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后,积水褪尽,空气也逐渐通爽起来,微弱的亮光悄悄的泻了进来,在邹贝紧皱的眉间铺上一层淡淡的难色,像是受到梦魇般打算换个姿势睡觉,枕在男人手上的头颅往被子里缩了进去,无边的黑暗袭击而来。 察觉怀里人儿的异样,邹丰轻吻着她额头低声喊;“宝贝?”怀里的人毫无反应,瑟瑟发抖的身子顺着下体一股暖流喷涌而出,洒落在男人大腿边上,奇异带着血腥味直达鼻尖,男人咬紧牙捞开被子,猛然惊醒过来,慌得大气不敢喘,那一刻,有什么在他眼中急速纷涌,似是而非的喷走跳跃。 “爸……”邹贝卷缩的身子,脑袋抵着男人胸膛,难过的嘟囔;“疼……疼……” 邹丰呆躺着,直至血一趟趟往上蹿,堵上胸口,堵住喉咙,昨晚的声响在耳边急遽回放,她疼……男人微喘,没动,嗓子冷而僵;“醒过来。” “赫……”随着一阵热浪,下体喷涌而出的血迹越来越多,短短的一瞬间,像是被低压电流击中,邹贝捂着肚子战栗;“啊……爸……我……我……好疼……” 男人发着抖,两眼发黑,额角冒着冷汗,惨淡的气息抱起邹贝往厕所跑;“没事,没事,爸爸送你去医院。”心,突突直跳,像要从喉咙口蹦出来,勉强调匀呼吸;“哪里疼,那里疼。” 邹贝按着肚子连说话都是奢望,平坦的小肚皮被她抓伤一条条血印,似有东西在奔涌而出,脱离原本的节奏,地砖上血流变成暗红,生生撕裂男人的视觉………… 那个清晨,那楼安静的宾馆,那间寂静的房间,当淡金色的微夕穿透清风怡绿叶,射过高楼大厦,穿越窗户,透进门框,邹贝的惨叫如地狱受刑的孩童,男人后头哽咽不发开口,通红的双眼,徒然痛苦到冰凉。 三两下套上衣服,男人抱着半昏迷的邹贝毫不迟疑的急冲出门,一路摇晃着怀里的人,车窗外的世界,仿佛一个个披着银纱的,美妙精灵,它们摇曳生姿,它们如梦似幻,它们跳个不停……是时间错乱了,还是世界静止了…… 就在那间房里,那个床上,他用强悍的身子一次次贯穿她,一次次逼得讨饶苦求……可是,那个人一如既往的接受,一个晚上,就只有一个晚上,他失去了最珍爱的东西……一点点从指间缝溜走…… “乖,宝贝,别怕,别怕,爸爸在……”邹丰抱紧那迅速清减的单薄身躯,轻声的,一遍又一遍:“宝贝,不哭,宝贝,不哭……”他轻触着女儿下眼睑上浓重的黑晕,每一下都是心疼与怜惜:“乖,宝贝……先睡吧,好不?” “唔……”从鼻尖发出的回应声几乎夺去男人的呼吸,那是一种恐惧,亦可以抽走他的灵魂。 邹丰紧咬着唇,痛,原来是这样的,幽深的黑眸中,是浓的化不开的苦涩与悲哀;“宝贝,你撑住,爸爸跟着你一起疼……”男人把脸慢慢押金怀里一缩一缩承受痛苦的人,低沈的声浪像从辽远的山边轻轻传来;“只要你没事,爸爸答应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爸…”邹贝努力睁开沈重的双眼,视线模糊的凝视着他;“对不起……” “傻丫头。”邹丰温柔的,唇边的微笑是寂夜里惨白;“不要跟爸爸说对不起……” “我是不是要死了?”邹贝傻傻的笑。 “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爸,以后不要送我走了,好不好?” “好。” “那下辈子你还要找到我。” “好。” “要是,我变了样子,爸爸找不到怎么办。” “傻,爸爸能找到你,一定能找到你。” “爸,要是很久以后,咱们都老了,死了,回去埋在一处,跟奶奶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好。” “有爸爸在,贝贝什么都不怕。” “……”窗缝吹打的凉风缕缕送进来,满车的温暖,邹贝紧紧依偎在男人怀里,她以为,天又要黑了,他们又回到老家,去了凤凰山,那些俏丽的花朵,那些绿油油的田地,那些高大的树木,那个小房间一小盆一小盆的野牡丹,夕阳落下山边,照耀在映山红的角边,艳红夺目,惊艳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