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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灼静望着他,重复道:“‘我背后的人’?”
 “是,你背后的人。”查理曼仰头回望他,“是terest里凯南的对头?还是……‘白盾’里的什么人?”
 宁灼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明白,反倒更加觉得可笑。
 他答道:“没有别人,只是我。”
 查理曼疑惑地纠起了眉头。
 他不能理解。
 在他和“海娜”合作之前,他明明和他们没有任何交集。
 他试探着询问:“我和你……?”
 宁灼用异常平静的语调说:“海承安向你问好。”
 一个霹雳凌空降下,把查理曼劈得哑口无言。
 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宁灼时,体会到的那白日见鬼一样的感觉了。
 ……姓“海”的人,他隐约记得,是有那么一个。
 他是踩着他全家的尸骨,攀上了和terest公司的关系,印象总归要深一点,但也深得有限。
 海家唯一的孩子,不是早就死在火里了吗?
 ……火。
 他呆滞地昂着头,不敢置信地确定:“……‘宁灼’?”
 ——宁灼,宁愿烧灼自己,来焚尽一切恶业。
 宁灼:“想起来了?”
 “我叫海宁。万国安,四海宁。”
 查理曼陡然激动起来:“不可能!你背后一定有什么人……你骗我!你怎么可能只是那个海承安的儿子!海承安——”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警察怯懦胆小、能力平庸,还常常好心办坏事,业绩排名中下游,唯一可称道的就是他的好脾气。
 那个面瓜一样毫无存在感、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的窝囊废,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宁灼理解他为何抓狂。
 他以前所未有的平静,徐徐道来:“我不是大公司的探子,不是他们花高价培养的杀手,不是有钱人养的狗。”
 “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云梦区一个小警察的儿子。”
 “小警察的儿子,送走了你的儿子,送走了你的夫人,现在要送你走了。”
 查理曼终于如梦方醒。
 脑海里轰轰然滚过了一阵惊雷。
 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
 他来不及再细想,栗栗颤抖着,把一颗头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惊惧得浑身发抖,哀哀求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犯了大错了,可我的儿子,我的妻子,都已经没有了,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活着也就是活着而已——”
 查理曼的眼泪汩汩而下:“求你了,让我活着赎罪吧,我以后活着的每一天,我都会悔过的,我给你的父母、给你的妹妹烧香祈福,我真的知错了,求你,求你……”
 宁灼望着他的涕泪交加,不为所动。
 他杀了自己的弟弟,却连他的性别都不知道。
 “我之前活着,就是为了杀你。”宁灼的声线清冷,如冰胜雪,字字清晰,“接下来,换我来活着赎罪吧。你去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银槌日报】
 娱乐快讯:
 今日,昔日“白盾”警督查理曼被发现横尸垃圾堆,是否是追随凯南,殉情而死呢?
 凯南当初将长相英俊的查理曼一手扶持上位,是否别有原因呢?
 凯南又揭发了查理曼的杀妻疑云,是否又是因爱生恨呢?
 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但事实就是这样。
 这就是关于查理曼殉情的事情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呢,欢迎在评论区告诉小编一起讨论哦!
 (十五)终局
 夏天结束之前, “海娜”的船造好了。
 从洋流来看,他们最好的航行季节也即将到来。
 但“海娜”众人始终没等回来漂在外面的傅老大。
 别说是金雪深,就连向来对傅老大采取放养态度的宁灼, 也隐隐生出了一些不安。
 ……
 傅问渠这次出外执行任务, 的确执行得挺好。
 这一点, 他的“服务对象”霍齐亚最有发言权。
 某天早上,他从别墅的二楼下来, 看见傅问渠正在热火朝天地拖地,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认真。
 他瞧见霍齐亚,先惯性地问了一声早, 又用一种“今天早上吃什么”的平淡语气说:“小霍总, 霍英博是谁?”
 小霍总愣了一下:“我父亲的……儿子。”
 “私生子”三个字, 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子不言父丑。
 “哦。”傅问渠说, “你父亲的儿子派来杀你杀手,昨天晚上差点被我宰了,现在关在地下室里。是叫你弟弟来领走啊, 还是叫你爸爸来领走啊?”
 他无视了目瞪口呆的霍齐亚,继续拖地,同时真情实感地摇头叹息道:“唉。一家人, 这是干什么呢?”
 拖了两下地,他又问:“
 对了, 今天早上吃什么?”
 从那之后,霍齐亚对他的抵触之情彻底归零,甚至想要预订傅问渠为自己长期服务。
 面对他明示暗示的邀约, 傅问渠并不接他的话茬, 只是微笑着反问:“小霍总不怕我?”
 怕当然是怕的。
 霍齐亚并不认识“海娜”里的好好先生傅问渠。
 从他这些日子和傅问渠打交道的经验,他可以确信, 傅问渠是个妖物。
 此人身上的人情味似有还无,不像是先天就有的,倒像是后天修炼出来的,根本无法分辨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只有得他青眼的,才配他豁出命去付出、去交心。
 至于其他的人,在他的眼里都如草芥一样平等,如果不是有人花钱请他去“清理”,他上去踩一脚都嫌麻烦。
 霍齐亚很愿意让他为自己所用。
 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多和他谈感情,再好好地送他离开。
 除非有万全的把握,绝不要杀他。
 一旦杀不成功,那就是后患无穷。
 他请示过父亲,老霍总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霍齐亚绕过了“怕不怕”的话题,转而同他攀交情:“你和家父是怎么认识的?”
 “有人介绍的。”傅问渠托着下巴,是个沉思的模样,“我当时帮瑞腾下属的一个研发公司的老板做任务,他请我干活,但完活之后,总拖着不给我结尾款,我就自己动手,从他公司拿走了一个仿生人……”
 傅问渠的声音略略放低,听来带有几分怀念:“用来抵债。”
 但这样的情绪流露,不过一闪而逝。
 他笑嘻嘻地歪头看向霍齐亚:“后来,就是那个老板把我介绍给老霍总的。说起来,我金盆洗手前接的最后一单,好像就是你爸爸的。出山后的第一单,服务对象就是你,还是我自己发单自己接。”
 霍齐亚不尴不尬地一笑:“跟你有缘。”
 傅问渠刚想回话,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他挺松弛地对着霍齐亚一挥手,示意自己要出去一趟。
 傅问渠走到外面的草坪上,连通了信号:“喂?宁宁,想我啦?”
 那边,宁灼的声音不容置疑:“傅老大,该回来了。”
 听他这样说,傅问渠便了然了:“定在哪一天出发?”
 “前天下水测试,一切顺利。闵秋说,五天之后。”
 傅问渠闭上眼睛,又睁开,清清楚楚地说: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不走。”
 宁灼的心里猛地一空。
 在拨通他的通讯器前,宁灼心里就有了这样的预感。
 但他还是不肯死心,非要亲口听他说不可。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傅问渠粲然一笑:“宁宁,别任性。”
 宁灼不肯退让。
 还固执地叫他宁宁的人,把他当做孩子的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傅老大了。
 宁灼还记得,听说小时候的自己要改名时,傅老大那发自真心的惋惜:“海宁,多好的名字,以后没有人叫了怎么行?”
 宁灼躺在床上,右半边身子空荡荡的,肩头密密缠着纱布。
 他满脸木然地答道:“海宁已经死了,没有让人记得这个名字的必要。”
 傅老大显然是不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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