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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这人倒也有趣!”王挫大笑,又冲着卓飞嚷道:“师傅啊,您老人家可是好官中的好官,所以咱们尽管放心地走这条路便是了!”
卓飞闻言,为之莞尔,心说虽然为师确是个好官,但是你小子也别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夸自己好么!你就不怕人家笑话?你且看看,小六子那家伙又开始撇嘴斜眼了,我说人家心中这会儿指不定在怎么笑话你呢!
“这贼匪自称侠盗,而吾观其这三不劫的规矩定的也确是有些侠盗之风……”吴天犹豫着说道。
那斥候闻言,赞同到:“吴将军说的甚是,这贼匪首领确是喜欢以仁义自居,而且除了这“三不劫”之外,其还立下了“四必杀”之规。”
“哦,何是四必杀?”吴天更觉得好奇。
“奸淫之贼必杀,横征酷吏必杀,叛友求荣必杀及入山讨我必杀,此四必杀也。”斥候恭敬答道。
“咦,后三条倒是正常,可这第一条……这罗浮山中的贼匪莫非只行劫掠之事,而不破淫邪戒规么?”
吴天大惑不解,须知这奸淫掳掠四个字可是连在一起的,因为无论是兵是匪,一旦他打破了道德规矩的束缚,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除非是现场没女人,否则还真没听说过只劫掠而不奸淫的。
众人皆笑,而斥候闻言,却正色道:“吴将军所言甚是,这顺毛驴御下极严,往日劫掠附近村寨时,也有人趁机行奸淫之事,然最后都被顺毛驴斩首悬旗,是以,这货贼人劫掠附近乡绅富户之时,也只动金银,却对家中女眷秋毫无犯,而男丁若是不加反抗的话,也是不会被屠戮的。按顺毛驴的话说,行劫掠之事是为己求活,斩贪官酷吏则是为民除害,而奸淫枉杀却是因邪欲而起,若仍不能控,那吾等与贼何异?”
“咦,莫非这首领是个阉竖,所以见不得手下快活么!”斥候话音落地,王挫便忍不住地大声嚷道,一边嚷还一边斜睨着小太监梁顺,明显是在指桑骂槐,一语双关。
“哈哈哈!”王挫的话引得诸人一阵哄笑,心中也都觉得这个叫做顺毛驴的山贼首领甚是古怪,你说你本身就是贼匪,干得就是打家劫舍,剪径掳掠的勾当,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仁义的嘴脸,这除了王将军的解释之外,怕是,怕是也没其他的解释了……
梁顺被王挫气得一塌糊涂,正欲发作,却听卓飞喃喃言道:“此人占山为王,行劫掠之事,却还不忘自负仁义,以求正名,端地是精明无比,看来此子野心甚大啊!唔,对了,若吾估量不差,那恐怕这罗浮山左近的村民多半都已经奉这顺毛驴为主了吧,否则他们又如何能安生度日。”
“奉贼为主,这怎么可能!广南古来虽是蛮荒之地,可至今日,却也都是开化之民了,又安能不知贼与主之分别,就算一人糊涂,莫非人人都不识大义么!”梁顺不忿地说道。
卓飞撇了这个傻且天真的小太监一眼,淡淡说道:“天下大乱,百姓无依无靠,官府既然不能作为,那百姓自然依附于强者,以求庇护。这顺毛驴既有贤名传出,而邻近乡民恐还受过其恩惠,那暗中奉他为主,又有何稀奇,大惊小怪的,真是多事!”
“你!”梁顺为之语塞,正欲辩驳,却被吴天扯了几下,而他看在吴天的面子上,便借坡下驴,不再言语了。
斥候也知这太监的来历,又恨他不敬卓大人,于是说话也不客气,又言到:“大人英明,乱世之中,盗贼四起,以至于民不安生,这罗浮山左近的乡民早已不向官府纳赋了,却愿将稻米滋养山匪以得其庇佑,而这罗浮山中的强人,也定下税格,十取其一,虽看似不少,然却远较官府的苛捐杂税相加为少了,而且自从这罗浮山左近被这些贼匪控制之后,便再无小股的流寇溃兵敢来骚扰邻近村寨了,久而久之,这罗浮山方圆二十里之内的村寨差不多都投了贼匪了。
至于官府派来此地的税吏,也尽皆被这伙贼匪赶了回去,于是官府便派兵来剿,可是这伙儿贼匪也着实彪悍,借着山中地势复杂,愣是将官兵打了个大败,到了后来,鞑虏南侵之势甚急,各县兵员皆被征召勤王,是以邻近县府再也无兵可用来剿匪了,所以如今这罗浮山左近便犹如国中之国,无人可治。”
“混账!天下大乱之时,果有妖孽四起!”梁顺愤愤地锤了一下地。
吴天却是皱了皱眉头,问道:“既无兵剿,何不抚之?”
众人闻言,皆有同感,一剿二抚三招安,先打,打不过了就出钱出好处来收买分化,如果这招儿还不行,那干脆就整体收编成官军拉倒,而过得一年半载之后,再把你们都送上前线,充作炮灰也就是了。这本就是本朝对付乱军贼匪的套路,却不知为何不用在这伙贼匪身上。
众人都望向斥候,斥候便又说道:“回吴将军话,朝廷也不是没派人来招安过这伙儿贼匪,只是这名叫顺毛驴的首领不但百般羞辱来使,而且还对来使说:官府无能,不能稍御外侮,连战连败,想建功勋而不可得,且每每溃败,任敌宰杀,犹如丧家之犬也,吾既能于此间逍遥度日,又何必投军自寻死路哉?再者,官府无道,只知横征暴敛,却不知安民护民,尚不及我这占山草寇仁义,岂可轻信,不如便以这罗浮山为界,吾也不去骚扰县府,尔等也莫在前来自讨苦吃为妙。是以,来使回去之后,将此言禀于县尊,县尊也是无奈,而且战事愈发紧急,是以便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众人闻言,纷纷大骂这顺毛驴不识抬举,心说就算官军无能,官府无道,那总也比你们这些趁乱占山为王,祸乱地方的草寇要强的多了吧。
“官府无道,这顺毛驴怕是想要替天行道啊!”卓飞喃喃自语。
谁知斥候一听,却是眼睛一亮,说道:“大人所言正是,据说这伙儿贼人的山寨之中确是高高地树起了一杆替天行道的大旗来着。”
“啊!这也行……”卓飞大惊,心说这顺毛驴莫非也看过《水浒传》么?
“其心可诛,必剿之,必剿之!”梁顺气得发抖,在他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不服教化,不识大义的乱臣贼子,实在是比那些鞑虏更为可恨!
卓飞见诸人都吃完了,于是说道:“算了,吾等无时在此虚耗,这罗浮山中的贼匪既然行事还不算恶劣,那就暂且由他们再逍遥一阵儿好了,传令下去,喂马装水,一刻钟之后绕道东行,今夜看样子只能宿于路上,而无法入增城歇息了。”
诸队长接令而去,只有王挫还坐在卓飞身边不爽地大骂这些山贼办事不够地道,你说你们劫道就劫道嘛,可这堵住官道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儿,破坏公物,真他妈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