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不香,带哥? 京都周家。 周潜龙踏进几十年没进的家门,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满眼的陌生。 周潜龙被周族族长请到了祖祠。 看着面前身形修长端正的周潜龙,周家家主心中微微动容,就是这个被周家丢弃的庶子,成了几十年后的今天周家全族上下的保命符,说不感慨是假的。 “潜龙……我知道你来找我想问什么。”周潜龙沉默不语,这是扶着老人至木椅旁坐下,自己则是坐在另一侧。 “幽冥门并不是什么普通门派,他们存活这么久自然是有其因的,其门派的人都是实力惊人,存活几百年,表面上和江湖没有来往,但其实早已扎根中原各个角落,如若没有万全准备,怕是不好对付。” 无奈现今形势急迫,周家家主叹了口气,抬头望了眼周潜龙,用沧桑的声音缓缓道来。 “这幽冥门存在了上百年,跟历来每一届统治者都有见不得人的交易。”说着周家家主像是想到了什么旧事,眸光又幽暗了几分,袖子中的手也紧紧攥起。 周潜龙见周家家主这个表现,心中的疑惑加深,虽然知道那人已经走火入魔,可幽冥门和明朝历代统治者间的交易他却不知道,想到这里周潜龙不禁心惊。 “这偌大天下,几百余年,难道就无人能与之匹敌?”周潜龙微微皱眉,沉声道。 但话一问出他便有了悔意,是啊,几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足够让一个宗门扎根在中原,成长为撼动天下的庞然大物。 周家家主见周潜龙这般问,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心。周家这些年空有一个躯壳,族中却少有出众人才,倘若没有周潜龙的保护,哪里会有周家今日的苟延残喘,那昔日的四大家族可是一夕之间就被屠了满门啊……“明太祖朱元璋靠幽冥门夺得了天下,后便有了悔意,想除之而后快,谁知……”周潜龙皱眉,“谁知如何?”“谁知那几万大军都没有再回来……全军覆没!”周家家主摇头。 “自那次后历代皇帝便谨遵太祖之言,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幽冥门这张底牌,而此后一二百年,幽冥门也没有再出江湖,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只是每任皇帝身边都会有一个天影,如影随形,有人猜测那天影便是幽冥门里的人……”“那他们辅助皇帝可有目的?不然为何甘心屈居朝廷之下,隐居深山?”他就不信如若幽冥门真的实力强悍,为何甘心为明代皇帝所利用,何不自立为王? 听了他的话周家家主突然放声大笑,直笑的周潜龙心中有些发毛。 “人虽然都有野心,但是在有利可取情况下,对方可以给你挡去麻烦,又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周家家主这一番话似乎点醒了周潜龙,他沉思一番,确实,那时候的幽冥门并非朝廷的对手,与其两败俱伤倒不如互相利用。 只是这幽冥门所要的利,他还不太明白。“取何物?能使得他们放弃天下。”周家家主见周潜龙悟出了其道,心中释然,“这物其实也便不算物,是天下间的四大神兽,四大凶兽,这八大兽乃世间枭雄豪杰所附身,得者可搅动天下局势,亦可吞噬以得无量境界……”说到这里周潜龙猛的站起身,脑海里猛的浮现那日在幽冥门中看到的场景,那人恐怕就是为了那八大兽而来的吧。 不给他喘息消化的时间,周家家主又说道:“那幽冥门最大的秘密便是血魔,这是幽冥门一直供奉的蛊虫,百年苏醒一次,每次苏醒日期都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一旦成功寄生,被寄生者理智全无,化身嗜血狂魔,那时天下……将会成为人间炼狱。”话音刚落周家家主便大跨步走出房间,独留下周潜龙在房内。 事情好像已超出了预料范围,竟然扯到血魔出世和八大兽,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这明朝,怕是要掀起新的风浪了。 周潜龙原地踱步,思来想去,觉得这件还是得跟朱祁镇商议一下,毕竟关乎大明整个运势。 而且周家现在还被攥在朱祁镇手里,如果这次朱祁镇元气大伤,或者是幽冥门危害到朱祁镇,对周家没有一点好处。 忽然,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忽然浮现眼前,周潜龙闭眼,微微颤抖。 他们两个人终于要到如此地步了么,天下之大,他唯独不想同他为敌,可如今还是不得已了,为了周家,也为了整个大明。 他周潜龙不是大善之人,可真叫他眼睁睁看着百姓被杀,人间失格,他做不到……换做任何一个有点良心的人都做不到。 “草民周潜龙参见皇上。”周潜龙一身布衣,躬身朝着坐于龙椅上的朱祁镇行礼。朱祁镇则是亲自走下去将人扶起,笑道:“周兄不比多礼,无人时还是以平礼相待。”周潜龙不动声色,朱祁镇这老狐狸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边抓着周家,一边又摆出礼贤下士的模样。 见周潜龙不语,朱祁镇之好率先开口:“周兄这般着急是要事相商?”周潜龙抬头看向朱祁镇,男人一身黄袍,满脸笑意,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动容。 虽说朱祁镇可以猜得到周潜龙这次来的目的,但是面上没有说开,还是给周潜龙留了几分面子。 周潜龙简单的提了一下事情的前因,随即便道出他所担心之事:“想必皇上对太祖立下的契约不会一无所知吧?”周潜龙一语惊人,朱祁镇猛的眯眼,心底吃惊,“你怎会知……罢了,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周潜龙一眼便看出了朱祁镇的算盘,事到如此他还是没有与幽冥门为敌的打算,这个人对权利的渴望究竟有多大,哪怕是以全天下人作赌注。 明知朱祁镇心底的打算,周潜龙还是开口逼问:“此次血魔出世,天下必定大乱,这明朝怕是要掀起一股腥风血雨,还望皇上快快想出对策。”朱祁镇挑眉一笑,果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现在他可不能出对策,他还指望着那东西能把吴雨两人一网打尽,虽说他心中想的是这样,但是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周兄,这事急不得,幽冥门对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不然这些该死的苍蝇该由谁来收拾呢……”朱祁镇所说的苍蝇自然是吴风吴雨两方势力,潜伏到如今,就是想让幽冥门出手一网打尽,现在正是到了那个时机,叫他如何放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周兄的思虑固然有道理,但这天下运势可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小小幽冥门还不至于能成为祸乱天下的龃龉。”周潜龙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没有再多说,躬身告退,心底暗叹一声:明朝终究是到了命数尽时。 …… 西安府,吴风还是一身白色戎装,一把软剑满是血污。 “报……南门已经拿下!”吴风眯眼,这六朝古都倒也名副其实,绕是西域军队的猛烈战斗力,再加他的计谋,还花了将近半月,可见这西安府的防御确实名不虚传。 众人进了城,不少西域人没见过中原景物,奸淫掳掠,吴风知道这些蛮子好的就是这一口,只吩咐严守口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西域士兵作为。 址是夜,月明星稀,吴风已卸去白日的铠甲戎装,只着一身便服坐于凉亭之下。翠绿的葡萄藤从柱子蜿蜒而下,被晚风吹得不断飘荡。 一只乳白小鸟忽然落在石桌上,两只豆粒大的小眼睛灵动的盯着男人。 吴风吐出一口浊气,狭长的凤眼渐渐睁开。“呵……小东西。”吴风盯着手中泛黄的纸条,不是沈嫣琳的笔迹,偌大的纸条只有短短几个字:月圆幽冥血灾。 如豆灯火渐渐将纸条烧成灰烬,男人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幕沉思。 幽冥门,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能确定这不是何若雪送来的,字迹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点是何若雪根本没必要再给他送纸条,既然已经表面合作之图,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不过那纸条上的月圆血灾是何意,月圆之夜,不就是八月十五上元节么?吴风心底一紧,距离八月十五也不过一月之余!这纸条到底何人所送,所言又是否属实。 不知为何,吴风心底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惊悚感,幽冥门,月圆之夜,血灾……“也罢,即便是真的又如何,这天下兴亡与我何干,倒不如静观其变。”男人呢喃一声,转身离开微凉的窗户,进了里屋。 …… 兰陵城主府。 幽幽竹香随风飘入屋中,香龛冒着轻薄的烟雾,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湿意。 吴雨轻抿一口香茶,抬眼看向那如雪莲般高贵出尘的人儿。 “娘亲在想什么?”何若雪一怔,转而摇头,素手握住茶壶,黑白相间中更显女子肌肤胜雪,五根手指莹莹如玉。 茶水汩汩流出,何若雪目光幽深,声音如二月春风,又似夏菁初胜,清冽悦耳。 “我在想……那人是谁,目的又为何。”何若雪将茶壶轻放至托盘处,纤细圆润的手臂撑着下颌,似沉思有似走神。 一对高耸随着女子轻巧的呼吸微微起伏,薄如蝉翼的轻衫下,两粒樱梅被胸衣勾勒出形状,若隐若现。 吴雨点头,将目光从何若雪身前的饱满处移开,脸颊微红。 “不过也不排除有心人挑弄是非,依雨儿看,还是静观其变吧。”在某种程度上,吴风吴雨确实很相似,比如性格中的那份谨慎,对何若雪压抑的执念,还有那勃勃的野心。 竹影婆娑,一窈窕身影踏月而来。 司明月一身浅紫色罗衫,内着一藕色紧身裹胸,如云鬓发仅用一根碧玉簪钗松松定住,几缕调皮乌丝嵌入那诱人的沟壑,黑白相间,已是开了苞的身子,优雅中又多了几分妩媚和成熟。 “夫人睡下了么?”司明月抬手轻敲几下屋门,声音不大却能穿进屋内。 没过多久便传来何若雪清冷悦耳的回应,司明月轻呼一口气,推门而入。 上下两层小阁楼,由一道木制楼梯链接,精巧的绣鞋踩上去,便会发出一阵悠扬的吱呀声。 进了里屋,便觉一阵淡香传来,司明月掀开帘幔,却发现要找的人儿还半倚在床前,当即歉意道:“夫人赎罪,明月收到夫人口谕,以为事出紧急,未曾想打扰了夫人休息。”何若雪最受不得女子这般,连忙挥手道:“关你何事,只是露深夜重,有些乏了,无碍。”说罢便掀开被褥下床,一对晶莹小巧的玉足踩着松软的波斯地毯,玉腿修长笔直,浑身只着一件宽松里衣,半明半寐间竟能窥见女子胸前玉色的椒乳,两颗红豆似的乳头没了束缚更是放肆的随着女人的动作不断晃动,在丝绸下连颜色都看得清晰无二。 何若雪倒没有想那么多,她光着脚走到桌子旁坐下,看向还有些拘谨的司明月,轻笑道:“来者是客,明月这般拘谨,让我如何是好?”司明月怔愣片刻,随即缓下颜色上前坐下。 “夫人叫明月来有何要事?”司明月总觉得何若雪藏着话,不由得有些着急。 何若雪将倒好的茶水推到女人面前,笑道:“你向来沉稳,怎得今天也破了功,来,尝尝我这龙井,向来喝不惯北方的茶,是雨儿派人去苏州取来的。”司明月点头,知道何若雪这是摆明要磨一磨自己的性子,遂端起茶托,沿着温热的杯沿小口呷。 “苏杭的茶在整个大明都是出了名的,茶水清冽,茶根整齐规整,入口先苦后甜,需得仔细品尝才得奥妙。”一番话下来已是口干舌燥,司明月忍不住又抿了一口。 何若雪见状轻笑一声道:“我这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倒还比不得你来的会品茶。”司明月摇头,“我哪里比得上夫人,真是折煞明月了。”何若雪微笑,目光瞥向窗外,声音忽然沉下来。“雨儿收到一介纸条,上仅六字,月圆幽冥血灾。”“砰……”司明月猛的睁大眼睛,茶杯倾倒,撒了半边桌子。她瞳孔逐渐涣散,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之事,脸色煞白。 何若雪皱眉,“明月,你可是知道什么?月圆之夜,幽冥门,血光之灾,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事关整个苍穹门的安危,还想隐瞒到何时?”说到此处何若雪气势猛的拔高,一双星眸满是冷意,也让处于怔愣中的司明月回过神来。 “不是,夫人误会我了,其实此事我也是道听途说。”何若雪听罢知道司明月有心交代这才缓下颜色,绝美的容颜荡开一抹笑意,“你说便是,我自有分辨。” “夫人不知,十年前我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在幽冥门曾无意中听厨娘谈论起百年前的事,她们说……幽冥门最大的秘密就是月圆之夜,那一日,整个幽冥门都会戒严,除却高层掌权者,都会紧闭房门,不得外出。第二日醒来就会发现门外是满地血污。当然那已经是百余年不曾有的事情了,许是前任掌门练就了什么邪功才导致了那日的惨状。” 何若雪听罢微微眯眼,轻嗤一声,“百年前么,下一个百年呢,这可说不准……明月,你去找沈嫣琳,务必让她知晓……” 既然有人给吴雨报了信,就说明不只一个人知道这秘密,那传信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信只传给了雨儿还是不止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