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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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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欣端碗从里间出来了,房中传来黄母的声音:“玉树,你进来一下…”</p>

进了母亲的房间,黄玉树大吃一惊,地扫了,桌擦了,窗明几亮。井井有条。黄母平时换下来的脏衣服,一件件洗的干干净净,挂在阳台上。chuang榻上,黄母头也梳了,脸也洗了,穿的整整齐齐,斜靠在被摞上叫儿子。</p>

黄母笑吟吟的说:“娃呀!梁欣是个好孩子,你看,他趁我吃饭的功夫,一会就把咱家收拾的亭亭当当。”</p>

她ting起身,翘起大拇指夸梁欣。</p>

“你和梁欣爷爷说的话,妈全听到了。别看你妈半身不遂,六十五了,可脑子里清亮着哩!”黄母说。玉树坐到了目前的chuang头。</p>

“玉树,咱就凭人家千乡百里的跑到太原,找到咱家,你也得把这事跑一跑。记住,娃,咱不要人家一分钱,你爸当了一辈子支书,你妈贴钱贴惯了。你想,老杨俩口容易吗?家辉不在,他得供俩娃念书,农村收入又有限,日子过的一定不宽裕,听妈的话,叫梁欣招呼我几天,你赶紧把这事办一办。”</p>

黄玉树点了点头。</p>

杨支书推门而入,正好看到更动人的一幕。</p>

黄母颤兢兢的从枕头下,拿出一摞人民币,有十块的,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甚至还有一mao,两mao。五mao的,大大小小一堆。她往顺的拢了拢,一把递给了玉树,吩咐儿子说:“玉树,这是英子和她妈这二年给我的零花钱,你拿去办事吧!记住,办私事,咱不用公家车,不用公家的钱。一辈子记住妈的话,咱老黄家的人,不沾别人一mao钱的光,也不坑公家一分钱。”</p>

杨支书眼圈红了,眼睛shi了。他走上前抓住黄母的手,说:“大嫂,你教子有方,教子有方啊!”黄母咧嘴一笑说道:“别这么叫我,玉树爸虽比你大,可他早死了,我比你小,叫我大妹子就行了。”</p>

她招呼着老支书坐在chuang边的椅子上。</p>

黄厅长上班走了,临出门,嘱咐杨支书:“大叔,你放心,俺黄玉树不会对不起您!”</p>

屋内,杨支书与黄母热情交谈。屋外,梁欣再灶房收拾吃饭用的碗筷。</p>

黄母:“大哥,家辉的事,我也听说过。你行,没给咱共产dang2丢脸。这事我催玉树办,放心吧!让妮子招呼我几天,我不白用娃,工资该咋开咋开…”</p>

杨:“大妹子。你说的这些话,就见外了,咱老姊妹脾气投,有縁分。你看,这家里又出事了,你也听见了,我得回去,欣欣留这,有啥不对的,您多指点!”</p>

黄母:“大哥,你就放心的走吧!别看我瘫了三年了,玉树和他媳妇都是孝子,但他俩忙。这几年,洗洗涮涮,全凭俺孙女英子,她比欣欣大俩岁,半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整个礼拜天,娃都停不了点。”</p>

爷爷要走了,临出门,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只chou出几张火车票钱,其余的全给了梁欣,还是梁欣心眼多,她拿出几张递给爷爷说:“爷爷,你路上买点吃的。”</p>

梁欣含着泪说。杨支书又把钱递了回去,说道:“憨娃,你爷爷兜里还有几块钱,放心吧!你爷爷饿不着。”</p>

杨支书看着孙女把钱收好,吩咐孙女:“妮,记住,打听一下,黄厅长为你爸的事,花多少钱,临走时,不管想什么办法,把钱给人家留下,——勤恳点,欣!”</p>

梁欣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爷爷nainai“爷爷。”</p>

她只叫了一声,眼泪就liu了下来。杨支书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孙女的头,强忍悲怆说:“别哭,记住,为你爸,咱爷俩啥罪都能受。”</p>

他返身进屋说:“大妹子。哥把孙女交给你了…”</p>

“兄弟,妹子不能送你,别见怪。——欣欣你放心,我会把她看的和英子一样!”</p>

杨爷爷走了,黄厅长上班了,梁欣倚门呆呆的望着爷爷远失的背影。屋里,又传出黄母的呻吟,梁欣转身向屋里走,边走边擦泪,生怕黄nainai看见自己哭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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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咋,省劳教厅厅长黄玉树,真为梁家辉的事忙活开了。</p>

自从黄玉树不到上班就走,下班过了半夜才回来,一ri三餐,梁欣先按时叫黄母先吃,而自己不管迟早,总要等黄玉树回来。</p>

“妮,你吃吧!”每次黄母单独吃饭,都亲昵地叫她。</p>

“nainai,我等黄叔叔一会吧!我不饿。”说完,静静地站在窗前,盼望着黄玉树那辆白色“桑塔那”回来。</p>

不论那天,只要黄玉树一进门,梁欣马上高兴地ying上去,先用ji2mao掸子把他浑身上下打一打,扫一扫,而后,弯yao递上墙角的拖鞋。同时,趁黄玉树洗手的功夫,返回灶房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p>

“你也吃吧!欣欣。”黄玉树笑吟吟地招呼她。</p>

“叔叔,你吃了饭还忙哩!我没事…”她站在旁边轻轻的说。每次都待黄家母子吃完了,梁欣才把剩下的饭菜拢一拢,端回灶房胡乱吃点。</p>

夜里,黄玉树一开灯,梁欣泡一杯热茶,放到桌上,然后,坐在外间的沙发上,静静地看家中的杂志,报纸。直到黄玉树的灯熄了,她才返回黄母房间为她搭的小chuang上睡觉。第二天,还不到七点,梁欣早在灶房作好城里人的早饭,几碟小菜,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或几gen香penpen的油条,加上一碗碗不凉不热的绿豆米汤。</p>

不过,黄nainai在家里,一个人太寂寞了,老人只要梁欣有空,就把妮子叫到她跟前,絮絮叨叨的说她的家务事,黄玉树,常姗,英子和她孙子。</p>

天天如此,riri如此。有天晚上,黄玉树一夜未归,黄母一觉醒来,看着梁欣的小chuang上没人,就招呼外面:“欣,回来睡吧!”</p>

梁欣没动,只是答应:“nainai,我不困,一会叔叔回来,没人开门,我再等一会…”一会,黄母又催梁欣:“妮,快两点了,回来睡吧!”</p>

“嗯。”梁欣光答应没动。那晚,黄玉树一夜未归,梁欣等了一夜。</p>

短短几天,这种事就发生了几回,nong的黄母抱怨儿子:“你办事,晚上尽早回来,你不回来,欣欣不吃也不睡——啥事不能吃了饭再办!一定回不来,就往家的打一个电话,免得我和欣欣惦记你。”</p>

黄玉树man面带笑:“妈,出门办事由事不由人,行,照您说的办,以后我早点回来。”</p>

时间水一样的liu着,眼看快一个星期了,梁家辉减刑的事,虽黄母和梁欣都没问,可是,黄玉树比谁都急。</p>

就在杨支书离开黄家的第八天,刚五点。侧室半身不遂的黄母睁开眼睛,一看梁欣chuang上昨天叠的被子没动,就招呼灶房里忙活的孙女,说:“欣,你昨晚又没睡吧!”</p>

梁欣一边应着,一边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p>

“那能呢!昨夜,我在等黄叔叔回来开门,结果黄叔叔没回来,我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p>

她一边帮黄母洗脸,一边扭头朝窗外望。</p>

“nainai,快看。咱家玻璃上有一个喜蛛,它往上爬哩!——咱家有喜事,保险!”</p>

黄母一边用mao巾擦手,一边不以为然的说:“不会,不会,这种长腿蜘蛛,家家都有。”</p>

梁欣扭过头,认真的说:“不对,nainai,俺那叫喜蛛,可准哩!谁家喜蛛爬窗户,谁家准有喜事!”</p>

恰巧,院内的香椿树上喜鹊也叫了几声,黄母也被她逗乐了“好好,咱家有喜事,有喜事…”</p>

正好,门外响起了急骤的敲门声。</p>

梁欣急急忙忙的跑去开门,黄玉树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进来,浑身沾土,鞋上man泥。一脸疲惫的样子。他朝里间喊道:“妈。妈。我把家辉的事办顺了,减刑一年,上边批了,下面也通知下去了。”</p>

梁欣一听高兴的跳了起来,拽住黄玉树的胳膊,又摇又摆。</p>

“叔叔,你真行!”接着,高兴的跑进屋,一把抱住黄母,nainai,nainai,边叫边摇。黄母高兴的责怪梁欣:“憨妮子,别摇了,再摇你nainai的老骨头就散了!——快到隔壁,给你爷爷nainai打电话,报个喜!”</p>

梁欣高兴的一蹦一跳的出了门。</p>

打完电话,梁欣又跑去求黄母:“nainai,今天是礼拜天,你们饿了,先垫补点,我上街给咱买菜去,今咱一家好好吃一顿饭…”说着话,就拿着篮子出了门。</p>

外边洗脸的黄玉树,喊道:“欣欣,等着,等我给你拿钱!”</p>

梁欣连头都没回,答道:“叔叔,我有钱。”</p>

那顿饭,一家人吃的亲亲热热,端到黄母房中,边吃边谈,huan声笑语,时起时落。</p>

吃完饭,梁欣收拾完碗筷,chan住了黄玉树“叔叔,我想上街给nainai买点东西,您能陪我一下吗?”</p>

她看着黄玉树怯生生的问。</p>

黄玉树man口答应:“行,我陪你去!”</p>

梁欣返身回到里间“nainai,我停一小会就回来…啊!”黄母高兴地说:“去吧!去吧!”</p>

梁欣上去又要抱nainai,黄母连忙推开她。</p>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汽车!”</p>

黄玉树与梁欣相跟着出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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