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靖不可能这么快判断出来,或许是诈他的。 季离轩定了定心神:我可以跟你保证,就是他。 戎靖似乎冷笑了下:那我也可以跟你保证,不是他。 季离轩心神紧绷,反倒没有察觉到戎靖的手从他腰上下滑,落在他的腿上,虚虚握住。季离轩的身体软得像水蛇,他的腿戎靖枕过,记得触感,大腿雪白修长,光滑紧致,透着一股烈日下玫瑰花炽热馥郁的香。 戎靖声音低下去:嗯你猜猜,我为什么知道? 季离轩垂着头,从衣领里探出一截瓷白优美的天鹅颈,箍着一只显眼的黑色项圈,柑橘玫瑰信息素丝丝隐隐地渗透出来。 戎靖有点痴迷这香味,他的头埋下去,从后面枕着季离轩肩膀蹭了两下,高挺的鼻梁从他颈侧的肌肤蹭过去,季离轩下意识蜷了下,这距离太近,一股近似于被捕猎的危机感似冷电般沿着脊背窜上来,令他头皮发麻。 戎靖埋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很轻:我问他, 第37章 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儿还有一章。上一章断得有点突兀,机智的宝子已经点开了36章话题楼 我问他,我弄在里面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姿势,他答不上来。 季离轩: 戎靖偏了偏头,似是很疑惑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哈哈。季离轩勉强笑了两下,是吗。 他手指抓在沙发扶手上,下意识抠得极紧。像被豹子盯上的瞪羚,有一种极端紧迫感。 但你也不应该开这种玩笑吓唬他。季离轩说,我差点报警了。 怕什么,又没有危险。戎靖淡淡道,看我心情,先陪我看完这部电影。 季离轩这才注意到,原来影厅一直在运转着,屏幕上播放着一部最新上映的电影,刚好就是他给宋小溪的那两张电影票。 季离轩现在还是坐在戎靖腿上的姿势,他沉默了一下:我能坐在沙发上看吗? 同样的影厅,同样的电影,就是一起看电影的对象换了。 这部电影隶属于美国知名超级英雄漫画公司,主角是一位女英雄,居住在桃源仙境般的岛屿上,一位一战士兵在躲避追捕时意外闯入,与女主相逢。 季离轩看了一会儿,云里雾里的,戎靖还跟他解释里面的人物和背景设定。这个系列的电影他似乎很喜欢,就算季离轩没安排这场约会,他也本来就打算去看的。 戎靖顺手开了听橙汁,先递给他。季离轩也不好拒绝,接过来浅浅抿了一口。 情节进展到岛民们怀疑男主的身份,在大厅中庭审男主,在这个神话背景的电影中,岛上有一条神奇的绳索,这条绳索能够检测谎言,被这条绳索绑住的人在神力的作用下无法撒谎。看到这里,戎靖忽然道:啊,这个我也能。 他的手肘支在腿上,边看电影边玩一个魔方,不知道是谁落在这里的,扭得乱七八糟,还是个10x10的方格,六种颜色一千只色块乌烟瘴气地分布着,除了拆卸下来重新组装,没有再能还原回去的可能。 季离轩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指那条绳索。能够让人无法撒谎的办法,他也有。 季离轩当然知道他也会,他有真言蛊。这不就巧了吗,他上辈子刚好尝过这种虫子的滋味,具体细节不愿多回忆,只记得一旦发作,宛如万蚁噬身,毒焰燎心,痛不欲生。 戎靖语气缓缓:你知道吗,我手上有一种虫子,叫真言蛊。它没什么攻击性,但是被它寄宿的人,一旦撒谎就会痛不欲生。 季离轩思考了一下,假模假样地奉承:真的吗?好厉害,真神奇。 戎靖:刚才下在给你的橙汁里了。 季离轩:草。 电影播放到女主离家出走,和男主坐上了一艘前往人类世界的小船。夜已深,男女主在夜空下裹着同一条毯子静谧无言,气氛安静美好。影厅里也很安静,静得异乎寻常,落针可闻。 有什么东西在桌上轻轻磕了一下,季离轩抬头看去,原来是那只魔方,已经被还原了。 戎靖放下魔方,淡淡说: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撒谎。 季离轩低下头,才发现手心里都是冷汗。他不是一个会怕痛的人,但那种折磨让人印象深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痛出了惯性后,他现在应该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地撑完戎靖的问题,而不至于被察觉端倪。 戎靖想问的问题,无非就是关于仓库,关于宋小溪,以及关于季离轩本人到底对这件事知情与否。 戎靖道:啊,对了,你可以把这个当做游戏。你玩过游戏吗?游戏是可以有漏洞的,如果你遇见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可以跳过,但是跳过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想好。 季离轩双手放在腿上,虽然他本来就仪态很好,没有驼背,但还是下意识坐直了腰,笑了一下,是那种熟悉的、很漂亮、很标准,但不太真诚的笑容:好呀,你问吧。 戎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看到季离轩都快挂不住笑时,他很认真地提问:你喜欢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季离轩: 他疯了还是男主疯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戎靖诧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见季离轩不说话,他又催促:快说啊,喜欢甜的还是咸的? 甜粽子还是咸粽子,这是什么新型陷阱吗?季离轩犹犹豫豫,迟疑片刻:咸的吧? 戎靖看起来有点高兴,一下子凑近他:你说真的?太好了,我也喜欢咸粽子。 距离太近了,戎靖的手不小心按在了他手背上,季离轩抽了一下没抽出来,戎靖却丝毫未觉。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太好了? 戎靖很不满,很严肃:现在是我问问题时间,不准反问。第二个问题谈没谈过恋爱?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季离轩满脸的一言难尽:这算什么问题?和你有关系吗?他顿了顿,我没必要告诉你。 戎靖:那我不放你走。 开始耍赖皮了,季离轩差点气笑。他咬了咬嘴唇,他为难的时候就喜欢咬下唇,洁白的贝齿,艳色的红唇,对比出一股鲜明的视觉冲击。 没谈过恋爱。最终他还是实话实话,季离轩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撒谎的必要。他确实没谈过恋爱,虽然从学生时代就收到过很多情书,走到哪里都是一堆烂桃花,但一来没什么看得上的,二来他一门心思都扑在怎么把季家搞到自己手里。白茹晓虽然是他未婚妻,但两人说过的话加上重生前都不超过一百句,连手都没拉过,更别提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戎靖有点惊讶挑了挑眉梢,有着断眉的那边,他手肘支在沙发靠背上,连电影也不看了,侧着身子面对他,有点兴味盎然似的:没人追你吗?不可能吧。 所有知道他没谈过恋爱的人都和戎靖是一样的表情,好像这是一件前所未闻的稀罕事一样。 有个未婚妻。 戎靖的脸色沉了点。 现在已经分手了。 戎靖神色稍缓,他低着头,揪着沙发上的流苏:我也没有谈过恋爱。我在林曲长大,你知道林曲吗?在很北的北边,有八个月的冬天,我的师兄师弟全是alpha,下雪的时候我们就凿开冰,跳进河里洗澡。 季离轩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明显已经属于男主的私人情感范畴,他冒然回答说不定会被以为想攀关系,就只嗯了一下。 接下来连续几个问题,都是这种风格,虽然千奇百怪、匪夷所思,但还是让季离轩情不自禁松了口气。如果戎靖的问题都是这种的,那他应该不用撒谎就能够应付,这是最好的情况。 就在他刚卸下防备的时候,戎靖冷不丁问:为什么害怕我? 第38章 邀请 季离轩僵硬了一下,他对戎靖是有忌惮,但这忌惮藏得很深,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男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我没有害怕你。季离轩回道。 这不算回答,你只是在反驳我。戎靖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要跳过吗? 就在要点头的前一秒,季离轩顿住了,他忽然意识到戎靖的问话中有陷阱。他一旦跳过了,不就等于变相承认他确实在害怕戎靖吗? 难怪游戏一开始之前就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当遇见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可以跳过,但这跳过同样也是一种验证问题是与否的手段。 季离轩没点头,也没回答,他在想对策。 戎靖这时候仿佛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他的手压着了,说了句不好意思,却没收回来,手掌只是堪堪抬起,又放在了季离轩手的位置的旁边,食指和他的拇指若即若离地挨着。 回答不上来的话,那就下一个问题,你给我找来的是个假货,这件事你是知道呢,还是毫不知情? 季离轩仍旧没说话,气氛沉默,又在沉默中焦灼,终于,他放弃似的轻轻叹了口气:跳过。 戎靖毫不意外他会跳过,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选择。 他紧追不舍:那就回答上一个,你为什么害怕我? 季离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说,跳过上一个问题。我回答你这个问题。 戎靖明显愣住,似乎完全没有猜到他的这个选择。 是的,我毫不知情。我现在也坚持我的观点,他就是仓库里的oga。季离轩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戎靖,你狂妄自大又理所当然,实在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说完,趁着戎靖愣住的功夫,他转身离开了影厅。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短短一段距离迈得有多难。他不仅要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要提防蛊虫随时发作,以及在蛊虫发作时保持面不改色的模样。 但他提防了很久,直到走出影厅,身体也没有异样。他站在原地,有点疑惑,这不应该。因为他在戎靖的问题上,是撒了谎的。 除非戎靖说在橙汁里下了真言蛊,是骗他的。 他什么目的?好玩吗?季离轩刚松了口气又觉得生气,气提到一半,想到自己找了个替身结果刚照面就被识破的事,突然觉得以戎靖的坏脾气,只是吓唬吓唬他都还算好了。 季离轩拿出手机给宋小溪打电话,电话铃声在一个卫生间隔间响起。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祁寒正在手忙脚乱地关电话,门一开,两人四目相对,祁寒尴尬地笑了下:好巧哦。 宋小溪被绑着手坐在洗漱台上,台子上都是水,难怪他说坐着凉。应该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头上套着kfc油纸袋的宋小溪激动地挣扎起来:季先生,救我! 季离轩没急着动,微笑着看了一眼祁寒:我可以带他出去吗? 当然,祁寒不同意他也是要这么做的。不过就是文商和武议的区别。 祁寒哪敢有意见,季离轩能出来,说明戎靖已经被他搞定了。戎靖都被人家拿下了,他个为虎作伥的敢说些什么。到时候弄伤了那小子看上的oga,少不得来找他算账。 他恭敬地让出道来,彬彬有礼地弯腰:您请。 然后趁着季离轩走过去解开绳索的功夫,迅速跑了。他跑到影厅,发现戎靖一个人坐在黑暗中的沙发上,连他喜欢的电影也没看,低着头摆弄魔方,面无表情的,隐约可见尾巴耷拉着。 这明显是出师不利,需要好兄弟安慰啊。 祁寒走过去,摸了个苹果咬了一口,还没待他开始安慰,戎靖忽然问:你说的,他喜欢我,是真的吗? 祁寒咔擦咔擦咬着苹果:当然是真的啊。他看着戎靖这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有点犯嘀咕,这是受挫了?不应该呀。当时戎靖在海岛上,以昏迷状态被送上船的时候,oga眼睛的担忧和关心不似作伪。他祁寒风流多年,情人无数,可以说把ao那点弯弯绕绕摸得明明白白,还很少看错眼过。 不知道。戎靖气场低沉,慢慢蜷到沙发里去,我觉得他不太喜欢我。 祁寒在黑暗中瞥了眼他神色,差点被噎着,把苹果拍在桌上赶紧凑了过去:大少爷,这可不兴哭啊。 他要去掰戎靖肩膀,戎靖甩开他手,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声音嗡嗡的:我没哭。说完的下一秒,没忍住抽了下鼻子。 还死鸭子嘴硬呢。祁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苦口婆心:我的皇太子,这就是你钻牛角尖了不是?就算他不喜欢你,至少,你喜欢他呀。你喜欢就大胆追,被你看上,说明人家命中有此一、呸,说明你们有缘有分。 戎靖坐起来,眼眶红红的,语气很凶,像只被踢了一脚的小狗在凶巴巴乱吠,丢了里子不能丢了面子,装也要装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谁说我喜欢他? 祁寒诧异地扬了扬眉梢:真不喜欢?他声音低下来,眼中闪过幽暗的光,既然不喜欢,你们家不是刚好要往南发展吗?静安是南方的省市都会,季家又是静安市名门上流。不如先把季家搞垮,镇一镇当地的地头蛇,到时候还怕一个oga得不到手? 季离轩落在你手里,你可以随便玩。想如何,就如何。 囚禁在屋子里,生个孩子也不错。不用结婚,也用不着给名分,全看你高兴怎么着。 戎靖: 闭嘴吧。他指腹蹭了下鼻子,淡淡道,你手段好下作。 祁寒大惊小怪:现在轮到大少爷骂我下作了? 戎靖出生的家族,用顶尖名门来形容都是玷污。他爷爷是战功赫赫的开国功臣,奶奶是被记载在历史教科书上的欧罗巴皇室名媛公主,他的眼睛颜色浅,是因为四分之一是高加索人种。这个古老的家族经过多年潜心经营、韬光养晦,随着时光推移,不知不觉中已经发展成堪称可怕的庞然大物,盘根错节的树根盘踞在整个华夏大地,只要有人迹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脉络。 戎靖是这个人丁单薄的显贵家族唯一的嫡子嫡孙,他的存在关乎着这个百岁帝国的兴盛忧衰。祁寒叫他大少爷,皇太子,一点也不夸张。他那么小就被送到苗疆,学习蛊毒之术,就是因为戎家一致认为,最好的保护是把自己变成天下最锋利的刀。 出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中,有的是权和势,无的是法和天,可想而知,戎靖的道德底线生来薄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位教他蛊毒之术的师父,是一位正直而有三观的人。戎靖小时没少被收拾,每次都是动真格,他还没出师就差点夭折在自己师父手上,是血的教训和死亡的威胁在他心中树立起一道岌岌可危的道德城墙,约束着他不做出太过突破人伦底线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