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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倾世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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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香楼位于王都西区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占地宽敞,由数十座屋舍院落组合而成,四层高的雨香主楼更是沿河而建,只需登上最顶一层,即可轻易将河岸连绵的桥堤美景尽收于眼底。 此楼的幕后大老板是一位名叫夏侯行的周国巨贾,燕陵曾听娘亲说过,此人交游广阔,为人八面玲珑,其在中原各国有不下十数间类似于雨香楼般盛产歌姬美女的产业。因而与诸国权贵关系极佳,属四处都吃得开的人物。 只看名动天下的舞天女徐未晚前来楚都,屈尊下榻的地方便是这里,且她到来已经有小段时日,至今一直闭门谢客,而未有任何权贵来打扰。 便知除舞天女的芳名远播以外,当有夏侯行在楚都人脉极广的因素在。 燕陵只曾随两位表兄长来过雨香楼处一两回,且都未曾久待,对此楼不及两位兄长熟悉。 姜子安与姜丰羽看起来似是这儿的常客,三人从马车上下来,分守于雨香楼大门两侧的四名劲装大汉当中领头的一人看见二人,立时面带笑容的迎上前来。 “两位公子来啦,欢迎欢迎。” 两位表兄长微笑着与那大汉打过招呼,便领燕陵入楼。 此时天刚入黑不久,但方踏入楼内,燕陵便看到入目见的一连排屋楼,间间厢房皆灯火灿烂,丝竹管弦之声与宾客与楼内歌姬敬酒笑闹的喧哗声,一阵阵地送入耳中。 两位表兄领着燕陵,一路往深入行。 不知走了多久,耳旁的喧闹声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夜幕清幽的静谧,偶有悠扬的琴音从前方传来。 不多时,前方一座四层高的红色小楼映入眼帘,那悠扬悦耳的琴声正是从此楼传出来的。 “徐大家的雨香楼到了,我们过去。”姜丰羽神采飞扬的道。 燕陵点了点头,油然举步,与两位兄长并肩登上木阶。 “咿呀”的一声。 原本紧闭的红门突然被人打开,一团俏丽的绿影出现在三人眼前。 “三位公子来了,快请进!” 姜丰羽与姜子安两人,登时皆眼睛一亮,道:“春雨姑娘。” 开门的是一位年约十六七岁,长得千娇百媚的俏丽美女,她一身碧绿褂裙,精致的小脸挂着活泼的笑意,给予青春娇俏的动人之感。 见到她的第一眼,燕陵心中便联想到与她同样活泼可爱的珊瑚。 当然,眼前的俏美少女在美貌上尚要逊于后者一筹,难与珊瑚争一日长短,但她秀丽的容颜却是足可与千卉媲美。就连见惯绝色的燕陵,也在心里忍不住赞叹。 眼前的这位春雨姑娘,仅是舞天女一手培养出来的四大舞姬之一,便已拥有这般惊人的美貌,由此可推断,作为当世三大美人之一的徐未晚又会是何等出色。 姜丰羽与姜丰羽自非第一次认识对方,眼睛一亮过后,纷纷热情地问候。 春雨笑盈盈的与二人一礼后,一对灵动的俏目随即便落在一旁的燕陵身上,随即便轮到她一双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她自小跟随自家小家周游诸国,各国权贵中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见过的。 眼前的姜丰羽与姜子安在她眼中,家世出众,本便已是相当不俗的异性,可二人站在燕陵的身旁,立即便被他挺拔秀气的气质给比了下去,令她一颗心情不自禁地快速跳跃了起来,登时笑吟吟地朝他一福。 “这位公子定然便是燕陵公子!” “见过春雨姑娘。”燕陵忙向她回礼道。 “三位公子快请进。” 春雨雀跃地道,“燕陵公子是第一次来,让春雨给公子介绍奴家的三位姐姐。” 随着三人踏入小楼里,楼内本悠扬的琴音便静了下来。 不多时,三道各擅胜场的娇美倩影越过屏风,从里头盈盈步出。 “奴家夏蝉,秋叶,冬雪……” “见过三位公子!” 姜丰羽与姜子安二人,见到三女出现,眼睛都纷纷大亮,脚下都迈不开步子了。 “见过三位姑娘……” 燕陵也微笑朝三女致礼,同时略微打量着两位表兄长各自心中念想的冬雪与夏蝉。 那冬雪一身洁白素裙,裙下有着一对极其修长的美腿,因而其身段是四大舞姬之中最高挑的,人如其名,予人清冷之感。 而姜子安钟意的那夏蝉姑娘,则一身淡黄宫装,如画般的眉眼带着温婉的笑意,燕陵特别留心于她,心中确赞同此女不但美貌不输他的爱妻公孙晴画。 且对方在神态与气质上,给予人一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之感,分外温婉。 若说那活泼娇俏的春雨让人略微联想到了珊瑚,那这外形温柔的春蝉,则令人更加联想到公孙晴画,叫人觉得二女是性情极其类似的那类闺秀。 难怪他的二表兄那般急促地催他来此,至此燕陵心头终有些理解他了。 在燕陵略微打量几女同时,几女语笑嫣然间,也同时都在细心的凝视打量着燕陵。而她们的反应也与春雨相去不远,尽皆或隐晦或直接地表现出了对燕陵的格外关注。 特别是当中那身着青色裙褂,容貌看似妍美典雅,性子却最是直接的秋叶姑娘,言语之间所透出的亲切与亲近之意,连一旁的两位表兄长都清楚无误地感受得到,不停冲燕陵挤眉弄眼。 燕陵哑然之余,同时心中亦有些奇怪。 他与眼前这几位千娇百媚的佳人该是首次见面才对,但奇怪的是他感觉眼前的几女对他似有种格外的亲近之意。 那种感觉不同于过去他与两位表兄前往王都各大花楼,那些歌女笑意盈盈贴靠往他身,看似主动殷勤奉承于他,实则逢场作戏所不同。 眼前的几位佳人因舞天女的特殊地位,是根本不需对任何男人假以辞色的,为何她们对自己格外亲近呢? 这时,春雨笑嘻嘻地跳到楼梯处,朝上边欢欣地叫道:“小姐,燕陵公子到啦。” 话音落下,一道喜孜孜的动人声音,顿时从众人的楼上轻传了下来。 “啊,燕陵公子到了么?” “春雨,快请公子到二楼来。” 舞天女的声音温柔悦耳,且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磁性,配合她喜意盈盈的情调,要多动听有多动听。 得闻舞天女的天籁之声,燕陵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心湖也情不自禁地泛起波澜。 一旁的姜丰羽与姜子安,更是露出陶醉的神情。 “好的,小姐。” 春雨笑吟吟地道:“燕公子,我们小姐有请,请跟春雨来。” 两位表兄长艳羡地拍了拍燕陵的肩膀。 “徐大家有约,三弟还不赶紧去!” “快去快去!” 燕陵哑然失笑,向身前几位千娇百媚的佳人告罪一声,随春雨登上木梯。 登上二楼之后,春雨将燕陵领至门前,便掩嘴轻笑地道:“燕公子,小姐在里边等您,春雨就不进去了,公子请便吧。” 燕陵谢过她,随即便迈步入内。 屏风后传来舞天女欢欣喜悦的声音道。 “公子请到未晚这边来。” 燕陵油然举步,朝内里走去。 越过几扇落地屏风,正安坐于一张红木矮几前的舞天女徐未晚,终对燕陵露出了她惊世的容颜。 即便燕陵自幼便早已见惯了同为三大美人的齐湘君与母亲姜卿月,饶是首次见到这名动各国的绝色舞姬,燕陵仍一颗心“咚”的一声闷响,脑海甚至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 他知道舞天女美貌远扬各国,定然长得极美,却没想到她的真颜会美到这般地步。 她虽端跪于几前,但一身妍丽的宫装长裙根本难以遮掩她那袅婷玲珑的优美身段,她白壁无瑕的肌肤除了光可鉴人吹弹可破之外,呈现出的是一种白里透红的嫣红,美艳至极。 舞天女徐未晚瞧着燕陵一步一步行来,那张闭月羞花的脸上更带着一种似好友久别重逢般的宜喜宜嗔,盈盈起身,只裹着雪袜的纤美玉足在裙摆下优美地迈动,来到了她对面那张为燕陵准备的几前。 宽大的袖口伸出一对欺霜赛雪的晶莹玉手,执起矮几上的银色酒壶,姿态优美地为上边的空樽斟满如银液般的美酒,抿嘴浅笑地瞧了燕陵一眼。 “奴家今天终于等到公子你来啦,公子快请入座。” 她略带丝丝羞涩的美丽神态,竟似给燕陵一种她似已有些陷入到情网之中的感觉,那种娇嗔与欢欣,充满了无比的诱人与醉心。 燕陵心头猛然一跳,几乎是得暗暗深吸一口气,才能把心头浮现而起的悸动强自压下。 难怪能够被世人尊为当世三大美人之一,仅仅只是站在她的面前,燕陵便已被她那足可颠倒众生的魅力弄得毫无招架之力。 要知如今楚都的形势已逐渐开始吃紧,加之燕陵身边的红颜知己多得足够令世间任何一个男人艳羡不已。 因而即便今夜他答应两位表兄长前来赴会,心中由始至终,都对这位名动天下的绝色舞姬未曾有过半分想法。 岂知直到见到她的第一眼,燕陵方发现自己坚定无比的信念,在她那倾倒众生的盖世容颜下轰然倒塌。 徐未晚的美,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即便是出身优越如燕陵,面对她仍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但饶是如此,燕陵仍暗中聚起毅力,抵挡着舞天女惊人的魅力。 “未晚没作任何事前准备,便唐突的请公子到来,还请公子勿要见怪。” 待到燕陵入座后,舞天女方盈盈回座,美目往他瞧来,面上带着些许歉然地道。 燕陵闻言,微笑道:“徐大家哪里的话,王都不知多少王公贵族渴望获得徐大家的邀请,燕陵能见大家一面,不知多么荣幸才是。” 顿了顿,他又面带疑惑地续道:“就是有件事令燕陵感到有些奇怪,便是我与徐大家该未曾谋面,不知大家因何事专程托我两位表兄来邀我燕陵,还请徐大家为我解惑。” “果然,奴家就知道公子定然早已将小时候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了。” 徐未晚美目盈盈轻白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地轻嗔道。 “我们真的未曾谋面吗?” 燕陵被她那宜喜宜嗔的美态,给横得一颗心剧烈的跳窜,不禁心头直叫救命。 这绝色尤物的每一个神情动作,都是那般的美丽好看,直叫人难以抵挡。 以致半晌后,燕陵方回味过她的话来,不禁愕然:“我们见过面吗?” “当然啦。”徐未晚掩嘴轻笑道。 “奴家也不卖关子了,奴家在娘亲未过身之前,曾随娘来过楚都一趟。奴家便是在那个时候曾与公子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公子才六岁,让奴家算算,唔……那应该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燕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徐未晚指是自己小时候见过她。 若两人真是在他六岁时见过一面,那他过后忘记这件事倒说得通。 燕陵轻呼一口气,道:“自记事时起,每日登门求见我爹娘的客人便络绎不绝,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原来我与徐大家竟已见过面,娘也不曾对我说过这件事。” 徐未晚轻白他一眼,道:“公子自幼与巫神女订亲,那个时候眼里除了她之外又怎会有别的女孩呢,记不起奴家实属正常嘛。” 燕陵登时一阵尴尬。 徐未晚瞧见他窘迫的模样,掩嘴笑道:“奴家不逗公子啦。” 她盈盈端起酒樽,柔声道,“奴家自艺成时起便极少沾酒,今日与公子重逢,心中实无比欣喜,让奴家敬公子一杯好么。” 燕陵慌忙举杯。 美酒入喉,味道果是香醇弥久。 而跪坐于身前不远的舞天女,红唇虽是浅尝即止,但酒樽放下之后,她那美艳绝伦的俏面却仍是现出两朵红晕,令她看上去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奴家其实早想邀公子来此了,只是大概由于舟车劳顿之故,初至楚都后身子一直欠恙,好在终于好了,知得姜氏两位公子与冬雪夏蝉她们认识,奴家才斗胆托两位公子传话。” 她美眸深注地瞧着燕陵,面上略带羞涩地轻声道:“多年不见,燕公子变得一表人才呢。” 徐未晚虽只是柔声道出这么一句话,可燕陵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她深藏于心扉的感情。 心头不禁一愣,暗忖难道眼前这倾色的绝美舞姬,对自己“二见钟情”? 虽知道自己在当下这种时候,绝不宜再沾染到情债。 可面对眼前这位充满诱人风情的绝色尤物,燕陵一颗心仍是出现了惊人的动摇,忍不住称赞道。 “徐大家才真的美得动人,叫人不敢直视。” 徐未晚先是微微一愣,有些像是没有料到会从燕陵的口中听到这般称赞她的话语,两朵红云直染上她本便已带晕红的脸颊,更令她充满了诱人的神态。 “奴家哪有,比起月姨又或巫神女,奴家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怎当得起公子赞誉。” 说罢,她那对有如秋水般的眸眼,还似羞非羞地抬起来瞥了燕陵一眼,又似怕给燕陵发现般匆匆地垂下,低声地道。 “自奴家的歌舞团游遍中原各国以来,对奴家说过类似话的贵族公子多得数都数不清,奴家亦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唯独公子的称赞不知怎的,让奴家突然有些心慌意乱……” 说到最后,她那悦耳好听的声音早已声如蚊蚋。 燕陵心中登时泛起异样之感,直叫救命。 徐未晚美就罢了,偏偏两人今夜至多只能算是“第二次”见面,她却在面对自己之时毫无掩饰地表现出对他若有若无的情意,简直比之楼下那四位美丽的舞姬更加大胆直接。 燕陵知道自己在女人眼中外形过人,可对方是名动各国的第一舞姬,追求者之众,绝不在他母亲之下,如此吃力难讨好,且易节外生枝的事情,打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去追求对方。 正因如此,今夜在见到舞天女之前,燕陵一直都保持着自然平静的心态。 但这份不卑不亢,在面对徐未晚不加掩饰的情意流露时,立告失守。 静室中的气氛也陡然间变得旖旎了起来。 燕陵不得不用尽力气收慑起心头的旖念,轻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地道:“是了,徐大家既曾来访过于我姜氏,不知是否与我爹娘是认识的呢?” 徐未晚俏脸上的红晕略微敛去,美目瞥了他一眼,这才恢复笑意地道:“奴家的娘出身越国,是当时越国最美的舞姬,还曾到过燕国国都,在燕王面前献舞,公子说呢?” 燕陵终于恍然,舞天女与他的爹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指名要见他。 “啊,对了,公子请在此稍等一下。” 徐未晚忽想起什么事情,盈盈起身,步入内里。 不多时,徐未晚玉手捧着一架古琴,娇喘细细走了出来。 “娘在世的时候,曾多次对奴家说月姨喜欢琴,且琴艺卓绝,这架古琴出自周国名匠之手名唤青池,是奴家一位友人所赠,稍候公子回去之时,我让人将此琴送去给月姨。” “这怎使得。”燕陵忙道,“娘近来已罕有奏琴,如此名贵之物,徐大家留着自用罢。” “奴家已另有数架古琴了,这架是专程送给月姨的。” 燕陵还要拒绝,徐未晚已佯嗔地道:“这也是娘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公子若再拒绝,奴家可要生气了。” 从与舞天女的对话中燕陵已知她娘亲早已过世,她搬出她娘来,顿时令燕陵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燕陵呼出一口气,“好吧,那我便代我娘收下它吧,多谢徐大家了。” 徐未晚喜孜孜地道:“这才对嘛。” 她倏地看了燕陵一眼,跟着垂首下去,“时间尚早,让奴家为公子小奏一曲吧。” ※※※ 月色悄悄爬上了枝头。 姜卿月在贴身侍婢盛梅的伺候下沐浴完,随即登上二楼书斋。 “陵儿回来了没有?” 姜卿月见天色已不早,随口问道。 “三公子与大公子他们晚间出门后,还没回来呢。”盛梅答道。 “夫人,需要叫人去看看吗?” 姜卿月轻轻摇头,“不用,你先回去休息吧。” 对于她的爱儿,姜卿月自然不需过于担心,何况她已从下人口中知晓,燕陵今夜是与两位表兄前往舞天女所在的雨香楼。 她与后者有些渊源,虽已有多年未见,但双方算得上是旧识,当不用为此担忧。 “夫人,您要的茶。” 盛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姜卿月回过神来,朝前者微笑道:“放下就行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盛雪先回去歇着吧。” 听到姜卿月的话,盛雪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耳根陡然全红了起来。 她应了一声,先是为姜卿月端来一杯热茶放下,随后才下楼去了。 夜色渐浓。 在书斋中静待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之后,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传入耳边。 不多时,书斋的木门传来两下轻,两下重的奇怪叩响。 姜卿月朱唇轻启道:“请进。” 一个身着青褐色袍服,两鬓虽有些斑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汉,出现在姜卿月的眼前。 那年岁虽已不小,可精神却显得相当旺健的锦衣老汉,在掩下书斋的门之后仅是望了姜卿月一眼,便立即恭敬无比地匍匐跪在了地上。 “老奴康黎,见过夫人!” 自康黎悄然离开姜氏,以假商人的身份接近令少君获得后者的信任,成功成为了她与丈夫爱儿最信任的眼线,已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姜卿月虽经常从丈夫与其子康季的口中,知悉康黎那边的一切情况,但却是已有很长时间未再见到他。 眼前的康黎今一身锦衣,精神面貌比起当日在府上作奴仆的他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明明已姜氏立下了许多的功劳与苦劳,可在面对自己之时,康黎的那份谦卑仍与过往丝毫无异。 姜卿月当即盈盈起身,莲步款款地行至他身前。 整个身躯伏跪在地的康黎,只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他不敢抬头,仍就这么跪着。 可就在这时,摇曳的洁白裙摆却突然映入到他眼角的余光中,跟着一对微微探出裙摆的雪白绣鞋离余光视线越来越近。 接着便是盈鼻的香风拂来。 “康先生无需行此大礼,快起来。” 令康黎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姜卿月竟莲步款款的走向他,袖口探伸出一双晶莹洁白的玉手,竟亲自将他扶起身来。 康黎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时,已前所未有的近距离目睹到姜卿月那艳若星月的美貌,与窈窕动人的香躯。 康黎一张老脸几涨得通红,几乎是哆嗦地向后猛退一步。 “夫,夫人万金之躯,岂是卑贱如老奴可冒渎的……” 姜卿月先是微微一愕,旋即玉容一缓,柔声道:“康先生忍辱负重,自荐愿为我姜氏出力,成为令少君身边的眼线,且又多次为我姜氏立下汗马功劳,先生非但不再是我姜氏的奴仆,反而是我姜氏的大功臣方真。” “以后先生不要再自称为奴了,来,快起来。” 康黎听得心头激动,但见姜卿月裙下莲步朝前轻迈,纤纤素手竟似又要将他扶起,康黎登时面红耳赤地爬起身道。 “夫人万金之躯,莫,莫折煞老奴了……” 姜卿月有些拿他没法子地道:“你我虽有主从之别,但说到底妾身与先生一样,都只是人,哪有什么万金之躯。” 康黎涨红着脸,讷讷地道:“那,那怎同呢……” “夫人便如那天上的女神般圣洁高贵,怎能与卑贱如老奴者相提并论,夫人莫要折煞老奴。” 姜卿月听得秀眉轻蹙。 但见康黎这般固执己见,她也就放弃在这无关紧要的话题上继续下去,柔声道,“好了,不提这个了,先生先坐下,喝口热茶再说。” “听徐先生说,先生近日掌握到了几个重要内奸,当其有人身份特殊,令先生拿捏不定,是么?” 康黎轻呷了口热茶,听姜卿月提及此事,他一双浑浊的老目随即凝聚起来,点了点头,沉声道,“正是这样。” “托令少君骄傲自大的福,老奴终于把府内一直隐藏得最深的几个内奸查了出来,其中有一人老奴觉得可疑性极大,却又拿不太准,因事关重大,思来想去,还是亲自禀报夫人为妥。” 姜卿月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当康黎谈论起正事之时,适才的卑微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冷静与沉着。 姜卿月终有些明白,为何康黎能这般轻易地得到令少君的信任而不被怀疑,虽说个中有他们为其刻意包装的功劳在,但最不可或缺的还是康黎过人的智慧。 想到他今日的身份已与过去天差地别,对着自己时却仍是那般恭敬,甚至适才的言语中竟还由衷地认为自己如天上的女神般圣洁高贵。 姜卿月心中一柔,轻声道:“那人是谁?” 康黎道:“是姜承大少爷最宠爱的小妾,陈芝。” 见姜卿月听完后,美眸微动,但面色却丝毫不变,康黎立时明白过来。 “原来夫人早已怀疑大少爷的这位小妾?” 姜卿月讶然朝他瞧来。 康黎此人在察颜观色的本领上确非同一般,仅从她自己听后的反应,便猜测出了她的心意。 姜卿月不禁点了点头:“不瞒先生,妾身其实早已有些怀疑陈氏,因过往有些仅妾身两位兄长知晓的密事暗中外泄,其时妾身便已怀疑她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不过是得先生证实罢了。” 康黎随后将怀疑陈氏为内奸的线索,悉数向姜卿月禀报。 “夫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需要老奴如何配合?” 姜卿月沉吟道:“待陵儿回来之后,妾身先与他参详再说。” 康黎点了点头,顺口问道:“三公子这么夜了尚未回来吗?” 姜卿月“嗯”了一声,“陵儿今晚到雨香楼赴舞天女的约会,尚未回来,咦,有什么问题么,先生的脸色为何如此奇怪?” 康黎愣了愣。 片晌后,方迟疑地道:“夫人口中的舞天女,老奴只知她乃当世三大美人之一,其他的便不甚了解。” “但是刻下她所下榻的雨香楼,其幕后的大老板夏侯行,老奴知道他曾与右相、北临君从往过密,关系当不同一般。而舞天女下榻于此,会否……” 听罢,姜卿月秀眉登时紧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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