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栖绯一直在努力阻止少年伤害他自己,可是没有用,这一次,她已经彻底和那个世界失去了联系,只能看着,碰不到,摸不到。 年少的轩辕刹从醒来的那一天起,就在不停地用各种方式伤害自己。用头撞墙,用锋利的匕首去割自己的手腕甚至是脖子。可是他的努力全都没有用。他身上的伤总是很快愈合,比他伤害自己的速度还要快。 看着不远处不停挣紮着的少年和手足无措的少女,轩辕刹踏出了禁锢他的符咒,这一次很顺利,那金色的光晕缭绕在他的四周,再也没有阻止他的行动。它们像旁观者一样看轩辕刹一步步缓慢又坚定的走向他们。 轩辕刹还记得那段日子,比囚禁更加痛苦的噩梦般的日子。 从他碰触镜子的那一天起,千年前月冉破碎的记忆和话语,无时无刻,每时每刻涌现在自己的脑海,甚至不停的出现在他的周围,幻觉和现实融合在一起,离不开,躲不掉。他想不听,堵住耳朵,没有用,想要忘记,忘不掉。那股几乎想要杀死自己的悔恨和悲哀恨不得让他立刻死去。 一夜之间,什麽资质都是一般的他好像开了窍,过目不忘,根骨奇佳,曾经被废去的内力暴涨了数倍不止,可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 他的脸孔变了,身体变了,记忆变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的,这种被慢慢侵蚀,慢慢夺走意识身体的感觉,让他每时每刻都想要解脱。 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人陪伴,也不知道那个抛弃自己的「鬼魂」还在身边。如果知道就好了……胸口的坚冰融化了一角,动摇……还好,现在……还不算太晚…… 他不在乎她的身份地位,和月冉之前的羁绊,他会去做自己想要做的。 坚定地走近。 栖绯很痛苦,离不开这里让她无助,无法帮助那个她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少年让他更加痛苦。她什麽都做不了……将自己缩在角落里,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个少年疯狂对待自己的一幕一幕,好像看不到了,就可以当做什麽都不知道。 身後的墙壁忽然变得温暖而柔软,坚实的双臂将她牢牢禁锢。 「别怕,我带你走。」 睁开眼,转过头,那个她等待了数个月的轩辕刹就在身後,一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知道自己在同情从前的他,还是因爲别的什麽…… 「别怕,很快就结束了。」轩辕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麽温柔。 的确很快就结束了,他曾经的记忆很快被月冉的记忆掩埋,破碎的记忆里,那个看不清脸孔,记不住名字的女子成爲了他生命中的全部。 【找到她,找到她……】耳边一直一直回荡着都是这句话,爱恨交织。 捧着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最後终于变成了彻骨的恨。那时候的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找到她,杀了她。 那天晚上,他抱着祭殿里的镜框哭了一夜,後来呢…… 情景一个个的变换。 「他在做什麽?」栖绯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少年敲打着金属,过水,敲打,磨平。 「他在做镜子。」每一次看到那个人的幻境,他就打磨一面镜子,让他记住心底的无法克制的爱恨,爲了让自己记得,他是轩辕刹,不是别人。 一面面的镜子被摆放在房子里,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它们好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股不同寻常的力量。他可以一瞬间到达别处,可以控制水,甚至可以变换自己的相貌。 在他按照自己从前的相貌塑造出一张新脸孔的那天,他离开了无名村。 找到了记忆里的罗刹城。 「这是罗刹城?」 「恩,六年前的。」 「你怎麽会找到?」 他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了想要从自己怀抱中挣脱出去的少女。 他之所以会找到罗刹城,正是因爲月冉的记忆。 「罗刹城就在无名村的地下。」它的建造者,是月冉:「最初的目的,只是爲了保护一个人。」无论在什麽时代,无论是那个皇朝哪个皇帝,都可以超脱在他们的政权之外,拥有权力和力量,保护一个人的安全。 「千年之後,连他的建造者都忘了他曾经的初衷,以爲罗刹城的存在是爲了顺应天命。」多讽刺,这个初衷只剩下他这个逆天而行的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