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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惠地位崇高,旁人不敢接话,而伯颜却对张惠的这番话颇不以为然,沉吟了一下,说道:“南人伪朝已如丧家之犬,就算不容,怕是也无力干预了。再者,依我看这些新政虽然贪利,但是却不失为情急之下的变通之道,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这马、卓二人,确不是易与之辈也!”
张惠受儒家思想桎梏太深,虽已是元臣,易了虏服,人也变得务实了许多,但终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改不了埋藏在他潜意识之中的那些汉家伦理观念。
张惠本想要辩驳,可伯颜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南朝已是穷途末路了,这不管不问的随便折腾,估计其中也是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吧。
张惠不再言语,而伯颜想了想,又对着池本问道:“据尔之言,吕师夔部定是被那少年知州领军全歼了,然,本相就不明白了,言利之法对梅州军民的振奋不小,然强军终非一蹴而就之事,就算尔士气高涨,然体魄不济,意志不坚,于战之时,又能有何为也?”
诸将纷纷点头,觉得右丞相的话很有道理,想南军既体弱,又畏死,就算在重赏之下士气暴涨,那或可逞一时之威,想来终难改变大局,总是逃不过一个输字。而吕师夔部虽不是草原精锐,但也都是些百战余生的汉人老兵,更何况还有能以一当五的三千探马赤军,七千汉轻骑,战力绝对可观,南人就算有一时之勇,但怎么可能歼灭吕师夔全部,竟连个人都逃不出来呢?
池本闻言却不慌不忙地答道:“回禀右丞相,小的初时也大惑不解,甚至一度以为此乃那黄口知州在虚报功劳,可是后来,小的越打听此战细节就越是心惊,最后终于被小的探得一个大秘密!”
“哦?什么秘密?快说!”伯颜被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开口追问,颇有些失态。
“回禀右丞相,虽然南军受命不得泄露此战细节,但是在小的不断的诱哄之下,终于得知南军已制成一种能迅速引燃的火油,取名烈火油,其威力实是猛火油的百倍不止,据说一个拳头大的小瓶,便能在半息之间燃尽三丈方圆,且水浇不息,遇雨更威,而且还有传言......传言......”
众人闻言,皆大惊失色,心说一个拳头大的小瓶,便能燃尽三丈方圆,这威力果真不是猛火油所能匹敌的,而且水浇不息,遇雨威力更增,这......这还是人间之物么!
张惠紧皱着眉头,又很不耐烦问道:“还有什么传言,速速道来,吞吞吐吐的作甚!”,
池本地位太低,而张惠今日穿着便服,所以他并不知张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从对方能在丞相面前随意插话发问来看,便知此人一定是个大大的官儿,此刻见对方发怒,登时吓了一跳,不敢再卖关子,忙答道:“据传言那黄口小儿诱骗吕大都督入伏之后,便射出无数烈火油瓶,并同时施展妖术,引来天雷点火,又唤雨助威,以增火势......”
“混账!什么天雷点火,呼风唤雨,真是荒谬!荒谬!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东西拖出去,斩......算了,先打三十军杖待罪好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张惠闻言大怒,觉得自己这细作纯粹是在愚弄自己,着实可恶,本想一刀砍了,可想想这厮或许还有用处,于是临时改了口。
张惠算是大发慈悲了,可池本还是亡魂皆冒,心说三十军杖打下来,那和打死又有什么区别?我这冤不冤呐!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池本咬了咬牙,再不顾忌对方官职高低,又对着伯颜连连叩头,喊冤道:“右丞相!小的冤枉呐!小的卑微,哪有胆子胡言乱语啊!说实话,小的先前也是不信,可小的分别询问了七、八人,却是众口一词,而且其中还有两人是被小的灌醉之后才说出来的,这实在不像是作假啊!”
“混账!还敢胡言乱语,莫非是嫌三十军杖太少了么......”张惠大怒,觉得这细作死不认账,当真是好不可恶,这不是那自己当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