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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蚀骨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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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感觉不到任何声音。 因为画纸的背后,写着“易边城”。 第62章 ◎只要能离开他,我跟着你,当你的女人。◎ 舒晚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记忆里,她仅存的意念就是求生,她还带着个孩子,她需要活下去。 她艰难地睁开眼,入眼就是刺眼的日光,顺着窗户的边沿缓缓斜射进房间里,晃着四面的白墙。 喉咙痛得厉害,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的乏力和左脸烧灼般的剧痛让她动弹不得。 见她有了动静,立刻有一双手扶着她坐了起来,帮她戴上了助听器。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意料之中的,就看见廖霍那张焦急的脸,在她眼前倏倏忽忽。 他赶忙端来水杯,凑到她嘴边,“来,喝水。” 舒晚深吸一口气,撇过头去,用尽全力问道:“我的孩子呢……?” 廖霍愣了一下,嘴唇抿成一条线,缄默不言。 她又问了一遍。 廖霍眼神闪躲犹豫了片刻,在她目光的审度下,抵着下颌沉声说道:“你伤得比较重,为了保你,医生说必须终止妊娠。” 从二楼摔下来,没有任何保护,也没有任何遮挡,能保住她自己的一条命已经很好了。 孩子,还奢望什么呢。 舒晚怔了好一会儿,平淡地“噢”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水,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喝着。 本以为她会以为失去孩子而失声痛哭,却没想到她淡然处之,甚至平静得可怕。 廖霍顾不得许多,伸手扶住她的肩,将她揽入怀里,低声道:“哭出来吧,这样好受些。” 哭出来? 眼泪早就在火光冲天中被烤灼殆尽,她还有什么可以哭的? 舒晚靠在男人的肩头,没有反抗,依然静静喝着水,就着杯中倒影,她似乎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左脸颊压着厚厚的纱布。 胀麻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她怔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我的左半边脸,应该是彻底毁容了吧?” 廖霍沉默着,思忖了许久,道:“有点严重,医生选择保守换药治疗,等创口完全好了之后,我就带你出国去做整容修复。我问过专业的医生了,可以修复得看不出来。” 舒晚波澜不惊地听着,抬手轻轻摸了摸脸颊上的纱布,整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以色侍人。 她轻轻阖了阖眼,嘴唇颤抖,“能告诉我,我现在在哪吗?” 床头的繁体中文和英文已经昭然若示,可她依然选择问他。 廖霍凝视着她的双眼,实话实说道:“澳门。” 舒晚点点头,默了片刻又问道:“怎么把我带出来的?” 他直言不讳:“私人飞机,自有办法。” 廖家她略微了解一二,上个世纪在葡萄牙华人区白手起家,回到澳门后便发展赌场行业,现在在港澳两地黑白两道通吃,有那么点歪门邪道也不足为奇。 舒晚平静地看着他。 而廖霍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看久了,这个年过三十的男人竟然露出羞赧,“你看我干什么?” 舒晚垂下头,嘴角淡淡一扯,极小声地说道:“没什么。” 她说完,敛了敛眉眼,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她是假寐还是真睡,廖霍屏气凝神把她平放在病床上,然后略坐了会儿,轻声说道:“你睡一会儿吧,等痊愈后,如果你想,我送你回去。” 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还没开门,舒晚忽地叫住他。 她依然闭着眼,看不清神色,语气格外平静,“我不想。” 廖霍:“不想什么?” 舒晚睁开眼,看着他,情绪些许波动:“不想回去,不想回千城。” 廖霍凝视片刻,听得她这番话语,表情还算平淡,他缓缓道:“不想回千城的意思是……?” 舒晚闭了一下眼睛,“不想回到他身边,我想离开他。” 那是个牢笼,也是个枷锁。 困了她两年,她再不逃离,恐怕会疯。 廖霍静静看着她,眼底倏忽有光,他朝她勾了勾唇,神情耐人寻味。 他不是个悬壶济世的郎中,也不是个悲天悯人的善人,更不是普度众生的活佛,所以,他需要的是她的态度和回报。 换句话说,他要从她这得到些东西。 舒晚浅浅一笑,美目清澈见底,虽然左脸颊压着厚厚的纱布,但露出的右半边脸,依然美得犹如晚霞。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只要能离开他,不被他发现我还活着,我跟着你,当你的女人。” 也许是那场火,将她的心烧死了,又也许是这两年的那些刻意凉薄的冷待让她心灰意冷,她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男人了。 从她知道他一直在骗她的那一刻起,从他把外面女人带回来的那一刻起,从他把她一个人扔在蓝湾别墅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永远不会复活。 心都死了,就只剩下一具躯壳。 既然只剩下躯壳,那么跟着谁都无所谓。 可以是廖霍,也可以不是廖霍。 她甚至很庆幸是廖霍,因为他是易辞洲的发小,跟他在一起,那种报复的快感会强百倍。 廖霍听着,面色平静如水,他没逼她,反而问她:“真的跟我?” 舒晚点头:“是。” 廖霍微微皱眉,“我没有逼你。” 舒晚平缓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 廖霍心口一紧,面不改色地抿了抿唇,难得放缓了声线,沉声道:“过几天,我给你弄个新身份,以后就跟着我,谁也不会知道你以前是谁,更不会知道你曾经是谁的女人。” 阳光透过窗户散进来,舒晚垂眼看着眼前一片白芒,不觉自嘲一笑:“好。” 她说完,动了动腿,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廖霍上前按住她,说道:“骨折了,医生说你需要休息,别乱动了。” 舒晚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苦楚,她轻咬下唇,依然平静地低着头:“噢……” 廖霍安抚了她一下,便给她掖上被子。 她看着男人细致入微的动作,忽地抬头问道:“不耽误离开吧?” 他闻言失笑,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身残志坚,受这么重的伤还想着赶紧走。我问过医生了,骨折至少也要两个月。别想太多了,他找不到这,好好休息。” 舒晚沉默,她确实身残志坚呢。 早就残了,又有什么所谓。 她沉思片刻,抬头道:“廖霍,你帮我找套小公寓吧。” 廖霍身形一顿,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他抵了抵下颌,点头道:“嗯,你先好好休息。” 脸上的伤容易治愈,心里的伤却毫无愈合的痕迹。 舒晚就这么在这家医院住了下去,廖霍几乎每天都来陪他,二人并不怎么说话,也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只是一人一边静静坐着。 直到拆掉敷料,拿下纱布,露出鲜红狰狞的新鲜伤口,舒晚才第一次敢于正视自己。 她看着镜子里半面伤痕的人,眼神没有半点波澜,平静得就像一滩死水。 她将头发放下来,遮住一半,低声说道:“谢谢,不过我没钱还你。” 这间带全套卫浴的套间病房,不用想就知道有多贵,再加上全部进口的药钱,还有接下来修复整容的花费,总共的医疗费用可想而知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 廖霍看着她,努力在她空洞失色的双目里找寻着一丝期望,然而杳无踪迹。 他撇开视线,滚了滚喉结道:“不用。” 他不指望她还,更不指望她用钱来还。 他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她这个人,既然她愿意跟着他,那么迟早有一天,她会彻底成为他的女人。 二人心知肚明,却无人点破。 久而久之,就像两台机器一样,每天重复着同一件事情,问好和晚安。 四个月后,渡过艰难的感染期、愈合期、增生期,狰狞的伤口完全愈合成新鲜的疤痕。 红白相间,丘壑纵横,覆盖了整个左半边脸颊,纵使放下头发遮住,也掩盖不住凸出的伤疤。 廖霍已经订好了飞往德国斯图加特的飞机,临走前,他买了一条厚厚的围巾,把她小半张脸都严严实实给围住了。 仔细想来,这还是她火灾受伤之后第一次出门。 围巾宽厚,舒晚的脸藏在里面,透过围巾,她平静地眨了眨眼,认真道:“不好意思,这么恐怖的脸,吓着你了。” 廖霍愣了一下,赶忙又将她脖子上的围巾松散开,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外面风大,怕你冷着。”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慌乱的手,见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笑笑不语,又将围巾系了回去,只露出两只清澈的眼睛,“我以为你是个轻浮的浪荡公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廖霍一听,发觉她在变相地损他之后,不觉哑然失笑。他的视线在她双眸停留几秒后,轻声道:“你的眼睛真美。” 舒晚低着头,勉强笑道:“谢谢。” 他尴尬地移开视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看,只能朝着窗户外发呆,直到来接送的保姆车停在了门口,他才开口道:“以后不用说谢谢了。” 她既选择跟着他,再说谢谢,就显得太过于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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