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崇怔住了。 韩帅没催他，筷子夹起两片牛肉放嘴里，囫囵咽了，挑起一注面，忽然觉得这拉面又粗又硬，简直咬不动，还剐嗓子。 实在吃不下去。 韩帅就把筷子放下了。 他认识两个gay，都是因为和他发生关系才认识，他们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能要什么准备怎么做，就他不知道，傻逼似的问，你打算出柜吗，你会出柜吗？ 能当参考吗，有意义吗？ 韩帅的所有动作和情绪步崇都看在眼里，对面的人委屈，彷徨，茫然，愤怒，都清晰地写在脸上。 他一开始没想这么多，觉得韩帅秀色可餐而已，后来时机正好，吃上几口真是又爽又满足，就忍不住再吃几口，直到现在必须给“钱”了。 步崇不想放韩帅走。 他上一个喜欢过的人可能还是他那个学长，因为学长，所以考上这所大学。那大半年的时间很快乐，他的精神状态是饱满的，虽然也会担心关系是否会暴露，可内心也是隐约有过期待的。 可最终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了，他马上二十岁了，于是像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坦然接受了分手的事实，彻底和那个学长断了关系。 生活得继续，于是他继续当着得体成年人，认识孟晓南，维持泾渭分明的肉体关系。 他忽然想，如果不是一开始他和孟晓南说好只触摸身体不谈恋爱，也许现在孟晓南成为他男朋友了也说不定。 他和韩帅的开始就是荷尔蒙碰撞，可在学校内约饭上自习回宿舍的日常和背着所有人做爱的感觉让他留恋。 也许是和曾经很像，也许只是需要人陪，也许是韩帅毫不自知的，恋人似的相处。 可说到底，谁不需要人陪呢，只是需要谁陪的区别而已。 现在，步崇希望是韩帅陪他。 转瞬之间步崇想了很多，觉得拉面店这个地方实在不够浪漫，油乎乎的双人小桌，嘈杂的环境，来往的大学生和社会人士，都显得无比市井。 步崇碰了碰韩帅的腿：“不算。” 两个人身材挺拔，面对面吃饭腿都没地方摆，只好各自分开交错放着。 韩帅：“……” “因为我不会毁了你，难走，就一起走。”他又碰了碰韩帅的腿，“我和你说过我家里吧，我爸妈都很能打，所以我也很结实，被打一顿不会出大问题，如有需要，我一个人上就行。” 韩帅：“……” “我可以为你出柜”。 韩帅想，这就有点犯规了吧，明明学长看起来比他嫩多了，哪像能挨打的？他想起在家那次，他都没看清学长怎么出手的，就被反手按住，力道那么大，是很结实。 韩帅摇摇头：“不行，还是一起挨打更浪漫一些。” 他怎么能躲在学长身后呢，显得既不美观也不勇敢，他又不是软面团，难道真能被人捏扁搓圆？ 步崇又动腿碰他：“在一起？” 韩帅：“嗯。” 关系确定得有些草率，但好像也并不草率，就像步崇说的，有太多的人从有好感开始交往，只是有些走得远，有的不能。 韩帅希望他们能走得远一些，浪漫点说，是初恋对象就是结婚对象，虽然学长距离“初恋”似乎还有点距离，现在谈“结婚”更是不可能，但起码是“对象”。朴素点说，好歹是第一个，总得有点幻想。 两个人也就认识不到三个月，竟然就确定了情侣关系。 这是一个说长也行——因为许多恋人从彼此认识到确定关系可能也用不了这么久；说短也行，因为也有许多恋人到最终确定关系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两人回去的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只是靠得很近，步崇偶尔借着拐弯，碰韩帅的手。 韩帅一直忍着笑，感觉很奇怪，到宿舍楼下，他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学长，我上去了。” “嗯。” 步崇目送韩帅上楼，感觉很神奇，他竟然有男朋友了，还很高兴。 回了宿舍，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孟晓南，现在有正式男朋友了，和炮友的关系就得断掉，毕竟他也没渣到脚踏两条船的地步，玩是玩，认真是认真。 大概是午饭时间，孟晓南回复很快。 步崇：【我们关系到此为止吧，我有男朋友了。】 孟晓南一愣，第一反应是这男人也太快了，周五晚上他们还在床上滚了一晚上，周六晚上的日常训练差点跑不动步，怎么这才一天多就有男朋友了？ 步崇解释：【校内的同学，有点喜欢，就试试，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在圈里乱来。】 孟晓南咂舌：【是哪一位小可怜被你看上了，改天带来我看看。】 步崇：【刚知道性向，合适的时候会带过去的。】 孟晓南：【～】 【别是被你掰弯的吧？】 步崇：【人到底能不能被掰弯你不知道啊，当然是时机合适，就发现 了。】 孟晓南：【哦～崇哥你可真坏～】 步崇：【负责了，不坏】 孟晓南：【说得好像负责一辈子似的。】 步崇：【万一呢？】 孟晓南：【……】 【哥，你是这个。】 他连续发了几个大拇指，又说：【我只能说等喝你俩喜酒了。】 步崇被恭维得有点爽，恋爱嘛，谁不希望能长久些：【一定叫你。】 孟晓南表示ok，步崇没再回，而是去戳韩帅。 韩帅大概也在玩手机：【（＊/w＼＊）】 心情好了，颜文字就忍不住往外飘，凌纯那边看见颜文字，有点幻灭。 韩帅回宿舍，和步崇差不多，找了凌纯，开门见山：【我和他确定恋爱关系了（′▽｀）】 消息过于震撼，凌纯一开始没在意后面的颜文字，反复阅读了几遍后：【？？？】 韩帅：【他表白了】 凌纯：【……然后你就同意了？】 韩帅：【他道歉了，可以为我出柜＿（:3」∠）＿】 凌纯：【你没想过他只是为正大光明睡你然后骗你的吗，怎么这么好骗？】 说完凌纯觉得好像逻辑不对，因为通过韩帅寥寥几句的诉说中，两个人已经是睡过的关系，不必为了这件事而大动干戈…… 韩帅打字解释他学长兼男朋友的人品，就见凌纯又说：【日久生情……？】 韩帅：“……”好像，是这样没错？ 韩帅看着对话框里自己打上去的大片文字，从自己所见，到贴吧彩虹屁，忽然内心复杂，刷刷全删了。 他回：【嗯（′?＿?）】 凌纯的崩溃非常突然：【别发颜文字了我已经幻灭成渣了！我以为你只是处男，后来发现你是0，现在你竟然还总是发颜文字！】 就在这个时候，步崇的消息来了。 步崇：【元旦我们出去玩吧？】 韩帅先回了个颜文字，才说：【好啊，去哪里？】 步崇：【冬天了，泡温泉，去不去？】 韩帅眼睛顿时亮了：【去啊！不过我没有泳裤（；′⌒）】 步崇想了想，直接发了语音：“正好我知道有一家日式的，温泉酒店，很私密，房间内有私人池，可以不穿。” 韩帅莫名感觉到了某种危险，步崇又打字来：【想在水里干你】 ……直觉还是很准确的。 仿佛这句浑话没说过似的，步崇一本正经发语音：“温泉在山上，有景区，还有个野生动物园，白天可以出去玩，晚上回来放松。” 步崇说完，点开日历看了一眼元旦假期，下周五就是元旦，可以周四下午就出发，晚上床上跨年，元旦景区，晚上泡温泉，白天看动物，晚上再来一发，第二天回家。 转瞬间步崇把活动内容都想好了，问韩帅：“周四下午出发？” 韩帅听见后，忽然想起凌纯问过他，能不能一起跨年。他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学长更重要，遂回答：【好啊，我周四下午只有一节课，学长呢？】 步崇：【我周四下午没课，我去接你下课吧？】 韩帅回完消息就去戳凌纯：【不能和你跨年了，我要陪我男朋友（ˉ﹃ˉ）】 凌纯：【小爷不吃狗粮，快走开！】 “男朋友”三个字好像带着某种魔力，韩帅仔细品味了一下，觉得很甜，怎么会是狗粮味。 韩帅：【ヾ（′▽｀）bye～bye～】 凌纯没理他。 韩帅解决了一个问题，回来专心和他男朋友兼学长聊天：【好呀，我们在b栋307，等一个来接我的大帅哥（＊′▽｀）ノノ】 步崇没忍住笑了，他的室友乙终于受不了地故意发出一声干呕：“步崇，你谈恋爱真令你可怜的室友恶心。” 步崇哈哈哈哈笑出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校内校外有多少姐姐妹妹，坐拥后宫还笑我恋爱，你怎么不从里面挑一个天天秀恩爱？” 室友乙：“那不行，不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室友甲插口道：“他谁也不喜欢，他就喜欢打游戏，姐姐妹妹都是上分时不小心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