都咬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温翊看到后,说可惜没带之前傅稹穿过的那套衣服,不然还能系带挡一挡。 傅稹想起那件自带choker的上衣,琢磨了一下,觉得那个宽度压根做不到完全挡住牙印,最多遮一半,更色情了。 旧宅附近有一处综合型商场,地下一层和地上一层间有个小型篮球场,旁边是上行的阶梯,阶梯往外则是一个颇大的广场,被玩滑板旱冰的、跳街舞和卖货的小摊贩分割,一到晚上十分热闹。 温翊作为标准的夜行生物,晚上拉傅稹出来逛街。 傅稹出门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在把所有衣服都尝试了一个遍,都没法挡住那两个牙印后,他自暴自弃,换了件舒服的宽领口纯棉t恤,不管了。 温翊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两个雪糕,给傅稹塞了一个后,两个人在广场慢悠悠地逛。 广场临十字路口的地方,是他们来这里的必经之路,有几个人和他们一样,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拎着小马扎和蒲扇,来这儿谈天说地。 这种人广场上哪都是,但这伙人傅稹印象比较深——因为有个哥们,每次来广场,势必要提个笼子来。 别人用笼子养兔子养仓鼠养鹦鹉,他的笼子里装了两只蓝白英短。 和隔壁养宠物猪的商家堪称一对卧龙凤雏。 傅稹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要在服装店养猪,一只货真价实的粉色小猪被拴在店门口,每次路过他都要多看两眼。 温翊咬着雪糕,点评说:“不失为一种引流手段。” 那确实,这只迷你猪像个活招牌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这家店专卖女装,或许傅稹真的会因为感兴趣进去看两眼。 城市繁华,穿长裙的少女踩着滑板风一样从人群中袭过,裙摆飞扬,像仙侠剧御剑飞行的侠客。 温翊握住了傅稹的手。 傅稹下意识挣了一下,却被温翊握得更紧,甚至是分开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着。 “没事,不会有人在意。”温翊的声音低了下去,“今天是我生日,陪我走一走好不好?我小时候外公外婆经常带我来这个广场。” “你生日不是在7月31号吗?”傅稹讶然,“是我记错了?今天好像才25号。” 温翊叹了口气,“身份证登晚了5天。” 傅稹变道,拉着温翊往一旁的地下商场去,他记得那里有个蛋糕店。 “做什么?” “买个蛋糕。”傅稹说。 温翊被他拉着往阶梯下走,“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你没必要为我准备什么。” 早些年的时候,温翊年年都会在暑假来老城和外祖父母一起度过,老人家没有大肆庆祝生日的习惯,每年到这天最多是多做两盘菜,不管着他玩游戏看电视,后来外公外婆相继去世,温翊就再没过过生日。 “总是要庆祝一下的。”傅稹停下了脚步,两人隔着一层台阶站着,他仰头看向温翊,眼里的神色很温柔,“好不好?” 温翊答应了,“嗯。” 他内心还是留有一分期许的,不然也不会和傅稹说自己的真实生日。 时间有点晚了,蛋糕坊已经做好的蛋糕卖得七七八八,傅稹就掏钱就定制了一款六寸的小蛋糕,约定一会儿过来拿。 “蛋糕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做完,我们晚上十点停止营业,您九点半来取就好了。” 蛋糕店的营业员语速很快,她热情地向傅稹推销,“您有我们店会员吗?预存200送20,会员打9折。” 傅稹礼貌道:“不用了,我们不在这边常住。” 营业员小姐怔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常住”这个词隐喻太多,她目光在傅稹和温翊身上扫过,低下头操纵好收银机,“好的,一共是99元整,这边扫码付款。” 蛋糕店里的味道甜腻,连门口都是一股子甜味儿,夜风徐徐吹着,傅稹走到广场上卖花的小摊上,问温翊喜欢什么花。 小摊位,没有太多鲜花可以挑,大多数是绕了一圈led小灯链,中间再插个玩偶熊的花束,价格很吉利。 傅稹不买花束,而是选了一旁塑料水桶里的玫瑰。 老板操着带口音的方言,问他要买多少朵。 傅稹镇定自若地在塑料桶前蹲下,一朵朵地挑选,看花有没有蔫、刺有没有剃 干净。 温翊在一旁的小摊上买了份关东煮,边吃边想笑。 要知道他一开始对傅稹的印象,除了安翘特别喜欢他外,就是傅稹有社交恐惧症,话少木讷难交流。 现在这个印象他被完全推翻了,傅稹不仅没有社交恐惧,相反从某种意义上,他甚至是个社交恐怖分子。 只要是他认为合理且正确的事,就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管别人乐意不乐意。 老板看傅稹挑花的架势,又看了看他脖子上显目的牙印,嘴角抽了抽,“帅哥你对你女朋友真上心。” 傅稹挑走了他所有看得上的玫瑰,交给老板包好,付款。 然后把一整束玫瑰递到温翊怀中,和他说:“生日快乐。” 花摊老板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