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路平甚至已经想象的出,自己玩弄眼前这人的模样了。 那点小心思顿时变得急不可耐了一些,甚至想要伸出手来拉他。 然而,伸出的手却是落了空。 褚卫淡淡地问道:屁放完了吗? 曹路平一愣,这人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是不想混了吗? 紧接着他就听到身前的人用着一种淡漠到几乎寒凉地语气说道:放完了,那就滚吧。 说完胸前就伸出了一只手揪着他的衣服。 眼前的画面顿时天翻地覆起来,曹路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极重,摔得他脑壳都有些发晕,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连叫声都咽在了嗓子里。 褚卫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傻逼。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周围的人,华彤惊叫着跑出来:平平,平平你怎么了,谁干的。 曹路平终于缓了过来,他伸出手指着褚卫,嘶了一声,说道:他打我,我都没惹他,他无缘无故就打我。 褚卫双手插在兜里,几乎轻蔑地看着他。 华彤显然跟曹路平想的一样,华榕他们不敢得罪,但是这个小男生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难道还不敢动手吗? 她站起身,猛地抬起了手,竟然就要打他,但是手臂还没落下呢,就被人给抓住了手臂。 抓他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华海俊。 华海俊心慌的厉害,连忙问道:大姑姑,大姑姑这是干什么呢? 侄儿为了你的性命着想,必须得拦着你,这可是外星人,一只手能将你丢出去的外星人。 他心里都快咆哮了,可是就是不能说出来。 但是落在华彤眼里可就不一样了,她厉声道:俊俊,这人打你表哥,你怎么还拦着我。 华海俊:误会,肯定是误会,褚卫他不是这种人。 他心里苦笑,要是真动手,他表哥这会可能已经飞出去了。 这地方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华彤本来今天就一肚子的火,虽然她是嫁出去的姑娘,但也是从小在华家长大的。 华榕不过是个私生子,是她妈还在的时候就生下的私生子,凭什么跟她弟弟一样,继承一样多的遗产。 他一天没在这个家长大过,一日没尽过为人子的责任,现在却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多的家财,还让这么一个以色侍人的小男生欺负到家里人头上。 这简直就是太离谱了。 华彤狠了心,无论如何也要揍这个小男生一顿,出了她心头的那口恶气。 她猛地甩开手,对着华海俊说道:放开我。 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抓褚卫。 华海俊一把抱住她:大姑姑,大姑姑你冷静一点,你打不过他的,求你了,我是为你好啊!!! 这么大的动静,全家都被惊动了。 华锐跟华榕很快从楼上下来,便看到疯了一样的华彤,还有死死拦住她的儿子。 华锐沉着脸:都在闹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乱吗?吵着爸睡觉,我可不管你是谁? 来之前,华彤精心梳好的发型乱了,整个人都显得狂躁的很。 她抢先一步道:这哪里来的野小子,在我家还敢打我儿子,这世道是没王法了吗? 华榕静静地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褚卫,抬手理了理他的围巾:碰到你没有? 褚卫摇摇头:没碰到,就是有些人放的屁太臭,呛人。 华榕眼神落在曹路平和华彤身上。 曹路平敢对着褚卫说些混账话,但是一对上这个小舅舅就发憷,就这么一个眼神就慌的很,连带着有些害怕,自己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就说出了那些话。 这么一想,就有些后悔起来。 华彤大概是气急了,平日里不敢得罪华榕,可是这人手都伸到她儿子身上来了,让她如何能镇得住。 华榕,这么些年咱们姐弟几个可从来没对你说过什么,你不愿意见爸爸,不喜欢我们这个家,谁也没意见,可别一边说着讨厌,一边拿着爸的遗产,你自己不觉得很好笑吗? 华锐忙说道:大姐,你别再说了。 华彤怒道:为什么不说,你们不敢,我敢,论辈分,我还是他姐姐呢,凭什么非要我们过得这么小心翼翼,捧着他,吃他家大米,喝他家粥了。 华锐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他对着华榕歉意道:你先走吧。 然后看着褚卫:改天我单独请你们吃饭。 他本来以为这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弟弟会就这么离开了,谁知道他竟然没走。 华榕等到华彤说完了,才对着褚卫问道:他刚刚说什么了? 褚卫看着围着的这帮人,顿时红了眼眶。 他说我以色侍人,还问我多少钱可以,还说他比你厉害。 褚卫每说一句,华海俊就倒抽一口气,连着话都不会说了,只敢心里让这个表哥自求多福。 以他这一年的观察来看,褚卫简直就是小叔叔的逆鳞。 小叔叔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谁要招惹上褚卫,那简直就是在找死啊。 屋子里还开着暖气了,众人却是觉得心头一凉,跟寒风刮过一样。 华海俊陡然打了个冷颤,非常有眼力见地往后退了又退。 华彤显然不知道之前还有这么一回事。 曹路平顿时急了:他乱说,明明是明明是他勾引我,他 话还没说完呢,就感觉有一只大掌紧紧地箍住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你快放手,你会杀了他的,会杀了他的 华彤急了,看着难以呼吸的儿子,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 华榕看着曹路平的眼神宛若看着什么死物一样。 褚卫也怕师父一时心急,万一没控制住力道,把这人给直接折了。 他连忙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 师父,算了吧,我已经揍过了。 华榕看了看他,说了一句众人都难以置信的话:你总是这么善良,听你的。 说着松开了手。 曹路平摔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他丝毫不怀疑,刚刚小舅舅是要杀了他。 谁会在生死面前无动于衷,原本就惧怕,这会更加恐慌。 场面安静的很,说是落针可闻也也不为过。 此刻在众人的眼中,华榕就像是一个地狱归来的恶魔,身上那股子冷劲,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慌。 华榕牵着褚卫的手往外面走,刚转过身呢,又停下了脚步。 虽然我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想介绍一下,他是我爱人。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这座宅子。 一群人面目面面相觑。 华彤跟个疯子一样,竟然哭了起来。 早知道,这个家我就不回来了。 华锐看着这帮人,就知道他们对华榕的误会颇深。 这些矛盾都是他爸留下的。 华锐冷着脸:你以为人家稀罕这么点遗产,他全都捐出去了,一份不留,就在刚刚。 华彤和在座的各位全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这么多遗产,就这么捐出去了? 脑子没病吧。 华锐觉得有些无力。 行了,都回去吧。 刚才华榕已经告诉他了,爸爸活不过十二月,就剩下这么点的时间,可是这些人心里想的都是那点遗产。 华榕家大业大,早就不是老头子比得上的,能在乎这点东西? 华锐满心疲惫的上了楼。 华海俊眼神落在那个表哥身上,神情复杂,也走了。 华家的闹剧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回去的路上,褚卫还是能感觉到华榕不开心的。 哪知道这人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下一次再遇见,直接丢出去就行了。 显然,他以为的不开心,跟实际的不开心,不在一条路上。 褚卫原以为会被欺负的聚餐,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了。 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接下来褚卫过了非常风平浪静的一个月,没有委托案,没有什么刺激的鬼怪,每天只需要上上课,下课跟着宿舍同学打打游戏聊聊天,周末的时候,就在书店练练字,看看书,安逸到都以为自己过上了退休的生活。 十二月末的时候,老头子去世了。 褚卫跟着华榕去参加葬礼。 老爷子在商界还是很有名的,即便是葬礼从简,那天也有不少人前来吊唁。 在华锐的请求下,华榕还是跟着他一起接待来宾,让褚卫跟华海俊待在一块。 但华海俊毕竟是走了爷爷,情绪不是很高涨。 褚卫便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待着了。 葬礼是在殡仪馆举行的。 这个地方每天都会接待大量的死者,阴气十足,简直就应了那句周围全都是人的说法。 褚卫的眼睛可看阴阳,这人群挤挤的画面,但凡换个人来看,怕是都能当场晕过去。 但他从小看,倒也习惯了。 褚卫靠在门边,看着不远处的师父面无表情地跟在华锐的后面。 对这个哥哥,师父想来还是在乎的,不然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看着看着,便有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个不知道谁家的鬼魂,看着还挺年轻。 那个鬼魂抬起了一直手,手里还夹着一封信。 褚卫站直了身体:给我的? 鬼魂送信这事怎么看怎么显得诡异,但是这人却是点了点头,看这样子,似乎是个哑巴。 鬼魂的东西不能乱接,接了就是应了对方的要求的意思。 他自己明明白白的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褚卫摇摇头。 这鬼魂将信放在了地上,就自己飘走了。 信封很普通,上面还带着印戳。 褚卫看着这个印戳,总觉得很熟悉,可又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谁会给他送信,用的还是鬼。 褚卫承认自己确实对这封信感到好奇,但是这东西看着就不正常,指不定有什么危险。 危险的事情要少做。 少一点好奇心,就能活的更久一点。 他刚想着忽略这封信,完全不管这点好奇心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从背后推了他一下,褚卫一脚踩在了这个信封上。 某种磅礴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震得他的脑壳发麻。 魔族残害人类,手段残忍,你勾结魔族,简直罪无可恕。 快交出魔族之子的下落,不然便要受着斩仙台之苦。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冰冷,绝望,无力,无数情绪掺杂着些言语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褚卫的脑海。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听见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那种满心藏着的愤怒和杀意,几乎要将他的胸腔填满。 褚卫褚卫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可爱的孩子。 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你的眼前,可是竟然还拿仇人当师父,还爱上了他。 这可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你当真以为你有什么奇缘,能碰上这世外高人,能得到这么一份得天独厚的爱。 他不过都是在赎罪罢了,他根本就不爱你。 凭着他的本事,会到现在都抓不到魔族的踪迹? 不是他抓不到,而是他不敢抓,因为他害怕他那些曾经的恶行,全都揭露在你的面前。 醒醒吧,你曾经被这些愚蠢的人类给抛弃,他们要害你,要杀你,要将你祭奠给那些死去的冤灵。 他们都是不值得你去爱的。 他们都是杀你的凶手。 想知道真相吗? 那就去墓里面寻找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卫卫卫卫 褚卫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喧嚣的人群顿时又涌入耳朵。 刚刚那种几近绝望的情绪和杀意慢慢地从身体里退却。 华榕站在他的身旁,正着急的看着他。 褚卫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他有些慌张地问道:师父,我刚是怎么了? 华榕周身都散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杀意,看的人不敢近身半步。 褚卫没见过这样的华榕,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 师父。 华榕:在我眼前搞这种动作,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他们吗? 他转头看向褚卫:你看到了什么? 刚才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荡,褚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围还站着好多人,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 华榕猛地捏住他的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信,也不要听。 褚卫抬头看着他,轻声问道:那真相是什么呢? 这么些时日发生在周围的事情,他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师父好像在掩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被炸毁的墓穴,被销毁的魔石,看上去跟魔有关系,但仔细地想一想,不仅跟魔有关系,还跟他有关系。 褚卫其实很矛盾,他看着华榕,不由地问道:我一直都很相信师父,不管什么时候都相信师父,别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所以师父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初在山里捡到我,收我为徒,真的是因为缘分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为是上苍看他日子过得太苦了些,所以给他送了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师父。 他将师父当成了唯一的信仰,唯一想要守住的存在。 但是现在想来,哪有这么多的缘分。 华榕捏着他的手慢慢地收紧。 你想知道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全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褚卫: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不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