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虽是滂沱大雨,不知是什么时分才停歇,但我依然安稳睡着了。 翌日,雨露残叶,泥土芬芳,朝阳和煦,幽宅清新。 整个上午,我都与娘亲规规矩矩地对弈,丝毫不敢僭越——连多看几眼都不敢,更别提亵玩柔荑了——唯恐欲火再起,难以自持,再受冰雪元炁封脉的痛苦。 我总算明白杨玄感为何对娘亲敬之惧之了,这般折磨体验一回就永生难忘了,谁敢再犯? 我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蔫萎,下棋一塌糊涂,心不在焉。 娘亲已从冰清雪冷的严母变为结发缔约的爱侣,我却惧于她神鬼莫测的手段而不敢索取,个中滋味,实难言说。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时将近,我才如释重负地起身告别,赴约范从阳,娘亲也只轻点螓首,淡然嘱咐早去早回。 此时日曦已久,雨水几乎难见,道路只有些微湿润,无碍于行走。 我走到前坪外侧,回首一望,只见屋檐回廊下,娘亲白袍清素,亭亭玉立,美目远眺,如同盼望夫君归家的贤妻。 绝世仙子露出这般姿态,怎能叫我不心痒难耐? 我不管不顾、咬牙发狠,快步走回屋檐下,望着娘亲笑吟吟的清丽仙颜,俯首相就,衔住了那数度品尝却索取不厌的樱唇,缠绵热吻,直吸得啧啧作响。 听着浅浅微吟,与娘亲的灵舌几次纠缠,吞食了不少甘霖香津后,察觉到下体隐隐有抬头趋势,我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樱唇,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再次告别。 娘亲亦未多言,满目温柔,静立檐下,秋水相送。 我也是一步三回头,几乎被那旷世仙姿消去外出的决心,直到被屋壁挡住,才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平缓山路。 走在微微湿润的山路上,道旁还有积水的坑坑洼洼,弥漫着青草的清新、树木与残花的芬芳,生机勃发,倒也格外舒心。 到了约定的岔道口,范从阳尚未到来,虽然午时将近、约刻不远,但他身负绝世轻功,想必不会失期。 果然,不多一会儿,一袭简朴青袍攸然出现,布带束发,身上没甚么贵重饰物,正是范从阳,我见怪不怪,有气无力地抱拳见礼。 他也浑然不拘泥于礼数,笑呵呵回应:“徒孙来得还真是早啊,与你父亲甚为相似。” “拜阁下所赐,我现下武功全失,只能赶早不能赶巧了。”虽然理解他不得已而废我功体的苦衷,但却未尝没有怨气,怎么也得揶揄一番。 “咳咳……”他抚须尴尬地咳了几声,转移话题,“徒孙寻老夫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圣心。”我也点到为止,不再穷追猛打。 他背手挑眉,略带诧异:“徒孙与仙子尚不能决?” “娘亲说不愿影响我,我……还拿不定主意。” 范从阳微笑颔首,捋捋短须道:“既然如此,昨日骤雨,不如与老夫游一遭那司露村,再做打算。” 我心中一转,已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并未拒绝:“好吧。”因我失了武功,范从阳若以神速相携,恐有祸患,因此二人沿着平缓山道蜿蜒而下,好在夏季日长,时间充裕,倒是无妨。 雨后山景引人入胜,我与他错步同游,却并没什么话题,一路上相对无言,但总不好一直如此,因此眼珠一转,询问道:“阁下可知,此地为何叫做司露村?” 范从阳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开始显摆:“呵呵,徒孙有所不知,据老夫考证,此村本朝以前就已存在了,但不叫司露村,而是失路村——那时洊雷关未成,靖岚山脉往返所需时日甚久,密林掩映、不见天日,难以翻越,多有失路之人。 朱雀王朝末年,国乱岁凶、民生凋敝,苛捐杂税日益繁重,天灾人祸连连不断,百姓为了觅得生路,便四处逃窜,不少人迷失在靖岚山脉化为孤魂野鬼,而侥幸返回之人眼见实在翻越不过,便寻了处依山傍水、不虞祸扰之地,共助聚居,为了纪念落足至此的缘由,便将此处唤做失路村。 后来本朝太祖年间,地发宏震,两州趁势修筑洊雷关,官道遂通,发现了此村并纳入治下,虑及两州已然连通,便将名字改为了司露,取‘幸得有司,不迷林露’之意——其实也是标榜自己功绩之举。” “哦,原来如此。”此番缘由,若无考证解说,倒是轻易不能得知。“那云隐寺和孚咎呢?” “云隐寺原本是回日峰上的一座破庙,想来是前朝佛法鼎盛时的庙宇建筑,朱雀末年战火连连,此地偏僻而不得供养,僧人应是都跑光了,只余了破旧古刹。及至本朝,开国太祖太宁忡晚年丧子,传位于圣孙,为了国安政顺而定下祖制,分封子孙于各地、爵位世袭罔替,命其等不得从政、不可从业。但其中分封到扬州的武安王太宁烨,乃是太祖四子,曾在开国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勋绩彪炳,颇孚人望,而太孙年少德薄难以压服。 太祖顾忌自己百年之后,恐其有逆上夺位之举,便下诏重建云隐寺,让武安王代己出家,在庙中持戒修行,说是为天子念经祈福,消弭征战的杀孽罪愆。 后来圣孙继位,改元承业,武安王为了避嫌表忠,又让嫡长子为先帝守孝出家,但承业皇帝宽宏大量,赐还武安嫡子帝王家身,令其只需从子孙挑选一人代替,无论嫡庶长幼皆可。 此后这不成文的规矩便流传下来,武安王代代有庶幼子遵循旧例、出家持戒,只是要求愈发宽松。到得神武年间,武安王一脉只须择一外人赐姓‘武’便能做当代亲王替身,而这些受赐姓者其实除了剃度落发、每月祈福数日,便与常人无异,亦可娶妻生子、喝酒吃肉。 孚咎则是本代武安王的二重身,他原是幽州人士,光纯十年进士,性躁乖戾、愤世嫉俗,因言语不敬得罪同侪而被贬扬州,落魄潦倒、众叛亲离之际却被武安一脉看上,因此代王剃度受戒,任云隐寺监寺,已有十年之久了。” 我不屑一顾地嘟囔道:“原来是个假和尚……” “徒孙如此说,倒也没错。”范从阳哈哈大笑,忽然伸手一指,“胡大壮已在前面候着了。” 我们聊着聊着,已经走到山脚了,耕地在望,经过昨夜大雨,稻田更显青翠欲滴,细长叶片上残露未尽。 胡大壮正在山脚道路等候,身后的田间地头,不少人正在忙碌,衣着朴素,荷锄带箪,劳作之间手脚沾满泥巴。 我高兴地伸手招呼:“胡大哥。” “柳兄弟。”胡大壮也早已看到我们,此时迎上来,粗犷一笑,又对着范从阳颔首,“教席。”这称呼颇为奇怪,且并无尊卑之别,但我不甚在意,水天教之事我知之不详,不能想当然。 “大壮等了这么久,辛苦了。”范从阳微笑点头,“田里不少人在干活,咱们就绕着外边转转吧。” “阁下怎么……?”此时范从阳失去了儒士风度,说话浅显通俗、流利自然,既不引经据典也不之乎者也,甚至还带着乡音,我心下一奇,不由斜眼发问,却寻不出一个恰当的描述。 “言谈粗俗是么?”范从阳哈哈一笑,“徒孙,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不过是交流的媒妁,哪种合用便用哪种,没什么分别。” 这说辞倒是新颖,却反而勾起我另一个疑问来:“那日阁下与孚咎的交谈又是怎么回事?” 我与范从阳脚下不停,跟着胡大壮并行向着天地而去,他抚须了然道:“原来是此事。老夫与孚咎同属入朝为官的文人,因此交谈便要用‘官话’,此乃不成文的规矩,否则便是自贬身份。 每句每读,骈双合偶,取君臣相佐、尊卑有序之意;首尾低、中峰高,则是合躬微躯、奉至尊之论。 数十年以来积重难返,‘官话’又何止用于平日交谈,上至奏疏国策下至文书布告,俱已默循此例——就如那寇隐上的祥瑞疏,正是其中典范。这亦是光纯帝治时,文人结党、儒生掌朝养成的歪风邪气,真是酸腐朽烂——就连启蒙取字,都成了攀亲带故、互认门吏的根据。” 范从阳撰成巨着,应当算得上儒林秀魁,却对同侪齐辈的拂袖作风丝毫不留情面,倒让我不由高看了几分。 而且我略一回忆叶明夷所背诵过的祥瑞疏,果然是句句成双成对,只是她腔调平正犹如常人交谈,彼时我未能发觉此中奥秘,现下才知其中也带着骈双合偶的矫揉造作,不由摇头鄙夷。 谈话间,我们三人已到了田地近前,便绕着外圈行走起来。 我定睛一看,许多人正在将稻田埂岸挖出一个缺口,将田中蓄水通过间渠放走,不由发问道:“他们为何要将水放掉?作物生长不是需要吗?”范从阳微微一笑,并未出言解答。 胡大壮倒是直言不讳:“柳兄弟,谷子要长成是需要水没错,不过现在已经六月,稻子都抽穗结谷了,就不需要太多水了;昨天的雨太大了,如果不放掉,会把稻子淹死的。” “啊,原来如此。”我虚心应道,这才明了其中还有此番缘由。 长见识了,从书中读来的知识与实际情况并不尽然相同,圣贤书也不是那么万试万灵,又或者自己并未将圣贤书读通读透。 我们又走了几十步,忽见一方稻田的埂岸上坐着一对爷孙,老者头发花白,面容沧桑,精瘦骨干,穿着草履,裤脚裹着泛白的泥巴;一旁的则是一个小女孩,约四五岁,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粗布衣裳,脸蛋上泥巴点点,双脚在泄水缺口处晃荡,正在濯洗脚丫上的泥巴,也是不亦乐乎。 在偌大田亩间劳碌的有膘朴汉子,亦有粗壮农妇,但小女孩却是未曾见过,我颇有些疑问,走上前去礼貌地鞠躬问道:“老丈,你家姑娘几岁了?” 却没想到老者径直闭目,毫不理会,连头都没转一下,自顾自地用斗笠扇风驱汗。 我既不生气也不怎么尴尬,只是有些好奇难解,而胡大壮走上前来解围:“何伯,这是我朋友,不是那些公子哥。” 他这才睁开眼睛,喑哑开口道:“是大壮朋友啊,我看也不像那些王八蛋,找老汉有什么事么?” 见他肯接话,我才松了一口气,客气道:“老丈,没什么,看您的孙女可爱,想问问……” 我话还没说完,却是异变突生,只见那小女孩手忙脚乱地扑倒何老汉怀里,嚎啕大哭、恐惧哀泣:“爷爷!他要把小花抓走……” 何老汉叹一口气,摸着女孩小脑袋安慰道:“小花不哭,这个哥哥不是坏人,没说过这话,小花听错了……别怕啊,不哭了不哭了……” 我一时被这莫名其妙的场面弄得愕然不已,我只是客套地夸夸拉近距离,小女孩却为何这般反应? 何老汉哄了半晌才安抚好小花的情绪,又让她到一旁玩耍,小女孩抽噎点头,怯生生地绕开我回到原处冲洗小脚丫,一双朦胧泪眼却时不时朝我瞟来,既害怕又警惕。 “老丈,我……”我有些云里雾里,正欲开口道歉,他却摆摆干瘦的手,叹气开口:“老汉知道你不是故意,不用再说了。” “多谢老丈谅解……可为何会这样?”我舒了一口气,疑问却不能自解。 “呸!还不是那群公子哥,见到好看女人就要抢占,什么青天老爷、百姓父母,根本就不管!”何老汉吐了一口唾沫,破口大骂,“谁不希望自家闺女好看些?可这世道,对穷人来说,那不是好事,是罪过!” 见何老汉愤然怨语的模样,我心下愕然,纨绔子弟欺男霸女已经根深蒂固到如此境地了吗?哪怕夸奖一下小女孩也会吓得她畏惧嚎啕,他们究竟是何等的怙恶不悛啊? 范从阳此时上前一步,开口道:“老丈来这里多少年了?” 何老汉打量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三年多吧。” “可是来给云隐寺种福田的?” “这里哪个不是给佛爷种田的?” 何老汉叹了一口气,“虽然租子也收得很厉害,总比那些地主员外少些,不然爷孙俩早就饿死了。” 范从阳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今生种福田,来世投胎富贵人家。” “老先生说的这些话,若是转回去十年,老汉可能就信了,但如今老汉一只脚都进了棺材,也看开了,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来世?就算有,那也不是我老汉了!又算什么福报呢?”何老汉摇头不已,唉声叹气,“可惜其他人就不一定相信了,余下来的一些银钱,都拿去供奉佛祖,还不如买点肉吃了得了!” 范从阳默然听完,才点头感叹:“老丈好觉悟。” 何老汉听了此话,摇摇头,摆摆手,示意不愿多言。 范从阳对我们使了个眼色,三人便一起离开了。 “福田是什么?”走开十几步,望到那终于放松了警惕、尽情玩耍的小花,我不禁心酸难耐,发出了这般疑问。 范从阳看不出悲喜,淡淡开口:“福田是佛门寺庙的产业,为寺庙料理田地便称作‘种福田’。相较做佃户,地主员外要收租八成;而种福田只收六成,其余的归自己所有。” “那不是要好上许多吗?” 范从阳摇头道:“好不了多少。福田是由寺庙管理,田户每月供奉多少香油钱,他们会记录成册,供奉得少了,便撤去资格,算下来,七成半都会落到佛门手里吧。” “啊这……”我哑口无言,种个田,还有这种内幕,简直是匪夷所思。 范从阳又道:“除了佛田和地主的田地,还有一种叫做皇田。一般是皇亲国戚、帝室宗脉所有,或者由皇帝颁旨赐予有功之臣。耕种皇田的收成,所得都是田主所有,也勿需上税;为了维持农户的生活,田主可能会留个一成半成左右吧——其实死了他们也不关心,因为给他们种皇田的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我悲从中来,凄愤问道:“这样也有人甘愿作奴役吗?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范从阳摇头苦笑:“怎么没有?对于走投无路的农户来说,好歹是一条生路。” 闻得此言,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听范从阳继续问道:“徒孙可知,为何会有走投无路的农户?” “不知。”我有些咬牙切齿,却并非是对自己或者范从阳。 他并未直言,反而问了一旁的粗粝汉子:“大壮,你尚未加入水天教时,需要交多少种税?” “三四十种吧。”胡大壮低声回答,难掩面上的黯然。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 “给柳兄弟说说看。” “每年秋夏各一次的田税、剿饷加派、练饷加派、宫城修筑加派、火耗归公、吉壤加派……” “停停停……”一连串的赋税名目如连珠炮似的,我急忙喊道,“这么多,怎么活得下去?” 胡大壮面上虽是淡然,口中却是苦涩:“也就这么活……” 范从阳笑道:“其实我朝的田税乃是有史以来最少的,如今三十税一,比前朝的十税一、五税一都要少。” 这下更教我疑惑不解了:“那为何百姓还会民不聊生?” “这乃是因为皇室宗亲、官绅以及有功名在身者,皆可以免除一定的赋税,尤其是田税。其中皇室宗亲免全额税,官绅功名免定额税,就连地主也能通过贿赂官吏来免除部分税额。”范从阳驻足不前,仰天长叹,“正因如此,农税愈轻,国库愈加空虚,赋税名目也就越来越多,最终积压成山,农户即使原本有田地,也被逼得卖儿鬻女,身家破落。更何况太宁炿贪图玩乐,以各种名目搜刮民脂民膏;上行下效,苛捐杂税愈加繁重,几乎整个国家的朝政开销都要从农民田户身上榨取,长此以往,焉能不使百姓对朝廷心生怨恨?” “唉——”我长叹一声,或期许或悲愤地明知故问,“那……还有救吗?” “谶厉道兄曾告诉老夫,一个人倘若病入膏肓,身衰气微,哪怕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他亦无法吸收,也就无济于事。”范从阳摇头不已,“玄武王朝亦是如此,哪怕有不世出的朝臣明君能够力挽狂澜,也没有助力,反而更多人会横加阻挠,正所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呵呵。”范从阳苦笑一声,却是没有明说,但我岂能不知他话中所指。 那小小驿站中的盛宴佳肴、山珍海味,问道兰溪时避之唯恐不及的村民,被逼得想要落草为寇的民夫,独夫为了满足欲望而以祥瑞为名的赋税…… 这一切的种种,无一不再指向同一个答案:不破不立,再造乾坤。 但我也没有轻易开口,随着两人一同游走,一路沉默寡言。 结束了司露村之游,已经接近未时,我先后与胡大壮、范从阳分道扬镳,缓缓走在回到幽宅的山道上,沉思今日见闻与圣心之事。 范从阳虽未直言不讳、点破意图,但他所欲表达的意思我却了然于胸——他希望我以天下苍生的疾苦为念,铸就圣心。 今日的一番见闻如同穿针引线,将出谷以来所见朝廷的腐朽面目捣碎在一起,熬成一副猛药,对我触动极大,但心中仍旧有些迟疑。 玄武王朝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答案不言而喻。 皇帝不思朝政,贪图享乐;权相仇道玉朝纲独断,其外甥猖狂到屠村灭户、杀良冒功,而身为当地父母官的赵知县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不破不立,再造乾坤,是唯一的办法,但我真的是可以肩负起如此重任的人吗?我有那般才干、见识、胸襟和韬略吗? 不,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我能够忍受牛婶这样的朴实农户被贪官污吏欺压剥削吗? 答案是否定的。 我深吸一口气,已然有了决断。 回到了幽宅前坪,娘亲正在屋檐下等候,美目盼兮。 “娘亲。”我轻呼一声,快步走去,抱住了娘亲,枕在她的肩头,呼吸着淡雅清香,心中全无一丝欲念。 娘亲双手抚上了我的脊背,温柔问道:“怎么了霄儿?” “没什么,让孩儿抱一会儿。” “好。”我拥着娇躯胴体,享受着慵懒放空,心神安逸,这是娘亲不会吝啬的。 娘亲的娇躯动人,但我无暇邪思,玉手在背的抚慰更让我心灵放松。 但一直慵懒毫不作为也无济于事,于是我深吸一口清香,离开了娘亲的怀抱,望着仙颜,坚定说道:“娘亲,孩儿已经决定以何为圣心了。” “哦,是么?”娘亲美目微挑,似乎并不意外。 “娘亲,玄武王朝腐朽贪污,横征暴敛,黎民百姓苦之已久。”我毅然决然,掷地有声,“孩儿虽非生而殊异、天选之子,但愿以天下苍生为念,尽己所能,再造乾坤。” 娘亲静静听完,柔声问道:“这条路可不好走,霄儿想清楚了吗?” 我坚定点头:“想清楚了,再苦再难,孩儿也无所畏惧;或许一事无成,但……惟愿心安。” “好。”娘亲郑重颔首,却绽开不可方物的柔笑,“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娘都会陪在霄儿左右。” “嗯。”我望着娘亲无任支持的眼神,顿时觉得世间事、前途险,俱皆不值一提。 娘亲温柔一笑,关切开口:“好了,走了一下午,饿了吧,先用晚食吧。” 我也没有过多留恋,放开了怀中的娇躯,颔首应道:“嗯。” 用过了晚食,我并未与娘亲温存,径直入了西厢休息。 一来是勃杂的心绪需要平静,二来是昨日欲焰被强行消除的画面历历在目,让我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所见所闻,犹如静湖投珠,让我久久不能平静,夜深后才渐渐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