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外有枝丫冒着青芽了,伸长了树枝够到殿院里。 天色熹微,离亦凌从梦中醒来,灵魂却仿佛还在梦中。不肯撤离。 月凝一直养在深闺,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尽管后来进了皇宫,他也是把月凝保护得好好的,如今身后的靠山一个个崩塌,她却还要承担起救自己的担子,离亦凌心疼,也心痛。 离亦凌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思虑什么。 他爬到离冷荆的榻边,唤他起床。把预备好的朝服给他穿上,又备好洗漱的物品给他。服侍完成后,目送他离去。 离冷荆如果没有特别的要求,是没有限制他在乾元殿的行动。他把后穴的玉势拿了出来,清理了一下自己,戴上了面具,去往了西暖阁。 杏儿正在洗衣服,看到离亦凌过来赶忙起身擦干手上的水,两人进了房间。 “公子,我查到了,周嫔周盼烟是朝议大夫的女儿,目前在后宫中,跟钟妃和云嫔相处较好。我能力有限,只能向宫女们打听一点,杨常侍又常常看着我,所以查不到更多别的。” 离亦凌颔首,“你做得很好,一定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杏儿点头,把一个小纸条递给离亦凌。 “这是我昨晚收到的,我本来没想理那个小太监,但那人跟我说了一句话。” 离亦凌接过纸条,“什么话。” “他说上官月凝还等着殿下。” 离亦凌眉头一沉,打开纸条,他仔细看过,让杏儿把纸条给烧了,然后匆匆离开了。 还没走到正殿,有人来了,动静很大,离亦凌侧身停顿了一下,只听外面侍卫奴仆齐声呼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离亦凌正思索着躲在何处,张姝已经带着几个人进了宫殿门。 离亦凌跟着殿内的几个侍卫一起跪下行礼,想混入其中。却不料,张姝的视线直接落在了他身上。 他脸上的面具和脖颈上的项圈铃铛很难不引人注意。 张姝近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没说平身。 离亦凌敛着眼睛,任由张姝打量。 良久,张姝终于开口,命令道, “把面具摘了。” 离亦凌面色凝重起来,他的样貌,张姝大抵是不认识的。但此时她带进来的这些奴从侍卫,难保没人脸熟。 “皇后娘娘见谅,奴才面容可怖,怕惊吓冲撞了您。” 张姝皱起两弯黛眉,伸手就要去摘,离亦凌惊慌地往后退了一下。张姝正挥手让自己的奴从按住他,皇上出现了。 “皇后想看我养的小狗?” 人还未至,声音先打断了她。 张姝一惊,连忙行礼。 离冷荆一手扶起她,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皇后想看,跟我说就是。” 张姝看着离冷荆的神色,有点摸不清,解释说, “皇上,臣妾只是想着皇上日理万机,辛苦疲惫,一大早就吩咐了御膳房做了好些营养的膳食,想来陪皇上用膳。” 张姝低头看了一眼离亦凌,继续说, “臣妾看他穿戴与众人不同,一时好奇。请皇上恕罪。” 离冷荆表情未变,对她说, “无事。” 说完便牵着张姝的手进了正殿。 走了几步,冷冷的留给离亦凌一句话, “滚进来。” 殿内还有众多奴仆,离亦凌权衡犹豫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趴跪着进了正殿,看了一眼离冷荆的方位,跪在他的脚边。 张姝果然带了很多食物过来,她坐在离冷荆身边,帮着布菜。 “皇上,尝尝这个,养胃。” 离冷荆没有拒绝,夹上一筷子,“嗯。你也吃吧。” “好。”张姝心里很高兴,皇上对她还是有情谊的。 一顿饭吃完,离冷荆也没有理会离亦凌。 还是张姝先开口,问他, “皇上,他是谁?” 离冷荆瞥了一眼离亦凌,踢了他一脚,“自我介绍。” 离亦凌会意,跪直身子,睫毛轻颤,向张姝介绍自己, “皇后娘娘好,我叫雪犬,是,是主人的狗。” 张姝的脸色变得很复杂。 离冷荆看着张姝,直接对她说, “皇后还有什么事吗?” 张姝想了想,开口道, “选秀已经结束许久了,但是后宫的那些妃嫔都还没见过皇上。” 张姝试探着搭上离冷荆的手臂,说, “那些妹妹们整日来我宫里诉苦,可是我也知道皇上政务繁忙,哪里有时间沉溺后宫。但是,皇上也该抽出点逗狗的时间去后宫瞧瞧才是。” 张姝说着就看了离亦凌一眼。 离亦凌把头垂低,知道张姝在内涵自己。 离冷荆抬起眼眸看着张姝,眼底的那点寒意逐渐透了出来, “整个后宫独宠你一人,不高兴?” 张姝手哆嗦了一下,“自然高兴的。” 离冷荆起身给离亦凌拿来了食盆,随意夹了些食物放进去,又慢慢的喂给离亦凌。 张姝还在这里,离亦凌大感羞辱,身体僵硬着,也只能张嘴任由离冷荆的动作。 张姝皱着眉看不明白,真是当一条狗养?她定了定神,说 “皇上,听闻朝堂上有不少人说臣妾这个皇后不称职了,一味徇私争宠,导致皇上连其他的宫都未曾踏足。臣妾怎么受委屈都罢了,但心里是真的为皇上难受,皇上为天下苍生操劳,是何其辛苦。” 说着张姝就要落泪了,离亦凌咀嚼着离冷荆喂过来的牛肉,忍不住腹诽,这话说得太假了。 离冷荆淡定的喂着,看起来极其有耐心,慢悠悠的说, “朝堂上的事,我会应付,但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张姝听这话,骤然惶恐起来,“皇上,臣妾只是太想做好了,请皇上恕罪。” 离冷荆喂完饭,放下筷子,动作优雅地擦擦手,招张姝过来, 张姝稍稍靠近了些,只见离冷荆环住她的腰身,说道, “放心,我可以把雪犬带着去宠幸你们。” 张姝本来被他手掌撩拨得痒痒的,听到带狗去后宫,她瞪大了眼睛,一时惊住了。 离亦凌眼里倏尔也是惊讶,但很快他就恢复平静,在折辱他这件事上离冷荆干出什么都是不稀奇的。 与此同时,康和正在发生一些异乱,几队人马把康和府团团围住,府上的府兵把公主和康和侯爵给保护起来,但也难以抵抗外面的兵马。 康和侯爵身体本就不济,这下被惊得直接躺在了床上,他拼命扯住离语蔓的衣角, “语蔓,语蔓别出去,危险。” 离语蔓从鼻子里哼出气,“我干嘛出去送死,” 她掰开康和的手,把衣服扯了出来,说,“我去看看有什么方法,让皇上调兵来救我们。” 康和还是不放心她,忧愁着说,“我们的军马都被控制了,还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派来的。” 离语蔓气结,“自然不会是皇上,他打我们干嘛?再说了,他要是想收回康和这块地方,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康和吐出一口血,离语蔓翻了个白眼,给他扔了一方手帕,说, “我去看看。” 说着就去跟外面的军马谈判,想着拖延时间, “来者何人,有何目的。” 外面的人没有说话,递进去一封信。 离语蔓看了一下,脸色变了,沉默良久, 她抬手让人把康和侯爵的房门关紧,离语蔓打开了府邸大门,把那人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