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觉得丧尸可怕，制造丧尸的人远比丧尸可怕。——康卓 康卓能感觉到，司诚的精神世界在片刻间崩塌了。 无声无息，但是塌得彻底。 她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能够闻到丧尸的味道，能够根据气味的不同判断处人是否受了感染以及感染到什么程度，刚刚在超市是我第一次闻到可疑的味道，但是当然比较轻微，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所以来人多的地方确认一下。” 康卓一边说，一边继续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事实证明，这不是我的错觉，不仅如此，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刚刚你看到的那个明明受了伤，痛感却不明显的人就是感染者，因为痛觉退化就是被病毒感染的一大特征。” “我所知道的被丧尸病毒感染的方式只有接触这一条，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普通人可以毫无察觉地被感染，但是根据我闻到的气味，面前的这些人，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就会全部变成丧尸，进而感染其他的人，如果没有干预措施，至多明天，谷雨市就会被丧尸包围。” 司诚被吓到失去反应能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康卓见状，牵起他的手，嗅了嗅，“嗯，你没有被感染，所以，你现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去一个气候寒冷一点的地方，越远越好，或者，去找自己的家人，资金我会提供给你。” 司诚依旧处在僵硬到不能接触外界消息的状态，康卓站在一旁静静等他解冻，现在，他们还是有这个时间的。 过了半分钟，司诚接受了现状，重新开始思考。 “如果……如果谷雨市的状态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我想……火车站飞机场这种地方，应该也是重灾区，我们现在去那里，可能会在等车的时候碰到丧尸爆发。” 康卓点点头，司诚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丧尸病毒从感染到发作需要至少六个小时，你买发车时刻最近的车应该不会有问题，就算有状况发生，我也可以保护你，不管怎样，离开这里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可是你既然能保护我到车站，就不能保护我……让我一直留在谷雨市吗？” “我不能保证可以一直保护你，如果以后遇到了真正的危急时刻，你留在这里反而会让我很为难。” “那如果，”司诚说话已经带上了轻微的哭腔，“如果有被感染的人上了和我同一辆车怎么办？” “所以为了保险，你最好买两小时之内就能到达目的地的车次。” “可是我……” 司诚还想说些什么，被康卓打断了，这个时候的她，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没有人情味，“司诚，你不能一直指望我。” 司诚闭上眼睛认命，拿出手机，开始浏览购票信息，可是在点开页面的那一秒，他脸色大变。 “怎么了？” “买……买不了票，这上面说，购票系统出了问题，目前谷雨市出发的车次都不能购买了。” “什么！”康卓接过手机，购票的界面上全是刺眼的红色。 她又试着用司诚的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无一例外，也是全都无法接通。 司诚听着电话的忙音，再一次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态，“怎么会这样……”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康卓说的话还有一丝丝的怀疑，那么现在，他是确信无疑，甚至找到了证据。 “难道这一切都是人为的？有人……有人想把我们全都留在谷雨市，还散播了这么多病毒？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司诚只觉得腿一软，整个人跌坐下去。 康卓眼疾手快把他整个人捞了起来。 “司诚你振作一点，既然现在没有办法离开，”她深吸一口气，“你现在立马带着这些日用品回家，路上不要和任何人有肢体接触，避开任何人群密集的地方，回到家之后，立刻锁上门窗。” 康卓把司诚送上了一辆出租车，她把车门利落关上，“我要去一趟应急管理部。” 说完这话，康卓不带一丝犹豫转身走了，司诚从车窗上回看，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可以用大义凛然来形容的背影。 “呦，小伙子你女朋友是应急管理部的公务员，不错啊。”司诚的思绪被司机师傅惊喜的声音打断。 他心不在焉，“还行吧。” “那她是不是知道一些内部消息啊，就是关于最近谷雨市情况的，哎呦，我们这些老百姓一直是懵的，能不能给我透露点？” 司机一脸想要吃瓜的表情，他丝毫不清楚未来危机的样子，司诚内心忽然涌上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力，“不知道，她……她不和我说这些的。” 该告诉他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吗？ 可是就算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海啸在深海酝酿的时候，多数人都没有察觉到。 当人们能够看见它时，逃跑已经来不及了，能遇见未来的少数人，什么也无法改变。 “这样啊，哎呦小伙子，你也不要误会我了，我不是想探听什么机密，就是你女朋友平时的时候应该多多少少会漏几句出来吧，我也就是好奇。” 司诚礼貌笑笑，没有回答，就在刚刚，他已经思考出了答案。 对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打算一字不提，就把今日，当成是普普通通的一日吧。 “小伙子，怎么了？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确实有点，我……”司诚的视线落在司机的脖子上。 “你？你怎么了？” 司机师傅之后说的话，司诚一句也没听见。 因为他看到，司机脖子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紫色的纹理。 好像看到了，又好像没有。 不对，又有了。 司诚觉得自己要疯了。 目的地到了，他逃也似地下了车。 司诚拎着一大堆东西冲进屋内，又猛得把门关上，因为关得太急，东西从袋子里洒出大半，他蹲在地上收拾，突然就很想哭。 与此同时，康卓刚刚赶到应急管理部门口。 从外面看，这里和往常一样，风平浪静。 康卓掏出门禁卡，贴上刷卡处。 刺耳的声音响起——“此卡禁止通行。” 她的卡被禁用了。 不仅是无法通过电话联系到之前应急管理部的同事，现在是连门也进不去了。 康卓赶忙跑到侧面的安保室。 “你好，我是应急管理部的人员，刚刚出去办了点事，但是在去的路上，我的卡好像被消磁了，现在用不了了，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她一边说一边敲着窗子。 但是没有回应，里面的人一直背对着她，面对着满墙的监控视频。 康卓提高了音量，里面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不会吧……”她怀着最坏的念头，一拳打碎了窗户的玻璃。 这个举动终于让里面的安保人员转过了身，而此时，混杂着轻微血腥味道的空气也顺着窗户的破洞飘了出来。 窗户被破坏，警报声响起，理应迅速反应赶来处置的人员却没有出现。 康卓慢慢退后，退到与应急管理部大楼相隔一条马路的街对面，这样，她就可以看到部门的全貌。 依旧是那么平静，像死水一样平静。 窗外的微风，吹不动印在玻璃上的，散乱的鲜红花瓣。 康卓自认，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曾无数次被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也曾无数次内心溢满无力与绝望。 但此时，此刻，漫无边际的无力与绝望涌来，她快要窒息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现在正旁观着这一切，在嘲笑着她的愚蠢与不自量力。 康卓心里生出个念头： 想要做个好人，救很多人，实在是太难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司诚在家里抱着小运，盯着时钟的秒针。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康卓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给他发任何的消息。 康卓说，最快六个小时，感染病毒的人就会完全变成丧尸。 如果有人是几个小时之前被感染的，那么现在就可能…… 突然，手机响了。 司诚颤抖着接通，那头是康卓的声音，却是有些虚弱的声音： “司诚……我……需要你帮我，我出了点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