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这身衣服好丑。」栖绯撅着嘴:「能不能换一件?」 「不行,今天就穿这个。」楚风的语气坚决,明显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这身春花的衣服呀,好大,可以装下两个栖绯了。」她拉了拉侍女服的衣摆,的确,这衣服在她身上晃晃荡荡,就像套了个袋子,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曲线。 「我看还不错。」楚风垂下眼喝茶表示无视:「反正不过是吃过饭就回来,一会儿的功夫还用得着打扮?要打扮明天早上我给你打扮。」 「给月哥哥看麽?」 「给我看!」 栖绯撇了撇嘴,学着春花老气横秋的语气道:「老夫老妻的,有什麽好看的。」 「噗。」楚风喷了茶,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别乱说话。」 「哎?我和木木不是老夫老妻麽?」栖绯穿着晃晃荡荡的衣服几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楚风的大腿上,揽住楚风的脖子,学着春花的语气说:「死鬼,你还不承认!我们吃一桌饭,上一张床,还不是老夫老妻?难不成你想抛弃糟糠另娶,我死给你看!」 「春花每天都在教你什麽?」楚风无奈地掐了掐她的脸蛋:「以後别学这些个乱七八糟的。」 「那木木让我换件衣服吧。」 「不行!」 栖绯沮丧地垂下了小脑袋。 「咚咚。」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主上,属下有事禀告。」 栖绯从楚风的大腿上跳下去,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栖绯要回避,栖绯知道。」她撅着嘴,甩着袖子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险些被那过长的裙摆绊倒。楚风皱了皱眉,寻思着确实不能让栖绯穿这个出门。 栖绯拉开门,把门口的暗卫推进房间:「你进去吧,你进去吧,栖绯要出恭!」说完,撅着小嘴趾高气扬地走到了门外,可惜,这有气势的摸样没持续多久,一个踉跄,差点儿再一次被绊倒。 「主上,这是……」暗卫摸了摸鼻子,看来郡主和主人今天闹了别扭。 「何事。」楚风看着栖绯充满怨念的背影,叹了口气。 「主上,刚刚收到飞鸽传书,朗鸣太子和五王爷三日後到达楚城。」 楚风的心一紧,茶杯落回桌上,水溅了一身。 栖绯出恭完,又穿着那如同袋子般的大衣服往回走,忽然,有种莫名的冲动指引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月亮门,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她,再绕过一道墙,就能看到想要看见,必须看见的人。 走过最後一个路口,她终于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让月白色的长衫染上了橙色的光晕,他背对着她,那身影那麽眼熟,可是及地的长发,却是如墨般的黑,感觉那麽熟悉却又陌生。栖绯的眼睛忽然有些发酸,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流出。 他好像察觉了栖绯的到来,转过身,如同天人般完美的脸孔,无双的风度,确实是月冉无疑。 栖绯不明白,月哥哥曾经也变成过黑发的摸样,可刚刚爲何她的心那麽痛,带着兴奋和欣喜,却是痛苦无疑。 月冉走向她,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他的眼神和以往不同,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带着栖绯看不懂的情愫。 「月哥哥,你怎麽在这?你的头发?」栖绯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迎上前,伸手摸了摸垂在月冉身侧的黑色长发:「黑色的。」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栖绯,不曾回答。 「月哥哥怎麽了?」栖绯歪着头问。 「栖绯。」月冉的声音不再是清冷,反倒带着压抑的沙哑。 「月哥哥?月哥哥生病了麽,声音好奇怪?」栖绯走到他面前,翘起脚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热。」 「栖绯。」月冉毫无表情的脸孔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带着不易察觉的挣紮:「栖绯。」他抓住栖绯的小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轻抚栖绯的脸颊,用麽指轻轻拭去那未擦拭干净的泪痕。 栖绯看着月冉,不知道今天的月哥哥是怎麽了。 「栖绯……想要记起我麽?」 「恩?」 「栖绯想要记起我麽?」 栖绯有些困惑:「栖绯一直记得月哥哥哦。」 月冉的话,栖绯不懂,他的目光太复杂,让她的心莫名的有些酸,有些涩,还有些幸福的微甜。眼泪又从眼眶溢出,怎麽都止不住。 「月哥哥今天好奇怪,栖绯也好奇怪。」她拿袖子去擦眼泪,却被月冉拉住,紧紧嵌入怀中。下一刻,柔软却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带着无尽的怜惜一点一点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月哥哥?」栖绯睁着眼,看着那泪型的朱砂痣缓缓接近。 「栖绯,栖绯!」春花的远远的叫声打破了如同梦境般的相遇:「栖绯,你在哪?少爷让你回去!」 「春花在找我。」栖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不知道此时到底应该说些什麽。 月冉擡起头,放开怀抱,目光却显得那麽不舍和眷恋。 「不记得,也没关系……」他轻柔的抚摸栖绯的长发,那目光却充满哀痛:「只要你快乐就好。」 「哎?栖绯你在这!」春花绕过一道墙,终于看到了在长廊这边的栖绯:「怎麽跑这来了,晚宴都要开始了,快点儿快点儿,少爷让我叫你回去,瞧瞧,你穿的这是啥,怎麽不穿我给你的那件衣服?赶紧和我回去,给你换一身!」 春花走到栖绯面前,拉起她的手,转身便走:「再晚了,就迟了,快点儿快点儿。」 栖绯被春花拖着向前走,却忍不住回头张望,刚刚,就在春花出现的那一刻,月哥哥就不见了,难不成是她做梦了麽…… 「这是谁准备的衣服?」楚风叹了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却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安。 「春花呀!」栖绯带着灿烂的笑在楚风面前转了两圈:「好看麽?」 楚风有些不甘愿地点了点头。那衣服明明是普通的样式,只因合身,又加了广袖和长长的裙摆,就把栖绯原本的身材气质表露无疑,就像不小心掉入凡间的仙子一般。 「记得戴面具。」还是忍不住再次叮嘱了一句。 「恩。」栖绯撇了撇嘴:「木木一定是欲求不满了。」 「噗,咳咳,你说什麽?」 「春花说,男人欲求不满就会变得啰嗦。」 「月栖绯!」 春花在门外叹了口气,栖绯,上位的事情恐怕是任道重远呀! 栖绯自从第一天到了沁雪园後就不曾离开过,如今走到楚园正园,就像被放出的小鸟,兴奋不已,若不是楚风一直拉着,肯定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木木,栖绯想去那边!」栖绯被拉着不甘心,甩了又甩。 「不行,别乱跑,不然就别想去晚宴了。」 栖绯叹了口气:「木木真任性。」 「任性的是你吧!」 「呦,九弟。什麽时候,你的口味变了?」两人正在斗嘴的功夫,一名手持折扇的青年男子从不远处走近:「几年不见,你改吃素了?」男子和楚风有五分相似,就连行爲举止也甚爲相近。 「荤的吃多了,总会腻的。」楚风按住栖绯想要乱动的小脑袋:「五年不见,七哥怎麽回来了?难不成你的当铺都关门了?」 「嘴毒的死小子!」男子横了楚风一眼:「你再说,我就把你现在护着的豆芽菜抢过来。」 栖绯挣紮了半天,终于从楚风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对着对面的男子做了个鬼脸:「栖绯才不是豆芽菜,木木都说了,虽然栖绯没有木瓜,桃子还是有……」 楚风赶忙堵住栖绯的小嘴,却还是晚了。 「噗……哈哈哈哈。」他对面的七哥已经笑弯了腰:「你何时……何时弄了这麽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你给我闭嘴!」楚风有了杀人灭口的冲动。 还是楚园的家丁解了围,他走上前,躬身一礼:「七少爷,九少爷,老爷传话来,就等二位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