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景西睡眼朦胧之时,却被这几个小丫头拎了起来,实在是这两日自己真的身子不适,没有太多力气,只想好好休息,只可惜注定今日是歇不着的了。 梳妆,敷面,沐浴更衣。 景西迷迷糊糊的,像个懒虫一般。 等这些丫头停下手来对着镜子里那个淡妆浓抹一身大红色嫁衣凤冠霞帔的自己忽然间失了神。 镜子里的女子,樱桃小口,肤如凝脂,一张鹅蛋脸嫩滑无比。 她不由得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 “小姐,你不是傻了吧?”秋儿上前打趣着,为自己又多递了几块玫瑰酥。 “还是多吃几块吧,不然一会儿没力气了。” “噗……”春儿拿着帕子一边笑一边跑了进来,看样子外面是十分热闹了。 “外面怎么样了?” “这……”春儿愣了一下。 聂合非今日穿的并不算十分喜庆,而是换了一身紫色罗衣,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神秘,这男人平日里爱穿白色,大概是因为今日大婚才换了紫色。 他摇着扇子看了看门前穿着大红色喜服,眼眸中带了三分杀气的男人。 “端王殿下这些年东征西讨,文治武功自然难不倒您,不过我这位妹妹平生最爱的是热闹,若是日后入了王府,整日里没有喜庆,粗茶淡饭过一生没有意思,请王爷与景府门前一舞,日后无论我这妹妹做了什么错事,还请王爷宽宏大量,留她一命……” 聂合非这句话已经重复了第二遍,端王府的奴才们都被这句话吓得一个个跪到了地上,原本十分喜庆的迎亲队伍霎时间冷了下来,端王爷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如此轻贱自己的身份? 夏云溪轻轻的嘴角一抽,知道这位大舅子平日里诡计多端便是不好相与的,倒是没想到会想出这种馊主意来。 不过,跳舞,那是女人所为吧? “聂公子,我家王爷偶感风寒,只怕是……”碧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夏云溪一把推开了。 只见他一把抽出了碧落身边的配剑,转瞬间剑指云霄,长剑挥舞,所到之处,朵朵剑花如莲花一般盛开。 聂合非只觉得心里一块石头似乎是落了地。 一个男人如果为了一个女子,可以放下自己的面子,那是比放下许多荣华富贵都困难的。 而端王夏云溪,对于妹妹的一片感情,直到今日,已可以确定,已绝非作假…… 一舞作罢,夏云溪亲自上前递了婚帖。 “聂公子,本王这里有一封帖。” “端王爷客气了,婚帖景府已经……” “这封是给你的。”夏云溪勾了勾唇,黄泉立刻递了上去。 聂合非打开了帖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请。” 庆和公主忙不迭跑上前。 “写了什么,皇叔写了什么。”庆和公主想要上前夺那帖子,却被聂合非收在了袖子里,将手背了过去。 “没什么,一道护身符罢了。” “喔,久闻聂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有你的,能让皇叔当众跳舞的也就只有你了……” 庆和公主如孩子一般浅浅一笑。 聂合非却目光深邃的退了一步。 “公主殿下谬赞了,能让端王爷折节的日后只有端王妃。” 屋里。 景西盖上了红盖头后,在夏儿,秋儿的簇拥下起了身,一步步行至大堂。 面色有些苍白,步履维艰的景泰在景池池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西儿,为父,为父,做过许多错事,也……也不算是一位好父亲,父亲一把年纪了,也实在是病弱不堪,也没有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景家所有的产业都给你,西儿,若是你愿意原谅父亲,日后要回来看父亲……” 景泰气喘吁吁地轻声咳了咳,尽力在支撑着。 景西不由得一阵于心不忍,自己的父亲,也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只是这两次都打错了算盘吧。 “西儿,日后要相夫教子,平安幸福。” “景家长女景西拜别父亲。” 景西心中一酸,她不喜欢父亲的党派之争,自然也不喜欢父亲一生懦弱的做法,不过临走前还是做了一些安排,给了二夫人一些钱财。 如此一来自己日后经常回来探望,应当是会没事了。 景西屈膝这一拜是由身边的人扶着,几人携手出了正门,夏云溪亲自迎了上去。 “岳父大人,小婿有礼了。” 一旁的碧落愣了一下,按照礼节是没有这一拜的,端王爷乃是陛下册封的亲王,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兄弟,在正一品之上,景泰如今不过是一个虚职的一品官衔,这一拜可是确确实实当不起。 碧落正有意想要出声制止,黄泉赶紧拦住了他。 “这不合礼数。” “消停点吧,咱们王爷乐意。” “好好好。王爷,景泰,这一生……庸庸碌碌,只有景西这么一个女儿,还请王爷看在老臣为夏朝一生鞠躬尽瘁的份上,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保她一命!” “岳父大人言重了,云溪应当竭尽全力照顾好景西,不会让她受任何人一分委屈。” “多谢王爷。” 景泰说着就要跪下来磕头。 “快免礼。”夏云溪赶紧将人扶了起来。 “冬日里寒冷,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夏云溪回过身一眼便瞟见景西外面的婚服的裙子实在是薄了一些,冰天雪地只怕是要冻住了。 “啊……” 他大手一挥,将人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碧落,去准备两条棉被铺在轿子里,叫王府里的小炉子们全部都跟着,抱着汤婆子随时准备更换。” “是。” “聂公子呢?” “在外头。” “告诉他西儿身子不适,本王陪她坐花轿,把花轿换成端王府最大的那一顶,现在去换。” “啊!是!” 景西隔着一层红盖头羞得脸上一红。 “王爷,这……这样会让人笑话……” “他们敢?” 夏云溪大步一挪,身后的几个奴才跑的是上接不接下气,有去拿棉被的,有去拿帕子的,还有去取汤婆子的。 等到聂合非好不容易拼尽全力赶回来时,早已经不剩什么人了,只剩下碧落如雕像一般蹲在那。 “不是说换一点大一点的轿子吗?王爷人呢?” “王爷来的时候就备好了,喔,王爷让我留下的时候告诉你,聂公子才绝天下,若为朝廷所用,必得一番大成就啊……” 聂合非生怕耽误了时辰,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哪想到到了之后便是看见碧落这一张死人脸和这一句气的不能让人再气的话。 ——什么为朝廷所用,不就是被自己算计了舞剑了,想要报复回来吗? 靠!卧槽! 夏云溪这人这么爱斤斤计较,他现在这个当大舅哥的后悔了! 碧落还十分贴心的扶着他靠在了门边。 “歇会儿,王爷说日后还有用到聂公子帮忙的地方,聂公子,要保重身体,告辞!” ——我呸你个香蕉菠萝哈密瓜! 这是娶亲还是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