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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家婉儿会不会是看上了李丹青?”
“我听说那李丹青是个游手好闲的主,以往有李牧林照着,能嫁过去倒也不错,就是前些日子,阳山还在,怎么说他也是个圣山院长,虽然落魄了些,但也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
“可现在吧,李牧林也死了,阳山也不在了,婉儿再嫁过去会不会让人笑话?”
“这……让人笑话也就罢了,怕就怕那李丹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日后要是在外寻花问柳,欺负我家婉儿怎么办?”
“就算这些都不提,那日后他们成亲,房子安置在何处?我这也没给婉儿留下什么赢钱,家中的住所也是朝廷安置的,那李丹青看架势也回不到武阳城,这么说来他们只能把家安在应水郡,我倒是更倾向于应水城,毕竟是郡城,繁华得劲,日后外孙外孙女读书也好,习武也好,都有好去处。”
“可就是,李牧林已经走了,我也死在这里,这一来二去,我的大孙子们,每逢过年,岂不是比旁人要少上至少两份压岁钱!你说我的大孙子们会不会因此记恨我?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婉儿真的跟李丹青成了,那到了泉下,李牧林见了我是不是也得叫上我一声亲家呢?”
夜色已深,寒风瑟瑟。
位于应水郡边陲的马驮城倒没有到应水郡腹地那般冻得人举步维艰的地步,但相较于已经到了盛夏的时节,此刻刮过的夜风,依然显得反常与古怪。
已经被捆在木桩上的好一会的尉迟尚经历了之前的大喊大叫,愤声怒骂,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在发现确实没有人愿意理会他后,终于是意犹未尽的收起了嘴里的喊叫——当然,在洛城看来也有可能是因为尉迟尚喊哑了嗓子,着实喊不动了。
于是乎尉迟尚便开始低声细语的絮絮叨叨,从自己七岁还在尿裤,八岁偷看隔壁村姑娘洗澡的事情一直聊到身后女儿的婚事,甚至担忧起了自己那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外孙……
“我说,老洛啊,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说了半晌也未有得到洛
城半点回应的尉迟尚有些不满的转过自己全身上下唯一能活动的脑袋,看向洛城问道。
洛城平静道:“留些力气吧……”
“留着力气干什么……老子现在就巴不得这些蛮子把老子头砍了!老子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气!绑着我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放我下来,老子还能再砍他二三十个幽云蛮子!”尉迟尚大声的叫嚷着。
洛城有些无奈,他又言道:“我跟着李将军时候,李将军教给我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作为士兵,打仗的时候固然要英勇作战,悍不畏死,但若是一个不慎,被人俘虏,那就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老实一些,听话一点,能活命就别去死,人嘛,活着才有希望,保不齐哪天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呢?留着这条命,说不得还能报仇雪恨……”
听闻这话的尉迟尚脸色落寞,他看向眼前的城郭……
自从他与洛城被俘后,青云军又发动了几次进攻,但每一次冲出城门,都被训练有素的幽云大军逼退回去,只留下一地的尸首,除此之外再无收获。
细细算来,这么一日的光景过去,几次突围下来的青云军损失起码有五千左右的士卒……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僚弟兄,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自己的面前,尉迟尚早已心生绝望,他苦笑道:“哪里还有谁回来就救我们!”
“秦承古那混蛋要是救,早就来了,咱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等着被这群蛮子一个个的戮首。只可惜我方才没有机会自尽,不然也不会这般窝囊的被捆在这里,看着弟兄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洛城不语,只是看向不远处的黑暗中,喃喃言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咱们或许不会死在今天……”
尉迟尚瞪了他一眼:“真羡慕你这自欺欺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