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东方还是泛着一股鱼肚白,可此时的京城都是忙碌的。 “阿婵起了吗,再去催一催,今日这种时候莫不要误了时辰。”姜母趁着嬷嬷梳妆的时候,同一旁的婢女嘱咐道。 “奴婢方才去瞧过了,小姐已经起了,眼下也正在梳妆呢。” 姜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小丫头片子是怎么了,这些天都这么反常,真是见了鬼了。” 梳妆的嬷嬷手里挽着发髻,同样笑意满面的说道:“许是姑娘大了,自然也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 短暂的打趣与欢笑,将早晨的沉闷打破了几份。 “夫人您今日要戴哪套耳饰呢?”嬷嬷贴心的将首饰匣子拿了过来,好让夫人能更好的挑选。 一旁的婢女也凑了过来:“奴婢觉得还是那东珠的好看,一眼望去都让人挪不开眼。” 姜母扫了眼自己今日的衣裳,不禁笑到婢女还是太年轻了,一身豆绿的浮云锦,素是素了点,但也不喧宾夺主,是正正好的。 “今日是皇太后的寿诞,不易打扮的过头,那对素玉鎏金的耳坠便可,有这一个点缀就刚好,剩下的能有多素就多素。”将自己的安顿好后,姜母思索着要不要去阿婵那里看看。 最终还是没有去,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加上含双那个孩子,姜母便彻底将心揣回了肚子里。 “嬷嬷,您叮嘱小厨房做些松软便携的吃食,好让他们在马车上也能稍微垫垫肚子。”仅仅是一个早上,姜母操的心都够多了。 “夫人真是不易。”身后的嬷嬷将发钗别在发髻上,出声感叹道。 “嬷嬷,身为当家主母的哪个不累啊,我这一生过的够顺遂了。”姜母望着镜中的自己感叹道。 比起那些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人,姜母自认幸福的多,一儿一女一夫,夫妻和睦其乐融融。 “我的一生够顺遂,可我偏偏想让我的阿婵再顺遂一些,寻个如意郎君,平平安安粗茶淡饭,安度余生。”父母爱其子必为其择深远。 “夫人一定会如愿的。”在两人的闲谈中,繁琐而复杂的流程总算是进行完了。 鱼肚白褪去,漏出天空原本的湛蓝。 “看样子今天可真是个好天了。”嬷嬷站在马车旁对姜母说道。 而此刻的姜母可没有心情去看什么天,都快到了时辰,也不见两个孩子出来了。 “舒儿呢?”姜母侧身看向姜父,昨晚睡前可就说好了,今日姜舒由姜父负责,姜婵由自己负责。 听到这话,姜父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周围,好像还真的没有姜舒的身影。 对上自家媳妇的眼神,姜父习惯性的一缩:“许是如厕去了吧,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好像是缺了点什么,环顾四周才发现,不仅没有姜舒的身影,姜婵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阿婵呢?” 姜母现在连脸色都不想给了:“你都不知道儿子去呢了,我怎么会知道闺女去哪儿了。” 姜父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再次感叹女人真的可怕,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真是好本事,学不来真的学不来。 就在两人拌嘴的时候,两个当事人姗姗来迟。 姜婵拖着长长的裙摆从自己的院子赶过来,跑动的时候,发髻上的流苏跟着摆动,将整个人显得更加灵动鲜活富有生机。 还不等姜母开口,姜婵眼睛滴滴溜溜的一转,便已经先发制人了:“爹爹的衣服和发钗太难搞了,浪费了我好长好长时间,不然我早就到了。” 好家伙,这顶帽子还没有摘下来,那边的黑锅接踵而来。 姜婵将话说完,便搂着母亲站在一旁,直接将战线都站好了,是一点都不给姜父留机会。 今日难得见姜婵将妆面画的这样齐整,黛眉胭脂花钿是一个都没少,本来肚子里存的气,看到姜婵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姜婵这边刚到,那边的姜舒便来了。 姜父注意到姜舒的衣服竟然换了一套,从原来银白的那一套,换成了湖蓝的一套。 “你不是如厕去了吗?怎么入了个厕连衣服都换了。”大清早的就被媳妇给训了,根源都在这个小子上,姜父自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想换就换了呗。”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这样,换衣服是为了什么,肯定是为了好看呗,给谁看这就是另一说了。 姜舒这点小心思,旁人不知道,姜婵可是清清楚楚的,姜舒就恨不得将自己捯饬的跟个孔雀一样,只是为了让人看一眼。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出了这个门该怎么样心里都有数啊。”姜母清楚在家里谁都没有个正兴,可出了丞相府的门就不一样了,这一点姜母还是有信心的。 于是如同往常一样,姜父和姜母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姜婵照例进了第二个马车里,同行的还有含双。 而姜舒只能自己一个人呆在末尾的马车里,尽管姜舒抗议过很多会,可最后一个的位置还是不可撼动。 毕竟在姜父姜母眼里,同样都是养孩子,儿子和女儿的差别可大着呢。 姜婵前脚刚进了马车,还没有坐好,眼神便已经黏在了含双身上。 含双会意,从怀中掏出了还热乎的米糕和粽子糖。 “奴婢按着小姐吩咐,一早便去等着了,这些可都是新鲜出炉的,还热乎着呢。”米糕的香气和粽叶香,争先恐后的涌入鼻腔里。 “含双你辛苦了呀!”姜婵牵起含双的手,小幅度的晃悠着,眼里的笑意和情愫挡都挡不住。 “小姐高兴就好。” 姜婵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好,郑重的放在了一旁:“希望他会喜欢这些东西。” “小姐这般上心,相信楚公子一定会喜欢的。”相信任何人看到这样灵动的姜婵,都会喜欢的。 “他总是义无反顾不记得失的帮我,我当然也想帮帮他啊。”姜婵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一旁的油纸包,可一直勾起的嘴角暴露了一起。 虽说姜家今日起的都要早,可当赶到皇城外的时候,已经算是比较晚的了。 为首的太监看到缓缓驶来的马车,堆着满脸的笑容便来到了马车外。 “丞相大人,您总算是来了,老奴一直都在候着您呢。”谄媚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蹦。 姜平傅并没有多说什么,掀开帘子对着为首的太监扯了下嘴角。 “劳烦请丞相您下来一趟,按着规矩今日不论是谁,都是要一一搜查的,您多见谅。”老太监如实将情况交代给姜平傅。 听到这里,一时间姜平傅的眉头皱在一起。 正常情况下,举行宫宴是会要进行搜查,可这种最平常的搜查,是绝不会查到丞相头上的。 吴棂偷偷掀开另一侧的帘子,默默观察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既然要查便将车停好,仔仔细细的查好了。” “宫里是出什么事情了吗?为何今日会这样严,都查到你头上了,我方才看到御史大夫那边也是这样的。”吴棂凑到姜平傅身旁,小声的说道。 姜平傅伸手牵住吴棂的手:“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没听那太监说的,这是皇上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瞒着御史大夫那边是正常的,居然还要将我瞒在里面。” “既然是明面的事情,那就好办的多,咱们也就不要多想了,顺着规矩就好。”关键时候,是是非非吴棂还是可以分辨一二的。 过了宫门的检查后,剩下的就好多了。 顺着宫人的指引,姜婵一家向着宫宴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计其数的官员好友,个个都凑上来同姜平傅打招呼,原本只是互相寒暄,虽然只是一个晌午没有见面,但是硬是打出了十数年不见的气势。 本来只是正常的寒暄,但这些人非要将话印子往旁人身上引,从姜舒身上踢到了自己身上。 等到走到宫宴的宫殿的时候,姜婵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皇上刚刚通传了我,我去去就会,你在这里陪陪孩子们。”姜平傅对吴棂交代着事情。 “你自己一切小心。”吴棂小声说道。 这边刚刚送走姜平傅,那边的命妇太太们便催着吴棂过去了。 姜父曾经总结过,宫宴就是皇宫里的贵人们没事情做,便寻个由头,给一堆人找事情做。 现在想想,真的是太有道理了。 还不等姜婵坐下来歇一歇,那边便又来人了。 不过这次来的是容笙和向烟。 看到两人的一瞬,姜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