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苓知道自己法力薄弱,但想不到竟然已经薄弱到这种地步,刚进斋舍,屋里是空无一人的通铺,感受到面上微弱的法术屏障消失,她立马去看身边露秋。 未施粉黛的圆润脸蛋透着些稚气。 完了,易容术到时间了。 指尖暗自发力,一丝一毫的法术都用不出来。 好不容易捱过多人监考的入院测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姐,你,你,你的脸,”露秋面露惊恐。 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回来了。 慌乱把露秋一把拽到床上,拉开床尾厚实沉重的棉被盖在她身上,苏苓抄起木箱里的书背对着门看起来。 那人进了门,语气惊奇,“噫,兄台乃今日新入院者?” 苏苓嘟囔着胡乱应道,“嗯,本人姓吴名知。” 那封假的身份信上就这么写,也没人怀疑,她就这么入了书院。 “在下刘学,吴兄如此用功,可曾用过晚膳了?庖屋尚余些饭菜,哎,棉被下何人?”说着这人就要去掀被子。 苏苓眼疾手快,用书挡着脸去挡他手,粗着嗓子道:“舟车劳顿,书童操劳过多,就先睡下了,刘兄,此斋房共几人同住?” “目前就你我二人,加之书童叁人。” “好好,在下先去庖屋用晚膳,”手缩在袖子里拍了拍被厚被盖住的露秋,“我这书童睡得熟,刘兄不必在意。” 对着书本说话别扭极了,苏苓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走,赶紧去外边找个角落往脸上糊点东西。 天色渐晚,苏苓大步走出去,低着头走得鬼鬼祟祟。 忘了问庖屋在哪了。 无头苍蝇似的在交错的小道上乱走,雪越下越大,厚度已经盖过脚踝。 各斋房都亮起明黄的光,明日是诸生同浴领青衿的日子,之后便正式开课,提早预习或是养精蓄锐都是不错的选择,因此,路上根本没人。 尽管风雪快把苏苓眼睛迷住,但她仍敏锐地捕捉到远处有缕白烟在昏暗的夜空中升起,那应该就是吃饭的地方。 手脚都冻得发僵,她抱臂艰难前行,总算走到围墙下,木门是紧闭着的。苏苓鼻尖通红,嘴唇惨白,藏在袖中的指尖颤抖。 实在是太冷了。 大脑都冷得迟钝,她僵硬着推门进去,又贴心地把门合上,这房子比他们住的斋房大得多,看起来却不像是吃饭的地方。 朱红的窗柩中透出昏黄的暗光,在寂寥的雪夜显得温暖异常,让苏苓忍不住靠近。 她已经想象到木材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温热水流包围肌肤的暖意、厚实被窝里的太阳气息,厚靴无声无息地踩上屋檐下干燥的石板地,推开木门,迎面而来的暖意吹散她身上凛冽的寒气。 这不是庖屋。 屋里很暗,只有炭盆里燃着细碎的橙光,却没任何烟气,苏苓心中短暂地挣扎了一下,随即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溜进屋子。 好像没人,她只呆一会儿就走。 一双通红的手搁在炭盆两侧,苏苓大剌剌地蹲着,两腿软得没力气,她干脆一屁股坐下。 好香,是鸡肉! 利落地撑地爬起,顾不上双手恢复温度后的胀疼,她双眼适应黑暗,这才发现厚重锦帘遮挡下的暗光,掀开帘子一角偷偷往里看,木桌上一盘蒸好的整鸡,一盘清炒白菜,一碗所剩不多的蛋花汤和一碗没动过的白米。 不自觉咽了下口水,那头屏风后细小的水声瞬间把苏苓吓得不敢乱动,屋里有人! 她修为不高,基本的辟谷还没做到,对食物本能的渴望驱使苏苓掀开帘子,她耳力极好,能清晰听见屏风后那人撩水的声音。 只吃几口,她就走。 四肢并用地爬到桌边,苏苓轻巧的像是恢复了原型,一手探上去准确无误地捏了块鸡肉下来,张大嘴把鸡块全塞进口中,蹲在桌边悄咪咪地嚼着。 水声不断,她突然好奇起来,男人的那儿是不是都那么丑? 又伸手拿了只鸡腿下来,苏苓一步一步挪到屏风边上,小心翼翼地咬碎鸡骨,而后尽数咽下,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去看,这一看,就连手上鸡腿都忘了吃。 是他。 男人仰面靠在浴桶桶壁,喉间凸起明显,长臂随意搭在桶边,极具美感的大手垂着,有水珠顺着指节蜿蜒流下,滴在地上,滴进苏苓心口。 她忽然觉得被紧紧束缚着的胸口有些发闷。 忍不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尽管苏苓足够小心,闻汀鹤却是瞬间睁开了眼。 “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