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是的，我很累 三天过后，赵千阳的发情期总算是结束，他第一时间就是去往自己父亲所在的医院。 在这几天的颠鸾倒凤中，虽然蓝雅珺没有射到他的生殖腔里，但是射在他肠道里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赵千阳每次都在拒绝内射，可蓝雅珺完全无视了他微弱的抗议，以至于这几天他的直肠里总是被射得满满的。 做到兴头上的时候不是想退就能退的，事后蓝雅珺这样解释到，换来赵千阳一声冷笑。 当赵千阳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了。 冰冷洁白的病房里，赵兴乾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挡住了一只眼睛，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里也是浑浊不堪，像是染上了什么污迹一般，聚不上焦的感觉。而眼睛下方的脸还有些肿胀，右边脸上也是有绷带缠着。 吴容坐在病床边沿，端着一碗葡萄，一粒一粒地喂给赵兴乾。 “千阳哥哥……”还是坐在靠墙的清魂先发现了赵千阳，他看到赵千阳的那一瞬间，清冷墨黑的双眸里明显闪过一道亮光，心里充满了欣喜，至此清魂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得想见到这个男人……明明才认识不久。 赵千阳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走近病床，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嘴里轻吐了一个字：“爸……”这声音哀伤无限，愁绪万千，似乎是被病房里的气氛所感染。 吴容和赵兴乾都听见了，吴容只是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千阳，然后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张了张嘴，说道：“千阳，你来了啊……” 赵兴乾由于身体不太方便，所以只是抬眼看了眼赵千阳，便又慢慢阖上眼，也无声拒绝了吴容递到嘴边的葡萄。 赵千阳稳了稳心神，让涌上胸膛的那股闷气慢慢消失后才笑着说道：“嗯，我回来了。” “这几天你没做什么傻事吧？”吴容担心地问道，“你爸说他们不好惹，那天他意识模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来就在这儿了。” 几个人的手缓慢地抚摸着他身体的场面不断在赵千阳脑海里闪过，那种冰冷的恶心感让他反胃，他闭上眼，两秒后，他睁开眼，眼含笑意，道：“肯定没做什么傻事，他们估计得进局子待上几年了。对了，那天是我报的警，这几天就是警察找我询问事情经过什么的，因为他们有点不好惹，警察花了点时间查证之类的，我也就跟着在那边待了这么久，毕竟我和被暴力勒索的对象是父子关系是吧。” 清魂坐在椅子上，看着赵千阳的背影，明明那么悲伤却还能笑出来，oga……不都是很脆弱的吗？不，赵千阳是一个例外，一个跟他所见所闻的oga完全不同的特例。 赵千阳内心强大，表面淡漠，实际上却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安慰着家人，而且……打王者还那么厉害。 想到那天的五杀，清魂眼睑半垂，赵千阳的实力绝对不下星耀。 “所以爸的手……是医不好了吗？”赵千阳心里一沉。 吴容也是摇头叹气，低声道：“这几天你爸都接受不了打击，一直都这么死气沉沉的，最开始连饭都不肯吃……” 赵兴乾的一只手臂上打着石膏，完全不能移动，手臂周围的病号服也被药液染黄了许多。 掌心渗出汗液的手有些不自在地轻微颤抖了几下，赵千阳突然有些心慌，他有些不想看他的父亲睁开眼了，他怕跟对方对视的时候看到熄灭烛火的空洞疲倦的眼神。 或许大多数人都知道失去手臂对于司机来说是令人痛不欲生的打击，在知道亲朋好友发生这种厄运时会报以同情，但是却不能感同身受，因为自己并没有经历过。 手臂对于一个司机意味着什么，赵千阳最清楚不过了。他的父亲开车开了几十年，手臂断裂之后失去的不仅仅是他们一家的生活资费来源，还有他父亲赖以生存几十年的已经成为本能的技能。 现在赵兴乾是什么心情，赵千阳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因为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 在他对游戏一腔热忱之时，在他梦想开创国内职业赛时，在他因为热爱而花费了大量精力投入时……因为手被废，几天之内，所有的所有，都化为虚无。 就好像一觉醒来，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全力奔跑着，只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境……哪怕在内心深处知道，所发生的事情都是现实。 全身血液都似乎在倒流，头痛欲裂，孤独无助，令人窒息。 那种感觉，赵千阳真的是再清楚不过了。 特别是最后甘力轩决绝离开的背影，那才是让他一蹶不振的根源。 所以现在，只要他和母亲好好陪伴着父亲，相信父亲总有一天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想到这里，赵千阳起身走上前，从旁边桌上的碗里拿了一颗葡萄，递到赵兴乾嘴边。 他像是在对什么起誓一般轻声说道：“爸，以后有我，我还 在这里。” 赵兴乾一征，缓缓睁开了眼睛，木然张嘴接下葡萄，顺着眼角的沟壑却不经意间流下一行清泪。 本来他的心已经接近冰封了——是啊，手没了、工作也没了，他一个没有本事的中年男人还有什么呢？ 是他的妻子，是妻子这些天无微不至的照顾，是那没日没事忙碌的身影重新温暖了他的心。 妻子没有抛弃他，而赵千阳此时的轻语，让赵兴乾内心彻底回温，就算他现在是个残废，他的家人都没有嫌弃他，他还有家庭。 无论如何，他还有他唯一的后盾。 赵兴乾看着儿子指节分明的手，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他哑声开口道：“千阳，你是不是恨我和你妈？” 赵千阳不假思索道：“怎么会呢？” 吴容也在一旁说了句：“你这一开口就这么一句，怎么不说点儿好的，你和千阳都喜欢把事情往坏了说……” 赵兴乾听到赵千阳干脆利落的回答后，却是长叹了一口气，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他呢喃了一句：“是吗……” 聊了一阵，见赵兴乾精神好了许多后，赵千阳也放下心来，他指了一下清魂，开口道：“这个小鬼我先带回家了，妈也帮我照顾他几天了，一边要照顾我爸一边还要看个小孩挺累人的。” “没有的事，人家清魂挺乖的，这几天我都没怎么废精力管他，都是他在帮我，有些时候还去帮我拿单子，这几天早餐都是他下楼买的，对了对了，我不小心睡着了他帮我盯着这个点滴主动叫护士……你朋友的孩子可真懂事，还有礼貌。”吴容说到清魂，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脸上也不由浮现出笑意，“要不是他啊，我都还慌得找不到主呢。” 听了这些话，赵千阳有些惊讶地看向清魂，面对清魂一直都那么清冷白皙的面容，有些无奈地笑了，他完全没想到清魂会帮他这么多，欠这个孩子的是越来越多了。 “也不能一直麻烦他，好歹他也算是一个小客人啊。”赵千阳看着吴容对清魂极为满意喜欢的神情，又感到无奈了，“明天我还是不去上班，也来帮一下忙吧。” 吴容一听这话，立马厉声道：“说什么呢？你爸现在没工作了，你还不上班，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吗？”说完推着赵千阳就往门外走，“明天记得去上班，你爸又不是完全不能自理，他就一只手不能动而已，我又不是不能照顾好他，你别瞎操心了。” “好好好，你别推了，我明天不来行了吧，周末的时候我再过来看爸。”赵千阳妥协道，对清魂招了下手，“清魂，走了。” 等出了医院，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赵千阳有些僵硬的肩膀立马软塌了下来，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低头，用中指按压了一下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千阳哥哥，很累的话就先睡会儿吧，到了我会叫你的。”清魂开口道。 赵千阳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也不是很累，就是……” “可是你这里告诉我，你很累。”清魂直接将手摸到了赵千阳的心脏处，打断了赵千阳的话。衣物之下是有节奏的心跳，时快时慢，在手掌覆上去时能很清楚地感受到。 清魂有些突然的动作让赵千阳有些吃惊，他脸上很少有这种惊讶的表情，可今天，面对清魂，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个清冷少年很多举动都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我很累，可是我不应该这么累，被讹的是我爸，被打的是我爸，手骨断裂的还是我爸……”赵千阳双手掩面，掩饰住自己有些落寞的神情，“我什么都没能做到，最后还是得靠以前的朋友，光凭我一个人真的什么也做不到，要是我不是oga就好了……” 沮丧、落寞、失望等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渐渐缠住跳动的心脏，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就像是被湍急的水流卷起，想要抓住什么却总是那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