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燊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看着闲庭信步,实则走得飞快。 江月气喘吁吁跟在后头,不敢靠太近,免得太过明显,也不敢太远,生怕一拐弯就不见他人影了。 方才一冲动便追了出来,现下却在想,万一真追上了该如何做? 之前去演武场偶遇,是她从前做公主时从话本子里看过的桥段。话本上也没写美人做了什么,只说与郎君遇见了,男人自然就主动上心了,接着便与美人这样那样,水到渠成。 可这陆燊为何不上心呢? 江月幽幽叹了口气,这样又冷又不近女色的人,她若是不主动一些,恐怕等一千年骨头化成灰了都接近不了他。 她一面在心中打着腹稿,一面不远不近地跟着陆燊往前走。 威远将军府人丁虽少,世代传下来地盘大得很,她跟着陆燊七拐八弯地走了约莫半刻钟,忽觉周围越来越幽静,前方现出一片幽深的竹林,绵延进一座矮山,其间隐约传来鸟兽声。 实在是,怪阴森的。 江月猛地顿住脚步,往四周望了望,惊觉这附近竟然没有别的人影了,只有前方的男人快要步入竹林。 她当即打起了退堂鼓。 天可怜见,自从经了先前那回剑尖抵脖子后,她就对这男人犯怵,方才也是见着白日人多,他又没带剑,才敢跟上来的。 这会儿要是跟着他进了那黑不隆冬的竹林,直接被毁尸灭迹了该如何是好! 江月身子一转就要往回跑。 “站住。” 不含任何感情的低沉男声忽然从背后响起。 江月全身寒毛竖起,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明明想逃,却偏偏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微风拂过,陆燊转到了她身前,见她一脸紧张如临大敌的模样,轻哼一声,修长手指轻挑她的下巴: “心悦我?” 声音沉沉,带着点嘶哑。 下巴上的手指冰冷坚硬,江月被迫抬起头仰望他,男人凤眼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将军,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眉毛一凝。 江月吞咽了下,长长眼睫扑闪着,硬着头皮说下去。 “一月前,将军得胜返京,途中救了晕倒在路边的我,带我回了将军府,治好了我的伤,从此,我便立誓,此生此生,一定要报答将军的恩情……” 陆燊目光一寸寸扫过女人的脸,记忆中浮现出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女人,没有说话。 目光下移,见到她那截嫩生生的脖颈,其上点点红痕愈发泛滥,实在扎眼。 男人不给回应,江月试探着继续说下去: “将军,将军若不嫌弃,我愿意到将军身旁侍奉,端茶倒水,绝无二心。” 等近水楼台,她才好继续攻略。她也没说谎,原身确实是一月前陆燊从路边上救的,只是带回府后就没管过,是原身自己说要报恩才留了下来。 脖子忽然被人掐住。 “咳,咳——”江月双眼瞪大,不敢置信。 这人莫不是要掐死她! 只过了一瞬,男人的手便松开了,只不过仍虚虚张开握着她的那截天鹅颈。 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江月惊魂甫定,只觉这人心思变幻莫测,还动不动就想掐她要害,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她泄了气,放弃挣扎,居然还有心思感到奇怪,他指尖冰凉,手掌却温暖,那手指不住地摩挲,啊,好痒! 他竟然在碰她被蚊子咬的包!偏又碰得太轻,隔靴搔痒般,越闹越痒。 “重一点呀。” 江月怕痒,实在受不住了,竟然嗔了一句,胆大包天抬手按住他的手指给重重挠了一下。 啊,终于爽快了。 然后,后知后觉地,她感受到自己正抓着他的手。 目光缓缓上移,与他对视了一眼,他凤眼微微睁大,还有些懵,下一瞬,二人均触电般收回手。 陆燊移开视线,左右张望了望,想起什么般,掏出一块纯白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看也不看江月,转身进了竹林。 夜里,威远将军府阖府都收到了治蚊虫叮咬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