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魔尊的声音,端木琼璇花容失色,压低声音道:“冰妹,你先躲起来,若让我父尊见到你那就大事不妙了!” 楚婉冰见她目光凄切,暗带忧伤又有几分哀求,衡量再三,便点头同意。 端木琼璇松了口气,让楚婉冰躲在后堂,自己则去开门:“父尊,女儿这便来了。” 魔尊踏入屋内,笑道:“璇儿,听说妖族少主在你这做客,怎么不替为父引见引见,也好让为父略尽地主之谊。” 话还没说完,魔尊便瞧见女儿两鬓花白,不由一愣,沉声道:“璇儿,你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端木琼璇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冰少主正在里屋沐浴更衣,暂时不方便出来,还请爹爹先到大厅等候吧,待少主梳洗完毕,女儿便请少主出去。” 魔尊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端木琼璇看到父亲离去后,不禁伸手抹了抹秀发,美目落在镜子上,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虽是美人娇态,我见犹怜,但却是红颜白发,端的是格格不入,魔瞳黯淡,心绪万千:“头发白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救不回冰妹的孩儿,看来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我了,我长得再美又有何用!” 当日她为了挽回楚婉冰腹中胎儿的性命便不顾一切的输功救治,宁可自损元功也要救回胎儿,可惜始终难以回天,事后端木琼璇更因愧疚和不安,活生生急白了头发。 魔尊走后,楚婉冰从后堂步出,冷冷地道:“为何要让我回避,你不是一直想得到炼神浮屠和噬魂妖云的秘密吗,由令尊逼问,这两项秘密岂不是手到擒来?” 端木琼璇苦笑一声:“冰妹,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的你意图,我又怎会让父尊对你不利呢。” 说罢从内衫衣袋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楚婉冰。 “冰妹,你现在身子虚弱,难以变幻身份,先用这面具应付一下,免得被外人瞧出你的身份。” 楚婉冰见她说得有理,便接过面具戴上,端木琼璇又道:“冰妹,事不宜迟,让姐姐带你离开这里吧!” 楚婉冰微微一愣,哼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算计我?” 端木琼璇一听此话,不禁花容凄婉,叹道:“这在里,你无法杀我,而且还会被我父尊捉走,冰妹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如何抉择!” 楚婉冰心念急转,暗忖道:“魔尊就在外厅,若给他撞到,恐怕真的是万劫不复,相对之下还是这魔女比较好应付……罢了,便信她一回!” 端木琼璇见她态度软化,于是从柜子内掏出凤嫣还给楚婉冰,说道:“我们现在从后门出去,有多远就走多远。” 话音未落,大门再度被推开,只见魔尊面带冷笑走了进来:“璇儿,过门是客,哪有赶客人出去的道理,还不快给少主赔罪!” 端木琼璇脸色嗖的一下就白了,朱唇抿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魔尊笑道:“贤侄女远道而来,便让世伯略尽地主情谊!” 楚婉冰浑身毛孔都快竖了起来,默默凝聚余力,准备放手一搏,打定主意就算玉石俱焚也不会让魔尊用自己来威胁母亲与丈夫。 端木琼璇急忙挺身而出,说道:“父尊,冰妹身子未愈,恐怕难受颠簸之苦!” 魔尊朝楚婉冰瞥了一眼,隐隐感到她体内有股残余的魔气,再看了女儿一眼,顿时明白过来:“璇儿定是为了救这小妖女而损及元功。” 魔尊再细细打量楚婉冰,只见她虽带着假面具,但一双眸子明媚动人,宛若秋水流转,便知是美人胚子,正所谓知女莫若父,魔尊对女儿的兴趣十分了解,暗忖道:“妖后乃是绝代佳人,她女儿能丑到哪去?璇儿一定是瞧上这丫头了,若不然也不会自损元功替她疗伤,女人动情就是头脑糊涂!若不是我多留个心眼,这不孝女便要把小妖女放走了!” 面对魔尊那股无形的压力,楚婉冰不禁地紧握凤嫣,然而体弱气虚,丹田内难提半分内力。 魔尊笑道:“贤侄女,这儿颇为危险,不如随伯父到魔界休养几天吧。” 楚婉冰淡然道:“有劳魔尊费心,妾身离家也有一些时日,家母定然挂怀,还是想早日回去,以尽孝道。” 轻描淡写,将妖后名头搬出,提醒魔尊做事小心一点。 魔尊呵呵一笑:“这回去的路可不太平里,三教势力遍布天下,一不小心就是深陷险境。不如让伯父通知令慈,而这段时日,侄女便安心在此休养,等妖后娘娘来将你接走如何?” 语带双关,暗示楚婉冰就算你娘亲来了,但有你在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而且这话表面上说得极为中肯,丝毫不伤两族情谊,却又能暗中胁迫妖族。 楚婉冰看着魔尊笑盈盈地朝自己走来,不禁气结无语,就在此时端木琼璇忽然横身相护,挡在楚婉冰与魔尊跟前,沉声道:“父尊,冰妹身子不适,便让女儿照看吧。” 魔尊呵呵一笑,袖袍一摆,一股柔劲便将端木琼璇推倒一边:“琼璇莫要任性,你如此疲态怎么照看少主,小心怠慢贵宾。” 端木琼璇芳心一颤,焦急万分,眼看父亲便要将楚婉冰拿下,自己却是无能为力,眼泪不住地在眼圈打滚。 一步、两步、三步……看着魔尊朝自己走来,楚婉冰心头一阵乱跳,仿佛一只落入网中的小白羊,无助地看着恶狼朝自己靠近。 虽然魔尊双手负后,一副毫无恶意的养房子,但端木琼璇却是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她感觉到父亲正在暗自凝聚魔气,而这股魔气极为特殊,似真似幻,非虚非实,这分明就是“心魔大法”中的种魔法诀。 这种法诀乃是将心魔种入他人体内,等同于下蛊埋毒,不同的是蛊毒之法乃是注重肉身的折磨和控制,而“种魔”却是在心神上的摧残,叫人无端端地面对各种精神幻象和压力,喜怒哀乐皆在种魔者的操控之中。 楚婉冰从端木琼璇的表情已推断出了几分,深深吸了口气,暗忖道:“端木老儿定然是想在我体内布下某些禁锢,藉此威胁娘亲……罢了,罢了,他若真如此做,那我大不了自断心脉,叫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萌生死念,楚婉冰表情反而恢复一片平和,静静地望着迎面而来的危机。 倏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只见黑水魔君冷澜推门闯入,急促地叫道:“魔尊,大事不妙了……” 魔尊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哼道:“何事这般慌张?” 冷澜朝楚婉冰瞥了一眼,吞了吞口水道:“他……他刚才连续吐了几口黑血,此刻气息极为虚弱,恐怕很难撑过今晚了!” 魔尊脸色忽然大变,思念再三:“这种魔之法耗时颇久,若在此纠缠,只怕那件奇货要一命呜呼,对我大计极为不利!” 于是唯有先放下种魔之法,优先处理那个危重之人,但却又不放心楚婉冰的去留,干脆在临走前布下禁锢,封住这妖族少主。 只看魔尊手掌一伸,一道沉雄魔气笼罩全屋,随即将楚婉冰牢牢困住,这正是真魔图录。 魔尊布下封锁后,满意地看了一眼,暗忖道:“以琼璇的修为根本撼动不了真魔图录,更别说这伤疲交迫的小丫头。” 但为了保险起见,厉声道:“璇儿,既然冰少主身体不适,那你就不要打扰她了,速速随为父出去吧!” 端木琼璇苦叹一声,无奈地应承下来,抬起莲足随父亲出去。 走出别院后,魔尊又调来不少高手镇守屋子,监视楚婉冰的一举一动。 楚婉冰只觉得浑身真气仿佛被困阵所引出,与周围结合在了一起,她试着暗自运功,用剑在真魔图录上劈了几下,谁料竟是反震自身气脉,苦不堪言。 楚婉冰精神不足,试了几次后便感到疲乏,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恍惚间,门外传来几声闷哼,随即便是守卫的倒地,楚婉冰警惕地睁开眼,只见端木琼璇推门而入。 “冰妹,快退后一些,我打开这个真魔图录!” 端木琼璇压低声音说道。 楚婉冰俏脸一沉,哼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端木琼璇咬唇道:“冰妹,父尊很快就要回来了,再不快些就来不及了,你若有什么冤仇也得等回归自由身再另行打算。” 楚婉冰颇有些自暴自弃,冷笑几声,便阖上眼帘,任端木琼璇动作。 端木琼璇细细观望真魔图录,暗忖道:“父尊这个阵图极为怪异,若冒然攻击,魔气便会反噬困锁之人!唯有以魔血孕刀,借着同源之气融入阵图之中,再从内部将其劈开。” 把心一横,端木琼璇断天行出鞘,在她素白皓腕上划下,顿时朱红溅血,魔气凝聚。 楚婉冰惊愕道:“你,你要做什么?” 端木琼璇抿唇不语,刀锋划下,其本身之魔血竟随着刀光涌出,形成了一口血刀。 魔血加持,断天劈砍,只见一道血色锐芒落在真魔图录上,然而并未引起阵图的反震,反而静悄悄地渗入其中,随后端木琼璇潜劲再发,血光绽放,真魔图录霎时崩碎。 端木琼璇脸色一阵煞白,豆大汗珠布满脸颊,而且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头发竟以看得见的速度开始变白,发色黯淡,光泽不再,犹如枯草。 楚婉冰大吃一惊,愣道:“你竟然以自身精血命火出刀?” 端木琼璇也不多说,顺手封住楚婉冰的穴道,将她背在身后,掉头便走。 楚婉冰只感到四周风声作响,眯眼望去,唯有飞快后退的景物,显然是端木琼璇正在急速奔走,随着脚程的增大,阵阵喘息声响起。 楚婉冰目光朝前望去,竟看到端木琼璇俏脸发紫,气喘如牛,显然是精血亏损而用强行运功的表现,若她再这样持续下去,只怕会重创自身跟进。 楚婉冰心头不免一软,泪水夺眶而出,百般感慨,对这魔女竟是很难憎恨。 端木琼璇感到脖子一阵温热,不由暗忖道:“冰妹……她流泪了,是不是又在感伤夭折的孩子?” 两人各怀心思,却是缄口不言,一个不愿说,一个不敢问,气氛沉闷寂静。 行了半个时辰,端木琼璇感到一阵气衰,双脚虚浮,险些一股脑地摔下去,只好暂且止步,将楚婉冰放下。 楚婉冰依着一棵树干坐下,叹道:“哎,你这是何苦呢?” 端木琼璇一手撑住树干,一手抚胸喘气,凄婉淡笑:“我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或许可以叫我好受一些。” 楚婉冰媚眼凝视了她数刻,说道:“你将我送出来,我很感激,但……哎……你还是回去吧。” 看着端木琼璇那头白发以及眼角那几道深深的皱纹,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话音难以成句。 端木琼璇听出她的语气有些软化,不像方才那般锋锐,似乎有几分原谅自己的意思,正色地道:“冰妹,我对天发誓,你的身份我一定守口如瓶,若违此誓,有如此指!” 话音方落,端木琼璇刀锋一转,竟将左手尾指给切了下来,鲜血顿时泉涌而出。 见到端木琼璇断指明誓,楚婉冰顿时呆住了,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在裙裾上撕下一块布片替她包好伤口。 端木琼璇眼圈一红,眼泪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呜咽道:“冰妹,姐姐真不知道你有了身孕……要是我事先知晓,我说什么都不会伤害你的!” 楚婉冰娇躯一阵,眼泪也随之流下,一时间妖哭魔泣,好不凄凉。 倏然,天际涌来一片赤云,将双姝从哀切中惊醒,端木琼璇大吃一惊:“糟了,是大哥来了,冰妹,你速速从小路离去,我替你上一阵。” “谁也别想走!” 奔雷般的暴烈怒喝响起,只见一名高大男子持斧而来,其步似流星,发若火舌,正是炽盖阳魔端木罹戈。 他甫一到来也被胞妹的容貌吓了一跳:“琼璇,你的头发怎会如此?” 端木琼璇凄婉一笑,叹道:“大哥,我的头发不打紧,只是你愿意放过我吗?” 端木罹戈叹道:“傻妹妹,哥哥怎会为难你,速速随我回去,我代你向父尊赔罪。” 端木琼璇道:“谢谢大哥,但还请大哥高抬贵手,也放过冰妹吧。” 端木罹戈摇头道:“这事恕难从命,父尊命我无论如何也得带回妖族少主!”端木琼璇心思慎密,冷静寻思道:“赶来的人不是父亲,而是大哥,这便说明那件‘奇货’还在生死线上,父尊一时半会也走不开,所以才派大哥来阻截我的。” 只要面对之人不是父亲,端木琼璇有把握与之周旋,当下朱唇勾勒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端木罹戈不愿与她纠缠,使了个身法从妹子身边穿过,直取楚婉冰而来。 端木琼璇挥刀拦阻,连环数刀劈向兄长,每一刀皆暗藏玄机妙法,隐有星宿的玄妙排列。 端木罹戈叫骂道:“死丫头,你竟帮着外人打你大哥?” 端木琼璇咬了咬朱唇,说道:“大哥,还请你高抬贵手!” 端木罹戈持斧当格,哼道:“父命难违,我若不放行,你又当如何?” 端木琼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字一句地道:“那小妹唯有用刀劈开一条血路了!” 话音方落,只见先前的刀势再添五分精妙,走向更是玄异,一口气连出九刀。 端木罹戈咬牙道:“死丫头,你竟然用这招‘九星斩’来对付我,真是女生外相!” 端木琼璇哼道:“既识得此招,兄长可有破解之法?” 九星斩乃是斩地根中一门暗藏天文变化的刀术,刀意暗藏九星连珠之法,一经施展便是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死丫头别得意太早,先尝尝这招——火精当空!” 端木罹戈心知此招非同小可,便收敛心神,祭起赤阳魔气,手中巨斧散发灼热气流,随后,握紧连接斧头的锁链,甩手抛斧,巨斧犹如飞火流星般在半空回旋劈砍,招路大开大合,虽无九星斩那般玄妙的意境,但却胜在势大力沉,雄猛霸道。 兄妹斗法,刀斧交兵,力量与技巧,各展威能,然而端木琼璇为就楚婉冰,已是气衰力弱,仅仅过了几个回合便支撑不住,被兄长的斧头扫得节节溃败。 端木罹戈猛地一拽铁链,收回巨斧,改为五指紧握,对着端木琼璇狠狠劈下。 铛铛!虽然挡下前面两斧,但琼璇也被劈得手臂酸麻,第三斧便被劈得魔刀离手。 端木罹戈卸下妹子兵器后,强行冲过阴魔防线,五指筛张,便要扣住楚婉冰气门:“冰少主,得罪了!” 端木琼璇急忙冲了回去,挡在楚婉冰跟前,伸手架住兄长的手臂。 端木罹戈怒眉一扬,再催三分魔气:“臭丫头,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还不给我让开!” 端木琼璇只觉得一股劲力涌来,宛如山洪崩塌,难以抵御,于是再催秘法,只见她白发崩散,一股艳红从脖子涌出,蔓延至整个脸颊,白玉般的肌肤犹如涂上一层娇艳胭脂。 血色红光缓缓从端木琼璇体内涌出,一双魔瞳更添邪魅色彩,瞬间便将兄长的赤阳魔气压了回去。 端木罹戈不禁大吃一惊:“琼璇,你竟然用此禁招,你不要命了吗?” 端木琼璇凄然苦笑道:“大哥如此咄咄相逼,步步加害,小妹又如何能够活命!” 端木罹戈跺脚骂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大哥何时加害过你!” 端木琼璇娇蛮地道:“你有,你要带走冰妹,就是要我的命!” 端木罹戈急切怒声道:“你糊涂啊,为了这个小妖女值得吗!” 端木琼璇一字一句地道:“值——得!” 话音未落,其魔血在度燃烧,将方圆之地尽数染红,整个人仿佛就是浴血魔神,这正是魔界以命换命的极端绝式——血魔燃心大法,此功法便是以燃烧魔者精血为代价,换取更强威力,所用的次数和时间越多,耗费的寿元命火也就越多,一般魔修者最多也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便一命呜呼,如今端木琼璇先替楚婉冰保胎,又强行粉碎真魔图录,如今她之元功已经将近枯竭,再运用如此极端功法,只怕不到十息便要香消玉殒。 端木罹戈被血魔之力压得难以喘气,但心里也只极为焦急,因为这血魔之力越厉害,使用者也就死得越快,只见端木琼璇的容貌急剧衰老,光洁雪嫩的肌肤已经开始出现皱纹,再这样下去,不消片刻,这位白骨阴魔便要成为一个垂暮老人,立弊当场。 “罢了!” 端木罹戈猛地撤回内力,扭转身子气呼呼地道,“算我怕了你!” 端木琼璇叹了一声,扶起楚婉冰,说道:“多谢大哥成全。” 端木罹戈身子一阵哆嗦,狂躁地指着楚婉冰道:“滚,马上滚,趁着我还没改变注意,有多久就给我滚多远!” 随后又指着端木琼璇道:“臭丫头,你给我留下来,乖乖跟我回去!” 端木琼璇扶起楚婉冰,红唇微微抿动:“冰妹……你……快走吧,我大哥性子虽暴躁,但一言九鼎,但我不能再护送你了。” 楚婉冰叹了一声道:“端木姐姐,谢谢你!” 端木琼璇眼泪嗖的一下便流了下来,泣声道:“冰妹,你总算愿意喊我一声姐姐了!” 楚婉冰叹道:“端木姐姐,你这又是何苦?” 端木琼璇凄婉淡笑道:“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行!” 楚婉冰心房一抽,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眼前此女,原本的满腔恨意如今变得复杂了许多,无奈、忧愁、感激……不同的情感糅合在一起。 楚婉冰垂目抹泪,哀叹道:“哎,端木姐姐,那事只能算是我命苦,还有孩子的福缘太薄,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不要再继续冒险了!” 端木罹戈见她门喋喋不休,甚是不耐,催促道:“说够没有?还不快滚,是不是要老子拿斧子撵你走!” 楚婉冰叹了一声,转身离去,步态虚浮,走起路来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一般,幸亏凤凰血脉有极强的恢复力,过了片刻她便生出几分气力。 向西走了大约两三里路,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冰儿!” 抬头一看竟是龙辉和涟漪迎面奔来。 楚婉冰眼泪再度决堤,哇的一声扑到龙辉怀里痛哭起来,瞬间便将丈夫衣襟沾湿。 龙辉轻拍粉背,柔声安慰:“冰儿,别哭了,别哭了,我就在这儿,没人可以伤害你跟孩子的!” 提及孩子,楚婉冰哭得更是凄凉,整个人都发抖起来,哭得肩膀一抽一搐。 龙辉已经知晓妻子小产的事,便道:“冰儿,先别哭了,咱们孩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不必伤心,因为这小东西现在没有事。” 楚婉冰一愣,抬起梨花带泪的俏脸,凝望着龙辉:“小贼……你说什么?” 龙辉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洗心玉,说道:“孩子的胎息已经纳入玉中,只要找到混沌之气,他便可重新成长。” 楚婉冰伸手接过玉佩,只觉得一股温和的气息在涌动,芳心顿时一喜,破涕为笑道:“是孩子的气息,宝宝真的没事!” 龙辉替她拭去眼泪,笑道:“今天若不是有涟漪相助,我恐怕还找不到你呢。” 涟漪擅长追踪潜伏等技能,她带着龙辉回到临夏山,细细搜寻了一番,找出楚婉冰最后失踪之地,从而借着楚婉冰遗留的气息顺藤摸瓜找了过来。 楚婉冰也是知道这个姐姐的能耐,不由感激地道:“涟漪姐,谢谢你了。” 涟漪笑道:“傻丫头,都是自家姐妹还说什么谢。不过,我当时寻你的时候,闻到了一缕魔气,这次是不是魔界的人欺负你!” 楚婉冰倏然一愣,暗忖道:“以小贼的性子若知晓实情定不会善罢甘休,端木姐姐已经付出很多,而且小产之事我也有过错,再说如今孩子已经没事了,便不要再纠缠下去,对大家都好。” 她咬了咬唇,说道:“不是,我在追捕那个淫棍的时候恰好也遇上白骨阴魔,我们便联手收拾那个淫贼,后来我因为运功过度,才导致小产的,是白骨阴魔把我救回去的。” 龙辉心痛地道:“你这丫头,都身怀六甲了,还学人家锄强扶弱,差点就吓死一大群人!” 楚婉冰吐舌撒娇道:“人家这不是没事吗,还是先找混沌之气吧。” 龙辉叹道:“这混沌之气乃是天地的本源之力,混沌破碎,才有天地形成,要找混沌之气着实不轻松,现在我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楚婉冰咯咯一笑:“这事便交给我吧,我知道哪有混沌之气。” 龙辉喜出望外道:“冰儿,快说,混沌之气在何处?” 楚婉冰说道:“离这儿不远,就在焱州血海林内的无涯之崖。” 得知混沌之气的存在,便朝无涯之崖赶去,龙辉为了加快脚程,直接施展御风之法,一路飞到焱州,涟漪则施展出本命妖相,化出傲鸟神通,跟着龙辉飞了过去,至于楚婉冰则乖乖地伏在龙辉怀里,被丈夫以纯阳气息裹住,抵御风寒,直奔无涯之崖,楚婉冰说道:“小贼,上回我跟雪芯曾在这里遇见过一名叫做苦海的僧人。” 龙辉喜道:“是苦海大师?他在做什么?” 楚婉冰道:“他似乎在炼刀,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待会若能见到他,再仔细询问吧。” 崖底依旧是一片荒凉,浓雾弥漫,隐约可见丘陵状的巨大物体,颇似坟墓,又有几分似蛋壳。 楚婉冰指着前面说:“上回,我跟雪芯就是那儿遇见苦海大师的。” 龙辉顺着她玉指看去,凝气于眼,直透迷雾深处,却未见任何活人的征象。 楚婉冰解释道:“小贼,苦海大师似乎在修炼某种禅定心法,不动不摇,无忧无喜,就像是一块石头,上回也是他主动打招呼,我跟雪芯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龙辉点了点头,左手挽住楚婉冰的细腰,右手握住涟漪的柔荑,带着两名风华绝代的妖女走向雾气之中。 楚婉冰与他亲热已经习惯成自然,倒也是柔顺地倚在他怀中,涟漪却还略显羞涩,俏脸晕红,但还是任由他握住小手。 走了一阵子,众人看到一快巨大的磐石,石面光滑如镜,在磐石前方有一道深深的刀痕。 楚婉冰咦了一声道:“上回苦海大师就是坐在这个地方诵经炼刀的,现在不见踪迹,难道他已经练成神刀了?” 龙辉蹲下查探刀痕,只觉得隐隐之中有股佛力涌动,在看了一下磐石那光滑面,说道:“苦海大师应该是禅坐这块石头上,这儿才会如此光亮。这道深痕十有八九是刀锋所留下的,只是不知道大师去了何方。” 涟漪蹲下来,皱了皱细巧的琼鼻,仔细闻了片刻,说道:“按照上边的佛气来推算,这位大师应该已经离去一个多月了。” 龙辉奇道:“涟漪,你居然连这个也能感觉得到,当真是神乎其神。” 涟漪笑道:“修炼补天诀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要从各自微小的痕迹找出目标的线索,这种推算离去时间只不过是小伎俩罢了。” 楚婉冰笑道:“涟漪姐这门绝活若用在战场上,那可是一件利器。” 龙辉点头道:“冰儿说得甚是,当初我军中若有涟漪这等高人,那么很多战役都会轻松许多。” 涟漪被他赞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妮声道:“人家哪有这么好。” 未见苦海踪迹,三人继续前行,一直走到混沌境界的入口,只见山壁上依旧是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太荒古篆——元太初破混沌,天地无极任我游。 真法妙道封神路,龙啸寰宇震苍穹。 楚婉冰白了龙辉一眼,嗔笑道:“臭小贼,这儿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龙辉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涌来,周身脏腑经络说不出的舒服,元神之伤患似有好转的迹象。 楚婉冰有继续说道:“上回苦海大师说这儿有吸纳外人元功的异力,如今我们毫无损伤,一定是托了你的福!” 龙辉笑着吻了一下她额头,说道:“好了,咱们进去,让孩儿好好休息一下吧。” 众人走入石山内,四周乍现一片鸿蒙混沌,无天无地,唯有一片虚无。 龙辉掏出洗心玉,默运元功,催动其中胎息,玉佩立即绽放奇光,与四周混沌之气相互呼应。 龙辉松开五指,玉佩立即飞入混沌深处,瞬息已无踪迹,但龙辉和楚婉冰两人皆感到阵阵有力的搏动,正是胎动再复,生机焕发之征象。 楚婉冰噗嗤一笑,娇嗔道:“这样一来,你们两父子都是从混沌诞生的,倒也算有缘了!” 涟漪也笑道:“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楚婉冰呸道:“我才不要孩子跟他爹一样呢。” 龙辉捏了一下娇妻的嫩脸,笑骂道:“死丫头,说什么呢,像我不好吗!” 楚婉冰白了他一眼,啐道:“才不要哩,孩子才不要像你一样,沾花惹草,整个花心大萝卜。” 涟漪笑道:“那冰儿,你希望这孩子长大了是什么样子?” 楚婉冰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这个孩子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拥有开创天地,破开混沌的大能为!” 龙辉嘻嘻笑道:“开天辟地?这事真是累人,我宁可醉卧美人膝,潇洒游天下。” 楚婉冰撅嘴嗔道:“好,你记得你说的话,这辈子就好好陪我们这一群姐妹,我们想去那,就得跟到那儿!” 龙辉朗声笑道:“这有何难,为夫谨遵妻命!” 说罢便要带着这姐妹两离去,楚婉冰咬了咬朱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小贼,先别急着走,当年你在这儿留有一间阁楼,不如咱们去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