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晚上都到翠屏公园拉活儿,虽然收获不多但也勉强凑合了。这天下午,我刚起床,正要洗澡忽然手机响了,打开手机一看,来电竟然是秦考。 “喂?秦哥?”我问。 秦考在电话那边说:“丁小姐,是我秦考,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虽然不知什么事,但还是说:“嗯,有空。” 秦考说:“那今天晚上八点,兴德茶庄门口,我等你,我大哥有东西让我交给你。” 我一听,好奇的问:“啥东西?” 秦考说:“我也不清楚,就是个信封。” 我点点头:“那好,晚上八点,兴德茶庄门口见。” 晚上七点多,吃过晚饭,我化了妆,然后穿好衣服,我打算见过秦考以后再去翠屏公园。八点刚过,我来到兴德茶庄门口,一眼就看见秦考等在那里,他见我来了也迎了过来。 “我大哥让我给你这个。”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灰色的信封递给我。我接过信封用手一捏就知道里面是钱,打开信封一看,果然,里面有一叠崭新的钞票而且目测还不少! “呦!宋处这是啥意思?!”我嘴上问,但把信封攥得更紧。 秦考说:“可能是我大哥的一点儿心意吧,你拿着。” 这可真是意外之财!我从心底里高兴!从心底里感激宋处! “宋处太照顾我了!虽然和他只见过两三面,但宋处真是……我都不知说啥好了!”我感激的看着秦考。 秦考却很平静,点点头说:“我大哥一向对女人很好,可能是他觉得你吃了刘安的亏,所以给你补偿些。” 我摇摇头说:“刘安那个王八蛋!您说宋处这么个大好人,他还给下套儿!真是狼心狗肺!” 秦考听了,冷冷一笑:“过去的事儿不提了。” 我问:“最近宋处挺好的吧?需要我过去陪吗?” 秦考摇摇头说:“你不知道吧,我大哥已经辞职不干了,回南边去了。” 我惊讶的问:“这是咋说的?” 秦考笑着说:“丁小姐,你可能也多少知道我们的来历,我大哥原本根就在南方,只不过凑巧花钱买了个官玩玩,玩腻了,也觉得没意思了,自然要回去。” 秦考这话说的是实际情况,虽然我没怎么接触过当官的,但电视里新闻里那些我看过不少,从没见过一个当官的能穿成那样,说话是那种语气。 秦考忽然说:“丁小姐,咱俩也算是有缘,我跟你多说两句。” 我忙点点头看着他。 秦考说:“我们这种人,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按照你们的话讲,我们讲理,也就是讲道义。我大哥在这边的事儿了了,今后就不再回来,但如果真有什么事儿,他还是会回来。” 秦考这番话说得有点儿莫名其妙,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最后他说:“丁小姐,那咱们就再见了。”说完,秦考扭身钻进车里。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明白秦考说的是啥意思,只好扭身回家。宋处给我的这个大礼包足够我花一阵子的,有了钱谁也不想到外面去拉活儿,我索性就给自己放几天假过几天舒心日子。 转天,我买了些菜、零食、水果回家,白天睡觉,晚上看电视吃零食。一边看电视一边给梅姐打了电话:“姐,干啥了?” 梅姐说:“吃过晚饭刚收拾完。你在哪儿了?” 我说:“家里呆着了,无聊看看电视。” 梅姐问:“咋没出去?” 我说:“我啊,能过一天是一天,出去也没好地方,懒得动。” 梅姐问:“要不过来上我这儿住两天?” 我笑:“不去,去你家比他妈卖屄还累了!” 梅姐也笑:“浪婊子!你卖屄谁知道能碰上个啥样儿的?我这儿就你姐夫一个,咱俩一起弄他,还弄不过?” 我笑:“姐夫那鸡巴比一般人都大好几倍,也就你上瘾,我可受不了……” 我和梅姐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眼睛看着电视,这时电视里正播放本地新闻,只听主持人说:“下面我们再来关注一下昨天晚上发生在本市的一起由于货车司机酒驾而酿成的恶性交通事故。”紧接着,画面一换,似乎是某个路口的监控画面出现了,只听画外音说:“这是昨晚10点在本市城东区新河家园门前的监控画面……” 我看着画面,只见一辆黑色的别克从小区门口开出,刚开到监控所在的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突然从侧面灯光一闪,一辆重型水泥罐车从侧面猛撞过来,刹那间驾驶室位置被撞得支离破碎,整辆车几乎全部散架!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仅仅看这个画面也让人心惊肉跳,场面实在太过惨烈! 画外音再次响起:“事故发生后,货车司机被警方控制,经过检测司机属于醉酒驾车,目前已被刑拘。这次事故造成别克轿车司机当场死亡……” 接着,电视画面再换,这是事后记者赶到现场所拍摄的画面,镜头给出了别克车的近景,我只看了一眼便愣住。 “姐,我有点儿事儿,先挂了。”放下手机,我盯着电视屏幕。 仔细想来,我坐刘安的那辆黑色别克车不下十几次,对那辆车有印象,现在电视里拍摄的那辆黑色别克我一眼便认出是刘安的车!没错!绝对是刘安的车!虽然牌照号做了模糊处理,但隐约还是能分辨,而且那辆车的副驾驶位置前面摆放的饰品也和我印象中的一样!顿时我只觉得心里发冷。 我忽然想起秦考跟我说的话,有仇必报?我又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宋处,他和那个前排的男人一番对话,只可惜我听不懂他们到底说的是啥,最后我又联想到宋处为何给我这么多钱?这不是封口费还是啥?而且这件事儿也是我告诉给他的,宋处的辞职远走恐怕也是和刘安有很大关系……秦考对我说,如果有事儿宋处还是会回来……我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可怕。 如果刘安的交通事故真是由于某个司机酒驾引起的那也就罢了,但我觉得这是不是太过巧合?在新市口这么多年,我也见识过一些所谓的‘风浪’但那也不过是打架斗殴,谁把谁脑袋开了,谁捅了谁一刀,但像这种直接置人于死地的‘大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而且还与我有莫大的关系。 我哆嗦着拿起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拨通了刘安的号码,蜂鸣声响起,我心里更加紧张。 “喂?……哪位?”这次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啊……您好,请问刘安刘总在吗?我是他朋友……”我压抑住紧张,尽量把声音放平。 “刘安出事了,无法接电话,如果您有公司的事情就给他们公司打吧。”女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哦,那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说完就迅速挂掉…… 接下来的几天,我吃饭不香,夜里还常常失眠,总是回想起从和刘安认识一直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世道人心,如果不是刘安对不起我,我也不会把事情告诉宋处,那么以后的事情也就与我无关,但现在说啥都晚了,只能说从一开始刘安就错了,他想害宋处,所以利用了我,而接下来又失信于我,最后遭到宋处的报复,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这几天胡思乱想,一个没注意竟然还感冒了,只好又去跑医院打点滴,又过了几天才好些,再回想一下刘安的事情,我越发觉得没自己什么责任,一切都是刘安自找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想害别人最终往往害的是自己,想清楚这些,我的心情也渐渐恢复。 这天晚上,我化了妆正准备出去,手机响起。拿过电话一看,是刘亚东。 “莹莹,干啥了?”刘亚东问。 “没干啥,正准备出去呢。”我边说边把手包整理好。 “拉客儿?”刘亚东问。 我点点头:“对呀,不拉客儿我吃啥?” 随即我又说:“有事儿直接说事儿吧,我这还要出去了。” 刘亚东笑着说:“明儿有事儿吗?” 我撇撇嘴:“干啥?你请客吃饭?” 刘亚东笑:“没事儿出来,凯子请客吃饭!” 我听完,愣了一下问:“张凯?请我吃饭?” 刘亚东“嗯”了一声:“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他早就想见见你了,就是工作忙,没时间。” 我心里很犹豫,想见张凯,但又怕他看不起我,毕竟人家现在是警察。 我没出声,刘亚东似乎知道我的心思,笑:“没事儿的!他早就知道你干这个,也没说过啥,再说有我在,他敢瞧不起你我当时就大嘴巴抽他!” 我说:“您行了吧!您那样儿还敢抽人家?” 刘亚东似乎有些急:“真的!真没事儿!再说,你以为凯子就不吃人间烟火了?他也是人!也是男人!他也找过小姐!” 我忙问:“真的假的?” 刘亚东说:“我骗你干啥!?他媳妇两地分居,你以为他就不想女人?哎呀!扯远了!你就一句话,明儿晚上来不来?” 我想了想,问:“几点?在哪儿?” 刘亚东说:“北方广场有个盛利酒楼,明儿晚上7点,门口儿见。” 我点点头问:“你是说南四那个北方广场?” 刘亚东说:“对就是那儿。” 最后,我说:“行吧,明天我去。” 刘亚东高兴得说:“好嘞!定好喽,别放我鸽子!” 放下电话,我又愣了一会儿,最终拿起手包走出家门。 我溜溜达达往翠屏公园方向走,刚走到进步道就见对面走过来几个男人,前面两个,其中一个年轻人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后面跟着两个,走到近前我抬眼看清楚忙喊了声:“小六?石头?咋是你俩?” 前面那两个男人一个是花小六一个是赵石头,后面跟着的是大柱和瘦猴,都是当初李瘸子的人。这些日子没见花小六,他可是大变样,原本就很瘦,现在似乎更瘦了,头发也长了,两眼眼窝深陷,左腿似乎还受了伤,上身穿着件发旧的白衬衫,下面黑裤子,再看赵石头,一脸憔悴。更让我吃惊的,他俩胳膊上都戴着黑纱,是那种家里出了白事才会戴的黑纱。 他俩一见是我,停下脚步,喊了声:“莹姐。” 我急忙凑过去问:“你俩这是咋了?给谁戴纱呢?” 花小六苦笑了一下没说话,赵石头在旁说:“还能给谁?我干爹。” “啊?李哥?李哥咋了?”我着急的问。 花小六嘟囔:“我早就跟爹说,带着弟兄们跟魏全拼了,他就是不听,最后买卖也黄了,魏全拉来一帮人过来谈判,几万块钱就把店盘过去了,我爹赌气,当天晚上中风,在医院抢救了几天也没见好。” 赵石头说:“我爹一没,魏全动手了,原来所有我爹的人都是打击对象,我俩遭了人家伏击,要不是小六拼命,指不定现在我们也在医院躺着了。” 我瞪着眼说:“咋!他魏全儿还想赶尽杀绝啊!” 花小六摇摇头:“姐,你还不明白吗?当初我爹在,有钱赚,谁都跟他捧他,现在钱也没了,人也没了,人家魏全现在就是赶尽杀绝,把我们彻底赶出新市口。” 赵石头点点头:“小六说的没错,魏全就是这么想的,有那帮东北人托威,他不下手等啥。不过好在还有包老三,三哥倒是挺仁义,把我们收下了,我们现在都跟着包老三。” 花小六咬着牙狠狠说:“我就等机会了,操他妈的魏全!” 赵石头问我:“姐,你这是去哪儿?” 我叹了口气说:“广场去不了,我瞎溜达。” 他点点头说:“姐,不耽搁你了,我俩还有事儿,回头见。”说着,他们几个走了。 我站在那里,瞧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生感慨,想当初李瘸子、赵石头、花小六这爷们儿三个好歹也是新市口响当当的人物,开着店,坐着车,收着钱,跺跺脚新市口都颤三颤,可地头的结果就是这样,你横到了头就会败,就要被别人欺负,总之,出来混没有好下场。李瘸子错就错在不反抗,如果他能和包老三联合起来对付魏全,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灭。我胡思乱想往翠屏公园方向走,也不知过了哪个路口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操你妈的!怎么开的车!”我顺口就骂。 驾驶室车窗拉下一个男人探出头说:“我操!丁莹,你哪儿那么大脾气?”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魏全的人,刘拐。 “呦……是刘哥啊!不知道是您,我错了。”我忙弯下腰道歉。 刘拐坐在车里上下看了我几眼,冷哼了声说:“咋?最近有活儿吗?” 我忙说:“没啥活儿,我这不瞎溜达了。” 刘拐白了我一眼,抽出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说:“我说丁莹啊,你这人就是不动脑子,没活儿就给自己找啊?现在魏哥的夜总会里的小姐都不够用,你好歹也是新市口的老人,你张个嘴跟魏哥说说,魏哥能不照顾你?” 我心说:操你妈的!我恨死魏全了!就算没活儿也不去求他! 心里这么想,可我嘴上不敢这么说,只好说:“刘哥,我怕魏哥不待见我,再说现在魏哥坐大了,人家这么忙哪是我想见就见的?” 刘拐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说的这个也有道理,不过现在就有个好机会,你可以见见魏哥……”说着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金球夜总会定于本月18日晚8点18分盛大开业,欢迎新老客户莅临!”下面还有魏全的签名。 我拿着请柬问:“金球夜总会?” 刘拐看着我笑了两声:“你还不知道吧?李瘸子已经把他的海鹏夜总会盘给我们,魏哥已经重新装修改名叫金球夜总会,18号开业,你18号那天过来,庆贺庆贺。” 我心里一百个不想去,但又不能说,只好点点头:“行,那天我去……” 刘拐说:“那好,我记下了,算你一个。不过去可不能空着手。” 我听他话里有话,问:“刘哥,咋意思?” 刘拐说:“魏哥说了,那天去的人,都要随礼,八百八起步。” “啊?”我瞪着眼睛说:“八百八?” 刘拐一皱眉:“操!啥意思?魏哥的夜总会开业,你打算去那白吃白喝?那我用得着你?!” 我忙说:“不是那意思,魏哥新店开业我应该去庆贺,不过八百八……刘哥您也知道,最近不好拉活儿,我吃饭都成问题了……” 刘拐把眼一瞪:“你少跟我在这儿哭穷!我可不管你吃饭的事儿!刚才你答应去,我就算你一个。丁莹,我告诉你,收了请柬,你就必须到场!八百八的随礼一个子儿也不能少!否则,嘿嘿!你自己想清楚!” 说着,他又掏出一叠请柬冲我摇晃着说:“看见了吗?我这儿还有的是了,挨个儿发!凡是收了的,都必须给我到场!” 说完,他也不容我说话,汽车启动迅速消失在路口。我手里拿着请柬,牙咬得咯咯响,心说:这是魏全开始对我们下手了,新市口那么多小姐,每人一张请柬,每人收八百八,只这一项就多少钱?操你妈的魏全!操你妈的刘拐! 我恨了半天,最后还是来到翠屏公园,进了公园在里面溜达了一圈,小姐不少,但客人不多,心里有事儿我脸上也没了笑容,一副苦相,站在路灯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一个男人,最后我不得不从公园出来失望的回家。 好歹洗了洗,我把这些日子积攒下的钱整理了一下,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咬着牙从里面数出八百八十块装在信封里。现在魏全是新市口真正的老大,不要说是我,就是包老三也未必惹得起,这请柬今天我没收到,过两天也会收到,早晚的事儿。收好钱,我拿起电话打给韩娜,不一会儿电话通了,不过电话那边挺吵,似乎有男女的混杂声。 “娜娜,干啥了?有活儿?”我小声问。 韩娜在那边说:“嗯,在家了,琪琪叫来几个网友,我们正玩儿着了。啥事儿?” 我忙说:“我今儿碰见刘拐了,他给了我张请柬……” 韩娜打断我说:“知道,我也收到了,八百八是吧?” 我忙问:“那天你去吗?” 韩娜说:“去,干啥不去,不过我没钱。” 我问:“那刘拐说了!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还说让我想清楚。” 韩娜冷笑了一下说:“你别听他的!到时候咱们就空着手去,看他能把咱咋样!” 我又问:“对了,还有个事儿,李瘸子没了,你知道吗?” 韩娜说:“我也是刚知道的,以前感觉李瘸子挺猛的,谁知道就这么窝囊死了。” 我还想说啥,韩娜说:“姐,不聊了,我还有事儿,等过两天我俩去找你。”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我只好闷闷不乐的躺下休息。 转天,晚上5点,如果不是刘亚东来电话提醒,我差点儿把晚上和张凯吃饭的事儿给忘了,我这一天净想着那请柬。洗了澡,化妆,想来想去还是要穿得体面点儿,我找出当初刘安给我的那身衣服,绣花的白上衣,过膝黑色直筒裙,肉色裤袜,黑色高跟鞋,六点多我从家出来直奔北方广场。 下了公交车,一眼就看见马路对面北方广场上一排酒楼,其中一间正是盛利酒楼。快到酒楼门口,刘亚东正好从里面出来,见了我笑着说:“我们都到了,正要出去接你。” 我心里忽然有点儿紧张,点点头问:“张凯也到了?” 他说:“二楼呢,正等你了,快上来吧。” 我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连里面啥样都没仔细看,上了二楼,挺清净,茶色屏风将每个座位隔开,形成一个个独立的单间,刘亚东领着我进了其中一个单间,进去就喊:“凯子!丁莹来了。” 他一闪身把我让进去,我抬头一看,只见对面的圆桌旁坐着个男人,此时也站了起来。张凯和我同龄,但多年以后再次相见却和我印象中的大不一样。那时候张凯又瘦又小又黑,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今天再见面,虽然还是那么瘦,但却显得很健壮,一米七五的个头儿,短发圆脸,浓眉小眼单眼皮,但眼光炯炯有神,大鼻头儿,中正口,上身是宝蓝色的短袖翻领衬衫,下身黑色西裤,黑袜子,黑色尖头皮鞋,一条金扣黑色皮带系在腰间,整个人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气场,随便往哪儿一站,就让我感觉很敬畏。 “丁莹,你来了。”张凯洪亮的嗓音响起,我紧张得都不敢正眼看他,只点点头。 “来,坐吧,别客气。”张凯说着话抬手拉着我的胳膊让我坐在他身边。他手触碰到我的一刹那我心里一紧张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 “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张凯不紧不慢的问。说着话,他拿起茶壶给我满了杯茶。 “啊……我……还凑合吧。”为了掩饰尴尬,我拿起茶喝了一口。 刘亚东坐在我们对面,点点头说:“丁莹过得挺辛苦,离婚了,女儿跟爹去了广州。就她一个人生活,单位又不景气,做了小姐。你这个警察老同学可要好好照顾照顾!” 张凯听了,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说:“东子,我可是刑警,你说的那个属于治安,我可管不着。” 刘亚东喝了口水说:“得了吧你,你刑警比治安可厉害多了,都是老同学,难不成你还抓她?” 张凯瞪了刘亚东一眼说:“你放啥屁呢?我干啥抓她?今儿是来见老同学的,你少提这些!” 刘亚东一听,乐呵呵的闭了嘴。 这时我也放松下来,抬头看看张凯说:“凯子,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有出息了。我……我给你丢人了吧……” 张凯忙摆摆手说:“你说的啥话?啥叫丢人?又没偷没抢的,虽然从法律上说也是不对,但总好过那些杀人贩毒的人渣。” 我见他说的不像是客套话,心里很感激,点点头说:“你能这么说,我挺感激你。你这些年怎么样?” 张凯说:“我过得挺简单,毕了业去参军当兵,其实当初就为的有口饱饭吃,复原以后分配到公安口,干了刑警。” 点点头,我继续问:“家里都好吧?” 张凯摇摇头说:“我前妻是个护士,在省城,我儿子小虎跟我过……” 没等他说完,刘亚东在旁喊:“咋?!前妻?你离啦?咋没听你说?” 张凯白了他一眼:“这是好事儿吗?我还必须先通知你一声?” 刘亚东被呛了一句,又闭嘴不说话了。 张凯拿过菜单递给我说:“莹莹,爱吃啥就点,今儿我请客。” 我接过来翻开看了看,点了个红烧鱼和醋溜海参,刘亚东和张凯又分别点了几个菜。不一会儿,酒菜上齐,我们三个边聊边吃。 “咋没再找一个?你条件这么好,那女人还不在屁股后面追着?”我边吃边问张凯。 张凯给我夹菜,说:“一来工作忙,二来我还带着儿子,我这工作危险性大,哪个女人愿意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我心说:我就愿意!可你能看得上我吗? 张凯继续说:“再说,这女人跟了我,一进门就当后妈,后妈难当啊!” 刘亚东忽然在一旁说:“我看莹莹行,反正她也单着了,跟了你,她以后也不用当小姐了,你俩成一家,以后有人给你做饭,帮你操持家,两全其美!” 刘亚东这话正说到我心坎儿里,我拿眼偷瞄下张凯,却见他无动于衷依旧只顾自己喝酒吃菜,顿时心里有点失落,瞪着刘亚东说:“刘亚东!你闭嘴!瞎说啥呢!” 刘亚东却笑嘻嘻的说:“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着急。” 只听张凯问我:“莹莹,咱们那些老同学你还有联系吗?” 我摇摇头:“早没有了,要不是上次凑巧碰上东子,咱俩今儿也不会在这儿见面。” 张凯一听,忽然笑了,看着我问:“上次东子跟我说在大街上碰上你的,我说咋这么巧?莹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这小子出去找小姐了?” 我听了这话看了刘亚东一眼,只见他忙冲我使眼色,我明白了意思,只好点点头:“是在大街上碰到的,还是他先认出的我,那次见了面就去我家坐了坐,聊聊天。” 张凯笑着看着刘亚东说:“虽然莹莹这么说,不过我可不信,你小子,色心一起见了女的腿就发软。” 刘亚东一听张凯不信,脸红脖子粗的争辩:“你为啥不信?我是那样儿吗?” 张凯摇摇头说:“是不是那样儿的你心里最清楚,别看是老同学,就莹莹这模样身条儿,你小子一准儿照上不误。” 我在旁听他说这话,也不知他是夸我?还是损我?但心里却觉得挺受用,毕竟他说我模样身条儿好。 我笑着说:“凯子,你也别逼他了,总之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 刘亚东一听,笑着拍手说:“听见莹莹说了吧!咱俩谁也别说谁,都一个样儿!” 张凯笑着摇摇头说:“说得也对,男人都那样。” 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烈,我们聊起了上学时候的许多事情,现在回头看却都觉得十分有趣。张凯也打开了话匣子,多喝了两口酒说起来没完。 “我那时候就瞄着你,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就是喜欢你。嘿嘿。”张凯借着酒劲儿红着脸说。 我心里美滋滋的,笑着看着他问:“那你为啥不和我说?怕啥了?” 刘亚东在旁笑:“当初就他那样儿,又黑又瘦,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说啥?” 张凯点点头感慨的说:“那时候啊,我家里条件实在太苦了,上面俩哥哥一个姐姐,一家好几张嘴等着吃饭,父母拼命干活儿挣那点儿钱刚够温饱,偶尔还要饿肚子,真他妈苦!” 我点点头:“是啊,那时候大家家里都不好过,毕竟那个时代就是个穷。” 张凯似乎陷入了沉思,忽然转脸看着我说:“那时候唯一让我觉得幸福的就是能每天都看见你,只要看见你,我就高兴,也不知道为啥。” 他的眼睛很亮,看得我脸上直发热,我不敢与他对视,只微微低着头说:“那时候咱们都是少年心性……” 没等我说完,张凯继续说:“莹莹,说实话,你也算是我的初恋了,从那以后,我找对象都希望找跟你模样差不多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阵暖和,抬头看着他说:“初恋都是最美好的。” 我俩在这儿说话,刘亚东在旁有些不耐烦,看着我们说:“你俩还真都够酸的!干脆!今儿晚上你俩就把事儿办了。” 张凯一听,看着刘亚东问:“办啥事儿?” 刘亚东看着他说:“上炕啊!” 我忙在旁说:“去你的!狗嘴里你吐不出象牙!” 张凯笑了两声站起来说:“你俩坐,我去个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