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家的大门是仿古式的、门扉的两侧也站着带剑的长袍侍卫—— 长袍侍卫见到他们,远远地就躬身行礼—— 然而铜制的大门却配了视频通话器和虹膜认证。 就和公仪天和家使用的交通工具一样,微妙的时代错位感。 引路人将眼睛对准验证、门扉向内侧打开。 站在院内的人,也全部都穿着不似这个时代的服饰,在门开的一瞬间以合衬的音量道“少爷好、大小姐好、客人好”。 “呵、还真是够气派的呢。”秋飞霜拈着刘海,以极大的生怕其他人听不到的音量道。 其实她的话非但不算有礼貌、还相当没有见识,即使是公仪家的人露出鄙夷的眼神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然而公仪家上下却没有一个人的眼神改变。 甚至迎面走来的公仪家的家主——公仪天和的父亲公仪水清在听到秋飞霜的话时都是温柔一笑:“确实够气派,哪怕我们公仪家上下这么多人,住在这里还相当宽裕、甚至还有些豪奢了。然而这却不是我们自身能力的体现,而是我们祖上的努力——所以、我们也不过是出生时幸运了一些罢了,并没什么骄傲的。” “是吗?”秋飞霜的嘴角向上一扬,笑道:“可是我却觉得出生时投生到了一个好人家就是最可值得骄傲的事情了呢。莲花再怎么清白到底茎底还是淤泥、而同样洁白的广玉兰就不会被和淤泥捆绑着提起——哪怕是稍微有些凋萎的玉兰,和其他的花长在同一棵树上,竟然也就不怎么看得出来了呢。所以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觉得与其选做垃圾堆里的珍珠、还不如做珍珠堆里的垃圾。” 秋飞霜这一番话,大概是想要触怒谁——毕竟她怎么想也不像是个那种随口就会说出伤人话的天真真性情。 可是却依然没有一个人被激怒。 如果不自认为是垃圾,大概就不会认为被秋飞霜的一番话冒犯了吧。 “然而、即使在珍珠堆里,垃圾还是垃圾。到底还是改变不了本质,又有何用?虽然我不能高高在上地说一番说教的话,毕竟垃圾比珍珠价值还高的事情是切实存在的,不过至少在公仪家,我们不会违心说小石子比寻常的珠宝更有价值、也不会让垃圾有立足之地。”公仪水清抚了一下被蓝色发带扎在后的马尾,声如脆玉。 秋飞霜“呵”了一声,以佩服似的语气道:“怪道是公仪家主,有这份气度也算难得——实在比我认识的其他草包要好得多。” “不不、在下并没有什么气度。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正常人而已。如果做一个普通人正常人都要被夸奖那也未免太悲哀了。” 公仪水清把他们引进客室。 一走上木制的檐廊时,他脱下了木鞋,只以一双白袜站在上方。 他的眼睛看着楚殇离等人的脚,仅仅瞥了一眼,并没有特别提醒—— 秋飞霜坏心眼地以长靴悬在上方比量了一下,公仪水清却很淡然、没有呵斥她必须要脱鞋,更没有让她注意礼仪—— 秋飞霜最后还是乖乖脱了长靴。 她的袜子也是红色的,穿着红色袜子站在廊上,大概得益于她的足型还算漂亮,竟然没有显得特别俗气。 “您没有提醒我必须要脱了鞋呢。” “这是我们公仪家自己的规矩,如果按照公仪家的条条框框规束客人,未免扫兴。”公仪水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