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街上有热闹看,百姓躲在旁边看戏,就差没嗑瓜子啃西瓜了,很快衙门的人便冲进人群,向打架的那几个人呵斥。 朱曦和不想多生事端,拉着沈玄谧跑得飞快,后头的侍卫见状连忙跟上,这几人很是狼狈躲进巷内。侍卫气喘吁吁未缓过来,便被朱曦和措不及防踢了一脚到左腿,也不是痛也要装出个吃痛模样。 朱曦和呵斥道:“废物,连个手扒子都打不过,朕要你何用!” 想到养了这么个废物在宫内白吃白喝,朱曦和心里为自己的国库肉疼。 侍卫‘噗通’一声跪地,磕头惨兮兮的请罪,朱曦和看他现在才请罪,磕头时还分外的惨,搞得是他无理取闹似的,咬牙切齿气鼓鼓的瞪了眼侍卫。 沈玄谧挺会看人眼色,压下尖细嗓音柔声道:“陛下,回宫后可要臣召些随从?” 朱曦和背过身去,微垂眼帘,眸中浮出几分冷意,倘若真要沈玄谧替他召随从,定不会衷心保护他,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暴毙了。 思及此处,朱曦和转身几步走近沈玄谧,亲昵握起那双略有薄茧的手,他摇摇头一副为沈玄谧担忧的模样,说道:“怎可劳烦伴伴,伴伴揽职辛苦,此事容后再办罢。” 沈玄谧垂眸注视那双握住他双手的手,他眼中浮露几分笑意,姣好容颜露出的笑美得不可方物,朱曦和抬头像入了魔障呆怔的目光流连于沈玄谧面容,便是这般看呆了。 沈玄谧说道:“如此便好…陛下不是要去梨花苑?陛下…陛下?” 朱曦和被几声轻唤拉回神,哪里知道沈玄谧方才说了什么,点头软绵绵的便说好。 走出巷口看戏百姓已经散了大半,朱曦和目光时不时看向沈玄谧,留意他走哪个方向,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目光相撞,朱曦和尴尬的回了声短促轻笑。 沈玄谧不知朱曦和是在记路,以为自己衣着不得体停下脚步要整理,身旁的朱曦和措不及防撞在他身上,差点面朝地摔个结实。好在沈玄谧连忙抬手揽住他腰身,借着力让朱曦和站稳了些。 朱曦和鼻尖嗅到股淡香,说不出的香味,让他目眩神迷,贪恋待在沈玄谧怀中舍不得迈出脚。 再次回过神的朱曦和面上羞红,暗暗唾弃自己说好的直男呢?难不成他不是喜欢男人而是喜欢太监?虽说太监也是男人… 再抬头眼前豁然是戏台子,上面还有块牌匾,叫梨花苑。 朱曦和心里疑惑,他不是去郊外云畔湖钓鱼吗?怎么来的是梨花苑? 戏台上唱的是墙头马上,咿咿呀呀唱的很是煽情,台下看戏的群众鼓掌叫好声不绝,沈玄谧轻车熟路领着朱曦和进到里间包厢,位置正好对着戏台子正面。 朱曦和坐在软椅上,手边茶几上摆放着零嘴与茶水,戏台上扮相甚为动人的美人瞥向他,眼神怪怪的,好像从前便认识般。 心中左想右想,朱曦和以为是皇帝的情债,来这梨花苑是为了叙叙情,看着台上美人那平坦得的胸口,大感不妙,心里疯狂吐槽:不是这国里是没个美女了吗?!为什么连台上唱戏的也是男的! 正如朱曦和所想,戏唱罢,美人提起裙摆施施然走下后台,半响的时间未卸下戏妆快步走到他跟前,略微躬身行礼,唤道:“陛下。” 虽嗓音好听,但是实打实的男子。 这声轻唤险些让朱曦和跳起来,莫名泛起嫌恶之感,他忍着冲动要起身离去,偏首去瞧候在身侧的沈玄谧,对方掀起眼帘,问道:“陛下是要赏赐他?” 朱曦和如坐针毡,国库的钱怎能随意花,再说国库的那点银钱经不起这样挥霍的,他咬牙坚决不花银钱,摇摇头抬手揪住沈玄谧琵琶袖,朱曦和说道:“不了,我们去云畔湖钓鱼吧。” 杏目中闪过的嫌恶被沈玄谧注意到,他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还未说什么,陛下撩起袍角便大步流星先走出包厢。 离开梨花苑便是要出城去郊外,路程不算远,对于不常走动的朱曦和来说简直要命,才到半路便已经累得脚生疼。 身侧的沈玄谧见状伸手虚扶,垂眸落在他身上,眼神流露出关切,温声道:“主子可是要人背着去?” 身后没点眼力见的侍卫悠哉悠哉吹口哨,左顾右望繁华街道,根本没去留意前面瞪向他的朱曦和。 朱曦和心里是叹气又想骂,摇摇头将自己的手从沈玄谧手里抽出,余光瞥见个地方,想到个好去处,说道:“前面是一品楼,我们先去那处歇歇脚罢。” 沈玄谧应了声是,随着朱曦和走去一品楼,眉头微蹙分神想着方才陛下在梨花苑那眼中的嫌恶。 朱曦和停顿脚步,侧首瞥向身侧沈玄谧,默默打量沈玄谧,虽是简单的长袍外罩青衫,鸦青色百褶马面,模样生得端正就是不一样,穿在沈玄谧身上衬的衣物都有几分贵气。 还有他这眉眼… 朱曦和心声嘀咕怎么那么眼熟,到底像谁呢? 走到一品楼门口。朱曦和摸摸下巴,对着沈玄谧说道:“日后出宫不必叫我主子,这称 呼生疏了些。” 沈玄谧微讶,眨眼间双袖中的双手被朱曦和握起,听着陛下绵软带着鼻音的声音,心底酥麻传来不禁心弦为之动容。 “从经往后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哥哥莫要生分了才是。” 朱曦和抬起下巴仰视高他半个头的沈玄谧,这样才能看到沈玄谧面容上失措发怔的神情,朱曦和心里吐槽不是从小去势的人吗?怎么还能长那么高,莫不是他不是真太监? 沈玄谧半个身躯微微发颤,口中贝齿狠咬舌尖,尝得满口血腥。他极力掩饰几乎克制不住的情绪,微垂眼帘掩住眸中暗晦,嘴唇嗫嚅神情为难,似要开口称不敢。 朱曦和见他要拒绝,再三强调不可生分,沈玄谧轻叹,说道:“如此便依从幼弟了。” 朱曦和嘴角抽了抽,神踏马幼弟,这具身体明明都过十六了,下意识想反驳,但待在门口不宜多说话,否则不得人人看着,多尴尬。 朱曦和觉得自己大度,迈进一品楼的时候特地扫了眼四周,几乎没什么人,就有个恶霸和两个侠士。 看到恶霸欺负人,朱曦和坐在椅子上佯装静静看戏,手里的茶杯颤动,颤出几颗水珠。 这次朱曦和不敢再像刚才那样鲁莽到差点被街道的手扒子摁头暴揍。 想到此便又看了眼身后跟小二说话的侍卫,朱曦和暗搓搓的想,到时候换了带刀侍卫,定要把此人抄家,刨根家底公济国库。 楼上琵琶女弹奏的是江南小调,一品楼里只剩下两位侠士与朱曦和他们,调子轻缓柔和,温柔似水,叫人沉迷。 曲子弹奏结束,朱曦和撩起袍角起身,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自认为装得潇洒随性的走出一品楼。 琵琶袖拂过茶杯,纤长的手握起茶杯,薄唇附上朱曦和嘴唇碰过的杯口,像极爱人缠绵悱恻的轻吻落下。 身后侍卫瞪圆双目面色吓然,顾及性命变得机灵起来,连忙低头装作没看见,心里直呼夭寿,偏偏这事被他撞到,落到沈玄谧手里不死也得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