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可是……我这两日身子虚弱。太医说了,最好是离王爷一些……” 景西故作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夏云溪眉头拧得像个麻花绳一般。 “怎么会,说这话的,必定是庸医。西儿,本王不时时刻刻照顾你,怎么能放心的下?乖……小手冻的……” 他回身把汤婆子亲手接了过来放在她的手心,一时之间温热的热度传遍了她的身体。 景西绝对想不到这男人出门会把这东西带上,大概只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外面吧,既然什么都知道,却并不问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位——黎烨,反而与自己只说关心提及的话,他当真是把自己宠到了眼睛里的。 黎烨幽深的眸子里略过一丝丝阴冷,即便是自己如何努力,只怕这个天之骄子也会将自己压下去吧,试问堂堂三尺男儿有几个出门会,将这样细小之物带在身上,更何况如此夏云溪体察入微,当着自己的面都是如此不避人的,只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景西提起自己的裙脚,正要起身,却忽然间又坐了回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男人眨了眨脸上飞过几次害羞。 “我……我脚都麻了……” 男人几乎是那一瞬间弯下了腰去,温柔的大手伸到了她的腿弯,另一只手裹紧了她的斗篷,一把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抱抱。” “嗯,乖。” 男人一边哄着怀里的小丫头,一边大步流星下了楼梯,从始至终没有与黎烨说过任何一句话,就仿佛是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一般。 似乎一旁的奴才跪在这里,不过是王妃的陪衬一般。 “搂……”景西从来没有这样黏人,这阵子她生过气也作过,他都这样包容了下来,没有任何的怀疑,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的心胸十分宽广,不是自己想象般那样小气,又对自己十分体贴入微,小女孩的心又热了起来。 夏云溪心头一紧。 他在一年中能陪伴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多希望多留在她身边一分钟多陪陪她。 哪怕她什么也不做,自己也会把她宠到天上去,如今西儿这样撒娇更是让他心头一暖。 “乖,把粥喝了……” 马车就在楼下。 他将人送进去又成了一碗粥,不管那些百姓们如何看,而是自己弯腰亲自送了进去,就那样一口一口的喂着。 “烫……” “我吹吹就不烫了……呼……” “唔唔唔……” 景西这两天的确是没有好好吃过药,但更多的只是自己胃口不好。 “你……你不问黎烨?” “嗯?他怎么了?”男人听到这个名字只是动作一致,说明还是有几分吃味的,不过却并没有问出口的想法,他愿意相信她,既然相信一个人,为什么还要问呢? 景西倒是被这个答案震惊了一下,顿时来了小脾气。 “你都不问,你都不关心……” “西儿,做夫君的相信你。”他温柔的。拿起了身旁的帕子擦了擦她油腻的小嘴。 景西心头一暖,歪了歪头。 “刘婉婉,应当是喜欢你的……” “嗯,西儿所言不错。” 男人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接下来却面色古怪的紧了一下。 一双调皮的小手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内侧。 吃醋? 他的西儿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端王爷还真是风华绝代,引无数美人回眸一顾……” 她撇了他一眼,看样子不是作假的。 夏云溪不由得多了几分委屈。 “西儿,为夫不是有意的,为夫心里只有你一个……”他叹了口气,大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由得一阵心疼,不过离开半年的功夫,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块肉又瘦了回去,自己现在恐怕要计划着让西域的贡品源源不断的都送进王妃的屋子里,何时才能把她补得胖起来一点,这样瘦弱实在是不好啊。 “那你为何回到这里?” “接你回家呀……西儿,为夫独守空房久了自然想你……”男人脸不红心不跳地装的一脸淡定,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儿。 景西竭尽全力的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张爵士的容颜却还是差一点沦陷了进去,原来咱人长得过于帅气也是一种罪过呀,这简直就是美色诱惑! “呸呸呸,挺老个人,没个正形。” “西儿嫌弃为夫老……”男人如同孩子一般撅了撅嘴,幼稚的在她身上蹭了蹭,委屈的让人心中不忍责怪。 景西用小爪子忍不住推了推他。 “谁让你和那个刘婉婉扯上关系的,不知道现在多少人想要踏破王府的门槛,现在俨然已经成了最热门的人侧妃人选……” “西儿,我不会纳妾,这一生都不会。”他不等她后面的话说,完便将话抢了过去,那认真的眉眼,滚烫的泼在她的心间上,一圈一圈的开始,泛起了涟漪。 景西愣了一下,神色立刻恢复了正常。 “不,你的身份位高权重,总不可能只守着我一个……只是,即便是早晚有这样一天,我也希望……你的侧妃……不是因为你的喜爱而来到王府……我,我这样说可能有一些太自私,但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即便是有一天……你你变了心……我……”她。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了,眼圈已红,后面实在是说不下去。 男人皱了皱眉头将她环抱在怀里。 “是说好了不纳妾,你想什么呢? 不会有那样一天! 无论是来源于谁的逼迫,你要相信你的夫君都能去化解! 而且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也不会有变心的那一天! 小丫头你不要胡思乱想!”他用力的搂紧了怀中的女人恨不得要将她揉入骨髓一般。 她每一次说话语气中的小心翼翼,都让他更加心疼起来。 外面那么多的夫人和妃子都是趾高气扬的抬起了头,而他的小宝贝在外面就是受了委屈,回家也是不吭一声的,明知道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了许多事,可是小丫头全部都是自己扛着,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肯说,越是这样越是让他心疼,他多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把她宠到一个高度,可以让他的宝贝也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在路面上不再被那些人指指点点…… “铺子里的事情我已经在着手解决,只是有一点繁琐,这么长时间来父亲从来对庄子上的生意并不怎么关注,这些年下面做事的懒散,管事的就是更加上行下效,知情不报导致几处出现了亏空,不过更可笑的是所有的经营者几乎是在账面上铺不平的情况下,还能自己腰包里鼓鼓的,我怀疑是否有心之人想要利用药材做什么,只可惜这计划中途就断了…… 可是不得不让我多心的,似乎也只有侯府这位千金,这阵子与杏林堂多有来往,其他的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景西叹了一口气,既然他想知道,那还不如说给他听听。 男人晦暗不明的一双眼里闪现了几分深邃。 “刘年,的确是个老狐狸,前不久还与黎国多有来往,不过他这么多年来镇守边关从未出过差错,陛下此番调他回京城,卸下重任只给了个闲散的官职,只是为了多加防范而已…… 这一次出事,此人比较活跃,越是这样就越有一些不正常,已如今侯府的盛望决不至于再锦上添花,可这男人的表现倒似乎是更加多于估量…… 西儿,你说药草的数量有些不对,难不成有心之人想要囤大量的药草吗?” “对啊……杏林堂那边铺子里的账本我已经看过了,其实除了一些珍贵的药草以外,其他的并没有任何亏空,关键是那几味药草是治疗发热体寒风寒之症…… 还有几味药,不过是平日里一些药的配药,只是到底是什么药方上常用,还需要请太医来验一验,亲自来做打算,我总觉得有心之人抽空景家的药材绝非一日两日之功,而关键之处还在于对方到底想拿这么多的药材做什么用?” “……确实不太对劲。西儿,有什么需要夫君帮忙的直说。”他虽然对这方面也有所怀疑,但是关于商铺的事情他毕竟并不经常插手,而且自己贸然插手恐怕也会引起百姓的恐慌,所以还是让小丫头去办更妥帖一些。 “好……其实……”景西本来手里是有一套主意的,但是自己不愿意拿端王府的名号去做任何事情,所以就耽搁了下来,眼下男人陪在自己的身边,他不由得又有了个新的想法,正想说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声响。 “爷儿,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难民,把整个城都已经包围了,只怕一会儿就要涌进来了……” “什么!太平盛世,安居乐业,怎么会有难民?” “不清楚,听说都是从城南来的,只怕过了这道坎,便是京城了!”碧落。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也顾不上礼节,拱了拱手便开口了。 景西本能的觉得这两事之间都有联系,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抬步走了出来。 “开城门,我要亲自见这些难民。” “不,西儿,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没有人知道这些难民的来源,若是这些难民有何问题或者无端攻击,你到时候又该如何办,我看还是调查清楚的好必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不然这个时候绝不会发生这种事,知道我来的官员不多……” “夫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死守城门不让那些人进来,先不说有多少人横尸遍野,我们到底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由何起源而发生了什么,若是想知道这些难民从何而来究竟是受了什么灾荒,还是说发生了什么瘟疫,那就只有,把人放进来,一旦发生任何问题,我定当全力负责!” 景西表情凝重的开口道,这不是在性命攸关之时每个人都可以奋不顾身,可是。如果那些人的目标是他呢? 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这样冲出去,成为了那些人想要随便欺负的靶子,她不是那种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处处需要人保护,反而是可以独挡一面的。 “好吧,我们一起去,但是你不可以离那些难民太近。” “好。” 城门口。 景西一声令下开了城门,那些难民们一个个步履蹒跚的跑了进来,有几个孩子跑的慢些,就这样当街被人踩成了肉饼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逃难?至此前方出现了什么事?” 夏云溪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的也多了几分焦急,虽然自己的眼线遍布着大江南北,可是目前十二个时辰之内自己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我们……我们只是京郊的一些农户,原本一切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是前不久不知为何地里的庄稼竟然……有绿油油的,忽然之间就枯萎……地里面还生了许多黑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我们瞧着实在是害怕,有几个人吃了里面的草叶便已经浑身通体发黑,死在了当场,后来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死了,那东西不能吃,那我们没有庄稼岂不是就要饿死,所以就会逃到这里来,希望这里有吃的……” “什么……”景西眉头一紧,看样子这件事的确是不简单地里的庄稼生长的好好的,又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全部都变成黑色,若非是有人人为的话,那这定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你们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没错,我们村里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们村里都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有的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景西不顾身旁的人的阻拦,从城门的城楼上走了下去亲自瞧了瞧那些人的眼睛眉毛没有半丝不妥,只是似乎每个人的皮肤都变黑了一些,就像地上的泥一般。 “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 “不可,西儿,要去也是本王去,你不可以再冒险了!”夏云溪心痛的拦住了她。 “若是不受天气气候的影响,那么此时正是庄稼生长最旺盛的时候,一年之计就在于此,若是真的出了问题,只怕饿死的不止这冰山一角,我想去瞧瞧,没准我认得那东西……” 景西淡定的看着他的眉眼,坚决而义无反顾。 有那么一瞬间,夏云溪才知道那句话的含义。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