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取天尊法印来!」 净尘冷喝道,拿住白云的手掌紧了几分。 鸿钧瞥去,只见白云面色十分苍白,心想道:「虚空乱流异常凶险,即便取出天尊法印我也损耗不少,那个时候更难以救回白云师弟……师叔已经被魔迷了心智,就算得到天尊法印也不会放过我们两人,既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 鸿钧也非磨蹭婆妈之辈,果断抉择,暗提真元,化艮卦,聚虎威,只闻他张口一喝,虚空之中立时响起虎吼之声,声波夹杂着山岳崩塌之势而来,正是寰宇八极中的一招——艮山虎啸。 音波聚成虎形扑来,净尘不禁一愣,眼前鸿钧之架势不但不似就范,而且还不理白云死活。 就在这头下山虎扑来之时,白云亦有了动作,将胸膛迎向猛虎,任由招式打在身上。 也就在这一瞬间,净尘感觉到白云脊骨处涌出一股巨力,整条脊骨都震动起来,一头猛虎由白玉背心跃出,正是结合了鸿钧和白云两人功力的一招艮山虎啸。 双重内力令得净尘手掌一麻,钳制顿松!白云趁机往前跌去,远离净尘的控制范围。 鸿钧也趁势迎来,将他扶住:「师弟,你可还好?」 白云吐出一口鲜血,叹道:「暂无大碍,但方才着实好险。」 鸿钧笑道:「兵行险招,若不然愚兄也难以救你脱困!」 原来鸿钧创功后,白云曾与他配合布阵,故而也了解寰宇八极的法门,所以在鸿钧招式打来之时,放空气脉纳绝式入体,然而配合自身体内真气加强这一招艮山虎啸,也就打了净尘一个措手不及,摆脱险境。 但毕竟这道的真气乃鸿钧所发,白云再如何熟悉招式运转,这般吸纳异种真气入体,始终也难避内创。 净尘脸色倏沉,杀气上眼,甫然出掌,一道烈火掌劲横扫而来,正是先天绝卦之招式——离丹烈火!火掌凛冽,烧得星空一片蛮红。 鸿钧急思应对,左掌平推,右掌横挪,引出坎水之象,水中涌出鲸吞之势,正是一招坎水鲸涛。 水本克火,然而根基之差距,使得烈火反过来蒸干水浪,净尘再向前一步,双掌一转,便将巨鲸形体绞碎。 净尘冷笑道:「雕虫小技,下一招取汝等二人小命!」 说着一个步罡踏出,缩地成寸,欺入鸿钧身前三尺,同时一掌击来,顿时雷光四溅,正是一招震阙惊雷。 净尘出手极快,鸿钧要躲闪已是不能,唯有气走八脉,在体内暗中化出震卦之象,当净尘雷掌打来时,将那股雷罡之气纳入体内,再配合阴阳太极之势转为自身震雷之力。 净尘识破鸿钧之法,也不变招,而是加催雷劲,试图以强压弱,硬生生撑破鸿钧气脉。 鸿钧气脉剧痛,口角已经溢血,仍是将净尘的雷劲强行转纳,体内震卦流动,引气入丹田,再聚于中丹,紧接着他张口一喝,舌绽春雷,顿显雷霆狮子吼,正是「震雷狮吼」。 近距离的雷霆吼叫,净尘照单全收,只觉得耳膜剧痛,头晕昏沉,身形急促后退。 鸿钧吞下鲜血,掏出一把符咒撒了出去,符箓分别为风雷水火四象,每种天象的符箓各有五张,一共二十张符咒。 这二十张符咒般散落出去竟按照特定顺序排布,先是火象符箓贴向净尘,紧接着便是风象符箓在四周环绕,雷水二象之符箓便排布在最外围。 如此排布方式竟构成一门独特的四象符箓阵,净尘深陷其中,一时半会也脱身不得。 鸿钧说道:「师弟,师叔已丧了心智,今日无论如何咱们都难以善了,请你助愚兄一把!」 白云也是明白事理,说道:「师尊已经丧了心智,对咱们也毫不留情,小弟自然明白,不知师兄要小弟如何帮忙?」 鸿钧斩钉截铁地道:「请师弟在吾身上画‘三尊生元符’,助吾提升功体,施展寰宇神罡,奋力一搏!」 白云怔了怔,道:「师兄,这符若落在你身上,只怕后果难以预测……」 鸿钧道:「天尊法印无论如何都必须到手,还请师弟速速画符!」 白云长叹一声无奈,一指戳向鸿钧心口,引出一道心窝精血,鸿钧脸色顿时一阵惨白。 原来这三尊生元符乃道家一门临阵提升功力的咒符,可叫受符之人功力倍增,但符箓功效褪去后后果甚是严重,轻则气空力尽,大病半年;重则根基受损,经脉寸断。 白云引出鸿钧心血后,以指代笔,迅速画符结印,一道血色光影在鸿钧身前聚成符箓图纹,再慢慢渗入其体内。 鸿钧脸色立即恢复红润,精神倍增,显然是符箓效果发挥出来了。 符咒刚落定,便闻一声怒吼,正是净尘爆冲功体,强行粉碎四象符箓阵。 破阵之后,净尘更是杀气难遏,左掌聚狂风,右掌施怒雷,扑向两名后辈。 面对净尘的风雷二式,鸿钧不缓不慢,双手交叠十字举在胸前,紧接着往两侧一挥,一股沛然道罡遍洒四周,形成九宫之围,令得风雷之力无从进退。 鸿钧一摆道袍,脚步连踏,按照九宫方位挪移,化作漫天虚影,每一道虚影皆代表九宫一位,九宫挪移变化不绝,时而五进四,时而三化六,时而二转七,重重叠叠,使得净尘难以进攻。 寰宇八极虽然巧妙,但却依旧局限于八极卦象,而寰宇神罡便是不在拘泥任何形式,可化九宫,可演八卦,可聚七星,可转六道,可生五行,可催四象,可立三才,可成两仪,亦能一气贯通,由一到九,囊括穹宇,由九到一,回归混沌,可谓是天道鸿蒙,无穷无尽也!然而这这寰宇神罡只是鸿钧之构想,他曾经施展过相关的推演妙术,当时正是龙麟军和昊天教激战之时,白翎羽的兵马处于下风,而鸿钧便布下一个巧阵,阵中正好蕴含着寰宇神罡的道理,一举挡住昊天教的千军万马,若非有一支敌军从侧翼杀出,那一战龙麟军或许就能以少胜多,彻底拿下北面战局。 如今鸿钧心中念想日趋成熟,于是便有了寰宇神罡这一夺天地造化之功法,但以他目前的功力也只能施展九宫、八极,其中八极也只是勉力施展,要全力发挥八极之威能还得依靠阵法相助,如今他豁命一战,借着灵符之助提升功力,要施展这构想之法同长辈一战。 净尘虽被心魔附体,但见识仍在,立即生出对策,身法游走于八门方位,不管九宫如何变化,他径直演化八门之法,几个起落间便将九宫之变引得凌乱无比,无法继续演变下去。 鸿钧见九宫凌乱,立即画出离、巽两卦,只凤从火生,鹰翔风起,正是离火凤鸣、巽风鹰扬,火凤、风鹰左右分击净尘。 净尘左拳打出「坎月烟水」,以水克火,右掌逆向施风卦,以「巽网骄风」搅乱鸿钧的风鹰气流,所谓以风乱风。 净尘化招之后,仍是游刃有余,猛然出拳,打来出真武神通拳,鸿钧连忙收招挡格,却感拳压沉重,整个人被打得撞向一颗百里宽大的星石之上。 鸿钧背心转到星石之上,心念为之一动:「石属土,正可为吾妙用!」 想到这里他将内劲透过背门泻出,浸入星石之内,引动石头土元之力,整块星石化成无数快碎石,碎石又立即重组,形成一具庞大的麒麟石像,正是寰宇八极中的坤地之卦,此招名曰——坤地麟返。 石麒麟宛若活了过来,带着一股苍劲磅礴的力道撞向净尘,净尘竟也抵挡不住,被麒麟一头撞飞,震得血气紊乱,头昏眼花。 石麒麟虽逼退净尘但也遭混元道胎反震,出现了崩裂之势,鸿钧立即变招,化出乾天之象,顿时龙形盘旋,呼啸着扑向净尘,正是一招「乾天龙吟」。 净尘还未平复凌乱血气,又遭乾卦天龙之力加身,护身气劲顿弱三分,一口朱红溅出。 负伤之余,混元道胎急速运转,柔劲化力,刚劲反扑,一举震散乾卦天龙气。 鸿钧暗中嘀咕道:「净尘师叔根基浑厚无比,仅是九宫、八卦之变化很难占得上风,看来唯有进一步演练其余变化!」 于是乎鸿钧心神收敛,再推演道之变化,真气越转越快,气聚七窍,劲转七星,身子四周聚集了七团璀璨星光,按照北斗星图而排列,宛若北斗七星助威,鸿钧精气神足,现出一派道宗之威严。 鸿钧一个纵身飞来,掠影破空,威势不凡。 净尘早已稳住阵脚,见他杀来不由大喝一声来得好,一记擒拿手扣住鸿钧手臂,紧接着便是一招太极盘丝手甩出,正是道家借力使力之精妙。 鸿钧体内七星元功奔腾而发,反而使得净尘无从甩手,鸿钧借着七星之力加持,来了个反手擒拿,反扣净尘手腕。 净尘冷哼道:「无知!」 内劲爆冲而出,便要强势震断净尘手骨。 净尘大喝一声:「寰宇神罡,七星连珠!」 体内七星之力连环撞击,生生不息,竟能在短时间内跟净尘抗衡。 「师叔得罪了!」 鸿钧捉准时机,一步跨入,恰好顶在净尘侧位,紧接着脚踩九宫罡步,带得净尘身形失衡,而鸿钧每踏一步,便有一种天地极能打在净尘身上,时而是火、时而是水,时而为雷,时而为风,有时为山石砸落……令得净尘叫苦不迭,这正是九宫变数之极致——九九归元!鸿钧连消带打,迅速拍出八掌,每一掌便是一记卦象,天地山泽水火风雷尽数压在净尘身上。 净尘怒吼一声,混元道胎触底反弹,刚柔二气急转,接连崩碎八极卦象。 「七星灵动,北斗玄罡!」 鸿钧默念真言,右手掐剑指,连环刺出,指法点落,净尘仗着护身真气浑厚,也不躲闪,仍由鸿钧剑指点在自己身上,然后催动刚柔二气。 鸿钧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正是被混元道胎反震,断了三根指骨,但他还是忍痛在净尘身上连点七下。 这七指点落后,净尘身上立即泛起七星光华,净尘立即察觉不妥,怒道:「竖子放肆!」 说着反手一扫,咔嚓一声便折断了鸿钧的右侧前臂手骨。 鸿钧面色惨白,冷汗直冒,咬牙后退,喝道:「七星玄罡符——启!」 话音甫落,七星之力由内而外爆发,净尘闷哼一声,混元道胎已然崩解。 鸿钧在竞武之中暗藏符箓之法,可谓是武法融合,不留破绽,借着七星元力,以弱胜强,一举破除净尘的护身气劲。 道胎被破,净尘内伤不轻,气得他暴跳如雷,干脆不再分力护身,转半攻半守为全攻。 「鸿钧,你找死!」 净尘怒吼一声,同化风火两卦,顿时风助火势,卷起剧烈龙卷螺旋风势,同时风中燃火。 鸿钧捂住受伤的右臂急速后退,一边躲避风火卦劲,一边顺推自然大道,将七星转为九耀。 九耀者乃金、木、水、火、土、日、月七大正星以及计都、罗睺两大凶星。 九星汇聚,构成九道防线抵御净尘怒掌。 双方互为攻守,两股磅礴雄力相撞,粉碎星辰,撕裂虚空,鸿钧毕竟根基不足,被震得不断后退,一股脑跌入尽头的虚空乱流。 鸿钧的身子被刮得遍体鳞伤,血流不止,痛楚难挡。 净尘也是杀红了眼,心想若不亲手毙了这小子,难消心头怒火,于是飞身追来,扑入虚空乱流之中。 感觉到肉身一阵撕裂的疼痛,净尘更是暴怒,猛地祭出真武剑,强行劈碎空间乱流。 净尘斩破乱流之后,立即进入虚空包裹的境地,只觉得阴气逼人,定睛一看竟是昔日的煞域王城,此刻已经破损无比,原来这片虚空之后竟是原先的冥界地府。 地藏修筑地府之时,本想将这座王城改为冥殿,但由于地府工程浩大,他一时间也抽不出手来改建王城,所以这儿便一直保存着大战时的面貌。 净尘往四周扫了一眼,发觉此地范围并不大,也只有十里方圆,并非那一望无际的地府。 他沉思细想了片刻,立即明白过来,当初此地激战甚是惨烈,多少也损及了地脉,地藏将地府推出虚空时必须使出巨大力量,因此这儿无法承受,所以地脉断裂,进而分离掉落出来。 「咦?鸿钧那小贼呢?」 净尘不见鸿钧身影,颇为奇怪,他们虽是一前一后落入此地,但鸿钧身负重伤,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他往地上看了看,发现一道血迹,于是便寻着追去。 血迹一直蔓延到王城之内,净尘追赶进入,入了大殿,却见鸿钧浑身是血,身子依着厉帝昔日的王座站着,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跌倒,右手低垂,显然是断了手骨,左手则握着一枚印玺,印玺散发着淡淡光华。 「天尊法印?」 净尘脸色一沉,哼道:「小子,你怎么找到的?」 鸿钧道:「或许是祖师爷保佑,我一落下便看见天尊法印,于是便顺手拿了过来。」 净尘道:「乖乖将法印交出,吾念在昔日之情,或可饶你一命!」 鸿钧摇头道:「印在人在,印失命亡!师叔,我不会给你的!」 净尘怒上眉梢:「找死!」 便纵身扑来,欲一举击杀。 鸿钧豁出余力,使出九耀星芒,但并非九星并列,而是仅仅引出计都、罗睺两大凶星,净尘见状有些疑惑,忖道:「即便九星齐出也不是我对手,他为何只用两星呢?其中必定有诈!」 他念头刚一泛起,立即感觉到足底涌出一阵阴寒,原来在凶星之力牵引下,地脉残存的阴煞之气立即爆发出来。 净尘嘲笑道:「堂堂道宗掌教居然沦落到要借阴煞来救命,还真是不中用!」鸿钧淡笑道:「师叔,你中计了!」 话音甫落,手指结印掐决,大喝一声:「乾坤倒转,逆阴聚阳!」 净尘足下泛起一道血红图纹,正是鸿钧以血所画之符箓,他定神一看,立即变了颜色,这分明就是逆阴聚阳阵!当初妖族本欲借着计都罗睺双星汇聚之时而出世,却被三教所遗留的逆阴聚阳阵反将一军,阴气化为凛冽阳火焚烧傀山,几乎将妖族烧得灭种。 鸿钧仓皇之中所布的逆阴聚阳阵并不能跟傀山时相比,但小范围内的威力也足以让净尘吃个大亏,烧得他焦头烂额,须发焦黄,道袍也被毁了大半。 鸿钧回身一脚踢破后边的宫墙,握紧天尊法印便逃,一举冲出煞域旧城,飞入星域,白云感觉到他的气息立即迎了上去,问道:「师兄,你可还安好?」 鸿钧道:「师弟,法印已到手,速退!」 说话间他已经运使七星元功,疗复伤势,他功体暴增,故而能大幅度地调动真气疗伤,所以恢复速度极快,方才不过是为了引净尘中计才故意不疗伤。 鸿钧右手骨骼愈合,顺势托住白云手臂,将七星元力施展到极限,化作一道光影朝神州大地逃去。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巨震,原来是净尘扑灭了焚身阳火,怒气冲冲地追杀过来。 鸿钧身上的三尊聚元符也开始减弱,他心知远非净尘之敌,唯有加快行程,只盼在符文效力丧失前摆脱追杀。 七星聚于七窍,连环撞击,产生巨大力量,使得鸿钧快若流星,而净尘却是根基浑厚,虽追赶不及,但也能紧紧跟着,只要鸿钧气力一弱,便会被他立即追上。 三尊聚元符的光芒已经淡化了大半,鸿钧气力逐步虚弱,白云咬紧牙关,也往自己心口刺去,引出一道心血,给自己也画了一道三尊聚元符。 「师弟,你……」 鸿钧吃了一惊。 白云也来不及搭话,法指往前一挥,喝道:「心血指引,道罡开路,挪移四方,回归苍穹!」 他爆冲功体,真气大增,便在十里前方强行打开一个缺口,正是一条连接宇外星空与神州大地的通道,此地空间凌乱,且距离神州极远,白云除了打开缺口之外,还必须输出真气支撑通道,一旦真气不济,缺口便会再度关闭。 净尘见状,挥动真武剑,斩出一道接一道的剑气,鸿钧拉着白云不断躲闪,这样一来,他的气力便分散了不少,速度也就慢了下来,被净尘一下子拉近了大半距离。 九里、八里、七里……两人越来越接近缺口,白云为了维持通道,也是狂催真气,眼耳口鼻都已渗出鲜血。 就在还剩十步距离时,鸿钧身上的三尊聚元符光芒散去,气力为之一泻,符咒反噬之害也立即浮现,鸿钧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若非靠着意志强撑,恐怕早已昏死过去。 而白云为了维持通道,真气也都几乎用尽,根本就迈不开半步,两人只得眼睁睁看生路被夺。 他们步子一停,净尘便已经追上,真武剑已经刺来,快得难以辨清,眼看两人便要遭一剑贯体。 就在剑尖还有半寸之时,一颗星辰巨石猛然撞来,将净尘撞开数丈之外,巨石压在身上,净尘一时间也看不清四周状况,端的是又急又怒。 鸿钧只觉得一只手掌抵在身后,将他往前推去,他也不管这个通道尽头是何处,拉着白云一头便扎了进去。 净尘震碎巨石后,发觉现场空无一人,星空缺口也已经关闭,像这种强行打开的通道,只是随机连接到某个地点,他也无法确定鸿钧和白云究竟落入神州那个角落,气的是吹胡子瞪眼。 就在此时脑海中响起心魔传音,正是魔尊传话:「净尘,速速归来,今夜子时将有恶战!」 时入子夜,朝廷军营内旌旗舞动,校场之上刀斧手凌冽左右,岳彪和狼嚎天被五花大绑捆了出来。 监斩者正是魔子焅焐,他瞥了两人一眼,道:「时辰已到,犯人跪下,准备开刀!」 刀斧手便要将岳彪跪下,岳彪一扭身子,绷紧脖颈怒道:「除了天地父母,老子这辈子只跪王爷一人,你这小魔崽子凭什么要老子下跪!」 焅焐冷笑一声,扬手发出一道烈劲打在岳彪膝盖上,岳彪战败后功体被锁,自然难以抵挡,膝盖一痛,便跪倒在地,但他也是硬性挺直腰板站了起来。 焅焐再发劲隔空打他膝盖,岳彪跪了之后又站起,就是不肯低头,不一会儿膝盖便一片血肉模糊了。 狼嚎天见状不禁佩服地道:「老岳,你是硬汉子、真英雄,我狼嚎天佩服你,待会咱们到了黄泉路上,我定然敬你三碗酒!」 岳彪朗声笑道:「甚好,咱们黄泉路上不醉不归!」 焅焐大怒:「来人,把那黑子的髌骨挖出来,我看他还如何硬气!」 几个士兵取来剖骨刀,气势汹汹地朝岳彪逼来。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跃出,一杆长枪横在岳彪跟前,正是金子云,他沉声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都要斩首了,何必辱人太甚!」 焅焐道:「金将军,这黑货不过反贼中的一介莽夫,已经如此猖狂,若折服羞辱他,实在难以打压反贼之气焰。」 金子云道:「我从未听过羞辱区区一个俘虏便能打胜仗!」 焅焐道:「金将军,我是监斩官,我说剖骨便剖骨!」 金子云道:「我是先锋大将,这先锋营归我管,我说不能剖就是不能剖!」 焅焐脸色不悦。 金子云冷哼一声,顺手夺过刽子手的大刀,扶起岳彪道:「岳将军,得罪了!」 岳彪扬起头颅,闭上眼睛笑道:「多谢金兄!」 金子云不忍岳彪继续受辱,让他站直身躯后便要给他一个痛快,就在刀锋劈落之时,天际忽降惊雷,不偏不倚打在大刀上,大刀顿时粉碎。 金子云也被雷罡震得手臂酥麻,不禁后退开去。 雷光闪烁间,傲然身姿挟不世威严降落,头顶金玉冠,外披紫金袍,身着龙纹甲,足踏登云靴,正是再世真龙。 岳彪和狼嚎天不由喜出望外,齐声叫道:「王爷!」 龙辉朝他们含笑点头道:「我来迟了,让你们受了苦头!」 焅焐喝道:「敌酋贼首已来,给我速速拿下!」 一声令下,校场四周涌出无数烈火魔影,正是赤火魔兵。 千百魔兵蚁聚而上,龙辉正眼不瞧,伸手替二人解开绳索,再拍开被封锁的气脉,说道:「你们且先调息恢复气力,待我解决了这些喽啰!」 龙辉单掌轻托,使出无相篇之法门,凝聚出冰火两仪决,紧接着撮指成刀,轻妙扬起,四周气温聚降,一道寒霜刀气横贯整个校场,正是崔蝶的看家本领玄冰刀。 半数魔兵惨遭一刀两断,再刀气冰寒无比,正是烈火魔兵的克星,那些逃过刀气加身者也难逃冰封之厄。 魔兵顷刻被灭过半,焅焐却是不慌不忙,龙辉瞧在眼里,大致猜出了一二,冷笑道:「面对本王,区区魔子也如此笃定,看来是有了不少准备哩!」 话音甫落,四周便响起阵阵音波,时而如呢喃低语,时而如大鼓擂响,狼嚎天和岳彪根基不足,闻及声波便感恶心欲吐。龙辉淡笑道:「是夺命梵音,波旬老贼,你当真是死不断气的贱狗!」 他口吐嘲讽之言,音节却是打在梵音间隔之处,一下子便将梵音打乱,岳彪和狼嚎天也松了口气。 「龙小子,本座这回是来跟你算旧账的!」 波旬纵身飞入校场,挥舞六臂,凶相毕露。 龙辉左手轻抬,顺势打开虚空缺口,将岳彪和狼嚎天送走,暗中传音道:「汝等二人速回军营,整装后便随大军继续出征!」 就在他送走两人的同时,左右两翼同时射来两道气劲,龙辉双掌分别迎去,将气劲挡住,但掌心泛起酸麻,想必出手之人修为甚是不凡。 龙辉已经认出对手,说道:「熟悉的气息!净尘道长,宗阁主,现身吧!」 只见宗逸逍和净尘飘然而现,宗逸逍依旧儒雅如昔,但净尘却是须发焦黄,面色略晦。 龙辉瞧此情形,不禁暗喜:「魔尊要抢三教圣器,就必须让三教之人去寻找,净尘定是寻觅天尊法印之人,观他这般容貌,想必是吃了不小的亏,看来鸿钧得手了!」 净尘也知自己这副尊荣不雅,又见龙辉露出笑意,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更是大怒:「逆贼,笑什么笑!」 龙辉道:「笑可笑之人!」 净尘拔出真武剑,一剑刺来,龙辉亦反手抽出逆鳞刀,迎着剑芒劈去。 刀剑交兵,龙辉趁着净尘甫经大战气力不济,猛地加催内劲,强使刀罡,压得净尘剑式一阵凌乱。 宗逸逍见状也出剑来战,龙辉朝净尘连劈三刀,第一刀施展刀霸精髓,刀势沉重霸道,以力压敌,劈得净尘手腕一阵酸麻。 第二击则是以刀为介,施展玄阴冰轮,刀气冰寒入骨,冻得净尘哆嗦不已。 第三刀则是蕴含霹雳紫雷劲,亟得净尘周身麻木。 三刀过后净尘便已败退数丈,龙辉立即抽出身来迎战宗逸逍。 宗逸逍的剑式内蕴紫阳真火,招招灼热无匹,龙辉也施展烈阳元丹相对,两股至阳之气随着主人起舞,仿佛两颗太阳在相互碰撞,整个校场都被烧成一片焦土。 双方极招相对,既是拼招式,又是比内力。 宗逸逍剑式迭出,招招连环,锋中燃火,炙若烈阳。 宗逸逍之紫阳剑气虽然炙热无比,但若论剑式精妙程度不如于秀婷,龙辉只需针对紫阳真火,招式上却能游刃有余,只看他使刀,继续催谷烈阳丹火对抗紫阳炙气,左手则化出指掌拳爪等变化,接踵打向宗逸逍。 内力拼斗之下,宗逸逍尚落几分下风,如今再遇龙辉左手快攻,唯有施展七窍摘星手应对。 七窍摘星之起手式乃以三指弹动,宛若拨动玄丝,讲究一个卸法,卸敌人之攻击,亦可乱敌人之招式,紧接着便是拨、撩、推、印、扫等手法,举重若轻,狠创敌人。 而龙辉招中暗藏论武精髓,以力克繁、以杂解快、以虚化柔、以疾破猛、以点破面……无论宗逸逍的手法如何变化多端,皆被逐一拆解。 龙辉一心二用,右手逆鳞刀再次化出千万兵刃,将宗逸逍的剑式逐一压下。 「宗阁主,得罪了!」 龙辉沉声一喝,逆鳞刀抖了个半圆,施展御天借势之法,将四周的紫阳真气尽数归入半圆之内,再结合自身的烈阳元丹,使得阳火越烧越旺,就好似生出一颗更加耀眼的太阳。 双阳汇聚,灼烈无双,令得宗逸逍也不自觉地后退数步,以避阳火炙气。 龙辉手中的逆鳞刀绕着融合在一起的阳火气团一圈一圈地画着圆,动作看似缓慢,但每画一个圆,阳火气团便压缩一分,原先足足有近三丈宽大的火球此刻被压缩成双掌大小。 仍谁都看得出,这火焰气团虽然变小,但威力却是更加可怕。 宗逸逍脸色一沉,将宝剑倒插在地上,双掌虚抱于胸前,凝聚紫阳真元,三山五岳掌蓄势待发。 龙辉刀势再转半圈,阳火气团压成了半个巴掌大小,戏虐地瞟了一眼,宗逸逍更是严阵以待,紫阳气旋蓄至巅峰,准备与龙辉一决高低。 龙辉手中龙刀一抬,双阳火球猛然升起,朝这宗逸逍飞去,宗逸逍凝神屏气,双掌平推而出,谁知龙辉使了个巧劲,刀势一转,火球改变轨道撞向波旬。 波旬大吃一惊,暗骂龙辉奸诈,六根手臂连环结印,布下重重防御,只见阵阵光华聚成一个满是诡异梵文的法论形象,正是名为「欲海转轮盘」的防御绝式。 火球撞到转轮盘之上,波旬只觉胸口一阵闷滞,转轮盘堪堪守住,但喉咙涌出一阵腥甜,显然受了少许内伤。 宗逸逍被龙辉戏耍了一番,着实恼怒,手掌一扬吸来宝剑,将三山五岳掌的力量灌入剑身,再一剑刺来,剑式宛若山岳崩塌,至刚至猛。 龙辉招式刚刚使尽,招与招之间略显断续,也不做硬拼,踏出游龙步避其锋锐,同时快速杀向元气有损的净尘。 「净尘道长,再接我一刀!」 龙辉举刀过顶,急运绝式,狠狠劈下,刀走刚猛霸道,正是刀霸精义,功藏厚实大气,正是土行最上绝式——山兮震鬼神,两大绝式糅合劈出,威力那容小觎。 净尘横剑格挡,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顿时口吐朱红,连连后退,然而他及时运起混元道胎将这一刀的余威消解于无形。 龙辉暗中猜测:「我曾破过混元道胎,净尘道长已有防范,一旦落了下风便立即退走,叫我无法进一步出招。」 交手数回合,龙辉虽占得上风,但三大高手的合围始终未见凌乱,若论内力招式,三人都不如龙辉,但毕竟处在同一级数,三大高手倒也有应对之法,每次龙辉一占上风,他们采取保守,稳固防线,待龙辉招式一老,三人便轮流进攻,使得局势相当微妙。 龙辉一刀逼开波旬后,心想道:「波旬虽为佛之异端,但毕竟也修炼了佛门武学,这三教武学一旦配合起来着实厉害。」 心念瞬转,龙辉忽然仰天长啸,正是进攻暗号。 龙吟震彻云霄,再闻麒麟狂啸,只看白翎羽策马提枪,率领金麟卫直扑西营。 自从孕胎产子以来,白翎羽便一直深居闺阁,早已憋得发闷,此刻再度提枪出战,端的是英姿勃发,雌威凛然,那口麒麟银枪舞得水泼不入,枪影纵横,一口气便荡开西营的外围防线。 「兀那婆娘,给我停下!」 一声大吼,只见一名金甲将杀了出来,周身魔气环绕,正是首战挫败龙麟军的金岩魔。 白翎羽柳眉一扬,娇咤道:「魔孽祸乱朝纲,迷惑我皇兄,该杀!」 金岩魔道:「且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说罢指挥身边的数十个魔兵前去围杀。 白翎羽喝止身后欲上前厮杀的士兵,单枪匹马直闯敌阵。 白金魔兵身躯金铁化,变出各种武器,先是一轮箭矢急射,白翎羽旋枪为盾将箭矢荡开,再接着横枪挥扫,神力遍洒而出,将那些魔兵全部震飞,直接对上金岩魔。 金岩魔提起兵器便迎了上来,抵御了几个回合,便觉得对手力大无穷,自己双臂如同灌铅般沉重,于是心生退意,调转马头便跑,麾下魔兵也纷纷退却。 那边龙辉激战三大破虚,正是酣战不休时,便闻虎啸大响:「端木老魔,速速现身受死!」 杨烨提戟奔入战圈,率先劈向波旬。 波旬再结欲海转轮盘挡开戟势,眼中精芒一闪,叫道:「贼子势强,暂且撤退!」 说罢借着杨烨戟势的威力退后,顺势拉起金子云和焅焐一起离开。 宗逸逍和净尘也是虚晃一招,转身退走。 杨烨也不追赶,反手握战戟,问道:「这算是强势顽抗还是不做抵抗?」 龙辉耸耸肩道:「刚开始时他们确实打得甚是狠决,但后面却是放水得很!」杨烨道:「那你觉得魔尊是否安好?」 龙辉笑道:「对方摆出这般模棱两可的阵势着实让人难猜!」 这时候白翎羽赶来,翻身下马走到两人跟前,向杨烨行了个礼,又瞪了龙辉一眼道:「什么模棱两可,我们究竟打还是不打?」 龙辉神色一沉,坚定地道:「打,狠狠的打!他魔界摆出这种模棱两可的架势更是说明了魔尊还在养伤,试图藉此来干扰我们的判断!」 白翎羽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确定真的出兵?」 龙辉点头道:「我不但要举江南之兵出征,而且还要辽东的所有力量投入战场,将战火燃至对方阵地,要引发全面大战!」 白翎羽不禁一愣,辽东可谓是龙麟军最后的屏障,这般倾巢而出,显然是要孤注一掷。 龙辉解释道:「按照总体实力来论,魔尊有皇帝正统为命,我方已成逆贼,名义上已经处于绝对劣势,再者魔界把持全国人力物力,我方只有江南、辽东两地,根基不如对方,一旦长久僵持,势必落败,倒不如趁着对方阵脚未稳,倾尽全力一战,打开局面,逆转劣势!」 白翎羽顿时眉飞色舞,嫣然笑道:「就等你这句话来!你快些下令,赶紧召集部将,举旗诛魔!」 龙辉点了点头,与众人回转玄天府,火速召集诸将,并火速派人接来崔远志和崔煊毅父子。 龙辉说道:「今夜一战,救出两位兄弟,也探清了魔界虚实,那便是魔尊尚在养伤,所以吾决定全面启战。按照原先战略,梁明王栋随我西征,决战魔界主力。凌霄、孙德率部北伐,但攻打河东之主力由辽东军负责!」 崔远志蹙眉道:「贤婿,辽东若也倾巢而出,只怕后方失却保障!」 龙辉道:「岳父大人,如今敌强我弱,魔界有帝统为名,皇座上的皇帝是货真价实的天子,而不是沧释天那桃代李僵的冒牌货,论名义我们已经处于绝对劣势,再者对手把持神州大势,论底蕴亦非辽东和江南两地能比,持久下来,我军难有胜算,所以我打算施展雷霆一击,打破劣局!」 崔煊毅道:「父亲,龙辉说得没错,与其被对方一步步地蚕食,不如趁着实力鼎盛之时大举反扑!」 崔远志沉吟片刻,道:「儿啊,你怎能如此无礼,这般直呼陛下全名!」 此话一出,众人为之肃容,良久还反应不过来。 风望尘单膝跪下,高呼道:「微臣请陛下降旨,举兵伐魔!」 其余众将纷纷跪倒高呼万岁。 龙辉眼光向白翎羽瞟去,见她咬紧下唇,坚决地点头。 他又看了看杨烨,见杨烨也是微微点头。 「善!众卿平身!」 龙辉手掌虚抬,令众人站起,说道:「紫微失德,魔化天地,乾坤倒转,神器更迭。既然如此,吾便顺应天命,登基称帝,举旗讨魔!」 香风袭来,白衣翩翩,只闻娇声软语道:「臣妾恭贺陛下!」 众文武无比抬头望去,只见衣衫翩翩,花容映月,两道并肩走来,正是魏雪芯和楚婉冰。 双姝向龙辉行了个礼,楚婉冰说道:「陛下,臣妾伤势已无恙,自当全力助陛下完成大业!」 魏雪芯也道:「姐姐所言亦是我所想!」 双后做足场面功夫,令得江南文武众志成城,高呼万岁,斗志昂然。 龙辉心中涌出柔情,更添必胜信念,继续部署道:「孙德与崔家军正面攻打河东,凌霄、风望尘你们二人领精锐纵深敌后,实施闪电战,将战火燃至整个碧木魔境,歼灭魔军精锐!」 昔日盘龙圣脉文武首座上前接令。 「杨帅,西南面战线还得请您主持!」 龙辉朝杨烨拱手道,杨烨回礼道:「陛下如此大礼着实折煞杨某,有何交代尽管吩咐,杨某一定奋力完成!」 龙辉道:「西南百郡地势险要,民风彪悍,而百郡后方则是阴魔境和赤火魔境为后盾,皆是硬骨头,唯有督帅方能降服!」 杨烨点头道:「杨某期待与陛下会师玉京!」 布置完毕后,众将纷纷回归本部,清点军马,在龙辉的带领下杀出江南。 待众将离去后,楚婉冰神色倏地一寒,召来几名两名娇俏的女子,正是瑰玉和雯璎,说道:「传我懿旨,秘密捉拿慕容、北堂两家之人!」 二女被吓了一跳。 楚婉冰补充道:「慕容、北堂二家已投靠魔界,袁、明二位长老之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二女闻言便也释然,点头称是。 楚婉冰掏出一包药粉,说道:「这两家不乏高手,你们且带着这包散功软骨粉,找机会麻翻两家高手,本后会派奔雷部高手相协,确保一个不漏,全部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