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经历过父母离我们而去的麽?我的父亲,在农村里辛苦了一生。还没来得及享一天福,就在癌症的非人折磨里日渐消瘦。 丽知道了,赶紧打理好手中的一切,坐飞机回到老家,而我也辞职回家。当老婆一进门,看到爸爸瘦得皮包骨的样子,马上调转背,眼睛就红了,啜泣良久。在我们的眼里,曾经是石匠的父亲,从来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哪曾想到有一天,爸爸会变成如此孱弱。 父亲的胰腺癌是属於那种不适合做手术的,据医生说,癌细胞集中在裨门,那里聚集着大量的动脉血管,而父亲身体已经严重消瘦,所以能活着下手术台的机会微乎其微。爸爸也知道自己的病,所以坚决不动手术,他说反正都是死,也要个全屍。我们只好看着爸爸一天天消磨自己的生命——有什麽能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去的痛苦更痛苦呢? 妈妈每天以泪洗面,而我每天要往返乡下到城里,为爸爸拿杜冷丁——一种含有吗啡的镇痛药——到最後连杜冷丁也毫不起作用了。爸爸痛苦的呻吟让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在滴血。爸爸已经不能躺下,一躺就钻心地疼。我们只好轮流着在爸爸的身後箕踞着,让爸爸倚靠着我们的胸前。老婆也每每坐在爸爸的身後,爸爸瘦骨嶙峋的後背紧紧倚靠在丽丰满的胸脯上。 爸爸用微弱的声调宣布後事的时候,爸爸说:光,你有丽,我就放心了。你要好好待丽啊!我们含着泪点点头。 当爸爸无望地死去,一家人陷入到无尽的悲痛。我们在屋前搭上帐子,所有的亲戚陆陆续续地到来,我们开始操办丧事。妈妈因为悲痛,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和丽办,我主要是搞接待亲戚的工作,而丽则操办伙食等一系列的杂事。丽表现出女强人的一面,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得有条不紊的,而在亲戚们面前一点也不失作为一个媳妇应有的风范。 在爸爸去世的第二天傍晚,我正在忙碌着,突然对面的马路上来了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为首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感觉很熟悉。走得近来,我的心突然就要蹦出来了。原来是静! 静很大方地招呼着我,“光老师,我知道你家的事情了,我带同学们来安慰安慰你。节哀顺变啊!” 我红了脸,但是大家伙一个一个地都来和我握手,跟我道节哀顺变之类的。我的眼时时去追寻静的眼神。 静的眼神充满了柔情。我老婆在里屋,看到外面的人很多,也出来了,站在我身边,和一些认识的同学聊着。 静看到丽了,她大方地走了过来,然後对我说:“光老师,给我介绍介绍吧!” 我有点慌张,但随即定下神来:“这是我老婆,丽。” 然後怯怯地看着老婆说:“老婆,这就是静。” 静伸出手去,想要和我老婆握手。丽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怔了一下,没有理采静伸出的手掌,转身离去。周围有几个亲戚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我对静抱歉地看了看。静小声地对我说:我胜利了。光,跟我来。 她把我带到僻静点的地方。我诺诺地说:对不起,静。以前那事情…… 静说:今天别说这事,我都原谅你了。 我说:还有,作为主人,丽,太失礼了。 静说:没什麽,她是怕我。哈哈,我是不是胜利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麽,反正是,谢谢你,静。 静从兜里拿出一遝钱,说:这段时间你需要花钱,这是五千块钱。我不怕被你们利用,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急忙推辞,静坚决地说,我已经原谅你了,我们还是爱人,你知道麽?这段时间我是多麽想你? 我默默地点头:静,我也想你。 静说,你该出去了,我们该走了,反正你家那位也不欢迎我。 静说着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