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康卓 月亮被层云挡住，两人的神色都昏暗得看不分明。 盛天明站在靠外面的一侧，就那么看着康卓，也不说话。 他在等着对方开口。 “最近的事情和你们有关吗？” “什么事情？”男人脸上是玩味的表情，他在装傻。 康卓眼色沉了沉，“那你来这里干嘛？” “我来看望你呀，他托我，”盛天明在“他”上加了重音，“来看看你。” 康卓扬起脸，停顿了一下，“那你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 “别这么着急送客啊，”盛天明走进，然后凑到康卓耳边，“你身后有人。” 康卓闭上眼嗅了嗅，晚风吹来一丝熟悉的味道，身后的人是司诚。 “他是我的人。” “这么看起来质量不错，你的运气还是那么好啊，我也不知道他担心个什么劲。” 盛天明话中带刺，让康卓想立马把人赶走，但他这次来，一定是有要事。 “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形势很不好，你要撒气可以之后再找机会，”康卓叹了口气，“你这次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能开诚布公地说说吗？” “行吧，不过你确定要那个人一直待在现场吗？你不介意他知道？” 康卓转头给司诚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去，但司诚的脸上满是担忧，从他那个角度看，盛天明的阴影完全盖住了康卓。 “……要不你小点声说。” 盛天明鄙夷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宠他，某人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不会开心吧。” 又是一道刺。 “……”康卓皱眉怒视。 “咳咳，”盛天明的态度认真起来，“你这里待了几天，就没看到什么眼熟的人吗？” “没有。”这两天康卓极认真地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确实是没发现什么眼熟或者可疑的人。 “没想到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盛天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康卓，“看看这个，有没有想起来些什么。” 那是一张合照，画面中，整整齐齐站着两排人，他们都穿着正式的服装，像是在参加什么会议，又或者是一场庆典。 康卓的眼神停在第二排中间的人身上，难以置信地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抬起头看着盛天明，“这是真的？而不是……长得很像的两个人？” 盛天明语气很淡，却不带一丝迟疑，“就是同一个人。”他仿佛了解这一切的事情。 “你知道他？你们参与了这些事情对不对？”康卓有些激动，但她努力压下了自己的激动，“艾森……他应该是主使，你们和他合作。” 她又想到了什么，“别告诉我，你们才是主使，艾森只是个走狗……” 盛天明没有回答，他很平静，哪怕康卓的眼神炽热到能在他身上烧出个洞。 最后，他笑了笑，“我今天来，只是为了交给你这张照片，别的事情，我无可奉告。”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自己猜，就不怕我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把你们原本的计划也给破坏了？” “原本的计划？你倒是可以说说看，我们原本有什么计划？” 康卓内心默念了一句“该死”，那就是她特意说出口套话的，没想到，盛天明现在成了个这么滴水不漏的人。 “你就算不说，我也可以猜到个大概，你告诉我这个，是想让我除掉艾森，因为你们不方便下手，这就说明，你们之间确实有合作。” 盛天明像是完全没听到康卓说的话，他看着面前的人，开口：“我记得，你之前说，会永远追随他，但是，你食言了。” “……”这下轮到康卓无法回应。 “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是你做。”盛天明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祝你和你的那个人，过得愉快。” 盛天明离开了，他直接从天台上跃了下去，像片飘落的树叶。 康卓立于原地无动于衷，但司诚却急急从后面奔来，他跑到天台的边缘，向下看了一眼又立马被吓得缩了回来。 “那个人……”他被吓得语无伦次。 “死不了，”康卓抓着司诚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我倒是想问你，怎么过来的。” “刚刚我睡到一半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你拿着刀出去，我想都没想就跟上去了。” 客观来说，这证明司诚非常关心自己，但康卓只觉得他在添乱，“下次你可别跟出去，要是看到我拿了武器，就更不应该出去，而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知道了。” “好好想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跟着我出去除了送命和拖我后腿，还能干嘛？” “嗯……”司诚委屈得整个嘴巴抿成一团。 康卓牵住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司诚扯了扯康卓的衣角，“我们在这里停留一会行吗？我觉得这里很安静也没什么人，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你想问关于刚刚那个人的事？” “你和他认识？” “是我的朋友，过去的朋友。” “我看到他给了你一张照片？” 康卓拿出相片，递给司诚。 “这是——艾森？” “对。” “这是什么的照片？”照片上并没有任何的标注，司诚翻过来，背面也是一片空白。 “这是证据。”康卓有意隐瞒了部分的事实。 “啊？” “是艾森作为凶手的证据。”康卓神情十分认真，“我现在非常肯定，艾森就是让谷雨市陷入如今境地的凶手。” “他可是市长……” 虽然之前康卓就怀疑过艾森，但是司诚一直拒绝相信，原因很简单，恐惧。 如果一市之长，竟然就是幕后黑手，普通的居民之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找张照片到底能说明什么？”关于这其中的由来，司诚完全搞不懂，于是他追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它是证据？” 康卓却是定定看着司诚，“抱歉，具体的原因，我不能说。” “是不能说，还是不能对我说？” 司诚想这么问，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下了。 想越过那条线知道康卓的秘密，他目前还没这个资格。 两人回去的时候，夜空中的云已散去，于是司诚又躺在地上数了整宿的星星。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康卓已经不见了。 艾森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根据张树明提供的消息，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离开谷雨市。 “我可以保证，这段时间没有离开谷雨市的飞机，目前，像艾森这样的高管，全都还留在谷雨市内。” 这其实有些出乎康卓的意料，她以为像艾森这样的人在搅乱了谷雨市，除掉了特使之后，便会立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逃得越远越好。 还是说，他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康卓在基地各处穿梭，艾森身上浓重的香水味是她目前掌握到的唯一线索，只是基地实在太大，搜寻起来十分困难。 好几次，康卓都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水味，只是每次，这味道都和丧尸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而这基地底部几层，全部都是丧尸的地盘，她根本无从下手。 就在她再一次无功而返的时候，司诚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康康，刚刚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康卓愁容满面，心事繁重。 “阿奇之前和我约好，下午六点的时候见一面，他要告诉我些事情，我提前了十几分钟去找他，结果看到他被人带走了！” 阿奇就是之前那个手机被收走的男青年，在司诚观察基地情况的这段时间里，司诚与他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两人时不时就会交流一下最近的见闻，以及不怎么重要的情报。 “你亲眼看到他被别人带走了？” “对，那些人看上去就不怀好意！” “那这个过程中，阿奇有没有反抗？” “这倒没有，我看到那些人跟说了几句话，然后阿奇就跟着他们走了。”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我知道大致的路线，”司诚起身，给康卓带路，“我只敢远远的跟着他们，结果很快就跟丢了。” 两人来到幸存者休息区旁的大楼，穿过长而曲折的走廊，经过好几个分岔口，终于到了一栋外墙连窗户都没有的建筑门前，门外立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闲人免进”。 “之前，我就跟到这里，这门有门禁，而且，这栋建筑看上去就怪吓人的，我只能站在门外朝里望，他们进去，应该是向右走了。” “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这句话是康卓真心的夸赞，司诚能记下这么长的路线，她着实没想到。 司诚的声音轻如蚊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里的风凉飕飕的，让他不禁发抖。 康卓抬头，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这栋建筑，灰色的外墙上没有一个窗户的开口，比周围的建筑要矮很多，也小很多，几乎和基地外围的高强融为一体，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她之前来过好几次丧尸基地，从来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当然是进去看看。”康卓拿出一张卡，这是之前万重山专门为她和陈瀚青准备的丧尸基地行政级别最高的通行卡，只要这栋建筑属于丧尸基地，就可以用这张卡进入。 “嘀”的一声，门开了。 司诚缩在康卓身后，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几乎是在门开的一瞬间，康卓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有一股穿堂风，顺着门开的缝隙扑面而来，这风里，是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