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籍却是没再吭声,他觉得很疼,哪儿都疼,低头看向那顺着指缝溢出来的鲜血,竟觉得刺眼,太阳穴突突跳着,眼前也是一片血色,他想合眸休息一会儿,脑袋里却混乱,再加上林琅在一旁叽叽喳喳个没完,让他更是觉得头痛欲裂。 一旁工部的几个人走过来,看着司承籍和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浑身染血肌肤撕裂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渗人,他们打的都是不见血的仗,哪儿见过这么惨烈的模样,一时间几个人脸色都有些苍白,最后还是工部员外郎摁下心中翻腾的惧怕与恶心,“已有人去通知昭陵守军,估计不多时就会到了。” 司承籍闭着眼睛靠在林琅怀里没说话,林琅有些烦,这些人要是没什么说的就别堵在这儿晃得人心烦,有些生硬的开口,“多谢几位大人告知。” 方才开口说话的人一听就知道了林琅不欲同他们多说话,也是,这个时候司承籍受了重伤,还不一定怎么样呢,抬了抬眼皮子悄悄打量着司承籍,本来束的整齐的头发此时有些散了,脸色也苍白,一身玄衣看上去颜色更深,胸口处有一小截冒出来的刃尖儿,一手搭在腹部,好像还有血液不断的溢出,右腿姿势怪异。员外郎这样一打量完心中就十分震惊,这般重的伤,也不知道是谁在平王刚回京就下此毒手。 林琅有些等不及了,心里火急火燎的,可他也不敢随意挪动,一低头看到司承籍闭眼歪在他怀里,忙低声唤道,“将军,醒一醒,君先生马上就来了,将军,将军?将军!” 司承籍没什么反应,林琅心里彻底慌了,不停的轻拍着司承籍的脸颊,喊着他,看到人没有睁开眼的意思,更是乱了手脚,“将军……” 忽然间见人唇动了动,忙问了声贴在人耳边,只听得一声含糊不清的呢喃,而后再问,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林琅心里那个愁啊,他只会一些简单的包扎,司承籍看上去这么重的伤他根本不敢乱动。 忽然间灵光乍现,林琅想起君长夜配的药来,伸手在人衣襟里摸了摸,又在人袖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小瓶药,倒了一粒塞到人嘴里,然后手不停抚着司承籍的脖子,轻声哄着,只祈祷司承籍能咽下去,他也好带人就医。 周围一圈人看着也不敢问这吃的什么药,平王身边的亲信总不至于会害他,也就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语。林琅念叨了良久,忽然觉得手下的喉结上下一滚,心里就是一松,想着把人抬起来,刚准备喊人牵马过来就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响。 “林大人,昭陵守卫军来了!” 林琅唇紧抿着,没说话,昭陵守军将领云波来到这一群人面前,眸光扫了扫,看到面色冷硬的林琅,头皮发麻,顶着那冰冷的眼神跪在司承籍身前请罪,“末将来迟,请王爷赎罪。” 林琅冷着眼觑着,“大人也知道自己来迟了,那就先让开,本将要带将军寻医。” 云波皱眉,这语气态度真是……一抬眼看到歪在林琅胸前的司承籍这才吓了一跳,也理解了林琅的不耐,连忙道,“末将来时带了马车和昭陵的医官。”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带过来!”林琅急道。 “是!”云波连忙让人将跟在队伍里的医官拉出来,又帮着林琅将司承籍抬进了马车,然后看着林琅细心地将司承籍侧放着,从背后托着人,不碰到司承籍背后的伤口,云波就挠了挠头,跳下车准备去清理现场。 “等等,现场还有一个活口,还请大人仔细些。”林琅唤道。 “是,可还有其他吩咐?” 林琅顿了顿,抬手行了一礼,“方才是我急了,还望大人莫怪。” 云波连忙摆手,“哪里的话,大人也是担心殿下,末将明白的。” 此时云波带来的医官喘着气扶着马车,云波见了催促两声就转身安排人去清理现场,待看到了那被司籍打的半死的人,眉梢挑了挑,单独拎出来放着。 话说林琅见人来了后,抬手就要先把脉的时候出声喝止,“不用把脉,看看将军的腿和胸口的伤,其他的不用你管。” 林琅虽然给人喂了药,但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医官皱了皱眉,到底没多说什么,伸手在人胸口的伤处摸了摸,让林琅把司承籍扶稳,一手握着把手,一手轻摁着周围的肌肉,“把人按住,别让他乱动。”语毕手动将利刃拔出,本以为会有些反应的人却是死气沉沉,医官眉头皱的更紧,手上迅速为人止血,一边对林琅道,“下官还是需替殿下把脉。” 林琅也是皱眉,都说久病成医,他也晓得眼前司承籍这反应不算正常,僵硬的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祈祷他刚刚喂的药有用。 医官手搭上司承籍的手腕之后,眉头就是越皱越紧,脉象太轻了,轻且乱,以他的医术,根本看不出什么,暗暗叹息了一声,“殿下情形并不乐观,伤口又在心脏附近,马车上不好处理,下官简单处理了伤口,快些驱车往昭陵走吧。下官医术不精,还得请宫里的太医来看看。” 林琅听了僵着手指抓着司承籍,又僵着点了点头,看着人褪下上衣洒 上药粉,做了简单的包扎,又在腿上摸索了两下,腿伤倒是不太严重,只是筋扭着了,揉开了便作罢,这才看向司承籍腹部的伤口,斟酌了一下才道,“殿下腹部的伤口……” “先止血吧。”林琅回过神,说了一句,又推开马车窗,一眼扫到站在不远处的云波,喊了声,招呼人过来,“找个人驾车去昭陵,那些黑衣人带上我给你说的那个活的,其他人随你处置。到昭陵要多久?” “是,到昭陵要两刻钟。” “先找队人来护送殿下去昭陵,那个还活口小心些别让他死了。” 云波应了声,指了两个人过来驾车,又分了一队人护着司承籍和工部的几个人回昭陵。 一行人刚动身约一刻钟,君长夜带着李霖就到了,看着一群收拾残局的人勒了马,直接亮出平王府的令牌,“平王殿下现在何处?” 被问到的小兵有些懵,他只是听从云波的命令行事,问起平王,想到刚刚走了的那一队兄弟,那大概是去昭陵了?还没回答呢,云波瞅见这边的动静跑过来,看到君长夜手上的令牌,知晓他想问什么,忙道,“平王殿下刚乘马车去昭陵。” 君长夜听后道了声谢,策马追去。 后来赶过来的李霖在马上有些凌乱,他马术没君长夜那么好,这一路上赶得就吃力,况且也算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突然间让他这么策马奔腾还真是有些跟不上,看着君长夜又渐渐消失的身影欲哭无泪…… “大人……不追吗?”云波看着骑在马上穿着太医院服饰的人,问了一句。 “……”李霖噎了一下,点了点头勉强维持着风度,问,“平王殿下伤势如何?” “不太好。” “……”问了跟没问一样。李霖点了点头,道了声告辞,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