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大笑点头，拍了拍郭子豪的肩膀，欣然夸赞：“孺子可教，看来你天生有几分擅于观察别人脸色的天赋，正是学这门道的上佳人选。” 郭子豪不再迟疑，欣喜叩拜顾长风，却被他拉住。 顾长风说：“俗礼就免了，叫声干爹，我们喝杯酒就算数了，怎么样？” 郭子豪说：“哪成呢！这个得慎重些，先磕头敬酒，改天找个机会再补个正式的认亲仪式。”他说着站起来走到顾长风面前，跪下来恭恭敬敬对他磕了三个响头，举杯过头说：“干爹，请喝酒。” 他也不知道认亲有什么规矩，想象着做了这么一套动作，心里带点坏笑，觉得比较有趣。他对顾长风很有好感，才见两次面但也有些亲近的感觉，觉得这老头很有意思，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拘束，谈话聊天甚为畅快。当然重要是，郭子豪觉得有个靠山也好，毕竟上流社会的生活吸引住了他。 郭子豪一直在想，顾长风要他跟随做事，会安排个什么职位给他？现在发达了，竟是收他为义子，这比什么职权都要牛气得多。 顾长风没再拦郭子豪，微笑受了他的叩拜大礼，举杯一饮而尽。神色很是兴奋，似乎对郭子豪喜爱有加。 “世间万物离不开‘天、地、人’三个法则，但天意叵测，地势难断，只有人才是我们能观察和掌控。” 喝过一阵酒，顾长风打开话匣子，说道：“人啊，是血肉之躯，行走江湖难免会遇到不测风云，如果没有两招防身之术，指不定就栽跟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读心术正是这样的妙招。如果你能通过观察人的举动，早些料到他有什么样的心思，是友还是敌，要对你做出什么危害，就容易防范了。要对付他也简单，抢在他还没行动前，先就搞定他，如果对方很厉害，你也可以先避开锋芒，保住自身安全。” 郭子豪点头说：“就是要注意观颜察色，窥探人心，判断对方的动向。” 顾长风击掌称赞说：“不错，‘观颜察色’这四个字，正是我的读心术的重点。莎士比亚有句名言‘世上还没有一种法子能探测人的居心’，这话我不苟同，任何人心里有什么念头，无论藏的有多深，必定会在外表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如果你仔细观察，加以试探，终会发觉他的真实心思和意图，这就是鉴物察人之法。” 郭子豪点头问：“怎么叫‘鉴物察人’，鉴物又是什么？” 顾长风说：“鉴物是观察人最初级的方法，人总要使用物品，通过鉴别对方的衣装、饰物、用具、或者居住环境等能对他作为一个基本的判断。比如说，一个老头衣衫褴褛，手抬一个破碗，走在街头，你猜他是什么样的人？” 郭子豪笑说：“丐帮的，一个老叫花子。” 顾长风说：“这是最粗浅的判断，普通人都会，但如果你观人于微，就能发觉这个叫花子目光闪烁，不时打量你，脖子皮肤白净，手掌食指和虎口上有层老茧，你会怎么想？” 郭子豪一怔说：“是个假扮的乞丐？骗钱的。” 顾长风说：“十六年前，我在曼谷做珠宝玉器生意，商会门口就有这样一个乞丐出现。我发觉有些异常，留意观察，他目光阴沉、闪烁，显然是在察探商会的动静，判断这家伙是个望风的，食指和虎口上有老茧，说明他经常握枪。” 郭子豪恍悟：“噢，这老家伙要抢劫？” 顾长风点头：“是一个团伙，其他的还有假扮商人、顾客、骑摩托的小贩，被我逐一识破，提前一步报警，还叫伙计们亮出散弹枪，反杀个这些家伙措手不及，轰他娘的屁滚尿流。” 郭子豪听得哈哈大笑，觉得很有意思，以前他看人很随心，从没有想过深入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这下听顾长风这样讲解，才发觉这法子似乎大有用处。他说：“厉害！这就像福尔摩斯大侦探，扫一眼，就能推理出那人是什么的干活。” 顾长风摇头说：“福尔摩斯是个侦探小说人物，他神乎其神的推理，是为小说家笔下虚构的情节服务，其实这种能力完全不靠谱，基本扯淡，在现代社会毫无利用价值。” 郭子豪惊讶问：“不会吧，老福可是我的偶像，很早以前看书，我就想，要是能成为他那样的超级神探就好了，看一眼就猜到对方是什么职业，退伍军人，还是离婚少妇，偷钱包的小混混。” 顾长风问：“福尔摩斯靠什么判断一个人？” 郭子豪说：“超常的观察力。” 顾长风笑着摇头说：“不对，他最厉害的是知识渊博，几乎全知全能，他主要靠这个来识别陌生人。你还记得福尔摩斯第一次见到华生，怎么看出华生曾经在印度长期住过？” 郭子豪说：“他察觉华生患过象皮病，印度是象皮病的高发地。” 顾长风说：“太扯蛋了，这是皮肤病医生才有的专业知识。” 郭子豪说：“他读书多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顾长风笑说：“在现代社会，知识信息量以爆炸式的速度增长，恐怕是福尔摩斯先生所处的19世纪的千万倍了。他可能知道怀表、鼻烟壶，或者手杖、礼帽的产地和牌子，但他如果处在现代，只是各种日常生活用品就有上千万种，他都能记得？” 郭子豪心想这话有道理，普通人实在无法拥有现代的各种跨领域的知识储备，除非随时抱着一台电脑，一边看人一边用电脑上网查询，这也太麻烦。 可以想象如果福尔摩斯穿越到现代，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 福尔摩斯淡定地问一个美女：“你今天是从城郊来的吧？” 美女惊讶问：“你怎么会知道？” 福尔摩斯放下烟斗，交叉起十指，目光炯炯地直视对方：“你的手腕上有轻微的荨麻疹，说明你有过敏症状，而最近郊外正是蒿属花粉四散的日子，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美女害羞地缩了缩手腕：“是的福尔摩斯先生，我有些过敏，但不是因为花粉，是昨晚在宵夜摊上吃多了爆炒小龙虾。” 福尔摩斯伸出手指抵住额头，又问：“那么女士，你的丈夫一定很爱你。” 美女的脸红，低下头：“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福尔摩斯用肯定的口吻说：“你穿的鞋子是当今巴黎最新的名牌款式，而且是限量版，价格不菲，是丈夫给你的礼物吧？” 美女撇撇嘴说：“哦！福尔摩斯先生，这是我在中国温州打工的大姨妈寄来的高仿货，两百一双。” 福尔摩斯顿时摔到…… 郭子豪想得只觉好笑，就问：“干爹，像福尔摩斯那样鉴物察人，确实也太难，你总不成叫我天天看书学习文化，我看书就头大。” 顾长风说：“看书有什么用？就算在脑袋里塞一座大英图书馆，也还不一定管用。我怎么会教你这么笨的办法？我早说了鉴物只是个初级方法，干爹我还有高级货色。”他笑眯眯的，十分神秘。 郭子豪嘀咕，他又在卖关子，只好问：“什么高级货色？一定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