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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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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注:感谢大家的鼓励。为了不辜负你们的等待,我在上飞机前,又写了一篇。 这天肖月起晚了。送孩子上学后,匆匆往公司赶。最近来了个新的女同事,新官上任,特别积极,会议居然安排在上午 08 :30。 肖月走进会议室时已经 08:45了。她抱歉地向大家笑笑,坐下后才发现一头金发的麦克鹤立鸡群地和大伙坐在一起。他对肖月调皮地眨了眨眼楮。 今天的会议是关于几个项目的人事安排。肖月感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麦克发过来的短信:我申请去你的项目组了。肖月抬头,看见麦克佯装认真地在听同事发言。 “肖月,你那个项目缺经济分析员。派李建过来帮你好不好?”女同事问。 “……”肖月有点犹豫。 “我不是已经申请去这个项目了吗?”身为经济分析员的麦克来不及地说。 “我考虑过了,肖月的项目客户是中方,还是派个中国人去好。你还是支持另外一个和新加坡分公司合作的项目吧。”女同事说。 麦克有点失望,不过没再说什么。肖月发了短信给他:下次吧。新来的女同事接下去开始谈她人事安排方面的新理念,她在国外的经验等等,滔滔不绝。肖月手机又震动了。是麦克的短信,还加了个笑脸:真能说,大学教授!肖月忍俊不禁。回道:讲的还是有道理的。麦克回道:早上 08 :30讲这个?外加一个怪脸。 肖月觉得这个年龄比他小的英国同事很逗,不太像小说里写的那种古板的绅士,倒有点北京男孩子的特征,直率,开朗,有趣。 不知不觉她的思路飘移到关文身上。他最近在忙什么呢?本来约好昨天见面的,结果他临时取消,说有急事。昨天下午有发了短信来说今天上午不要联系他,中午也无法会面。出什么事了呢? 中午时,麦克约肖月一起去波特曼吃饭。肖月顺便看了一下剧场下半年的节目。波特曼剧场不大,但是经常能请到国外优秀的演出团体来表演。 “马友友!”肖月叫道,“我特别喜欢他的音乐。” 麦克凑过来问:“谁呀?”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大提琴艺术家,可棒了。”肖月一撇嘴。 麦克问:“那你有他的 cd 吗 ?可以借给我听吗?” “当然。我可以借给你他的 ul of tango。”肖月说:“这集音乐是探戈风格,缠绵绯侧,激情洋溢。” 肖月有点激动,脸红了,眼楮放着光。她特别喜欢 ul of tango,大提琴的述说时而火热奔放,时而如泣如诉,勾动人心,荡气回肠。每次听到这集音乐,她都会觉得无比的柔情在身体里涌动。 她还送给关文一个 cd,让他在车里放,有时两个人抱着,闭着眼楮听,十分享受。 肖月忽然注意到麦克有点出神地盯着她看,眼楮里流露出探索的兴趣。她猜想自己有点失态,就转换话题说:“去吃饭吧。” 下午关文终于来电话了。“你去了哪里?象失踪似的。”肖月嗔怪道。 “对不起。小月。”关文的声音显得沉重。“我老婆病了。昨天带她去看医生。医生建议今天做 ct。结果不好呢。” “是什么病?” “好象胃里有块东西。不过很小。 ”关文说。 肖月倒吸一口气。“那是良性的?” “还要做检查才知道。希望是良性的……我这几天不能陪你了。我会让你知道情况的。我挂了,保重。” 关文是从医院打的电话。老婆一直说胃痛,吃不下东西。所以他昨天带她去检查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不管是良性还是恶性,手术是免不了的。医生建议立刻入院。他昨天一晚都在医院陪妻子,没合过眼。这么年轻就得这样的病,妻子心里承受不住,昨晚一直哭。关文不住地劝,抱着她哄着她才慢慢睡着。 关文走进病房,老婆半睡半醒着。他在床边坐下,看着眼前这个他陪伴了十多年的女人,曲在薄薄的床单下,白色的大枕头上她的脸庞显得苍白,瘦弱,全然没有平时凶悍的模样,反而充满了无助的表情。关文想起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他被她的依顺和温柔吸引住了。就是这样无助的表情,让他心里升起要照顾她一辈子的责任感。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变了呢?是因为三年前的事?或许更早? 记得结婚后才两年吧,关文同事为他开生日派对。几个公司里疯颠颠的小姑娘吵着要吻他的脸颊以示庆祝。他没有好意思拒绝,想想是派对嘛,闹着玩玩而已。结果照片被妻子看到,妻子吵呀作呀,整一个晚上。不论他如何解释都没用。还有一次好象是以前的女友从美国回来,一起吃了一顿饭,关文没多想,随口说出来,结果也是一个晚上的闹。关文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妻子对他这么不放心呢?是因为在谈恋爱的时候,关文就有若干女友,其中不乏比妻子优秀的,所以妻子从来就没有过安全感?关文想,只要他好好照顾家里,照顾妻子,妻子一定会对他慢慢变得放心。要是不爱你,谁愿意这样照顾你呢?可是事情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妻子对他仍然疑心重重,而对他为家里做的贡献反而习以为常,不知珍惜了。他自己呢,也习惯于在家里象个典型的上海男人那样,买汰烧,久而久之,也麻木了。 三年前,公司里来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派在他手下学习。关文对她挺照应,有时两个人吃吃饭聊聊天,有那么点特殊的感觉,除此以外,别的什么也没做过。关文面对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时,心情十分轻松,被崇拜的感觉也让他舒服。女孩子看他的目光柔情万种,关文挺享受的。一个晚上,他的手机上出现了一个短信:谢谢美好的今晚,我还在想我们的对话,好好睡,明天见哦。他当时在洗澡,老婆看了短信,暴风雨一般地发怒了,哭天呛地。当时已经有了孩子,关文记得女儿吓哭了,抽抽噎噎地喊爸爸。唉,那真是一个不堪回首的晚上。 从那以后,妻子对他管束得很严。关文有时想,她这样累吗?她的内心一定很痛苦吧?在这样时刻提防着对方的婚姻里,她会不会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的生理状态呢?可是关文这个痛苦的始作蛹者,又有何德何能去劝导自己的妻子呢?去劝她遗忘?劝她宽容? 关文记得好象在哪儿读到过,爱情象握在手心的沙子,握得太紧,沙子从指缝间流出,展开手指,沙子反而不动了,停在手心里,属于你。他真希望妻子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他想起那天对肖月说的,自己把爱情全部留给她,把责任留给妻子。这样说准确吗?此时此刻,看着面前昏睡中的妻子,可可怜怜的小女人,他的心为什么变得这么软?早晨得知她的病情时,他的泪水为什么无知无觉地就落了下来?假如妻子展开她的手指的话,关文会不会成为那停留在她手心里的沙子呢?那肖月呢?自己真的很爱她吗? 肖月…关文在心里默默喊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捏了一下手里的电话,刚要起身,妻子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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