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韵请陈漾上楼的借口,连自己都觉得拙劣。 陈漾本来将她的车停好,就准备叫网约车回家的。是她自己突然说,「要不要上来坐坐,家里有茶。」 她说要请陈漾喝茶,可她家里明明只有袋泡茶。就连上次在他医院的休息室,喝过的茶叶也要比自己家里的存货高级。 梁韵一个人时的生活简单惯了,有时候免不了有得过且过的心理。 即使之前有过交往的男友,她却好像从来也没有把他容纳进自己的生活,一切都和自己独身自好时没有差别。 出去吃饭的话虽然不是aa,但是梁韵默认的规则是:他付一顿,她付一顿。 彼此去对方家里过夜的时候,都会随身携带一个旅行小包,毛巾牙刷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就像是去出公差一样。 反正频率也不会太高,就是了。 前男友问过梁韵,能不能在她家的浴室放一只他的牙刷,免得每次带来带去,弄得包里湿乎乎的。 她没说不行,但是每次他走之后,便会把那只牙刷丢进垃圾桶。下次来,只好再打开一个全新的。 男友不解。 梁韵解释,「你又不常来,牙刷积灰,多脏啊。那是要放进嘴里的东西。」 他笑她,「又不是你用,脏不脏的,也不是放进你的嘴里。」 但是之后,他又似乎了然的样子:怪不得她从来不肯把他的东西放进嘴里,原来是有洁癖。 遇到了年节生日之类的,前男友也经常头疼该给她送什么礼物。 因为梁韵但凡喜欢一样东西,立刻出手就买了,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清空购物车的机会留给他。 而且她买来送给自己的东西,多数都是高端产品,他也几乎不可能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他忍不住问过梁韵一次,为什么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把喜欢的东西暗示给他,所以他好送给她当礼物。 梁韵那时正在全神贯注地吃薯片。一罐见底,她仰起头,把最后的残渣倒进嘴里,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才奇怪地看向他,「我自己现在就买得起,为什么要等别人日后送?」 那个时候的她,用男友的话说就是:缺乏仪式感。 缺乏就缺乏了,梁韵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比如喝茶,明明可以丢一个茶包进去,两分钟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做足全套茶道,花费一个小时,喝上大约十毫升的液体呢? 不过她自己虽然是无所谓的,但是用这个做理由来招待人就比较可笑了。 她担心陈漾取笑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陈漾却似乎并不以为然。他没有做出任何的评价,倒仿佛果真实心实意地想喝茶一样等着。 他坐在开放式厨房的高脚凳上,双手交叉,轻搁在早餐台上,看梁韵一边插上电热水壶的开关,一边打开橱柜找茶包,间或做贼心虚似的偷瞟他一眼。 热水烧开的时候,陈漾起身,拦住了要去拿马克杯的梁韵,「你不想谈谈?」 梁韵后退一步,用手环住自己的胳膊,「你在特意找我?」 其实不是的。陈漾想。 今天的见面实属巧合,不过在陈斌那里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便失了几分猎人该有的冷静分寸。有一丝冲动,要放弃保持距离的想法,只想看见她那张被称为冰山美人的脸,在自己的手里变红、哭泣、求饶。 ee——梁韵—— 他不得不承认,几年前的那次调教,并非只是自己给她教导启蒙,他也尝到了跟以往不同的味道。而刚刚在车里,那种味道在沉睡的记忆中被激活,甚至有一瞬让他感到重新拾回了满足的乐趣。 陈漾本来以为,那种感觉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关于那次,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希望给你介绍我的朋友的事情,我道歉。」陈漾很正式地开口,「那对你不够尊重,你的生活,应该是你自己的决定。」 梁韵微微垂下眼帘,「我,身体不是很配合,所以才退圈的。」 陈漾笑了,带了一抹促狭,「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梁韵抬头,眼里带了不解,和一点儿警惕。 「怎么,你可以跟liz打听我的事情,我就不可以问问kev关于你的情况?」 liz是梁韵学姐的英文名字,kev是她的老公兼主人。 陈漾继续,「据说,你的名字差一点被列入美西地区s们的黑名单。我还听说,硅谷的一个哥们说,你就像一台586,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没法在死机的界面运行高端程序。」 梁韵被这个比喻弄得皱起了眉头,「又不是我想死机!可能只是比较抗揍而已。」 陈漾被逗笑,「如果不是他们告诉我,我很难相信。毕竟第一次调教你的时候,你明明很兴奋。刚才也是,湿得那么厉害。所以说,你的死机是选择性的?」 梁韵被他说得红了脸,反驳道,「可是我也听说,chase是从不轻易出手调教的,所以你这两次身体力行,也是选择性的?」 陈漾微微沉吟,「证明,我们比较适合,至少在身体的感觉上。」 关于「适合」这个词,陈漾跟梁韵提过几次,不是别人不适合她,便是他不适合别人。 以至于他现在这样说出来,他们两个彼此适合,还是让梁韵的思维在极度快速的运转中难以找到正确回应,干脆闭口不言。 他上次明明说过不收奴的。 她不知道陈漾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开始一段比较casual的关系。不签契约,没有责任,只是游戏的玩伴。你想要的话,可以找我;当然我想玩儿的时候,也会找你。不过我们都拥有说」不「的权利。」 陈漾像是经过了短暂的思考,尽量简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