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酒是大补之物。 除了像酒吞那种头铁的——第一次一杯醉了，第二次再来，第二次一杯又醉了，太好了！还能有第三次…… 生命不息，醉酒不止。 其他的，就算是同为河神的江户川，也是一杯倒的量。 只是年长的神明很有分寸。舍不得牛饮，一点一点品尝光酒的味道。莹白色的杯子里一汪莹莹的光酒，倒映着高悬的明月，风雅无双。 “马上又到了鬼王宴了，这一次你还去吗？” 陆绒靠在木质的栏杆边上，宽大的浴衣袖子滑落半截，骨节分明的手臂支着脸颊，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辉，漂亮得不可思议。 荒川的河神眸光微转，语嫣不明：“应该去吧。” 所谓鬼王宴，就是酒吞童子开辟的鬼界对外开放。虽然平时也没有关闭的时候，但是随便进入鬼界丹波山，要做好被好斗的鬼们击杀的准备。鬼王宴期间就不一样了，鬼族们不会随意提出决斗的要求，相比起平时，这期间的鬼可以称得上是爱好和平了。 上一次鬼王宴陆绒没有去，连带着荒川之主也没去，就是派书翁过去送了两瓶光酒。 书翁去完回来就发誓，五百年内再也不踏入丹波山了。 江户川的河神瞥了他一眼，笑笑不说话。“说起来，我的流域内最近发生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水虫和水镜出现了。” 陆绒举起酒杯的动作一顿。“水镜怎么会跑去河里？那种会模仿和取代动物的虫不是应该更喜欢池塘那种地方吗？” “谁知道呢。”河神耸耸肩。“听说雨蛊也有出现。” 作为土地神，河神并不讨厌那些可爱的小东西。他们就像是水里的小鱼、水草一样的存在，顶多就是少见了一点。 “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水虫和水镜了，总觉得有点可爱。” 陆绒的感触并没有江户川河神想的那么简单。 “这两种虫，不应该会出现在人口那么密集的地方。” 特别是水镜。 太反常了。 河神随口胡说：“说不定是进化？也有可能是灵气复苏了。” 江户川河神别有深意地望着陆绒：“反正我觉得现在挺好了，以后也不会差。” “人类不断扩大活动范围，城市逐渐密集之后，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虫了。以前的虫和虫师销声匿迹，总觉得啊……有点寂寞。” 陆绒鄙夷道：“少胡说八道，乱说感慨，江户川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人类活动的主要地点，很早就没有虫了。” 河神被埋淘了反而哈哈大笑，“但是荒川总是很多小东西，是荒川之主来了之后才变少的吧。” 荒川之主眼神动了动。 陆绒假装不在意道：“人一多什么都得避让，虫要避让，妖怪要避让，我们，也要避让。” 江户川河神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又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宛如雷公打鸣。“哈哈哈，你说得也是。” 陆绒好奇问道：“江户川现在怎么会这么多垃圾？你之前那个做河道环保的眷属呢？” 河神一摆手，情绪微微收敛：“他啊，最近病了。” “我才觉得没过多久，他就那么老了，之前每天都靠家里人推轮椅去河边，最近病了才没来。” “我那天去他家里看他，好家伙，一大家子人，孙子都不小了。”江户川河神经历的时间长了，除了有些伤害，更多的还是高兴。“人类活到这个年纪，也算是喜寿了吧。” 起码自己的眷属平安又幸福地度过了一生。 “我去的时候他还看见我了。”河神感慨，“还跟我聊江户川河域治理，也不知道是认出我来还是没认出来。那家伙，到老了还是那么可爱。” 神明和人类的缘分往往很浅，因为两者之间有不可逾越的时间维度差异。 可即使是这样，神明也好，妖怪也好，还是常常会被人类所吸引，愿意小心翼翼地维持他们短暂的缘分，珍惜彼此之间的情谊。 短暂的相遇，交集，分离。 乐此不疲。 陆绒想，这也是人类可爱的地方吧。 永远卑微，也永远高贵，永远善良，也永远贪婪。 矛盾又丰富多彩，组成了这个世界。 “不过啊，水镜前不久已经代替了一个女孩子离开了。”已经微醺的江户川河神突然说道。“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事，现在的人类啊，都在想什么呢。” “那个女孩子，那天想要寻死。”河神举着酒杯一啄，就喝掉了小半杯的光酒，“但是她遇到水镜，就自愿带着水镜回去了。” “自愿被取代？” 江户川河神嘿嘿一笑：“谁知道呢。我搞不懂他们的想法。一脸疲惫又绝望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 原本陆绒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却听到了关于水镜的另一件事。 伪装成普通人的水镜，取代了原主的身份混在了人群当中。然而大都市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多的是由人类滋生的咒灵，没什么自保能力的水镜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优势。她幸运的是被救了，不幸的是救她的人是五条悟。 六眼的五条悟拉开了眼罩，眯着眼睛看这位奇怪的女士，苍蓝色的瞳仁之中倒映着水镜的相貌，态度莫名，“你，是什么东西？” 跟着他一起来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慌慌张张的在旁边试图阻止五条悟，“五条老师，您……不可以对普通人出手啊……” 水镜这个时候融入社会的时间还短，面对这种突发事件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呆呆地望着五条悟，仿佛被他的眼睛所迷惑。 卑微社畜伊地知一脸欲哭无泪，搞不清楚这位女士是被五条悟迷倒了，还是五条悟使用了诱惑术之类的。 “我可不会什么诱惑术哦。。”五条悟突然开口，吓得伊地知头都要掉了。“伊地知你想什么呢，要相信科学，知道吗？相信科学！” 最不科学的五条悟就在这里！ 伊地知喏喏不敢言。 随后最强咒术师不顾伊地知的反对，硬拉着水镜上，还任性表示：“走，去荒川大厦。” “这、这个时候去荒川？”咒灵活跃的时间通常都在晚上，也意味着咒术师们的活动时间也相当阴间。 这个时候大部分公司企业都已经下班了！ “说什么呢。”五条悟笑道，“妖怪哪有什么正常下班时间。” 妖怪也是要休息的好吗！ 伊地知很想为妖怪发声，可他连为自己发声都做不到。 生怕被报-警控告拐-卖-妇的伊地知开车都战战兢兢。 水镜第一次面对咒术师，就傻愣愣地被他带走。 伊地知：qaq 这要怎么写报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