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殷墨璃别以为用身体诱惑他,他就会消气,他才没那么好哄,他这次 绝对不会轻易原谅她! 「那鱼就交给你了。」樊玉麒一脸正经,「我还有事要处理,有急事就找赵 大。」 「是,将军。」绿袖笑咪咪的。 「嗯。」樊玉麒满意点头,然后转身,踩着平稳的步伐快速往温泉的方向走。 绿袖侧身挡住想追上去的秦名青,仍是维持有礼的笑容。「太子,真不好意 思,我们将军刚好有事,没办法教您捉鱼了。不然这样好了,就由奴婢教您吧。 这捉鱼可是要有技巧的,鱼也是会挑鱼饵的,有些鱼饵上不了台面的话,鱼可是 不吃的。」 「你!」秦名青瞪着绿袖,怎会听不出她意有所指。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跟 他说这种话,完全不把他这个太子当回事,要不是他正落难,哪会容忍这丫头在 面前放肆。 不只眼前这臭丫头,还有那个殷墨璃,他相信若不是殷墨璃纵容,一个小小 的丫鬟怎敢这么对他。 哼!等他夺回皇位,成为普雷国帝王,看他们还敢不敢看不起他!到那时他 绝对要把这口气讨回来! 秦名青沉着脸,拂袖离开。 绿袖看着秦名青离去的背影,不屑地冷哼。 区区一个小国太子也敢跟主子抢人,真是不知死活。 第六章 在背影消失在众人眼前时,樊玉麒稳重的步伐立刻像飞似的,欢快地奔向温 泉。 不过在快到温泉时,他立即放慢脚步,摆出严肃的模样,抬起下巴,态度很 傲很跩 不过怎么跩怎么傲,在看到殷墨璃的那一刻都消失了。 月光下,那人站在温泉中央,侧着身,身上只着白色薄衫,乌黑的长发散在 颈背,手指解开腰边绑带,缓缓脱下上衫。 脱到一半时,像是发现他,乌瞳淡淡瞄过来,目光慵懒魅惑,她扬起唇,转 身面对他,慢条斯理地褪下薄衫,拉开颈后的结,紫金色肚兜跟着落下,在温泉 飘荡。 樊玉麒几乎是贪婪地看着绝美的胴体,他记得那对丰盈的乳摸起来有多软, 粉色的蕊尖舔起来有多香,可那都比不过他抚摸亲吻她时,从唇瓣发出的美妙声 音。 不管眼前这人多神秘、多遥远,当她在他身下娇吟的那一刻,他就有种得到 她的满足感。 「喜欢吗?」殷墨璃笑得挑逗,眸瞳在月色下漾着琉璃色彩,低哑的声音一 点也不柔软,却性感勾人,樊玉麒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的声音能比殷墨璃好听。 「将军大人还生气吗?」她又问。 生气?樊玉麒终于想起,对!他还在生气! 「当然!」樊玉麒板着脸。 「那……」殷墨璃侧首想一下,长长的睫毛轻眨着,她压低声音,轻轻挠动 樊玉麒的心。「我努力让将军您消气好不好?」 樊玉麒抬高下巴,语气傲娇瞥扭,「殷墨璃,我告诉你,我可不会轻易原谅 你!」说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睛根本离不开她。 他看着她走出温泉,下身的薄裤已全湿,紧贴着肌肤,腹下那美丽的幽影让 他想起进入她时,那被用力裹住的感觉。 单想象,他发现自己下身就痛了。 殷墨璃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温泉走。 樊玉麒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她的手小小的,手心 绵软,他忍不住用拇指轻蹭她的手心。 掌心的搔痒让殷墨璃扬眉,转身,突然双手一推,将樊玉麒推进温泉。 樊玉麒可以闪过的,可他没有,他跌进温泉,热水淹没他,他身上都湿了, 狼狈站起身,甩了甩头。 俐落的短发贴着他的颊,他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拨,露出额头的他看起来稚气 许多。 初次看到这样的将军大人,殷墨璃轻声笑了,她走进温泉,站在樊玉麒身前, 双手勾住他的颈项,抬头轻舔他的唇。 「将军大人这样真可爱。」她低语,说话时,唇瓣轻蹭着他,小巧的舌舔过 他的嘴唇。 樊玉麒想吸住那调皮的香舌,却被她狡猾逃开。 「别动,乖乖站着,我会让你舒服的。」美眸勾着他,她的手轻轻地探入他 微敞的衣襟。 可他现在只觉得下面又胀又痛。 樊玉麒滚动着喉咙,虽然想直接扑倒她,狠狠进入她,却还是像个忠犬维持 不动。 他被她口中说的舒服吸引住了,盯着红艳湿润的唇, 心里隐隐升起一抹期待。 殷墨璃轻啃他的下巴,湿热的唇舌往下移,含住喉咙,舌尖顶着喉结轻轻绕 着圈。 她能感受到他的兴奋,那让她拥有征服的欲望,手指挑开他的腰带,她直接 拨开他的上衫。 穿着衣服的他看似瘦弱,藏在衣服下的身体却是精壮的肌肉,每一个肉块都 完美结实。 她舔着胸肌,含住乳头,用力一吸。 「呃。」樊玉麒发出闷哼,他从不知道自己的乳头这么有感觉,被她又舔又 吸又咬,他的呼吸变租。 殷墨璃将两个乳头吮得胀红湿润,才甘心放过,湿润的痕迹往下,她也跟着 跪下,就像个臣服的女奴。 樊玉麒低头看她,黑沉的眸跳着火焰,裤子里的男根早已兴奋勃起,高胀发 痛。 殷墨璃在结实的腹肌用力咬一口,留下深深的齿痕,再轻吮着曼陀罗的青色 枝蔓。 吻,慢慢往下。 手指轻缓地脱下裤子,高高挺立的男根跳出,擦过她的脸颊,画出一道淫靡 湿痕。 美眸往上抬,她看着樊玉麒渴望的眼,双手捧住男根,启唇,在他的注视下, 轻轻含住他。 樊玉麒忍不住颤抖。男人都有征服的欲望,尤其那人是殷墨璃,让他掌握不 住的殷墨璃,让他手足无措的殷墨璃,让他疯狂的殷墨璃……她就跪在他身前, 像个浪荡的妖姬,又像个卑微的性奴,用嘴含着他、舔着他,这大大刺激了他。 在小嘴里的男根瞬间变得更硬更烫,让殷墨璃几乎含不住,她勉力吞吐着, 舌尖滑动,手指轻揉着双丸,指甲若有似无地轻刮而过。 「呃嗯——」樊玉麒仰起头,手掌忍不住扣住她的后脑,窄臀挺动,在小嘴 里轻轻抽送。 殷墨璃轻哼着,舔着男根前端,嘴里尽是他的味道,微粗的毛发搔着她的脸, 无法吞咽的唾液淌湿下巴。 她的双眸隐隐泛着水光,在嘴里抽动的男根愈来愈急,最后几乎是粗鲁地埋 进,仿佛要刺穿她的喉咙。「唔嗯……」殷墨璃发出难受的抵抗,樊玉麒却早已无暇顾及,他红着眼, 用力挺动窄臀,过重的力道让她的嘴角发疼。 殷墨璃的眼角已沁出泪水,脸上的刺青红得瑰艳,和樊玉麒身上的曼陀罗相 互交映。 那妖挠的色彩就仿佛两朵曼陀罗也在交欢似的,淫靡而妖艳。 樊玉麒完全沉迷了,欲望烧灼着他,眼神疯狂地盯着吞着男根的殷墨璃,她 那难受含泪的可怜模样狠狠激起男人的暴虐欲。抽动的男根更野蛮张扬,直到快 爆发的那一刻,他眯眸发出喑哑的低吼,窄臀一挺,将灼液全数射出,樊玉麒几 乎是失神地享受这瞬间的愉悦。 当看到殷墨璃将他的东西全吞下,樊玉麒整张脸都红了。 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邪恶又淫荡的举动!怎么可以?! 可、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好喜欢……向来骄傲的殷墨璃竟然愿意做这种事,而 且还吃下他的……樊玉麒不禁激动地吻住她,探入的舌尝到腥涩的味道,这让他 将她抱得更紧,他最爱殷墨璃身上有他的味道。 殷墨璃攀住他的颈项,唇舌与他热切缠绵。她很喜欢他的吻,单纯又热情, 而且直接地透露出对她的着迷。 她就要他对她痴迷,要他眼里只有她,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当炙热的男根进入她的那一刻,她的双腿环住他,发出他最爱听的呻吟,雪 胴弯成美丽的弓。 樊玉麒看着那晃动的雪乳,张口含住乳尖,像个饥饿的婴孩用力吸吮,湿润 的花甬将他紧紧包围,每当他用力挺进,殷墨璃就会可怜又可爱地颤抖,然后紧 致的水穴将他吸得更紧,迷人的花肉像是要将他吸干似的狠狠束缚。 这让樊玉麒更疯狂,双手扣着圆臀,他激烈地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而殷墨璃也不甘示弱,指尖陷入他的肌肤,两人唇舌极尽交缠,就如两人那紧紧 交合的身体。 他们就像两只淫兽,在月色下扑咬纠缠,谁也不放过谁,沉醉在让人崩溃的 情欲里。在樊玉麒喷涌而出的那一刻,看着身上都是他味道的殷墨璃,他恍惚地 想怎么办,他、他好像愈来愈喜欢她了…… 樊玉麒滋润了,虽然俊秀的脸庞仍端着严肃的表情,不过他心里美滋滋的, 连身边的属下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将军身上的阴沉消失了,这让他们在心里松口气, 终于不用再面对将军大人阴晴不定的脾气了。 尤其是赵大,他的感动最深,他在心里含泪默默祈祷,希望进都城前,将军 的心情一直都这么好。 樊玉麒也在想,要是殷墨璃一直都这么顺从就好了。 自从温泉那一番纠缠后,殷墨璃都不惹他生气了,虽然仍是对他爱理不理的,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而且他发现自己就喜欢殷墨璃这种又娇又傲的脾性,他觉得 这样的殷墨璃总是挠得他的心痒痒的,若不是顾着男人面子,他都想过去蹭蹭求 摸头了。 樊玉麒让赵大领在前头,他则骑着西瓜,护在黑色马车旁侧,目光总是有意 无意地瞄着车窗里的殷墨璃。 殷墨璃靠着软枕,纤长的手指翻着书册,未绾起的乌发散在身后,淡紫缕金 丝的曲裾长袍,衬映着眼尾的曼陀罗,艳色无双。 樊玉麒忍不住想,穿着男装的殷墨璃就这么好看,那穿女装的她会是什么模 样? 「将军大人在想什么?」 「想殷墨璃穿女装的样子。」樊玉麒下意识将心里话吐出,说完才瞬间回神, 殷墨璃不知何时已坐在车窗旁边,手肘搁在窗槛上,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 他。 樊玉麒的耳朵迅速发红,他立即转头看向前头,目不斜视,只是听到殷墨璃 张扬的笑声时,热度不争气地悄悄往上蔓延。 殷墨璃盯着樊玉麒发红的耳朵,也没多说什么,干脆趴在窗槛上,一双眼就 直勾勾地看着他。 樊玉麒要自己不要理会她的目光,他正经地直视前方,只是心里愈发的不自 在,热度都快烧上脸了。 「殷墨璃!」最后,他终于恼羞成怒地转头瞪她。 「嗯?」殷墨璃微笑,眼尾的曼陀罗在阳光下妖冶恣意,乌瞳盈着笑意,樊 玉麒看到她眼里只映着他的身影。 霎时,他觉得心头酥酥麻麻的,恼意没了,怒意也消了,心脏怦怦直跳,他 突然好想亲她。 「樊大哥!」正当樊玉麒冲动的准备亲住小嘴时,后头的马车传来秦名青的 声音。 樊玉麒惊醒,恰好看到殷墨璃戏谑的眸光,俊庞霎时涨红了。 他刚刚差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殷墨璃——太可怕了,他的将军威严差点没 了。 可、可是心底却又隐隐失望若是当众亲殷墨璃,那不就是宣示殷墨璃是他的 吗? 这个想法大大诱惑了樊玉麒,可是时机已失,他不禁在心里扼腕——都是那 个普雷国太子的错! 樊玉麒冷着脸转头,看向将头探出车窗的秦名青,语气很是冷淡,「太子殿 下有事吗?」 噢——他们的将军大人生气了。 十名樊家将士纷纷低头,他们刚刚可都把将军和军师的行为悄悄看进眼里了。 他们又不是瞎子也不是蠢蛋,怎会看不出他们的将军和军师有猫腻。瞧瞧, 前晚两人一前一后进温泉,过了两个时辰,就见他们将军一脸正经地走回营地, 可身为男人,谁看不出将军眉眼透出的满足。 然后,将军的心情就变好了。 至于如何变好的,众人就心照不宣了。 至于这个普雷国太子,三不五时的借机找他们将军,那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拜托,他们将军是男的好吗?而且就算他们将军断袖,两个一看就知都在下 面的男人有啥搞头——不过这话樊家将士在心里绕过一遍后,就吓得赶紧甩掉。 要是被将军知道他们在想啥,一定会把他们送进小倌馆尝尝在下面的滋味。 最重要的是——惹怒他们将军没啥,请不要挑衅他们的军师大人好吗?军师 大人生气是很可怕的,他们压力很大好不好! 太子小伙子,请你别闹了行吗? 秦名青摆出可怜的表情,面对樊玉麒的冷脸,他的语气有些委屈,「樊大哥, 对不起,我只是一直待在马车里觉得很闷,我能不能骑马?」他眼带希冀。 可惜樊玉麒对他的可怜模样丝毫不心软,仍是一脸严肃,「太子,我们没有 多余的马,而且待在马车会比较安全。」 「可是……」秦名青咬唇,恳求地看着樊玉麒。「我真的觉得很闷,不然樊 大哥我跟你共骑好吗?」 「不好。」樊玉麒拒绝,完全不给秦名青面子。「我家西瓜除了我,不让别 人碰的。」 没想到樊玉麒会直言拒绝,秦名青楞住了。 这时,殷墨璃轻声开口了。「将军,我在马车里觉得闷了。」 樊玉麒立即转头,听到殷墨离不舒服,他紧张了 ,「闷了?那要不要先找地 方休息?」 「不用。」殷墨璃支颊看他,嘴角淡淡勾起,「我想骑马。」不过她的黑龙 驹正在拉马车。 樊玉麒理所当然地开口,「来,我们共骑。」 殷墨璃挑眉,「将军不是说西瓜不让别人碰吗?」 「你又不是别人。」樊玉麒奇怪地看她,西瓜追她家黑龙驹很久了,巴结她 这个主人都来不及,哪还会排斥她。 西瓜也同意地发出嘶鸣,红色马尾甩了甩,黑龙驹回头白了红毛蠢马一眼, 不屑地打个响鼻。 看到自己在追求的小母马给它抛媚眼,西瓜更欢快了,整颗头讨好地蹭着殷 墨璃的手,然后主动踏到马车门,黑龙驹也停下脚步,别开头,不想理旁边的蠢 马。 殷墨璃走出马车,自然地将手伸向樊玉麒,樊玉麒接过她的手,手臂揽住她 的腰,将她抱到身前。 手臂绕过她的腰,握住缰绳,殷墨璃的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鼻间尽是他最 爱的龙涎香。 樊玉麒顿时满足了,哪还记得自己方才在生气。 双腿轻踢马腹,西瓜立即会意地发出嘶鸣,四蹄狂奔,像道美丽的红焰狂风。 秦名青面色铁青地看着离去的身影——刚刚殷墨璃上马前,眼睛淡淡的瞄向 他。 很轻很淡的目光,没有轻视没有耻笑,就像他是一只蝼蚁,完全不值得入她 的眼。 这种眼神比什么都羞辱人。他恨恨地甩上车帘。 樊家将士集体忍住笑,个个嘴角抽搐。 他们在心里庆幸,还好他们的将军虽然长得漂亮却一点都不娘气。想到刚刚 秦名青那柔弱可怜的模样,他们就心里发毛。 堂堂一个男人露出这表情,他们营里的女人都比他有男子气概,难怪皇位会 被抢。 再说,想跟他们军师大人斗,就算你毛长齐都赢不了。 至于樊玉麒,他早忘记秦名青这号人物了,他现在心里只有怀里的人,收拢 手臂,用力将殷墨璃搂紧。 殷墨璃往后靠着结实的胸膛,长发随风轻扬。 「听说今天是纱雾城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 「是吗?」樊玉麒漫不经心地应话,闻着她的发香,他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 殷墨璃垂眸,任他像只忠犬粘着她,嘴角轻轻上扬,想到他对秦名青冷漠的 态度,她决定赏赐他。 「如果晚上能赶到纱雾城,我就穿女装给你看。」 樊玉麒楞了下,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殷墨璃你说真的?」 「怎么,你不想看我穿女装吗?」殷墨璃轻哼。「不要就算了!」 「我又没有说不要!」樊玉麒急忙道,然后发现自己的语气太急切,他轻咳 几声,瞥扭道:「如果你要穿我就看。」语气听起来很勉强,不过他的嘴角早乐 得咧开了。 怎么办,他好像愈来愈、愈来愈喜欢殷墨璃了! 纱雾城是商业大城,雪寻国三大运河之一的纱雾河就在纱雾城里,因为靠近 海港,纱雾城的空气仿佛都弥漫着水气。 樊玉麒他们正好在天快黑时进城,他们都能感受到今日纱雾城的热闹,虽然 已入夜,可纱雾城里仍灯火通明,家家户户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小摊林立,还 有人开台唱戏,整个城里热闹滚滚。 一到城里,樊玉麒丝毫不愧疚,很自然地甩手将所有事情都交给赵大处理, 然后拉着殷墨璃离开。 车里的秦名青脸色难看地看着离开的两人,樊家将士则集体在心里吐槽—— 将军大人,您那认真尽责的美德是到哪里去了? 向来认真尽责的樊将军此刻脑中只想看到军师大人穿女装的模样,他拉着殷 墨璃到城里最大的布庄。 「掌柜,我要挑件衣服,唔,要红色的,鲜艳点的。」殷墨璃肤色白,穿鲜 艳的颜色最好看。「质料要好的,华丽的也可以。」反正最后都会变成殷墨璃的 陪衬。 掌柜快速熟练地挑出几件精致华丽的裙裳,「公子,您看这几件如何?」 樊玉麒看了看掌柜挑的衣服,再看向殷墨璃身上穿的,摇头。「不要,我要 的布料要像她身上这样的。」 这下掌柜为难了,他第一眼就认出殷墨璃身上的布料是罕见的霓云纱,这霓 云纱只有云纱城才有,而且每年限量生产,小小一匹就价值万两仍供不应求,也 就只有富豪贵族才买得起。 「这位姑娘身上的布料是霓云纱,我们这小店实在没有,要不公子考虑 这件。」 掌柜挑出一件绣着紫红芙蓉的裙装,「这布料虽比不上霓云纱,却也是极好的了, 这纱雾城可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质料了。」 樊玉麒摸了摸,虽然不满意,不过还是勉强接受。「好,我就要这件。」他 拿起衣服递给殷墨璃。 「喏,去换上。」说这话时,樊玉麒几乎是双眼发亮,又转头看掌柜,「掌 柜,可以借个地方换衣服吗?」 「当然可以。」知道来了贵客,掌柜笑得特和气,领着殷墨璃往后头的房间 走。 殷墨璃自始至终都笑着让樊玉麒决定,这大大满足了樊玉麒的虚荣男人心, 他兴奋期待,等着殷墨璃女装的模样。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殷墨璃走出来,他忍不住屏住气息,眼里满满的都是她。 齐胸襦裙上的紫红芙蓉衬出莹白雪肤,纬色的红袖薄纱,飘逸的披帛,若说 男装的殷墨璃俊艳,那女装的她更是流露动人心魂的绝色,眉间的傲气不改,却 多了女人的柔媚。 掌柜悄悄地到樊玉麒身边,笑道:「公子,我们店里也有卖头饰珠簪,公子 要不要为姑娘挑一个?」说着,他端出早准备好的昂贵发饰。 樊玉麒看了看,拿了一个镶着红宝石的凤凰珠钗,走到殷墨璃身后,捧起乌 滑的发,熟练地挽起半髻,再将珠钗别上。 「将军的动作真熟稔。」殷墨璃轻哼。 「我常帮我娘绾发。」除了他娘,殷墨璃是他第一个绾发的女人。樊玉麒满 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艺,珠钗上的红宝石跟她眼尾的曼陀罗相互辉映,殷墨璃美得 让他想把她藏起来。 「好看吗?」殷墨璃问,不过他着迷的眼神已告诉她答案。 「好看。」樊玉麒用力点头,从怀里掏出银票给掌柜,牵着殷墨璃的手离开。 「走,我们去逛逛。」 一路上,樊玉麒一直将殷墨璃护在怀里,当发现路人都用惊艳痴迷的眼神看 着殷墨璃时,他忍不住沉下脸,将殷墨璃搂得更紧。 看什么看!殷墨璃是他的! 樊玉麒有点后悔让殷墨璃换上女装了,男装的她就已经够吸引人目光了,更 别说穿上女装的她有多艳色绝世。 殷墨璃任他将她搂得紧紧的,见他像只恶犬护食地瞪着周遭的人,唇角不禁 勾起。 「将军。」她启唇。 「干嘛?」樊玉麒仍在用凶狠的眼神瞪退瞄着殷墨璃的人。 「我们到运河那里看烟火吧。」 「好。」樊玉麒点头,搂着她往运河的方向走,这时才想起问她,「殷墨璃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殷墨璃正要摇头,却闻到一抹甜腻的香味,她抬头,看到左前方的小贩, 「我想吃那个。」 樊玉麒望去,见她指的是米饼。 他立即买了几块。 刚出炉的米饼很香,上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糖霜,咬下去又绵又甜,嘴角还会 沾着糖粉。 樊玉麒三两口就吃掉一个,嘴里都是甜腻的味道。 殷墨璃抬头,就见他嘴边都白白的。 「瞧你,吃得满嘴都是。」她笑他像个小孩子,伸手轻轻帮他擦去嘴边的糖 粉。 樊玉麒怔怔地看着她,这样温柔的殷墨璃他是第一次见到,他不由得痴了眸。 「看什么?」殷墨璃抬眸瞪他,又娇又傲的模样让樊玉麒想将她紧紧抱住, 最好能抱一辈子,永远都不放开。 他忍不住冲口而出,「殷墨璃,嫁给我好不好?」话才说完,天空突然炸起 绚丽烟火,掩过他的声音。 殷墨璃眨了下眼,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抬头看着烟火,「你看,烟火开始了。 走,我们去运河那里看。」她拉着他往前走。 樊玉麒却不动,反手一握,将她扯进怀里。 「殷墨璃,我知道你有听到我刚说的话。」樊玉麒不让她逃开,看着她的眼 睛认真执着。 看着他固执的眼神,殷墨璃沉默了下,然后习惯性地勾起轻佻笑容,柔软的 身体贴着他,逗他。「将军大人这么喜欢我?」 没想到这次樊玉麒没有脸薄害羞,反而认真点头。「嗯,喜欢。」顿了顿, 再认真强调,「很喜欢。」 殷墨璃幽深的瞳眸波光微荡,挑眉笑道,「是吗?那么你的喜欢可有强大到 愿意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樊玉麒不懂她的意思。 「如果,所有人都反对,都不准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你还能坚持地说你喜 欢我吗 ?」 「所有人?」 「对。」殷墨璃垂眸。「包括樊家人。」 樊玉麒不懂了。「可是我家的人干嘛反对?」老太君可是月月一封信,每封 都急着催他成亲呢。 樊玉麒单纯的反应让殷墨璃摇头失笑,「你这傻瓜,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分 来历。」你若知道了,可还会如此喜欢我? 「我怎么不知道!」樊玉麒用力反驳,「我知道你是殷墨璃,是君上派来监 视樊家军的。」 殷墨璃怔愣。「你怎么……」难道是樊玉琳跟他说的? 殷墨璃惊讶的模样让樊玉麒彻底觉得受到羞辱,他忿忿哼道:「不要把我当 傻瓜,你一到军营我就知道君上派你来的用意,不就是监视我樊家是否有反叛之 心。这又没什么,多疑是人的本性,何况君上还坐在人人觊觎的龙位上,爱操心 也是正常的。」他很能体谅的。 再说,他也不是那种愚忠的将士,皇帝若容不下樊家,樊家也不会乖乖待命 等死。 他们樊家保护的从来不是雪寻国皇室,而是雪寻国百姓,他们守护的不是皇 族的江山,而是百姓们的家。 这是他们樊家祖训,而身为樊家子弟的他,深深牢记。 「你是君上派来监视的人又怎样?这事军营里的人都知道,没说破罢了。你 看赵大他们,他们有排斥你吗?没有嘛!」樊玉麒振振有词,完全忘记殷墨璃初 到军营时,有多少将士不满。 殷墨璃从来没想过樊玉麒会说这些话,她一直以为他单纯没心眼,就是个瞥 扭脸薄的笨蛋,可是没想到他看得比谁都透澈,只是从来不说。 「所以,别自责。」樊玉麒安慰她。「说到底是坐在龙位上的那个人不对, 不是你的错!」他大逆不道的将罪全推到皇帝上头,毕竟叫殷墨璃监视樊家的可 是上面那一个。 皇帝这种人向来都是卑鄙黑心又狡猾爱陷害人的混帐东西——不知为什么, 樊玉麒从小到大都根深抵固地这么认为。 樊玉麒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让殷墨璃笑了,也不知道皇帝是哪里惹到他了, 竟让他这么讨厌。 见她笑了,樊玉麒也笑了。 「所以,殷墨璃,嫁给我好不好?」樊玉麒脸颊微微发红,不过仍是执着询 问,期盼地望着她。 殷墨璃看着他不语,许久,才伸手环住他,将脸埋进他怀里。 「这是表示你答应了?」樊玉麒高兴地抱紧她,连声间,「是不是?殷墨璃 你答应了!是不是?」 殷墨璃仍是不回话。 樊玉麒决定当她答应了,他当即笑眯眼,红着俊脸,在她耳边不停说着, 「一回都城,我就带你回樊家,我爹娘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还有老太君,她一 定会很喜欢你……」 殷墨璃阖眼听他兴奋的说着,在心里默默回他——若是回到都城后,你还能 这么坚定,那么,我就答应你。 第七章 雪幽城,雪寻国国都。身为国都,雪幽城的繁荣自是不在话下,一眼望去, 红城琉璃瓦,薄薄的白雪覆盖,位于中央的金色皇城雄伟壮丽,经过百年岁月, 不见一丝斑驳,傲然宣示着雪寻国的皇威。 樊玉麒一回到都城,转头就对赵大道:「赵大,太子就由你们护送进宫。」 然后很理所当然地将所有事都丢下,领着黑色马车往樊家去。 樊家众将士现在已经连吐槽都懒了,只剩下深深的鄙视。反正现在将军眼里 心里只有军师大人,至于正在马车里含恨咬手帕、个性像娘们的太子,您就别再 痴心妄想了。 樊家就在东边胡同里,这是樊家祖宅,虽然当今君上有意赏赐更好的宅邸, 不过樊家都拒绝了。 对樊家人来说,祖宅是他们自小长大的地方,是祖先传承给他们的家,做人 不能忘祖,何况樊家生活并不奢华,这个祖宅够他们住了。 樊玉麒差不多有五年没回家了,到了门前,他翻身下马,想到要将殷墨璃介 绍给家人,他就开心又紧张,不过表面上仍是维持他冷静严肃的形象。「殷墨璃, 我家到了。」 在马车里的殷墨璃垂眸,一旁的绿袖和绿环担心地看着主子,愈接近雪幽城, 主子就愈沉静,虽然面对将军时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可只要将军不在,主 子脸上的笑就立刻消失。 性急的绿袖终于忍不住道:「主子,还是我下去回拒……」 「不用。」殷墨璃淡淡打断她的话,「该 来的总是要来。」逃避向来不是她 的作风。 而且她也想知道,当樊玉麒知道她的身分后,是否还能这般坚定如一的喜欢 她。 若是不能……殷墨璃的眸光微暗,闭了闭眼,当睁开眼时,她又是那副傲然 浅笑的模样。 掀开车帘,她看着等在车外的樊玉麒。 樊玉麒朝她伸出手。 她将于放到他手上,那双温热的手立即将她紧紧握住,樊玉麒心满意足地勾 唇,不忘安抚她,「殷墨璃,这么久才下车,你是不是很紧张?别怕,丑媳妇总 是要见公婆的。」 殷墨璃瞄他一眼,直接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大门走。樊玉麒只觉得殷墨璃那 记嗔瞪挠得他的心肝酥痒酥痒的,差点就傻笑了,不过他没忘记身后还有两个丫 头,立即端正表情,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殷墨璃正要敲门,樊玉麒已经先把门推开了。「不用敲,樊家没人在顾门的。」 正确来说,是连门也没在锁的。 雪幽城里谁不知道东大胡同里的府邸是樊家祖宅,樊家即使是一个小小的丫 鬟也都身手灵活,能以一挡十,就连傻子也知道要偷东西也别到樊家偷,除非想 走着进去横的出来。 才刚踏进门槛,就听一道剽悍的声音传来。「是哪个不长眼的王八,樊家也 敢闯——麒儿!哟,五姨有没有看错?心肝宝贝儿,你怎么要回来也不说一声!」 樊春风一把抱住外明,很豪气地直拍樊玉麒的肩。 樊玉麒习惯地忍受肩上的重击,五年不见,五姨的手劲还是一样大。「五姨, 我临时奉令护送普雷国太子进宫。」他将事情大略说一下,然后问樊春风,「家 里还好吗?」 「好,每个人都健健康康的,就是你太君一直叨念着你,太君要看到你回来 一定很高兴。」樊春风笑道,也看到跟着外甥进来的三个人,不过她的目光是落 在殷墨璃身上。 虽然穿着男装,不过樊春风一眼就看出殷墨璃是女人,还有眼尾的曼陀罗刺 青……她想到樊玉琳寄来的家书里有提到过,想来就是君上派到樊家军的军师了。 对殷墨璃进军营的目的,樊家人都明白,老太君知道时,也只淡淡说了一句: 「君上要心安,咱们就给君上心安吧。」 因此樊家人都不说什么,从樊玉琳固定寄回来的家书里他们也知道,殷墨璃 这个军师做得很称职。 不过,外甥回来就回来,怎会带殷墨璃一起回来? 樊春风才想着,就见樊玉麒亲昵地拉过殷墨璃,「殷墨璃,这是我五姨,五 姨,这是殷墨璃。」然后,樊玉麒的耳朵微微泛红,有点害羞地道,「也是我要 娶的妻子。」 啊?樊春风傻住了,看着外甥微红的脸,而殷墨璃神色自若,微笑地朝她喊, 「五姨。」 樊春风勉强回以笑容,心里暗骂,樊玉琳这臭丫头,怎么没说玉麒和君上派 来的军师好上了! 樊玉麒根本无暇注意樊春风僵硬的脸色,他转头朝殷墨璃挑眉笑,「瞧,就 叫你别紧张了,我五姨喜欢你呢。」 「……」除了樊玉麒,在场所有人都沉默。 樊春风真想给这缺心眼的笨蛋外甥一巴掌,真不懂精明的樊家人怎会教出这 个二货。 樊玉麒迫不及待的想把殷墨璃介绍给其他人认识,他问樊春风,「五姨,我 爹娘和奶奶、老太君他们呢?」 「在大厅……」不对,他想干嘛?猜到樊玉麒的意图,樊春风急忙要阻止, 可来不及了,樊玉麒已经拉着殷墨璃的手往大厅走。 「殷墨璃,我带你去见我爹娘和奶奶,还有太君……别怕,太君虽然看起来 严肃,不过人很好,而且太君喜欢聪明人,你向来聪明,所以太君一定会喜欢你 的。」怕殷墨璃紧张,他边走边安抚她。 殷墨璃沉默不语,只是睨眼望他,唇瓣噙着笑,被他握住的手指缓缓收紧。 樊玉麒觉得她的动作像在跟他撒娇,当下心里好不满足,只觉得他的军师大 人紧张的模样好可爱。 他想,殷墨璃愈紧张,就表示愈喜欢他……这让他的男人心大大涨满,将小 手握得更紧。 发现自己阻止不了外甥的樊春风只觉得头疼,她可以想象等下会有多大的风 波了。 还没进大厅,双玉麒就看到在厅里的人,立即喊,「爹娘,奶奶,太君,我 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厅里的人抬头,惊讶地看着樊玉麒,当然, 也看到被樊玉麒牵 着的人。 艳色逼人的脸庞,瑰丽的曼陀罗刺青,一出现,立即夺人目光,所有人马上 想到殷墨璃的身分。 原本欣喜樊玉麒回来的人瞬间脸色奇异,樊春雨皱眉看着儿子,心里有不好 的预感。 樊玉麒完全没察觉到家人脸上的异色,将殷墨璃拉到身侧,然后认真地看着 家人,「爹娘,奶奶,太君,这是殷墨璃,我要娶她过门。」 他说完,以为老太君他们听到会高兴的,没想到他们却是沉默,而且神色僵 凝。 这怎么回事?听到他要娶妻不是该高兴吗?尤其是老太君,她不是一直催他 快成亲吗? 樊玉麒疑惑,这才终于发现大家的脸色不对。「你们怎么了?脸色怎么都这 么难看?」 殷墨璃早知道会有这局面,她轻轻地挣开他的手。 她的举动让樊玉麒楞住,想再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不禁皱眉,看着 神色冷淡的殷墨璃,心头有点慌了。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殷墨璃,这样的殷墨璃感觉离他好远,这让他惊慌,张 手想将她搂进怀里。 咚——老太君手上的龙杖轻击地面,「玉麒,不得放肆!」她朝孙儿道,神 色冷厉。 樊玉麒楞住,看向太君,这是向来疼爱他的太君第一次对他用这么严厉的语 气。 老太君目光严厉,虽然已年近百岁,可站立的身子仍然挺直,梳理得一丝不 苟的银发,即使已至暮年,可当年曾征战沙场,让她身上仍透着属于武将的霸气。 老太君朝殷墨璃躬身行礼,神色严肃恭敬。「老身樊碧君参见长公主。」 听见老太君的话,所有人震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君上派到樊家军的军师竟 是消失很久的长公主。 长公主出生就体弱,被断定活不过十岁,她一直被藏在宫里,很少人看过她, 九岁那年消失在皇宫,从此再没有她的消息。 可没想到长公主还活着,而且老太君显然早就知道殷墨璃的身分。 樊玉麒也傻了,他看着太君,再看向神情难测的殷墨璃,突然明白殷墨璃那 时的话。 如果,所有人都反对,都不准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你还能坚持地说你喜欢 我吗? 那时他不明白殷墨璃的话,现在他终于明了了。 樊家祖训第一条——永远不得与皇族成亲。 难怪殷墨璃总是对他若即若离,难怪他说要娶她,她总不给肯定的答案,难 怪……他一直觉得即使紧紧抱着她,可她仍离他好远。 殷墨璃极力忽略那灼热受伤的目光,收紧的指尖陷入肉里,神色平静地朝太 君道:「太君无须多礼,当年若不是太君,我哪还有命能站在这里。」 当年是太君提议将病弱的她送进百鬼谷,排外的百鬼谷从来不接受外人,若 不是曾欠樊家太君一份情,根本不会让她进谷。 虽然她现在的模样和年幼时相差甚多,可老太君仍一眼就认出来,当年女娃 即使病重,仍不掩那无瑕容貌,那样的绝色,看过一眼的人就绝不会忘记。 「公主言重了,这是臣应该做的。」老太君笑道,然后严厉地看着曾孙, 「玉麒,还不快为方才的失礼向公主道歉!」 樊玉麒握紧拳,愤怒地瞪着殷墨璃,头一次违抗老太君的话。「不!我不道 歉!」 「放肆!」老太君手中龙杖重重击地。 「玉麒你做什么!」杜明轩斥责儿子。他是樊春雨招赘的夫婿,夫妻恩爱, 生下樊玉麒这唯一的儿子,夫妻俩对儿子向来疼爱,樊玉麒也从来不让他们操心, 可没想到向来懂事的儿子竟会有忤逆长辈的一天。「不准违抗老太君,快道歉!」 这混小子是忘了从小教他的,永远不得违逆家里的女人吗? 樊玉麒仍固执地看着殷墨璃,坚定道:「不!我没有错,为何要道歉?殷墨 璃,你说,我该向你道歉吗?」 「玉麒!怎么可以直呼公主名字!」樊春雨轻斥,看着儿子发红的眼眶,她 心里又急又心疼,却也不得不逼他。 殷墨璃是当今长公主,他们一定要樊玉麒认清这点。 殷墨璃怎会不知樊家人的目的,她看着樊玉麒,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正欲开 口时,皇城的羽林军突然闯进来,齐齐向她跪下。 「羽林军统领刘尉参见长公主,臣奉君上之命,特来迎长公主回宫!」 殷墨璃无视进来的羽林军,她走向樊玉麒,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 身离开。 刘尉朝老太君行礼后,随即率领属下跟上。 樊玉麒站在原地,神色阴沉不定,乌黑的眸深沉的让人看不清思绪,脑海回 荡着殷墨璃在他耳边说的话—— 樊玉麒,你,还能坚持吗? 樊家祖训第一条,不是忠孝仁义、精忠报国,而是——樊家子弟永远不得与 皇族成亲。 樊家先祖知道功高震主的下场,即使樊家对国君忠心,可樊家所握权力愈大, 得到的民心愈盛,也就更让国君不安。 对樊家而言,皇帝是需戒惧谨慎的龙,对皇帝来说,樊家却也是一头随时会 反扑的虎。 即使这头虎目前忠心耿耿,可难保哪天不会露出獠牙,有这头沉睡的猛虎在, 雪寻国历代皇帝永远心头难安。 可是这头猛虎他们却动不得,不只是因为樊家历来功绩,还有樊家人个个自 律,不贪不妄不仗势欺人,名声好到让皇帝根本抓不到樊家的把柄。 再说皇帝不得不承认,因为有樊家,雪寻国才能维持三大国的优势。因为樊 家军,各国都不敢轻易来犯。 不是没想过培养其他将士取代樊家,可樊家根基已深,加上樊家人确实个个 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就算是女人,在沙场上,也完全不输给男人。 可樊家愈优秀,帝心愈不安。 樊家先祖为了保护樊家子弟,曾向先皇发誓,樊家永远不会与皇家成亲,不 会让樊家人沾上皇家血缘,不会让樊家拥有和那座龙位一丁点关系,若违此誓言, 樊家诛九族! 而这个誓约,签署在皇旨上,层封在只有历任皇帝知道的地方,即使经过百 年岁月,没人忘记这个誓约,还有那道掐着樊家性命的皇旨。 殷墨璃知道,樊家人绝对不会让樊玉麒娶她,樊家一定认为这是皇家的阴谋, 皇家已经容不下樊家。 身为樊家人,他会怎么做呢? 「樊玉麒!樊玉麒!」尖锐的声音响起,金色鸟笼里的鹦哥踩在横干上来回 走着。鹦哥的头是黑的,全身都是绿色羽毛,只有肚腹中间一团黄,赤红的嘴, 黑色小眼珠滴溜溜的。 自从主人回来后,它最常听到主人默念这三个字。 「樊玉麒!樊玉麒!思、思、思……」弯着脑袋,它一时想不起来。 「思念折磨人。」一道清朗的男声接过话。 「思念折磨人,思念折磨人。」绿色的鹦哥开始兴奋重复,「樊玉麒,思念 折磨人,思……」 受不了鹦哥的吵,殷墨璃不悦地瞪过去,「闭嘴。」 鹦哥吓得在笼子里乱飞。「怕怕、怕怕!」然后用翅膀遮住脑袋,却又偷偷 地探眼瞄主人。 「哈哈!」帝逐苍被鹦哥逗人的样子惹得大笑,清俊的模样跟殷墨璃的艳丽 完全不同,笑容明朗,看起来像个天真的富家公子哥儿。「皇姊,你这只鹦哥还 真通人性。」 殷墨璃躺在榻上,绛色曲裾金绣纱裙华丽尊贵,黑如丝绸的墨发只用红玉琉 璃钗松松半挽,面对君上,她只淡淡瞄一眼,不起身相迎。 雪寻国,只有君上才能冠上帝姓,而殷这个姓氏是她父君的姓,雪寻国前任 君上是女皇,而且后宫只有一位男后,女皇只生下两名孩子,就是殷墨璃和帝逐 苍。 原本皇位该是属于殷墨璃的,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三岁就识字,因为体 弱不能乱走,她几乎都待在房里看书,对于权术、帝王学,她六岁那年就明了娴 熟。 只是在她九岁离宫那年,她就摘下「帝」姓,她对那个位子、对当皇帝没有 一点兴趣。 病弱的她自小就只能待在房里,只能从窗户看着外头,这座皇宫对她而言就 像个牢笼,当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决定,她不想再回到牢笼里。 因此,皇帝这个位置,很自然的落到当时年幼且完全不能反抗的帝逐苍身上。 对殷墨璃的无礼,帝逐苍丝毫不以为意。自家人嘛,又没外人在,没必要遵 守那些繁琐的规矩。 帝逐苍径自落坐,端起几上的茶水抿一口。「嗯……好久没喝皇姊煮的茶了, 味道还是这么好。」 殷墨璃拈块糕点入口,淡淡地看着多年未见的弟弟。他看似轻佻不正经,可 眉宇间隐隐透着帝王的凌厉,看来登上帝位几年,她这个弟弟长大不少,已经像 个国君了。 不过此刻弟弟脸上的笑容看在心情正阴郁的她眼里,很是刺眼。「看来你心 情很好?」 「当然。」帝逐苍撑着颊,也跟着塞块糕点。「难得皇姊回来,当然高兴。 怎样?难道看到弟弟我,皇姊你不开心吗?」 殷墨璃轻哼,根本不信他的话,她哪里不知道帝逐苍是在幸灾乐祸。「我想 你是为樊家的事高兴吧?」 「咦?」帝逐苍一脸惊讶。「有这么明显吗?」 殷墨璃懒得理会他的装傻,拿块翠玉芙蓉糕,起身走向鹦哥,打开笼子,鹦 哥立即跳出来,低头啄着糕点。 看着神色平静的皇姊,帝逐苍摇头轻啧,「我想樊家现在一定鸡飞狗跳,认 为我们皇家心怀不轨。皇姊,他们不会让樊玉麒跟你在一起的,这可是诛九族的 大事,我想搞不好没多久,樊家就会传出樊玉麒的喜讯。」这不是不可能。 对于樊家这头沉睡的猛虎,身为君玉,帝逐苍不是不介意,不过诛九族…… 他又不是头壳坏了,少了樊家,东西南北四道关隘该怎么办?这四道重关可都是 樊家人镇守,少了樊家,国防一定危急。他当然懂轻重,他可还得靠樊家帮他护 国呢。 不过现在闹出这出,樊家人一定气极了。唉,他这个皇姊可真会替他找麻烦。 谁不看上,去看上樊家人,而且还是樊家三代来唯一的男了,这教樊家怎能 不朝坏面想。 不过,能被他皇姊看上,算这樊玉麒上辈子烧好香——帝逐苍很自然地站在 自家姊姊这边。 就希望这樊玉麒最后别不识好歹,真敢辜负皇姊,他就…… 「苍儿,别插手。」殷墨璃怎会不懂弟弟的心思。黑眸泛着幽光,手指轻摸 鹦哥的头,她语带警告,「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可要是那个双玉麒娶别人……」在殷墨璃不悦的目光下,帝逐苍识相地摸 摸鼻子,在皇姊的威压下投降了。「是,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我不会插手。」 得到帝逐苍的保证,殷墨璃仍不放心,她眯了眯眸。「要是让我发现你动樊 玉麒的话……」她停住不语,不过话中的威胁很明显。 帝逐苍本来还打算偷偷派人找樊玉麒聊聊,这下什么心思都不敢打了,他立 即睁眼装无辜,「我哪敢动你的人,又不是找死。」 殷墨璃冷哼,不敢最好。「你好好处理樊家最近会有的反应就好。」 想到樊家会有的愤怒,帝逐苍这个君上也头疼了。 殷墨璃不理会弟弟苦恼的哀叹,臣子的愤怒是帝王的事,与她无关,她在乎 的只有一个。 她想到樊玉麒知道她身分时气愤的模样,还有他的质问。 殷墨璃,你说,我该向你道歉吗? 不,该道歉的是她,是她隐瞒一切,然后在最糟的时候让他知道一切,早在 进樊家前她就有心理准备了。 对樊家老太君能认出她,殷墨璃并不意外。那个老妇人可是樊家家主,在樊 家男人战死沙场时,她仍坚强挺立,扶持整个樊家。 再说,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对樊玉麒隐瞒身分一辈子。只是……他一定觉得她 在欺骗他吧……殷墨璃扯唇,笑得苦涩。这情形是她早预测到的,而且也有心理 准备了。 可当真的看到他受伤的眼神时,心仍是抽疼了。 可是,她不后悔。 她想知道,樊玉麒会怎么做,她想知道,他对她的喜欢有多重,是否重到肯 违背樊家祖训。 她是自私的,她要的喜欢不容逃避,不容退缩,她不要嘴上说说的喜欢,她 要的,是实际的行动。 他若真的喜欢她,就要相信她,即使她是皇家人,他也要相信她! 殷墨璃在赌,她赌樊玉麒,赌他口中的喜欢是否真能那般坚定,坚定的愿意 对抗一切! 第八章 樊家整个炸开了锅,这是阴谋,是皇家的阴谋! 樊老太君气得脸都黑了,没有外人在,她不再维持威严的形象,直接把先皇 御赐的龙杖丢在地上,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她早叫人拿下去劈了当柴烧! 「娘,您怎么不告诉我们到军营的军师是长公主呢?」樊夫人的脸色也很难 看,有些怪罪母亲的隐瞒。 「现在是在怪我吗?」老太君愤怒拍桌,虽然年近百岁,可吼人的气魄仍然 响得很。「怎么不去怪你的好孙儿,军营里那么多女人不喜欢,去喜欢长公主! 看看,看看你家的好孙儿,还有你们,你们的好儿子、好外嘿!」 面对老太君的指责,樊夫人、樊春雨夫妇还有樊春风都垂头沉默,乖乖挨骂, 没有说出,这平常最疼老么的不 就是您,护最大的也是您,现在出事了,倒全怪 到他们头上了。 再说,您老要早点说出君上派去的人是长公主,那他们一定早早戒备,根本 不会让樊玉麒和长公主有发展机会。毕竟长公主那副模样,连身为女人的她们都 觉得美,更不用说樊玉麒了。 老太君哪里会不知道前面这几个看似乖顺挨训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哼了一 声,全部的人头垂得更低了。 「别装这副乖样给老娘看,快想办法!」老太君揉着额角,她活了大半辈子, 都快进棺材了,本来想子子孙孙平安她也就满足了,却在年老时遇到这种麻烦事, 只觉得头疼到不行。 会隐瞒长公主的身分是因为君上的要求,她那时也没多想,还认为这样也好, 就让皇家的人自己去监视,反正他们樊家啥也没做,只要不担误军事,随你们皇 家折腾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曾孙竟会去喜欢长公主,还想娶长公主进门——是呀! 她怎么老胡涂了呢?。怎么忘了长公主的模样有多祸水,再说,长公主在百鬼谷 那种邪里妖气的地方待那么久,什么勾引人的招数不会,她那向来纯情的曾孙怎 么抗拒得了。 她从一开始就失算了呀!一开始皇家就是打这主意了,想要拐她樊家三代以 来唯一的男丁,想要找罪安在他们樊家身上,这简直可恶至极! 他们樊家从先祖开始就忠心护国,即使在战场上牺牲生命也从不后悔,因为 他们是为百姓而战,为自己的家园而战,他们不谋什么,只是尽心尽力地保卫国 家,只求无愧于心! 结果呢?皇家却还是容不下他们!就因为他们樊家战绩赫赫,就为功高震主 这四个字! 老太君是心寒又心痛,当初她是同情女皇为女儿身体病弱伤心难过的样子, 她也是为人母的,怎会不懂当母亲的心情,再说也不忍那么小的女娃儿年纪小小 就走了。 因此在知道百鬼谷有活命的方法后,她立即告诉女皇,幸好自己年轻时曾救 过百鬼谷谷主夫人一命,百鬼谷谷主说欠她一个情,以后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找他, 透过这一个人情,才能将长公主顺利送进谷中,。 结果呢?现在害到的是自己的子孙! 老太君后悔吗?当然后悔!可如果重来一次,她却也知道自己会做同样的事, 毕竟她看不过一个母亲的伤心,也看不过一个小生命的消逝。 老太君抚额叹气。 樊夫人见不过母亲伤神,赶忙上前安抚。「娘,您别操心了,这事我们处理 就好。」 「处理?你们要怎么处理?」老太君瞪眼看他们。 樊春风立即上前。「当然是让麒儿死心,他和长公主是不可能的。我想,我 们就从族里挑个好姑娘,趁最近将麒儿的婚事办一办。」 「可麒儿他肯吗?」樊春雨出声了,年约四旬的她模样清雅细致,樊玉麒的 五官就有七分像她。「你们也知道麒儿的个性……」麒儿是孝顺听话,可是某方 面却也固执认死理。 瞧樊玉麒知道殷墨璃是长公主身分那模样,红眼瞠目,他们要他道歉,也是 要他承认长公主的身分,要他认清这个事实。 可樊玉麒就是不肯,第一次忤逆疼他的老太君,在长公主离开后,他闷不吭 声地站在原地,那沉抑受伤的模样是她这个当娘的从未见过的。 她的儿子虽然正经木讷,虽然少根筋,却也是活得自信飞扬,她从没看过他 那么难过的样子。 「不肯也得肯!」老太君重重哼气,这次她绝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纵容曾孙。 「除非他想要我们樊家九族百条人命跟他一起陪葬!」 樊春雨还想为儿子说话,丈夫却握住她的肩,朝她摇头,她只得将话吞忍下 来。 「那要找哪个姑娘?」樊夫人皱眉想着。「族里有哪个姑娘不错,跟麒儿能 匹配的?」 「九婶的女儿怎么样?」樊春风从脑中搜出人选。「我记得叫杏儿,今年十 八,听说模样长得清秀可人,性情也不错。」 「好!就这么定了!」老太君想也不想,直接拍案决定。「春风,你去通知 你九婶,这事得急,不能慢,繁文褥节统统省了,尽快挑个好日子就娶进门,我 明天就禀奏君上,让君上赐婚。」也是藉此告诉皇家,这口气,为了百姓,他们 吞了,忍了,可他们樊家绝不会如他们所愿。 樊春雨听儿子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决定,现在这已经是家 族大事,她也不能说 什么,只能问,「那要谁去跟麒儿说呢?」 「你当娘的,当然是你说。」樊夫人瞪着女儿。 「不用。」老太君挥手,朝樊春风道:「让人去叫那臭小子过来,我这个太 君亲自跟他说!」她就看这个该死的曾孙是不是还敢忤逆她。 「是。」樊春风赶紧吩咐下去。 可不一会,奉命的丫鬟急忙忙地过来,朝他们大嚷,「太君,少爷不在房间!」 什么?! 众人惊愕起身。 老太君重重拍桌,怒视丫鬟。「混帐东西!我不是让你们派人紧紧看着少爷 吗?」吼完,她头一阵晕。 「娘!您别激动呀!」樊夫人赶紧扶住老太君,愤怒地朝丫鬟问,「少爷怎 会不见?看守他的人呢?」 丫鬟支支吾吾的,「看守的人……」 樊春雨也急得吼了,「怎样?还不快说!」 「都、都被少爷打昏了……」 樊玉麒一开始是很愤怒的,不是愤怒殷墨璃欺骗他,而是怒她竟然隐瞒自己 是长公主的事。 这表示什么?表示殷墨璃根本完全不信任他! 她是觉得知道她是长公主后,他就会远离她,抛弃她,对她始乱终弃吗? 他妈的,他樊玉麒是这种人吗? 再说,他可是她第一个男人,她不想负责任没关系,可他是男人,难道可以 不负责任吗? 对,樊家祖训是规定樊家子弟不得与皇族成亲,可归根究抵,错的是谁?还 不是那个坐在龙位上享福还爱多疑的人! 诛九族!他妈的!最好坐在龙位上的那个人敢诛,诛了看他的江山谁保护, 看他还能不能稳坐龙位,还能不能在寝宫里抱他的美丽妃子! 「啊!君上……小力一点嗯……」 「太小力满足得了你这个小妖精吗?嗯……爱妃里面还是这么紧……」 「啊!讨厌啊啊啊啊——」娇媚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凄厉,吓得帝逐苍下身 精关一松,不到一刻就泄了。 「该死的!你没事叫得这么惨——」呃,帝逐苍再怎么后知后觉,也发现一 脸惊恐瞪圆眼的爱妃神情不对,而且凄厉的叫声也停了,一道阴鸷的气势直直冲 向他。 当下,帝逐苍背脊发凉了,再怎么欲火焚身也都冷下来了。 他转过头,干笑地看着站在龙床边的人。「呃……介不介意先让我穿个衣服?」 樊玉麒冷冷看了帝逐苍那根软下的东西一眼——帝逐苍差点就不顾皇帝威仪 伸手捂住自己的命根子。没办法,樊玉麒那眼神像是要把他下面那块给一剑割了 似的。 樊玉麒哼一声,弹指点住妃子的昏穴,这才转身走离龙床。 帝逐苍松口气,快速拿件衣服穿上,完全不敢担搁樊玉麒的时间,轻咳一声, 「呃,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你说呢?」樊玉麒挑眉看他,设气很重,很明白的告诉帝逐苍——老子现 在心情很不爽,你最好识相一点,什么都招出来。 皇帝又怎样?他很有把握在羽林军赶到之前,狠狠将他凌迟一番。 帝逐苍摸摸鼻子,他倒不怕樊玉麒对他怎样,不过狠揍一顿倒也不是不可能 的。 没人知道帝逐苍和樊玉麒私下有交情,起因在于帝逐苍年幼还是太子身分的 时候,他一时好玩溜出宫,看到穿着女装的樊玉麒,一时惊为天人——这么可爱 又漂亮的小姑娘,他在宫里从未见过。 心动之下,就拉着樊玉麒说要娶他,樊玉麒给的回应很直接——直接往他脸 上揍。 后来,帝逐苍才知道小姑娘是男的,而且是樊家唯一的男丁。 大概不打不相识,两人年纪又相近,就这么私下来往起来。 不过说真的,帝逐苍一直觉得自己当初被樊玉麒揍得很冤,有哪个男的穿女 装这么可爱动人的,甚至还有耳洞——虽然只有右边耳朵戴着耳饰——而且一点 也不扭捏,也不觉得可耻,甚至还一身女装的在城里跑,这不是欺骗世人吗? 虽然后来帝逐苍才知道,全城的人都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樊家男娃。 樊玉麒也觉得男人戴耳饰很奇怪,不过老太君坚持不让他摘下来。据老太君 的说法,他七岁那年重病,怕宝贝曾孙撑不过去,就照算命的说法帮他打耳洞, 想让抓魂的阴差以为这是女娃,才不会勾他的魂。 至于会穿女装,则因为樊玉麒小时候真的长得太漂亮了,白白嫩嫩的就像个 小女娃,因此家里一票女人就爱把他打扮成小姑娘。 樊玉麒倒也不以为意,反正 他穿女装也不难看,再说,家里的女人都很辛苦,他穿女装能逗她们开心,那就 穿吧,反正也不痛不痒。 樊家那些被招赘的男人也都这么想,谁不想自己女人躲在自己身后受保护就 好,偏偏樊家女人个个都不柔弱,她们不需要被保护,她们只想跟最爱的人并肩 作战。 也因为这样,就算看到樊玉麒被家里女人欺负得可怜,他们也都当作没看到。 反正男人嘛,本来就是要为女人多付出一点。 在这样的观念教养下,樊玉麒对穿女装完全没有羞耻感。穿女装又怎样?他 下面那块肉还不是长着。 想他们樊家为国付出多少,打仗时,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锋,在战场上,他们 以身作则,从来不当缩在后头的乌龟,而这个坐在龙位上无所事事的混小子竟然 还想除掉他们——凌厉的目光立即射向帝逐苍。 帝逐苍立即往后退,就怕眼前杀气腾腾的人一时冲动。「喂!你冷静点!」 樊玉麒眯眸,语气冷得刺骨。「我很冷静。」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帝逐苍挤出笑容,「玉麒,咱们当个文明人,有话 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 「文明?」樊玉麒拿起案上的青玉杯,手一握,青玉杯立即在手上成粉末。 「君上的文明就是派殷墨璃到樊家军,然后命令她接近我、诱惑我,让我喜 欢上她,然后再顺理成章的,完成那张皇旨上的誓约,是这样吗?」 樊玉麒每说一句,帝逐苍就觉得自己的背冷一下,尤其是那成粉末的青玉杯, 让他觉得那好像就是他待会的下场。 「呃,不是这样……」他试图解释,可樊玉麒完全不给他机会。 「帝逐苍!你容不下樊家就算了,反正我们樊家也早知道你们这种当皇帝的 就是多疑小心眼的王八,可你竟连自己的亲姊姊也利用!就是因为你,殷墨璃才 什么都不敢说,才会欺骗我……她、她为了你这个弟弟用心良苦,你呢?你就是 这么当人弟弟的吗?」 「……」帝逐苍听到最后,发现樊玉麒是在将皇姊做的事怪罪到他身上。 「可是……」帝逐苍小心翼翼地道:「明明皇姊会到军营是因为你。」 「什么?」樊玉麒原本高涨的怒火瞬间冷静下来,孤疑地看着帝逐苍,有点 在意,却仍板着脸。「因为我?什么意思?」 见樊玉麒身上的杀气消失,帝逐苍暗暗松口气,然后朝他贼兮兮地笑着。 「这个嘛……女人接近男人,通常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 帝逐苍凑近他,笑得很淫贱:「当然是对那男人有意思。」 这意思是说其实殷墨璃很早就喜欢他了吗?樊玉麒的耳朵悄悄红了,冷静下 来的怒火立即熄疯了。依然板着脸,他冷冷地看着帝逐苍,「所以殷墨璃会到军 营不是你的命令?」 「当然不是!」帝逐苍一脸正气,「樊家对我们帝家素来忠心,保家卫国不 遗余力,除掉樊家,我又不是脑壳坏了。」 「是吗?」听帝逐苍这么振振有词,樊玉麒朝他摊手,「那为表你的诚意, 皇旨拿来!」 「先祖遗物,怎能轻易给人呢。」帝逐苍尴尬打哈哈,很自然地把这个话题 转开。「反正我绝对不会诛樊家九族的。我发誓!」 这话一出,帝逐苍都在心里默默流泪了。堂堂帝君要对臣子发誓,他都觉得 自己的皇帝威严没了。 樊玉麒也知道帝逐苍不可能把皇旨给他,这个皇帝可贼得很,老话一句,皇 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最好说到做到。」他冷哼,准备走人。 「呃,那个……皇姊住在西边的蝶璃院。」帝逐苍好心告诉他。 樊玉麒立即愤怒回瞪。「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像是会这么晚私闯别人寝宫 的人吗?」 「……」那您老这么晚来我寝宫做什么?不过帝逐苍向来很从善如流的。 「当然不是,您可是正直威武的樊将军,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宵小之辈做的事呢!」 「帝逐苍,你想死吗?」别以为他听不出来他在讽刺他。 「不,我很宝贝我的小命。」帝逐苍识相地涎笑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