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真的没有感觉到,你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我生活的年代,正好是南塘这个城市最混乱的年代。 帮派林立,三天一次小事故五天一次大事件,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保护家里人的,至少我家里对我的保护相对于陈家和谭家可好太多了。 陈文攸我俩算得上是从光屁股一起玩儿到大的好朋友,但是这小子家里出事比较早,他爹妈当年为了躲避仇家,把他亲哥哥丢给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了。 那时候谭家正如日中天,过得日子好的很,我家里则是小心翼翼的过活。 忘了说,我叫唐煜,我家是这个帮派林立的城市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我那个时候跟陈文攸关系好,天天凑一起去干坏事,很多时候被人堵学校外边,不是被人一顿揍就是把人给打了。 大概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我对感情时而敏感更多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的。我会关心陈文攸,甚至后来他对他那个找回来的便宜哥哥的感情我都一清二楚,但是除此之外,我感觉不到什么。 那个除此之外指的应该就是谭肆了,他是谭家的独子,我们都是一样大的年纪,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和陈文攸一起玩儿却把他当成敌人似的。 从小到大遇到他我基本上是孤立他的状态,看到他受欺负了,我还会上去踩两脚最次也是在旁边吐口水。 陈文攸倒是那个拉着我的人,总是说我这样对谭肆不好,总欺负人家不行,我也没觉得欺负什么的,虽然这话现在听起来真的很欠打。 谭肆这个人吧,就是一副怯懦懦的样子,给他八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那种,我们从小学到一个初中,他后来戴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近视,我就经常“不是故意的”把他眼睛给弄坏,看着他红着脸瞪我却说不出一句话。 时间快到中考,那阵子我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陈文攸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就是我们班里那个书呆子陈言,貌似从我们知道这事之后,我以前怎么对谭肆的,陈文攸就怎么对他哥。 以此就变成了我常常拉着他说欺负人不好,这或许也是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就是隐隐感觉到不太对,陈文攸不对,陈言也不对。 中考的前一天,我把谭肆给打了,这么多年我欺负他只是单方面的欺负人,就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他就来气,他也不对劲,竟然跟我吵了两句,如果他不说话可能也就不会挨打,但是就阴差阳错的,我没忍住上去打了他。 第二天就中考了,他正好跟我一场,上午迟到了一会儿才进考场的。 应该是因为这事,谭肆本来可以考上市一中的却落了榜。 返校的那天我看见他来着,就一个人拿着一张破纸下楼,看着他的背影特别孤单,孤单到我看着都难受。 那天陈文攸和陈言也没去,不知道因为啥,我也没联系他们,就跟在谭肆的身后出了教学楼,跟着他到操场一个角落,看着他把那张纸给撕掉,然后蹲在地上抹眼泪。 我忍住上去安慰他的冲动,这会儿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应该是我吧。 两个月之后开学,我和陈文攸一起去的,一路上他都很兴奋,前一天晚上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分班表,和陈言分到一班了。 我当场表示了鄙视,我说他不对劲,怎么就一个陈言又不是你老婆,高兴成这德行?傻逼嘛! 陈文攸回头锤了我两下,他说我不懂。 我能懂什么?傻逼。 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过谭肆,我就经常看着陈文攸他们哥俩当个乐子,日子也是一天一天的混着。 冬至那天,我跟别人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是同一班的贺扬,他跟马路两个人晚上就没过来上晚自习,我没回家,于是就跳墙出去。 我正骑在墙头上,就看见外边有一群人在打架,那天天黑的早,昏黄的路灯下一群人,实在看不清都有谁,看见了我也不一定认得。 就在我要跳下去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从旁边过去,手里还拎着一根棍子,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是谭肆。 我就坐在墙头上看了一会儿,谭肆拿起棍子抡人,下手可谓是稳准狠,我都忍不住要给他鼓掌了,想着再不下去马路那个欠儿的又该催我叭叭个没完了。 果不其然,我刚从墙头上下来,马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紧赶慢赶催我快点,我一边骂骂咧咧回他这就到了,一边走着,把身后的群架已经忘到九霄云外了。 当一个人在我的脑子里形成刻板印象之后,就很难去改观,所以我看的谭肆打人也只是惊讶了一会儿而已,再之后没有任何感觉。 我也经常遇见谭肆了,他就在我们隔壁的学校,翻墙出去的时候就能看见他一个人站在墙边叼着烟放空自己。 偶尔会过去打声招呼,但多数都是招猫逗狗似的,他也不是很理会我的骚扰,不过从那会儿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像之前那样,我总是欺负他了。 我们会一起站墙根儿抽烟,有时候我忘 带打火机就直接在他的烟头上借火,那层玻璃片之后我从来看不清他是个什么样的眼神。 高中这几年应该是南塘最乱的时候,以前是天就出事,现在是暗潮涌动的那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听到谁被吞并了,谁家又没落了。 相比这些,那些个进局子的人都算是落得个好下场了。 陈家也不例外,不过陈文攸和陈言俩人借着旁支的庇护硬生生扛了过去,我也挺佩服的,那时候我家也走上了洗白的道路,我在学校里父母也从来不告诉我那些。 跟身边那些一条路上的人相比,我可算得上是幸福中的幸福了。 高考那几天我很反常的用功,那阵子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听,直到从考场出来,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我的三年高中生活就这么结束了。 没想到的是那几天南塘也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至于我,我知道的是陈文攸把陈言给绑在家里了,陈言没能参加高考。 再者就是,当天晚上我把谭肆给上了。 我记得清楚,谭肆喝得上头,我本来想送他回家,但是他喝多了嘴上刹不住闸,我俩没两句就打了起来。 当时正好到了他家,他父母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干什么去大半夜不在家。 也是一时酒意上头,我告诉他那次我偷偷跟着他去操场的事,谭肆本来挺好的,听到这个就阴阳怪气起来。 他一反驳我我就忍不住动手,他也动了手但是没打过我,我把他按在地上问他服不服,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可他就一直骂我。 我就没忍住脑子一热扒了他裤子给人上了。 第二天一早,发现身边还有个人,我就彻底懵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般狗血的地步,我也没想到,可发生就发生了,总不能躲开。 我在穿衣服的时候谭肆醒了,他没说话只是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但是下边有点儿不对劲,干脆又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那天是我第一次给他道歉,穿完衣服绕到床的另一边,谭肆的眼圈是红的,他就等着我接下来的话,我也做好了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反驳的准备。 “……对不起。” 他大概料到我会这么说,闭上眼让我滚。 我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他继续翻身背对着我,陈文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才离开。 陈文攸也不是很好,他还不如谭肆呢,没精打采跟个丧家之犬似的,我坐在饮品店街边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白开水,叼着烟发愣。 陈文攸拿着手机给他小叔打电话。 就我俩这德行,就差在脸上写着犯了错。 “你他妈的怎么就把人给上了?还他妈让你滚就滚!”陈文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我瞥他一眼,抖了抖指尖的烟蒂,沙哑着嗓子开口:“没怎么,上就上了。” “艹!”他气不过踹了我一脚,拿起我的水就喝,喝得猛还呛到了,咳了好一会儿。 等他顺过气来,像是对我犯了错,说:“我把我哥锁家里没让他去考试……” “呵,”我挪着腿给他一脚,“妈的,俩人渣在这儿忏悔来了?” 好他妈搞笑,艹,真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