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府里有不少人都认识靳景弈,也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当时阮相震怒,就想动用自己的能量大肆搜捕,但是被阮小舟拦了下来,事情被一并压下,得到平息。 如今三年过去,相府的人早就换了一批,见过靳景弈的除了阮小舟和阮相之外,也就是一些亲信,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第二日一大早,阮相看着乖巧站在他面前的阮小舟和恭敬侍立一侧和三年前态度毫无区别的靳景弈,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也不对,还是又区别的,曾经的靳景弈虽然已经可以看出不凡,但是年岁还小,身上气势远没有现在这么剩,现在他虽然已经是一身小厮服,但是那身从血海厮杀中出来的一身煞气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不认识他的人最多只是会觉得他看起来有些凶,但是知道他是谁,领略过他的强悍的人,连在他面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难。 知道阮小舟把靳景弈带回府的时候阮相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面对阮小舟的请求撒娇,又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视线从靳景弈身上滑开,严肃的看向阮小舟,只感觉头疼的厉害,“小舟,三年前那个奴隶放过烧了咱家,还盗走了那些卷宗,是你向我替他向我求饶我才答应你将事情压下不去追究,但是当年事情到底如何,那个奴隶的身份又是什么,我都跟你说过,小舟,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他是对着阮小舟说的,但是这话却完全是说给靳景弈听的,里面包含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不要再想着来我们阮府,这里不欢迎你。’ ‘当年要不是有小舟拦着,你怎么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那个奴隶三年前就已经走了,现在的你和我们阮府没有任何关系。’ 现场的都不是蠢人,这些话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里面暗藏的机锋谁都听得出来,阮小舟心中卧槽的一声,我的亲爹啊,我那也叫求吗?您这么说是还嫌主角对我好感不够吗? 他斜着眼睛去看靳景弈,果然就见他蓦然抬起头,性感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似惊似喜又掺杂着几分放松,好像承受的一切都值了,就差直接脱口一句“原来小少爷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吗?” 阮小舟:“……”脑补是病,得治! 他心惊胆战的去看恶感值,绝望的看到一直停留在99的进度正在刷刷刷往下掉,现在已经掉到88了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到了该飙演技的时候了,阮小舟茫然的看着阮相,似乎对他的话很是不解,还有些情绪,“爹爹,我求你什么了?不是你说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他的身份,以陛下的性子,说不定会借机说您包庇逃犯欺君罔上,所以才瞒下来的吗?当时我还想把他追回来好好教训一顿呢,你不让我去还说千万不能和他扯上关系,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死在咱们相府。” “小舟你?”阮相儒雅成熟的脸上充满疑惑,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这话里面确实有一部分是他说的,但是更多的却是阮小舟劝他放过靳景弈借口,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才让他发现原来小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之后阮小舟就一次又一次给他带来惊喜,如今很多事情都会先问问阮小舟的看法然后才会进行,既是对阮小舟能力的考验,也是从不同角度为自己套一层保险。 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给阮小舟造势,却被直接被一个太极打回来了,但是阮相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没有在靳景弈面前显露出来。 眼见靳景弈神色从刚刚的激动,到现在骤然凝固不想接受到衰败,阮小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幸好他反应快即使补救,但是已经损失掉的恶感值还是没能回来,有不知道要费尽多少心思才行了,只是想想就难受。 哭唧唧。 和阮小舟来回说了几句,都是提到的些当年往事,有阮小舟的引导和阮相配合,两人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一刀刀扎在靳景弈心上,让他表情越发淡漠。 心中满是自嘲,嘲笑自己自欺欺人和没点逼数,但是即使心中被刀子似的割的再痛,他也依旧不想漏过阮小舟的任何声音,少年音的清朗带了点撒娇似的软糯,很好听,但却是在用着最甜软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好像才看到靳景弈一般,阮相终于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语气浮夸阴阳怪气道:“这不是靳大将军吗?怎么刚回京就有空来我相府做客了?瞧您都不说一声,倒显得阮某招待不周了。” 完全忽略了他此时的表情神色和身上穿的衣服,以及他就是他们谈论的话题本人。 靳景弈面不改色,恭敬回道:“小的是主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奴才,并不是什么靳将军,老爷应该是认错人了。” 阮相心中暗恨,还大将军呢,真是为了接近他家宝贝儿子一点连都不要了,还认错人,也不嫌他堂堂大将军跑来给一声名在外的纨绔小少爷当奴才这事传出去了丢人。 他已经气的连靳景弈身份是什么都不顾了,就差直接撕破脸皮,“既然是奴才就好好伺候主子,记住自己的本分是什么,要是让小舟 出了什么事情,我阮某就算是舍了一身官位不要也要把你拉出去喂狗。” 靳景弈对他的态度依旧不冷不淡,但是说话的语气异常严肃认真:“我可以用这条命保住,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肯定不会让主子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掷地有声,差点就让阮相真的信了他的话把阮小舟交给他的,只是想想他的两重身份,就黑着脸把人撵出去。 只剩下阮相和阮小舟两人,阮相这才好好问他,“小舟,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小舟没有多说,只是向他保证,“爹爹,这天,要变了,多的我不能说,孩儿只能保证咱们阮家,能在……之后不受到损害。” 阮相惊得差点去捂他的嘴,听得心惊肉跳的,“怎么会?” 阮小舟轻语道,“怎么不会?也就是这几个月之内的事情了,隔墙有耳,有些话不好明说,爹爹可以再等半月,要是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届时他随您怎么处置孩儿绝不拦你。” —— 今天是靳景弈回京述职的日子,按理说这种功臣回京是应该郑重以待的,但是靳这个姓让皇帝对他的感官实在不太好,而且靳景弈的出身也让皇帝很不喜,要不是一年前敌军来势汹汹,一连攻破边关好几座城池,靳景弈也不会因为出色表现临危受命,担任战事总指挥,眼看如今敌军已退,靳景弈手握兵权又让皇帝不可避免想到了十年前的靳家,要不是为了服众,没直接削了他的封赏都已经算好的了。 傍晚,依照旧例设置的宴会上,皇帝兴致缺缺的坐在上首,主角自然是班师回朝风头无两的靳景弈,阮小舟也来了,但是只是跟着阮相过来见见世面,和一众世家公子们坐在一起,完全和上面的圈子不沾边。 在这里他还看见了另外一个熟人——姬秉晨,只是看他表情闪躲,又惧又怕还有着些其他复杂的阮小舟看不懂的东西,反正都习惯了,阮小舟也没在意。 敷衍的接受靳景弈的敬酒,皇帝正想回去,忽然一位大臣的公子上前跪下高呼万岁。 皇帝正想离开的步子停下,那是他最近的宠臣家的公子,带来给他见过几面,最近还指望着宠臣帮他解决靳景弈的麻烦,对他脸色还算不错,问他,“平身,唤朕何事?” 那青年二十三四的年纪,是一副玉面小生的长相,只是眼圈一圈黑色,看起来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青年眼珠子转动,挤眉弄眼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一般,“陛下可知靳大将军其实曾经和丞相大人家的公子公子还有过一段缘分。” 皇帝顿时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我们皆知靳将军出身微末,能凭借自身本事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当初具体经历过什么,不巧的是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小道消息,只是不知道真假,唯恐欺满圣上。” “你说,朕恕你无罪。” 青年眼神不怀好意的看着靳景弈,又看看阮小舟,这才道:“小臣听闻三年前靳将军还是奴籍出身,被卖到阮府做了阮少的奴才,后来还是阮少好心免除了他的奴籍,这才有了靳将军如今的功成名就,不知是与不是?” “竟然还有这事?” 不只是皇帝来了精神,就连宴会上的大臣们都惊了,万万没想到光鲜无比的靳大将军竟然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窃窃私语私语声不断传来,靳景弈握紧了拳,不知道这人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若是…… 那人还在说,“当然了,这些只是小臣道听途说,不然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应该在相府的人如今成了大名鼎鼎的征西大将军,真相如何只有本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