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来看我了, 从大庆开车到这儿来。 难以掩饰的疲累在见到我那一刻消失殆尽。 2 我带着她去吃了老王烧烤,我们经常来的地方。 坐在老街,吃着老事物, 望着新面孔。 我第二次见的,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3 她抓着我的手抚摸。 我想做些什么。 比如说,同样的抚摸, 比如说,开口安慰她, 比如说,叫她一声妈。 4 她去住了酒店。 我站在楼下望楼层,太高,太遥远了。 站在楼下,接到她的来电。 “儿子,回去吧。” 我说好,您早点休息。 然后一阵沉默,没人开得了口。 我继续等待,继续望着上方。 “你妈妈,是成功女性,是我羡慕的存在。由她抚养你长大是好的。这是不自信的我一辈子都做不到的。梦啊,你继续恨我。千万别原谅我。” 我还是说好。 她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但是心里,早就不怪她。 每个人从前的不堪,现在的她已经替从前赎罪了。 她是独特的个体,做的所有选择都不是我所能批判的。 5 “您早点休息。也可以继续来看我。” 她挂掉了电话,我平静的站在这儿呼吸。 留下多余的思念,便抬脚离去。 6 回到家以后,月月打来了电话。 他告诉我国庆节有想旅行的地方。 “凤凰古城。想去。” 我说好,还有谁。 “当然是那几个丑东西啦!” 我猜测着月月此刻肯定是嘟着小嘴儿,傲娇的说出这句话。语气还带着撒娇的味儿。 可爱至极。 7 三十号下午我们放学直奔机场。 转机,转滴滴,度过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这座小镇。 他们坐在车上拿着手机拍这儿的美景。 很清爽,很惬意。 月月趴我耳边说以后想跟我在这儿养老。 我望着他的眼睛,因为没休息好微微泛着红血丝。净添了几分柔。 就是这么柔,月月就应该没有攻击性的软软的活着,看尽世间葱绿。 8 江愈捧出《边城》放在眼跟前儿看。 几个人的眼神儿放在他身上不动。 我跟月月相视一笑,觉得江愈来到这儿才像是真的回来了。 9 晚上去一家小清吧。 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小镇流水, 四周环绕着不同处散发的悠扬歌声。 转眼看吃着提拉米苏的月月。嘴角沾上一小团白。 便用手将它拂了去。 月月的侧脸裹着这个小镇所有的光。 我看着侧脸失神。待他抬眼看向我。 我脱口而出。 “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 时间定格,我看见月月来不及放下的嘴角。心里想着月月会不会有点儿喜欢我。 10 我们在这儿待了三天。 看了苗寨,逛了古城,游了小船,听了无数歌声。 还吃了辣椒,给思凡哥差点儿干晕了。 “阿梦,给哥叫个担架吧。哥屁股疼。” “谁家看见人家不要钱的辣椒就成罐儿的造啊。你不想痔疮就不赖了。” 江愈把思凡哥怼的没脾气。主要是他也开不了口了。 因为思凡哥的屁股,我们又在这儿待了一天。 吃的清淡,我说的是思凡哥。 我们几个吃的黄牛肉粉,加辣椒的那种。 为了刺激思凡哥,江愈可劲儿的造辣椒。 然后我们又在这儿多待了一天。 来了五天,损失了两个屁股。 11 回学校以后心思回了学业正轨上。 问年级第一借了笔记。 他人不错,给我讲了很多学习的方法。 我跟着他的方法去往前鼓劲儿。 每天脑子里想的不多,只有跟月月一起去北京。 12 不是所有人的目标都是北京。 去哪儿都一样,留家更好。 我们想去北京,然后再留家。 去向往的地方学习,回生活的地方扬帆。 13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收到了同城快递。 拆开看是织的围巾跟包好的饺子。 煮了一袋儿饺子蘸 芝麻酱吃,里头是马蹄儿裹着肉。 很刺激的孜然味儿,吃的我脑门儿冒汗。 孜然味儿,八岁之前吃惯的味儿。 我妈给我寄快递了。 14 我坐在圆形大床上望外头。 倘若是从外往里看估计会被吓一跳。 大片的白,瞧不见人影。 15 下了很久的雪,外头也是同样的白。 白桦吟歌的嗓音听起来是沧桑的。 在风雪里才能生存的我于今日被剥的一清二楚。 我究竟,错在哪儿了? 16 我好像喜欢经常性否定自己。 切断胡思乱想,上楼去练拳,举哑铃,做一切能够释放的运动。 流下的汗水告诉我,你没错。 我没错的话就要把错推给别人了。 推给谁,父亲吗? 对婚姻不忠的他最终是我替他赎了罪。 17 放了几天假后就回了学校。 年级第一给我讲题的时候盯了很久,最终开口说:“你真冷,超级酷。” 我抬眼看着他。 他就更加说起了我有多酷。 18 下课见到月月,我身上一下子就暖了。 我心想,我不酷。 没人知道我有多不安。 19 月月总是抚平我的不安。 今年生日是要上学的日子,就没有出去庆祝。 月月刚过了十二点就打了我电话, 说让我上阳台看风景。 我本能的觉得我得往下走。 我从院子里跑了出去,看到了站在仙藻里脱俗的月月。 他抱着比他身子还宽的画站在这儿,对着我笑。 身后是同样的小老虎雪人儿,从我九岁生日一直到十八岁生日从不缺席。 我走过去把月月抱起来打算进屋。 月月叫住我让我去看那个雪人儿,能找到宝物。 我抱着画去寻惊喜。 找到了,挂在小老虎脖子上的项链还有钥匙。 “生日快乐,裘梦。我给你戴上。” 我低下头让月月给我戴项链,看着他流着珠光的面庞就想吻上去。 “裘梦,这个钥匙。你先保管着,等毕业那一天我告诉你它的用处。” 我说好,便抱着月月往前走。 月月拿着画的手指有点儿紧绷,我等待他应该是有话跟我说。 “裘梦,我画的家,以后咱们就住这样儿的。” 我说好,月月说的都好。 20 月月睡下了。 我去了阳台往下看。 小老虎随着年龄增长每年都会大一点儿,身上披着的是月月我俩的围巾。 我看着它,它看着我。 其实我们都在看月月。 我回了房间把小老虎留在了雪地里。 它不孤单,因为在它的脚底有好几朵花,被人堆放在那里的老虎花。 老虎花——pleaselove。 在我二十八岁生日时,月月才告诉我早在初中时他就开始等我了,这个花语我也才得知。 我太迟了。 21 月月画的家,在他十八岁生日时来到了他面前。 我们的家。 在租房子的时候我就在想,要快点儿,快点儿。 买下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