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实在是看不过眼,今日倒想搅了你这大喜,想为王小姐讨个公道。”一名身着蓝色锦衣的少年,从人群中步出。
天空变得阴沉了些许,温十香缓缓回过头去,只见那被众人围着的少年,长着一张无比妖孽的脸,手里敲着一把折扇,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宝蓝色的棉衣穿在他身上,倒是凭添了几分沉稳。
未想会在这里见到他,温十香眼里写满了惊愕。只见那人身后,步出一名女子,挺着大肚子,红着双眼看着那方的新郎。
温十香想笑,这真是一场滑稽的婚礼。新娘有心上人不说,新郎更为过分,竟然还有女子已经为他身怀六甲。她转身驻足,就站在人群外,倒是想看看那人会如何解决这麻烦。
只见那位少年,缓缓步到那新郎身前,淡淡道了一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莫非你想被张小姐的父亲悔婚不成?若是张老爷知道这档子事,你觉得他还会将女儿嫁给你这样的、恩——禽兽吗?”他说着,直到那新郎脸色微变,方才笑着退开。
“各位,都散了吧!今日这场婚礼是不作数的。”少年兀自回头对着在站的众人道,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留在温十香身上,微微愕然。
——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人群散去,花轿撤去,长街两旁便只剩下温十香与简叶,以及对面站着的少年。
时间静静淌过,那人步了过来,“又见面了!”
温十香扬唇一笑,变得坦然:“是啊,真是许久未见了!”她叹道,尔后问道:“月貌还好吗?”
眼前的少年,就是之前带着她坐观长安灯火,浅滩摘星,花海表白的宿白。许久不见,还以为他已经不在长安了,岂知今日却又在这茫茫人海之中遇见。
“挺好的,你呢?”宿白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依旧如往昔温柔。自从离开了浮香书院,他就再没看见过温十香,甚至她的生辰,也只是差人送了一对鹦鹉过去。
“既然重逢,不如去喝一杯如何?”她笑着,回避了宿白的问题。因为,这段日子过的并不算好。
宿白点头,本来今日也是来找她的。
简叶看着他们二人,便识趣的告诉温十香说先回府去了。
尔后,宿白与温十香便寻了一处酒楼,倚窗而坐,对面品酒。
“十香,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们还是朋友对吗?”宿白执杯,目光看向温十香问道。
温十香微愣,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忽然这么说,点了点头:“当然,一直都是朋友!”说着,两人会意的举杯一碰,各自干尽。
放下杯盏,宿白的笑意浅了一些:“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听他这么说,温十香更是迷茫。虽然不知道他话里什么意思,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了,她又岂能拂了他的心意。两人不知坐了多久,窗外已经是夕阳西落的景色。
宿白看了一眼那凄凉的天色,呢喃了一句:“这几日该下雪了!”
温十香随着看去,心底渐渐泛起一丝温暖。说来也是,已经进入冬季,今年的第一场雪也快来临了。
——
夜色沉下,宿白才护送温十香回府。
一路灯火流连,人群喧嚣,两个人去却出奇的静谧。温十香没能告诉她成亲之事,而宿白,明明听说了,去不肯问起。
就此这般,并肩步进了寂静的小巷,转到了太师府门前。
便是在门前,看见了百里辞。
府门前的男子,负手立在那里,看着缓步过来的两人,先是一愣,尔后脸色变得些许难看。
温十香走近了,方才看见他,面上的笑意顿住,倒是一旁的宿白,坦坦荡荡的样子,还笑着向那人打招呼:“夫子!”
百里辞看着他们,慢慢从台阶上步了下来。径直走到温十香旁边,抬头含笑,一手搭上温十香的肩膀,看向对面的宿白,笑道:“宿白同学,真是许久不见!”
荆宿白的眸光闪了闪,却是笑着回:“夫子近来安好?”
“自然安好,不知宿白同学是否知道我与十香成亲之事。难得今日遇见,后日就来喝一杯喜酒如何?”他说着,低眉看了看温十香,只见那丫头木讷着,尚未回过神来。
温十香却是被他这一举动惊住了,她没想到百里辞会在这里,更没想到会是他将成亲之事告诉宿白。
“后日学生定然备一份大礼送来,不过家中事务繁多,学生就不能前来了。在此,学生恭祝夫子与十香,白头到老。”他说着,唇角不见笑意,眉目也低了下去。
百里辞的手却轻轻下滑,环在温十香腰际:“今夜很晚了,宿白同学请回吧,有劳你送十香回来了!”那人说着,便揽着温十香欲往府里走去。
宿白看了一眼十香,扬了扬唇,目视他二人离去,直到温府的大门关上,他才慢慢转身离去。
他今日其实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找到了温十香。不想提及朝中之事令她担心,便只好拐弯抹角说了一些她根本不明白的话。
——
回到府中,百里辞的手方才从她腰上挪开:“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听他说着,十香却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百里辞笑了笑,心里却是堵得慌:“今日你出去荒废了一天,大喜之事,只好我来接手了。放心吧,一切都处理好了,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嫁人吧!”他说着,目光不禁温柔。
温十香为他的温柔无法自拔,便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她的目光十分明媚,引得百里辞心下泛起一丝涟漪。他抬手,捧着她的脸,欺近她的额头,印下浅浅一吻。
柔媚的月色下,温十香的瞳孔不禁放大,炙热的唇瓣贴在她额头,皂荚的香味静静围绕她身旁,一股幸福的感觉从她心底涌起,一切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那人松开她,十香却先一步环上他的腰际,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继续享受着浅淡的皂荚香,以及那抹幸福。发现自己真是一个贪心的人,只要百里辞对她好一些,她就希望再好一些,永远没有止境。
男子脸上也荡起欣慰的笑容,经过这段日子的磨合,他现在很满足如此现状。其实,当发生了那晚的事情后,他多想感谢十香,感谢他为自己布了台阶,更让他明确了心里的想法。
他收紧双手,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抱得好紧!”怀里的人呢喃了一句。
百里辞却是笑了,不肯放松。他多么想告诉她,抱得多紧,就爱得多深。但是这些美丽的情话,他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说给她听。若是有朝一日,她腻了烦了,他一定会反过来叫温十香说给他听。反正,这一生,他们之间已经是剪不断了,那就一生一世的缠绕,生生世世羁绊着。
许久,晚风拂过,暗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那相拥的两人这才松开。
温十香慌忙向暗处看去,只见温华方含笑而来。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搂搂抱抱的,叫下人看去了,还不笑话你们。”他说着,眼里流过一丝愁苦。
温十香却是笑着上前,一手环过他的手,俏皮的一笑:“爹,你怎么在这儿啊!”
百里辞也笑了笑,看了看天色,便道:“今夜已经晚了,在下便先回去了。”
温华方点头:“那就回去吧!明日我会差人将衣服那些送过去,后日便上门。”
那人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温十香一眼,转身往府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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