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万寄和父亲回了话,要把杨竹青接到王府服侍自己,父亲没有异议,放两个又会弹唱又会说笑的美人在府上,还是师兄弟,他自然高兴,还省得杨柳枝一个人在府中寂寞。 “这下你想不让你师哥入府都不行了,怀安说了要他。”晚膳时,王爷对杨柳枝说。 “还请王爷开恩,让我与师哥住得近些。”杨柳枝给王爷添了酒。 “哦,住得近些……那怀安去找你师哥的时候,你也正好见他,是不是?”王爷拿着酒杯,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杨柳枝。 “王爷又打趣我,”杨柳枝轻轻叹气:“我心里只记挂着师哥,若还想着大公子,我不得好死。” 王爷满意了,拍了拍杨柳枝的手安慰:“本王不过这么一说,发那毒誓做什么,你不喜欢,本王以后不说他了。你喜欢和师哥一起住,本王也依你。” 杨柳枝这才露出笑颜。 * 万寄练完枪后换了一身银白的新衣,回到自己住处,杨竹青已在门口迎接他,向他行礼,回屋后,又给他倒茶。 “公子,”杨竹青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绢帕,里面包着杨柳枝要他还给万寄的银票:“这是师弟托我转交给公子的。”他将帕子打开。 万寄瞥了一眼:“你让他自己留着吧。” “这……是。”杨竹青也不敢违逆,又把绢帕放回了包袱里。 万寄有个私心,要让杨柳枝永远欠着他。 若是永远欠着他,心里是不是就能永远留着他这个人? 万寄自嘲地想,自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喝茶时,万寄看杨竹青只怯怯地站在旁边,也不敢看自己。 “你很怕我?”万寄问。 杨竹青摇了摇头:“我不怕公子,我感激公子,救我于水火之中。” 一个师父教出的两样徒弟,杨竹青不像杨柳枝那样能言善道,性子里有一种温吞。 “罢了,你坐。”万寄又倒了杯茶:“我问你一件事。你师弟十五、六岁那年,为什么突然闭门谢客?此事外人不知,你是他的大师哥,你总该知道。” 杨竹青听后,露出了悲伤的眼神:“……这是师弟的伤心事。若他不想说,我…无意告知他人,望公子见谅。” 万寄点了点头。 杨竹青见万寄额头有汗,又拿起折扇,为他扇凉。 折扇上画的是浅紫色的木槿花,一股浅淡的香气从杨竹青的衣服中散出。 “你们用的是同一种香?”万寄问。 “我和师弟?” “嗯。” “我们师出同门。自幼受师父教导,仪态、应酬、包括护养身体的方式,自幼每日用同一套香药沐浴、涂身,又有熏香,想是那香气已经浸入肌肤。” “我还以为只有女子如此。” 杨竹青也不恼:“公子见笑,我们是娱人耳目的行当,既与客人交往,总要体面些,客人才会喜欢。” “说说你都会些什么。” “嗯……我最喜烹茶,一般的弹唱、酒令、棋牌都会一些,但学得不精。” “好。”万寄撂下茶盏:“今日天阴欲雨,待雨时,我们去宜然亭里,烹茶、听雨、下棋。” “公子好雅兴。”杨竹青笑道:“若是将师弟叫来,更热闹呢,师弟样样都会……” “不必叫他。” * 傍晚时,果然天降细雨,杨竹青撑着一把紫竹伞,与万寄来到宜然亭,后面跟的两个小厮抱着棋盘、棋盒和茶具。 杨竹青先做了点茶,将雪白的乳沫打成一朵兰花的图案,和万寄边说笑边品茶、下棋。 不多时,只见不远处王爷和杨柳枝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父亲喜欢雨天闲步,万寄记得。 让父亲看到自己和杨竹青在一处,总不至于又对杨柳枝起疑心了。 “怀安也在啊。”王爷牵着杨柳枝的手,一同走入亭中。 “你们在这里消遣呢?”王爷看了下棋盘:“啊,竹青你要输了,形势不妙。” 万寄望着父亲和杨柳枝牵着的手。 杨柳枝也看着棋盘,笑道:“王爷此言差矣,我倒觉得,师哥还有一线生机,如果逃得出来……” “师弟,师弟来帮我下——”杨竹青好像看到了救星,连忙招手:“我下不过他。” 杨柳枝坐在王爷身旁,不看万寄,万寄也不看他。 万寄一把握住杨竹青伸出去的手:“这是‘我们’的局,怎好让他人插手,接着下。” 杨柳枝只望着亭阶下那被雨水打湿的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