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像我们这样父辈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的孩子们从小就会分辨谁好谁坏。 我和陈文攸是,谭肆也是。 虽然没有说过,却早已经认为谭肆是可以站在我这边的人了。 “既然我听不到什么好话,你干脆也别说了。”蒙眼布被他扯开,直接勒在我的嘴巴上。 见我没有反应他还拍拍我的脸,“给个反应。” 不是很高兴的躲过了他最后拍的那一下,虽然说不出来,在心里骂他的成就还是达成了的。 “要操操不操滚,干啥啊还给个反应……” 在谭肆不懈的努力下,我算是彻底一动不能动了,时间一长,身上的药效也就消退了不少。 谭肆还好心好意的给我灌了不少水,这特么一觉醒来憋的要死。 旁边还有个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谭肆。 墙上时钟的指针正好停在十点上,我反手拍了谭肆一巴掌,沙哑的声音真他妈难听:“不上班了?” 谭肆嫌弃的踹我一脚,翻过身准备继续睡觉,嘴里头还嘟嘟囔囔说着:“这钱老子不挣了……你他妈差点累死我……放天假……” “诶呀。”我起床上了个厕所,身上还是没劲,脑袋又有点疼,低头看着浇在马桶里的水柱还有点飘。 顺手洗了把脸,晚上做完的时候谭肆本来自己去冲了个澡,我自己在床上解开那块布,除了胳膊动了之外没一个地方挪过。 谭肆从浴室出来往床上一躺,还嫌弃我占了他的地方推我往旁边挪了挪。 我是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发着牢骚:“别动我,浑身难受。” “你他妈一身酒味儿,烟缸子里熏大的吗你!”谁知道他哪儿来的洁癖,又累死累活拽着我去冲澡。 刚收拾好我,我扒拉着他的胳膊,“有点儿渴……” 谭肆这倒没说啥,先给他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去然后再拿着水过来扶着我往下灌。 喝完水我精力恢复了不少,谭肆倒是那个累得浑身没劲儿了那个。 “你刚才那么不高兴,是不是挺失望的?”我欠儿欠儿的问他。 他没回答我,裹着被子翻身背对着我。 “问我喜不喜欢你,还不嫌弃我,给我洗澡,是不是你喜欢我?” 等了半天,他也没有回答我。我们的沉默就是给对方的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回不回答我心里都明白答案,谭肆或许会喜欢我,可是我那么对他他又怎么能原谅我?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相信他对我的喜欢大于想弄死我的心。 这么一折腾,早上不睡到十点才怪。 我本想着在歇一会儿,结果手机响起来,我打定了主意不接电话,但是上头显示的是我妈,赶紧喝了口水再接的电话。 我妈说她想出院了,我倒没什么反对的,三言两语答应了。 衣服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正满屋子找的时候才发现,我昨天晚上穿的都是什么。 地上那破碎不堪的白色丝袜,还有吊带背心…… 我实在是没脸看,根本想象不到我穿着那玩意被谭肆按在床上搞。 捂着脸长出一口气。 “看见了?”谭肆撑起脑袋看我笑话,“你脸比昨天晚上还红。” “闭嘴吧你!”我捂着耳朵不想听,他却好死不死非要说,“晚上回家给看比这更刺激的。” 我操你大爷的什么毛病! “我脱衣服你要录像,你他妈上我还录像?!”更想不明白的是,“昨天晚上我啥德行了你还不忘了录像?!” 我要疯了,“谭肆你他妈是变态吗?啊!” 最终还是我泄了气,谭肆始终不说话但是他一直看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怵。 给客房服务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把衣服送了上来,我裹着被子看谭肆换衣服,他身上的肌肉很紧实,即使在没有紧张的情况下也能看到腹肌的轮廓。 我很遗憾跟他上床却没怎么摸过他的身体,很多时候都是被动的那个,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想,现在没了床上的那个氛围,我也是脸皮太厚。 “谭肆。”我叫他,趁着他还没穿好衬衣赶紧拦了下来。 他也没看完,开始系扣子,“说。” “你过来一下。”这会儿可不是刚才那个脸红的我了,真是要多没脸就有多没脸。 “干嘛?”闷闷地回答我,就是不挪过来一丁点儿。 行吧,山不过来靠我,我就过去靠山! 裹着被子过去,谭肆看我过去还特意加快了速度把最后几个扣子都系上了。 我瘪着嘴又给他解开,“真是,连个扣子都系不好……”然后在谭肆满带疑惑的目光下捏了捏他的胸肌。 缓缓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浑身一热,咽了下口水,我听见我胡说八道:“我好像弯了。” 就那个手感,软软的,比没硬起来的那玩意还软…… “你 昨天晚上怎么骂我的,回忆一下。”谭肆面不改色的把扣子又一个个系上,就当着我的面,估计他也觉得躲我也是多余的事。 得!我承认了,就是臭流氓,能怎么着吧! 我上一次跟别人上床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时间久到我直接快进到和谭肆的那一次,所以夜说不出来我在床上到底是克制的还是放肆的。 看现在这情况,谭肆还是一个比较克制的人,也说不好他是不是真的嫌弃我。 “我明天还要一天假。”我坐回床上,歪着头看他。 “干什么?”谭肆穿好鞋子,在镜子前整理衣领,愣了一会儿在等着我的回答。 “出院了。” “嗯。”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应该是不太高兴。 我突然后悔在这个时候跟他提这个,“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 “没有但是。”冰冷的语气让刚刚缓和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最终被我搅得不欢而散。 我叼着烟在金三角门口目送谭肆离开,然后接到陈文攸的电话,说他马上就到了。 一根烟的功夫,陈文攸开着车停在我跟前,一上车那张嘴就开始连珠炮似的哒哒哒。 “你不是隔应这地方吗?三天两头跑一回,上瘾了?诶不是我说你,你这转性还挺快啊,看上里头哪个小宝贝儿了?别吝啬带出来给兄弟看看啊……” 我往边上一倒,自动屏蔽了陈文攸的嘲讽。 目前为止,我身边的朋友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跟谭肆私底下这见不得人的交易,不过关于公司那点事儿我也不知道能捂到什么时候。 “诶!你这说不搭理我就装死的技术,比我哥还有长进。”陈文攸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 我瞥了他一眼,“活该你遭人嫌弃。” “行,我这也算是混到头儿了,一个个的都他妈狼心狗肺的……” “祖宗,我求求你,可闭上你那张嘴吧!” 不是拿他没辙,陈文攸这小子在我跟前儿没别的,就是这嘴上没个把门的,但凡我俩这友谊的小船翻了,这小子还得回家烧高香去求着我闭嘴。 “你怎么回事儿?唐煜,咱兄弟俩之间还有啥不能说的事儿?”陈文攸终于是咂摸出点儿不对劲儿了。 “没有,也没事,你好好开车,不行我来。”一回头,陈文攸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世界一般。 叹了口气,“公司被谭肆拿了大头儿。” “卧槽!”整整三秒,陈文攸就憋出了这俩文明的字符来。 扯着我的胳膊瞪着俩眼,冲这架势要跟我干仗啊! “所以你天天往这地方跑是跟谭肆?!” 我点头。 “我的妈呀!你俩?!” “嗯。” “上床了没有?谁上谁下?”说就说吧,还他妈动上手了! “你干嘛!别扯我衣服啊!”幸亏陈文攸把车停路边了,不然这会儿非得出事不可。 最后他还是挨了我一拳头才老实下来,“你就非得等我揍你才舒心是吗?” 陈文攸顶着红红的嘴角点燃了一根烟,“没想到啊,你这小白菜还被人给拱了……” “说清楚谁他妈小白菜?我跟谭肆比,谁小白菜?”小白菜我就想起那个悲惨的故事,我怎么可能是小白菜!但我也不可能是那头猪。 “你俩这是玩儿玩儿还是怎么着?谭肆可不好啃。” “我还不知道?”拿着他手边的烟盒我也点上一根,“先别满世界跑火车去,给我捂捂,想想主意,妈的烦死我了。” “能有啥主意?我又不能教你怎么追他吧,顶多有些事咱就当没听过……”陈文攸掐了烟,也给我把烟掐了,发动车子送我回家。 刚关上门,手机就响了,我还想着我妈这是又着急了?结果是另一个人。 ——陈烨。 这是陈文攸的小叔,也就比我们大个四五岁吧,这几年陈文攸有很多地方是靠着他撑起来的,最后总结一句就是,岁数不大手段不小。 那阵子我不好过的时候他也帮过我几次,虽然只是嘴上的指点。 “小叔?”我跟陈文攸关系好,也就这么一起叫他了。 电话里的声音极具磁性,虽说比不上谭肆在床上说话能让我有感觉。 “公司最近出问题了?” “没问题。” “晚上有时间吗?” “小叔我晚上不太适合出去了,你也知道……” “等我给你发定位。”说完就挂了。 我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放在一边,又忙活其他事儿去。 邮箱里没什么邮件,我从上头退下来之后基本上没什么事了,也不用我管,就躺家里啥也不干都能有收入。 谭肆也没给我个什么有分量的助理,没别的,也就陪着上班陪着谈合作,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还能把我从被窝薅出来。 下午去医院 呆了一会儿,明天给办手续,我妈活蹦乱跳的,还抓着我问谭肆怎么没来。 谭肆干嘛来?看您在这儿活蹦乱跳的回头自己躲没人地方暗自神伤去?可算了吧。 收到陈烨给我发过来的地址后还是让陈文攸明天过来先帮我把我妈接回家,陈文攸没接电话,陈言接的,他对我语气还是那种感觉,总有什么隔着似的。 临出门前陈文攸给我回了微信,“ok。” 也不问个为什么,我算放了心,幸亏没问。 问了能他能跟我一蹿老高去,不为别的,就因为背着他跟陈烨有联系,这叔侄俩表面上看着挺好,背地里早就看不惯对方了,恨不能炸死对方。 我到地方的时候天刚黑下来,场子里人少还没热起来,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还历历在目。 干脆老老实实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等着,陈烨肯定不是闲得没事就找我,他肯定看出公司出问题了,就这老狗比,商场上出点风吹草动他这鼻子可灵了。 要了一杯白开水,眯着眼小憩一会。 “睡着了?”他一说话我就睁眼了,晚上出来还穿得人模狗样的,一身休闲装净往年轻那边打扮了。 “没有。”说话间他已经把酒要好了,这会儿场子里的人也多了起来,今天应该dj不知道为什么放的歌没有昨天那个场子那么带劲儿。 “不说实话,现在这年轻人啊,都不老实。”陈烨拿着酒杯磕了一下我那还在桌上的杯子,自己抿了一口。 看了他一眼,“小叔你干脆直说,别跟我绕圈子。” 这次陈烨非得等着我喝一口他才说话,头回感觉是被人逼着喝酒的。 “呵,不是你跟我绕圈子吗?小朋友。”阴阳怪气的,也怪不得别人膈应他,这别人特指陈文攸。 这我倒不否认,“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问我呢。” 你才小朋友! “看你这样不像是有什么事的。”陈烨道。 那自然是没什么事,我又不用担心谭肆能把公司嚯嚯成什么德行。 “也没有不开心?” 我哪能想到他会说这个,“呵呵,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哪儿还能到不开心呢。” 陈烨嗤笑一声,“说你小朋友,跟陈文攸没什么区别。” “我叫你一声小叔是看在……”话还没说完,陈烨抬手拦了我的话。 “不看他也没什么问题,你是你他是他,不过都是小朋友脾气。”陈烨漫不经心道,“尝尝这酒怎么样,你应该喜欢的。” 我撇嘴,自己喝着酒,不过这酒倒是不错,等会儿……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威士忌? “陈烨。” “这就改口了?说你小朋友还真不高兴了?”陈烨笑着说我,昏暗的灯光之下眼神格外温柔,我竟然生生看出了哄孩子式的温柔。 “我谢谢你,你到底有事没事,我妈住院你又不是不知道。”已经开始发牢骚了,最一开始表面上伪装的和谐我已经装不下去了。 就在这种我不是很舒服的状态下,陈烨往我这边靠了靠,“我昨天晚上去看的你妈妈,精神挺好的。” “你有病吧!闲得没事打扰我妈清净干嘛!”我还怕他听不到,特意往他耳边靠说的,我们这样自己觉得没什么事,但是就这距离别人看了都知道是在咬耳朵。 陈烨面无表情,说:“你妈妈住院你也没告诉我,探望病人不是应该的嘛。” 我嫌弃的撇嘴,准备再待一会儿就回去。 陈烨刚说完就扒拉我,“怎么了?” “那个人总看你。”顺着陈烨指的方向看过去。 ——谭肆就在我们不远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