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冬有些意外,这还是第一次当官的亲自给他送钱,王主任的不算,因为是通过马艳之手的,“大姐这……我并不是为了你的钱呀,只是……怎么说呢,你是我进城后最早认识的人,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我当然会帮忙,可是这钱……” “天冬,我知道你对我好,可越是好朋友,就越是要互相帮忙嘛。而且你现在没工作,正需要用钱,拿着吧,以后说不定要麻烦你的事还多着呢。” 李天冬听了这话,知道她是执意要将这钱给自己,不拿倒会引起她猜疑和反感,认为他没把她当自己人,或许,在她的意识里,朋友也是需要用钱来维持的,于是收起来,说:“那好吧,谢谢你了。” “这才对嘛。” 周芳笑着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不过我想天无绝人之路,再不行,我上街摆个算命摊也能混个日子。” 周芳沉吟道:“我倒是有个赚钱的路子,就是不知道你做不做得成。” “什么路子?”“卫生局有一批药在邻省的安东市被截了下来。” 周芳看看左右,凑上前轻声地说,“你要能拿回来,我会给你十倍那个钱。” 她指了指刚才给的信封。那个信封的厚度大概有两万元,十倍也就是二十万元。 李天冬很奇怪,问:“他们是什么人?土匪?劫道的?怎么会截药呢?” 周芳露出难堪的表情,摇头说:“是安东市公安局执法大队。” “执法大队?”李天冬更是吃惊,“他们怎么会截药呢?难道你没跟他们交涉?” “小李,这个事很复杂,我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楚,只问你一句,能不能做?” 李天冬见她表情暖昧,言语含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摇头说:“你不说清楚,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怎么回答?” 周芳想了想,说:“半个月前,区卫生局的中医管理科向一个批发商采购了一些中药材,价钱压得太低,批发商在收到款子后以没有利润为由拒绝送货上门,因为款子已经打过去,没办法,我们只好组织货车去运货。但是,回来的路上,在安东市一个当地部门私设的小检查部被人截住了,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办,无非是罚点钱了事,他们的目的也就是为了钱。但偏偏检查点有个人懂中医,他认为这批药是假的,因此报了警。” “那药到底是不是假的?” 周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真的假的,重要吗?” 李天冬心中狂跳,周芳还想以假药名罪名将胡海群打倒,没想到她自己却做着假药买卖。这可是一区卫生系统的主官啊!药这种东西不像别的物件,消费者可以分辨和选择,药一做假,假的也只能当真的吃了。特别是中药材,真假往往只有细微差别,但作用却天差地别,如果只是假而无害倒也罢了,偏偏与药材相似的东西往往都含有剧毒。 比如八角和莽草,外表差别只是莽草多了几个角,但后者却是有剧毒的。又比如金银花和钩吻,模样都差不多,但后者还有个名字:断肠草。可想而知,中药做假的严重性。 周芳似乎看出他的惊讶,说:“小李,这不是我干的,我不会这么缺德,是中药科的科长干的,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事件暴光,我这个做领导的责任是躲不掉的,想往上动动的梦想就要破灭了。所以我必须将这件事妥善解决,至少,要捂到我当了副区长之后。我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李天冬心中一想,知道她说的可能是实话,她肯定是个贪官,这从她给沈区长一出手就是二十万的手表上可以看出来,但是,做这种事肯定还是有忌讳的,况且,以她的地位,根本不用亲自去做这种事。 他沉思着,有心想推掉这事,但是又想到自己目前失业,确实需要钱,而且,他在周芳身上也花了不少心思,如果她出事了,好容易搭起来的一根线就会断掉。只是,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周芳知道他在思考,说:“得知这事后,我第一时间就当地相关部门沟通过,一些涉事部门倒也没什么,就是检查站的那人死咬着不放,这人曾学过中医,相当固执。虽然他只是普通工作人员,但一旦闹起来,当地相关部门也很尴尬,所以只要你搞定他,就可以将货带回来了。” 李天冬心里知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只是这样,她何必要花二十万,这个价钱甚至可以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死几个来回了。 “对不起,这事我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