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好人——不,是好神,都没好下场。 在被押着上轮回台前,他仰望着天,含着悲愤的泪,心里满是冤屈和苦闷。 这世上最悲惨的不是做坏事有报应,而是明明好心助人还被阴,而且阴你的 还是权力比你大很多的顶头上司。 想他,堂堂一名天庭将军,一生清廉,在天庭素有刚正不阿的好名声,多少 仙女暗恋仰慕他。 他从不做亏心事,他正直果敢,他向来乐于助人——对!他就是败在最后这 四个字上,然后被天帝降罪,打入凡间,说什么他连当个「抓爬仔」都当不好, 要他打掉重练,挑战爱上「军师」的道德禁忌,看能不能不要再栽在属下手上, 要他经历女祸和情劫……情劫他能懂,可女祸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会有很旺的 烂桃花?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他明明很无辜,明明是冤枉的呀! 早知帮人有罪,他就不会答应那该死的天兵帮他看守南天门,结果让自己变 成帮助牛郎织女私奔的共犯! 他妈的——早知道当好人会被陷害,他绝对不再乐于助人;早知……嗷,一 切难买早知道呀! 他恨,他悔,他他他……他、不、服! 他要上诉——天帝却完全不听他解释! 他妈的!那个天帝臭老头——要不是怕再被罪加一等,从人道变成畜生道, 他早在被押出凌霄殿时破口大骂。 骂不得,他能在心里诅咒吧! 死天帝臭老头,说什么他犯了天条,罚他下凡历劫,臭老头以为他不知吗? 他根本就是为了护住自己女儿和女婿。 呸!说什么罚牛郎织女只能在每年七夕见面,谁不知道仙界一天,人间一年, 这跟让他们天天见面有什么不同? 他明明就很无辜,却在陷害中变成了共犯,被除去仙职,轮回受劫,这还有 没有天理? 死老头,他咒他不举,咒他早泄,咒他成太监—— 轰——一声响雷。 在心里诅咒的人双肩一缩。 苍天已死呀! 连在心里诅咒也不行吗吗吗吗吗吗—— 「老大,请节哀顺变。」站在他右侧的天兵,语重心长地拍他的肩。 「老大,安心上路吧!」「左侧的天兵心情沉重地吐出这句,然后在响起第 二道雷声时,脚抬起,用力一踢。 「哇——」瞪着上方那两名朝他挥手道别的天兵,他发誓,他再也不要当好 神——不,是好人人人人人…… 这时,人间某间府邸。 种满雪梅的后院,几名女子坐在亭里悠哉地嗑着瓜子聊天,一名男人则在亭 外焦急地来回走着。 屋里,不断发出女人凄厉的尖喊。 「怎么这么久,都两个时辰了……」男人碎碎念着,每听一声女人的哀叫, 他的心就抽一下,再也忍不住扑到门前,含泪跟着吼,「雨儿!我的雨儿!爱妻, 你要撑着呀!」 相较于男人苍白紧张的脸色,坐在亭里的五名女子脸上不见一丝忧色,见天 色差不多了,正打算叫人传晚膳时,房里突然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婴儿啼声。 这哭声吓得众人皱眉缩肩。 「哇,这哭声真响。」一名女子惊讶眨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跟打雷一 样的哭声。 「看样子很健康。」另名女子跟着附和,掏掏被震得有点聋的耳朵,「走吧, 小六生了,咱们可以进屋吃晚膳,不用在这吹冷风了。」 五名女子一同起身,而守在门里的男人也开心地推开房门,这时,房里传出 惊嚷。 「男的!是男的呀!」 男的? 五名女子齐望一眼,瞬时像风似的冲出石亭,推开正要进屋的男人,几乎是 抢着挤进屋里。 最先进去的是樊家大女儿。 「娘,你说什么?是男的?」她冲到娘亲面前,看着刚生出来的皱巴巴肉团, 眼睛直视婴儿腿中间。 后面四道身影也挤上来。 「哇!真的有小鸡鸡耶!」樊家老五兴奋地看着刚出生的外甥,不敢相信地 伸手弹了下那比她拇指节还小的小鸡鸡。 「哇哇——」非礼!非礼呀——还留有一缕神识的天将大人愤怒踢腿,整张 脸纠结成团——不过没人发现,因为刚出生的婴儿本来脸就是皱的。 「小五,你小心点。」樊家老三拍掉五妹的手,白她一眼。「不小心把这块 肉弹掉怎么办!」 这时,一名年约七旬 的老妇快步走进屋里。 「太君,您走慢一点呀!」几名婢女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让开让开!让我看看!」老太君手上的御赐龙杖不客气地拍开挡在前面的 孙女们。 当看到男婴时,她激动得手都抖了。 「天呀!」布满皱纹的老手摸向男婴腿间的小鸡鸡,眼眶含泪。「真的是男 的!」苍天有眼呀!他们樊家终于有男丁了! 「呜哇哇——」别摸!有什么好摸的——羞愤欲绝的天将大人用力挥手踢腿。 「对呀!太君,真的有小鸡鸡!」樊家老三不甘寂寞地跟着戳。 「哇哇哇——」天将大人气得脸红。这些人……这些女人……他、他……厥 了。 在天将大人悲愤昏厥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第三道响雷,还有某个臭老头奸 诈的笑声——嘿嘿嘿,既然都下凡了,以前种种就都该遗忘呀! 什么?!天将大人终于受不了这最后一个刺激,昏厥时,最后残存的一缕神 识也消失。 「咦,怎么不哭了?」 「是不是饿了?」 「可饿了不是会哭吗?」 众女面面相觑,再看向又小又红又皱的小肉团,然后—— 「大夫!快叫大夫呀!」 一片混乱里,樊家三代里唯一的男丁——樊玉麒自此迎来他悲剧的日子,嗷 呜—— 第一章 蓝天下,冰冷的寒风呼啸,四周山峰矗立,霭霭白雪覆盖,明明有阳光,却 消融不掉尖峰上堆叠许久的厚重霜雪。 一只猎鹰飞过天际,锐利的双瞳正在寻找今日的猎物,一声轰隆战鼓,吓得 它嘶鸣一声,本能想逃离,却又敌不过心中好奇,在空中盘旋几圈,立在峰顶, 侧着头,睁着黄色的眼珠盯着下方。 谷底,黑白两军对峙,仔细看,黑白两军皆赤手空拳,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再仔细看,白军的人数可说是黑军的两倍;再再仔细看,您会发现,白军不只个 个长得雄壮威武,而且波涛汹涌。 相比白军的高壮,黑军就瘦弱多了,可气势却丝豪不弱,还朝白军叫嚣。 「你们这群臭婆娘!老子今天绝对要把你们揍得叫相公,让你们哀得比在床 上还要响!」这浑话让众男人发出吼声,叫好。 「老臭头,你就吠吧,反正你的嘴巴永远比你下面行。」一名女兵用娇滴滴 的声音回话,连看眼老臭头都不屑,直接抛个媚眼给站在黑军前头的少年,「小 将军,要不要跟奴家在一起呀?不用揍,奴家心甘情愿叫你相公,还会让你夜夜 销魂唷!」 「操!」女将口中的老臭头大叫。「孙大娘,您老都啥岁数了还肖想我们将 军,也不想想你的年纪都可以当我们将军娘了!」 「呸!」孙大娘瞪过去,娇媚地拨个头发。「你没听过女人四十如狼虎吗?」 然后再娇娇地看向少年将军,饥渴地舔唇。「小将军,今晚来我营帐吧!」 「靠!我们要保护将军贞操!」老臭头挥手大吼。 「保护将军贞操!」众男兵吼着附和。 要被保护贞操的少年将军面无表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沉默地直视白军将 领。 却不知他这模样让正处于狼虎年纪的一票娘子军不断在心里狂喊,她们的小 将军不管何时都是这么可爱呀! 明明在军营,天天被阳光曝晒,可她们的小将军仍然白嫩嫩的,唇红齿白的 俊俏模样,俐落的短发让他看来更显稚嫩,右耳的黑金耳饰非但没让他增添一丝 男子气概,反而衬得本就漂亮的五官更加秀气,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被养在深 闺的柔弱小公子。 自少年来到军营,从一个小兵开始,多少女兵明里暗里地吃他豆腐,夜夜混 进他帐里企图啃掉可口小弟弟,可没有一个人得逞。即使少年当上将军,天天绷 着一张脸,可每每看到漂亮可爱的小将军无表情的模样,只让众娘子更想推倒他。 「噢!小将军愈看愈可口,我一定要夺下他的贞操!」 「夺下小将军贞操!」众女齐吼,发亮的眼睛几乎要剥掉少年将军身上的衣 服。 身为一块被垂涎的肥肉,樊玉麒仍是一脸正经,他抬起手,止住身后男兵的 嘘声,同时,白军将领也抬手,身后的娘子军也一同安静。 「小麒儿,打个赌吧。」樊玉琳望着自家么弟,俊美的脸噙着一抹痞笑。 「赌什么?」跟他的长相一样,樊玉麒的声音也好听得紧,像一潭清泉,干 净清澈。 樊玉琳搔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这次我们赌特别的。这样吧,你们要是 输了,小麒儿,今晚就献出你的初夜吧。」 众女发出狼嗥,眼睛更亮了,齐声大吼:「将军英明!」 「这怎么行!」众男兵急了。「将军你不能答应呀!」 「你们觉得自己会输?」樊玉麒淡淡瞄向身后将士。 「屁!我们怎么可能会输这些女人!」男人咆哮,个个脸都气红了。 输给这些女人是耻辱——虽然目前战绩是五胜十三败——娘的!这群女人太 剽悍了。 「很好。」樊玉麒点头,对自家将士的士气感到满意。「好,我赌。」他答 应自家大姊的赌注。「不过我要再加个赌。」 樊玉琳挑眉。「加赌什么?」 「不只赌我的初夜,也赌我身后这些人的初夜。」顿了顿,樊玉麒面无表情 地再补充一句,「后面的,初夜。」 「……」众人一片安静,男人们的脸色全泛青。 樊玉麒无视黑军的青脸,轻幽幽地吐一句,「你们要是输了,我就把你们统 统送进小倌馆!」 「好。」一抹清雅的声音飘进战场。 崎岖的山峰上有着一块平稳的石台,声音就由石台上发出。 战鼓,就在石台上,一名女将手执铁棒,站立在鼓旁,石台中央,有一几一 软榻。 短几上放着刻着华丽瑰纹的青铜香炉,龙涎香的独特清香自青铜香炉幽幽飘 散,盛着热水的白玉小碗煨着桂花酒,黑色漆盒摆放着精致可口的小糕点,两名 婢女站在软榻旁,一人执起白玉壶倒酒,一人用纤纤玉指剥着葡萄,放进男人嘴 里。 男人,斜卧在软榻上,紫色的直裾滚金丝长衫看得出手工细致且质料价值不 菲,乌黑的长发简单地以金色丝带半束起,脱出丝带的发丝慵懒散落,修长的手 指拿着金色长烟管,细看下,烟管上刻着繁复精美的曼陀罗花纹,就跟男人从雪 白颈背延伸到右眼角的曼陀罗花刺青相映衬。 瑰艳的刺青让男人本就俊魅的长相更显魅惑,红如血的唇轻扬,美得近邪气 的眼眸盯着前方的少年将军,微低哑的声音吐出唇瓣,「一样的,由我当见证人 吧,可以吗?樊将军。」 这里有两位樊将军,可全部的人都知道男人在问谁。 樊玉麒看向石台,对上男人邪魅的眼神,墨瞳波光不闪,淡定非常。「那就 有劳军师了。」然后看向身后脸色发青的众汉子,抬手轻拍老臭头的肩膀,语气 轻轻淡淡的,「好好为你们的贞操而战吧。」 「……将军大人不要呀!」男人集体哀嚎,几乎想下跪了。 「军令如山。」樊玉麒冷淡地吐出这四个字。 众将明白他们将军大人正经的个性,知道违抗不了了。 看向白军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她们个个神情猥亵邪恶,黑军不禁夹紧身后 的小菊花,互看一眼。 为了他们的贞操——「上呀!杀呀!」 咚——战鼓响,两军扑上前,空手交战。一面对敌人,众将士皆褪去方才懒 散轻浮的模样,认真面对眼前敌人。 只有一个时辰,哪方还站立的人多,哪方就胜利。 两方将领早离开战场,来到石台,从上往下观望战局。 这对战可说是军营传统,主要是为了让将士发泄过多的精力,毕竟现在四方 太平,没什么仗可打。 可操练兵士却不能懈怠,日复一日的训练,就是为了守卫国家,每天待在军 营里的沉闷和压力有时会让将士们喘不过气,加上军营里有男有女,多多少少会 有冲突。 所以每半年军营就举办一次对决,让他们发泄多余的精力和压力,也激发他 们的得胜心。 人都是要面子的,何况是军人,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荣耀,就算这次输 了,下次也会努力赢回来。 藉着对决,培养将士的斗志,也让他们打架培养一下感情。 尤其是这些男士兵,输给女人可是比什么都耻辱,偏偏军中的女兵们都不是 好惹的。 在雪寻国里,不是只有男人能守卫国家,女人也可以。 不知是否因为雪寻国位于北方,天气偏寒的关系,雪寻国的男丁稀少,于女 子相比,数量可谓是十比一。 因此雪寻国几乎可说是女人当家,加上地势险峻,雪寻国又以武立国,这也 造成雪寻国的女人扬名苍澜大陆的剽悍之名。 人人都知道,雪寻国的女人不好惹,不只不好惹,而且长得高大壮 硕,貌如 钟馗,娶到雪寻国女人真是人生最悲惨的事,他们同情雪寻国的男人。 对于这评语,雪寻国的男人同声呸! 他们雪寻国的女人只不过高一点、壮一点而已,其他该有的都有,而且能进 厅堂,能上战场,你们国家的女人行吗? 再说什么貌如钟馗?呸!他们雪寻国地灵人杰,她们只是长得男人了点,这 叫貌如潘安好不好! 总之,谁敢说雪寻国女人不好,雪寻国的男人绝对冲上去拚命。 大概是炮口一致向外的关系,雪寻国兵力强盛,和龙渊、澐海并列三大国, 其余小国皆依附这三国而立。 雪寻国位于北方,虽然偏冷的天气让粮食种植不易,可山峰围绕,地势易守 难攻,而且矿产丰富,他们用开采来的铁矿制作武器或者做成精美的器皿高价出 售,且创建一条经商道路和三大运河,发展国家经济,百年来,雪寻国不只武力 强盛,经济也繁华,丝毫不输给位于南方,地大物博的龙渊国。 樊玉琳摸着下巴,看着战局。为了贞操,黑军这次可拚命了,就算被打趴了 还是拚死爬起来。 樊玉麒站在旁边,他比樊玉琳高半个头,身形却单薄许多,配上那张娃娃脸, 看起来就像个未长大的少年。 任谁也不相信他已二十有三,而且十六岁就进军营,仅仅二十岁就被君上封 为将军。 他盯着战局,看着自家黑军站立的人数渐渐稀少,冷淡的神情仍不见一丝紧 张。 比起下方战局,更让他在意的是旁边盯着他的俊美男人。 殷墨璃,三年前被君上派来成为樊家军的军师,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身分,他 一来到军营,立即惹来众人瞩目。 俊美邪魅的面容,华丽鲜艳的穿着,十大箱的行李,手执瑰丽的金色细烟管, 无视众人的目光,神色自若地吐着烟雾,最重要的,竟然还带着两名贴身伺候的 美丽婢女……这是军营,不是让纨袴子弟玩儿的地方! 军营里的男人们愤怒了,他们在军营里憋了那么久,想抱女人还得等放假, 而这个看起来像娘们的男人凭什么带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来军营呀! 军师?不!他们不服! 面对众兵士的嫉妒羡慕怨恨,殷墨璃淡定无视,直接住进他的营帐,而且规 定每天都要为他准备热水,他习惯天天沐浴净身。他喜静,所以在他的营帐附近 不得喧哗吵闹。他爱净,所以身上脏污汗臭者,不得近他百步。他带来的两名婢 女只能伺候他,谁敢碰他的人一根寒毛,他就把那人去势赶出军营。 这些命令,让本就不服他的众士兵更是愤怒不满,直接告上樊玉麒,要将军 好好教训这新来的军师。 身为将军,樊玉麒必须维持军中风气,当然不许太过特立独行的人,而且这 个新来的军师大人行为确实太过了。 因此,樊将军背负着众兵士的怒气,来到军师大人的营帐。 没经过通报——通报什么?这军营里除了樊玉琳就他最大——他掀开帐幕, 却见烟雾袅袅,可进两人的浴涌里,殷墨璃枕着手臂,湿淋的长发披散,两名女 婢则帮他擦背和捏肩。 发现有人进来,殷墨璃抬起脸,眼角曼陀罗花刺青在热水下仿佛妖娆绽放, 白皙无瑕的脸泛着粉晕,隐隐透着一股媚态,琉璃珠般的瞳孔映着他,漂亮的唇 瓣轻扬。 「将军大人来访,有事吗?」微哑的声音低低的,像传说中以歌惑人的鱼姬。 樊玉麒突然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没、没事,不好意思,打扰了。」抛下 这几句,他匆匆离开,逃进自己营帐。 在回营帐的过程里,他仍是一脸正经无表情,进营帐后,正经的表情近乎呆 滞,而耳根发热。 当晚,他作了生平第一次的春梦。 春梦内容——每回想一次,樊将军的耳朵就发热一次。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敢跟军师大人独处,总是尽量离殷墨璃远远的,可目光 却又忍不住会偷偷瞄向殷墨璃,然后耳根就会发烫,心脏还会怦怦怦的跳得飞快。 这症状让樊玉麒很烦恼,烦恼到没空理会众兵士对殷墨璃的不满,然后过了 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对殷墨璃不满的声音瞬间消失,那些原本不服殷墨璃的兵 士看到殷墨璃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乖得不得了。 樊玉麒不禁觉得神奇,不过他向来没啥好奇心,既然军中都安静了,他也懒 得去追究原因。 而且对他来说, 怎么解决他看到殷墨璃的奇怪症状比较重要。 可三年了,他的症状不但没减轻,反而愈来愈严重,而且每次作春梦都梦到 ……噢!不能想不能想。 樊将军的耳朵悄悄地红了。 殷墨璃盯着那可疑发红的耳朵,唇瓣勾起,「樊将军,你的黑军似乎快覆没 了。」 听到那迷人低哑的声音,樊玉麒耳朵更红,可神情仍是一贯的淡然严肃, 「还有半个时辰。」他对自己的兵士有信心——当然,他们那么想到小倌馆被爆 菊的话,他不介意成全他们。 被打趴的士兵瞬间集体打个寒颤,然后咬牙,爬起来。 看着那些颤抖爬起的黑军,樊玉琳吹个口哨,然后朝下吼,「喂!你们争气 点,小麒儿的初夜等着你们呢!」 这话一出,如狼虎勇猛的白军斗志更盛,她们可是肖想小将军的贞操很久了。 看眼下方激烈的交战,殷墨璃抽口烟,眸光继续落在樊玉麒身上。「看来樊 将军的初夜很诱人。」 「哈哈,那当然。」樊玉琳朝殷墨璃挤眉弄眼,「这可是我家小麒儿名副其 实的『初夜』哦!」 殷墨璃挑眉,看着樊玉麒过于俊美的相貌,即使被自家大姊拿出来说笑,他 仍是波澜不惊,保持面瘫模样。 「名副其实的初夜呀……」他轻喃,唇瓣勾起邪笑。「怎么办呢?樊将军, 我都心动了。」 「怎么,军师大人对我家麒儿的初夜也有兴趣吗?」樊玉琳嘻笑,一脸痞气。殷墨璃起身离开软榻,慢慢步向樊玉麒身侧,朝那张正经的脸轻吐烟雾,唇 瓣靠向他,声音轻哑低柔。 「樊将军,若能得到你的初夜,我不介意在下面哦。」 然后,他满意的看到樊将军正经的脸,红了。 最后,黑军险胜,集体保住他们的贞操。 胜利的滋味很迷人,虽然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可黑军都乐得笑呵呵,看到 白军那群婆娘的时候,鼻子都往上翘了。 樊玉麒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的心情很纠结。 因为——他被调戏了。 樊将军,若能得到你的初夜,我不介意在下面哦——妈呀,这话太过分,太 邪恶了!而且樊玉麒纠结的发现他真的幻想军师大人在他身下的模样……完了, 他竟然觉得这画面好销魂。 怎么会这样呢?想他二十三年来,从来没对女人冲动过,结果唯一的冲动对 象竟是个男人。 而且,这男人还连三年都出现在他的春梦里。 他曾问过当大夫的三姊,常梦到一个人代表什么——当然,正经的樊家么弟 绝对不会说出是春梦,可惜他不知自己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樊家老三的反应 是欣慰地拍他的肩,感叹自家么弟长大了。 然后隔天,家里就煮了红蛋,庆祝樊家唯一的男丁终于长大成人了。 樊玉琳更一脸猥亵,揽着他的肩,直问他是梦到谁? 在外闯荡江湖的樊家老四一听到么弟有心上人,立即奔回来,好奇清纯又正 经的弟弟是被哪家的闺女拐了。 可不管怎么逼问,樊玉麒就是不招,只会用那张正经严肃的娃娃脸,义正词 严的跟他们说——我心中只有保家卫国,哪来的时间想那些儿女私情。 其实这话说出口,樊玉麒自己都心虚了。 可他哪可能说实话,要被家人知道他梦的对象是男人,绝对会被家里一干女 人宰了。 他是樊家三代唯一的男丁。樊家先祖是开国功臣,建立无数功勋,樊家还被 开国先皇封为雪寻国第一武将府。历年来樊家家主为雪寻国立下许多汗马功劳, 掌握百万军马,极受雪寻国历任君王信任。 在雪寻国流传着一句话——只要有樊家军,雪寻永远不灭。 只可惜樊家男丁不旺,到后来,上战场的都是樊家女人。 众所皆知,雪寻国女人不容小觑,这其中,尤以樊家女人为甚,樊家军威名 显赫,可谓战无不胜,而这战无不胜的名号可是由樊家女人打下的。 人人都知,樊家女人英勇善战,在战场向来一马当先,可说是雪寻国最大的 壁垒。 樊家女子不外嫁,只招男入赘,可不知为何,生出男丁的机率却极少,而在 最近三代里竟都只生女娃,直到樊玉麒,终于有一个男丁。 身为樊家唯一的男丁,要以为会受尽宠爱,被纵容成不学无事的纨袴子弟, 那就错了。 就因为是唯一一个男丁,所以樊玉麒被管得更严。他上有四个姊姊,大姊从 军,二姊进朝堂,三姊学医,四姊则在江湖占有一席之地,而这四个姊姊,对么 弟更是严厉。 他从小不只学四书五经,还得熟读各家兵法,早上天没亮就被挖起来蹲马步 练功,练完功,还要接受四位姊姊的调教——所谓的调教就是跟她们比试,而年 幼的他绝对是被当沙包打,照樊家三姊的说法,学武第一步,就是要耐打。 直到他在十六岁那年终于打赢樊家四姊妹后,随即被樊玉琳扔进兵营,从最 底下的小兵干起,打仗时,他绝对被丢在最前锋,樊家大姊曰:要成为人上人, 就是要不怕死。在种种磨练下——主要是樊家大姊的磨练——他艰辛的从一个小 兵成为将军。 他知道家里女人对他的期望,所以他严以律己,不许自己犯任何一丝错误, 就怕让家里人失望——正直的樊将军绝对不会承认是家里的女人们太可怕了,让 他不敢犯错,因为犯错的下场会很惨。 可现在,他却犯了生平最大的错。 樊玉麒再次从梦里惊醒,他粗喘着气,额头冒汗,口干舌燥,而下腹凝着一 团邪火。 他仍记得方才的梦。 梦里,邪魅的男人贴着他的身体,湿润的唇含着他,舌尖轻巧地探进他嘴里 又狡猾退出。 手指贴着他的胸,他的心跳声大得两人都听得到。 「你的心跳好快。」低哑惑人的声音在他耳畔轻吐热气,齿尖轻咬住他的耳 垂。「想要我吗?只要是你,我愿意在下面。」 这话,多么诱惑人。 樊玉麒红着脸,几乎是饥渴地看着他。 男人躺下,右脚蹭着樊玉麒早已高涨的欲望,黑眸荡着挑逗,粉色的舌尖轻 轻舔着唇,性感撩人的模样让樊玉麒快压抑不住心中的兽性。 「玉麒……」看起来柔软又可口的唇瓣轻启,低低幽幽地,挠动早已蠢蠢欲 动的心。 每每听到那低哑的声音这么喊他,樊玉麒就觉得激动,只有在梦里,那个人 才会叫他的名字。 看着那俊美得近乎邪魅的脸庞,樊玉麒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渴望,扑了上去。 在扑上的那一瞬间,他惊醒。 可腹下的火热却是那么鲜明,他仍深深记得那个人的妖魅,还有他身上淡雅 的龙涎香。 过了许久,终于平抚狂嚣的欲望,闭上眼,樊玉麒觉得自己精疲力尽,而且, 他不得不承认一件悲惨的事,一件他逃避三年的事—— 他,断袖。 第二章 碰、砰、啊-一条人影飞起,随着凄惨的叫声壮烈倒地,下场就跟之前无数 同袍一样,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少年裸着上身,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无视他们的哀哀呻吟,淡淡道: 「起来。」 还来呀老大! 听到将军这句话,装死躺在地上的人脸都发青了。 别看他们将军长得一副瘦弱少年样,那只是看起来呀!脱下衣服,那看似薄 弱的身材是精壮结实的,薄薄肌肉充满力与美,一番运动让白皙的肌肤泛着一层 汗,汗水凝聚在八块腹肌下,阳光照耀,那汗滴仿佛清晨的露珠,让旁边围观的 众女咽了咽口水。 噢——她们的小将军这时候是最可口的。 可躺在地上的残兵败将只觉得他们将军这几天好可怕呀!不知是谁惹到将军 了,最近的操练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就跟沙包一样被打假的——别看将军 长得俊秀白净,一个能单手举起五十斤的人打人会不痛吗?而且还要揍到将军大 人满意了才肯放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 一天就算了,已经连续七天了呀!这还让不让人活呀!再这样下去不用别国 上门攻打,他们就已经被自家将军打死了。 「将军!我们已经不行了,求求您饶了我们吧!」绰号老臭头的赵大率先讨 饶,累积七天的伤让他脸色苍白带青,整个憔悴苍老——不只他,躺在地上的人 脸色都跟他差不多。 「啧啧,老臭头,你还真嫩,是不是男人呀!」孙大娘在一旁嗤笑。不只她, 一干娘子军全对地上的男人投以鄙视的目光。 「臭婆娘你给老子闭嘴!」娘的!被将军揍还要被这群婆娘围观嘲笑,他们 的男人尊严都没了。 「小将军你看,赵大他还有力气吼人。」孙大娘马上告状。 赵大的脸彻底黑了,他狠狠地瞪孙大娘一眼,一面对樊少麒立即装出可怜样。 「将军,我们真的不行了,您老已 经揍……」看到将军大人眼睛微眯,赵大 识相地改口,「不,是操练我们七天了,弟兄们都受不了了,求求您,放过我们 吧。」他们已经禁不起他的蹂躏了呀! 「这样就不行了,你们要怎么上战场?敌人可不会因为你们求饶就放过你们。」 樊玉麒冷哼。 拜托,他们宁愿在战场跟人厮蔽,也不要当被揍的沙包,阴阳怪气的将军比 什么都可怕。 可他们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忏悔低头,摆出羞愧样,只求将军大人放过他们。 面对这些不争气的下属,樊玉麒心情更差了,打不过瘾让他心浮气躁,俊秀 的脸阴沉沉的。 「将军最近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略微低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樊玉麒面色 微僵,看似面无表情,背脊却是挺得直直的。 「心情不好也别拿下面的人出气,这可一点都不像将军的作风。」淡淡的龙 涎香袭向樊玉麒,那人就站在他身侧。 艳红曲裾绣金长袍,乌黑的长发以红带松松绑着,眼角的曼陀罗在红色映衬 下瑰艳如血,邪魅的脸庞妖美绝代,殷墨璃一出现,四周仿佛都成了黑白,只有 他是最华丽的一道风景。 樊玉麒面色不改,目不斜视,严厉的目光仍然盯着躺在地上的下属。「我在 操兵。」什么出气,他才没有! 他才不是因为发现自己一直逃避的秘密不知该怎么面对,就拿操练之名让下 属陪他发泄心中的焦躁。 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是这些士兵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连他一拳都受不了,这样怎么打仗?怎么保 家卫国? 他是恨铁不成钢呀! 「是,将军不是在出气,是在操练。」殷墨璃笑着附和,抽口烟,再轻傲地 朝樊玉麒正经的侧脸吐雾,修长的身型靠近他,他的个头只到樊玉麒的肩,抬头 对樊玉麒说话时,唇瓣刚好靠近他的耳朵。 「不过都到中午了,将军先让他们休息用膳,可好?」 樊玉麒感觉薄薄的热气吹向他的耳朵,还有那靠近的温热身体及清冽的香味 ……耳朵不争气地红了。 可俊秀的脸仍然正气凛然,墨瞳冷冷扫视众兵,在他们渴望的目光下,冷道: 「操练结束。」 一听到这话,原本快死在地上的众兵将迅速爬起,「谢将军!」齐吼完,快 步逃跑。 旁边围观的娘子军看到军师大人微笑望过来的目光,明明那张俊魅的脸好看 到不行,嘴边笑容迷人极了,她们却纷纷在心里打个冷颤。 「呃,走走,吃饭去。」孙大娘垂下目光摸摸鼻子,赶紧走人,一票娘子军 也跟在她身后离开。 一瞬间,空旷的校场就剩樊将军和军师大人两位。 樊玉麒仍然目不斜视,直视前方,一脸正经的模样,却不知这样只让旁边的 人更想逗他。 殷墨璃的唇仍然离樊将军的耳朵很近,「将军在紧张吗?」说完,还故意朝 耳朵吹口气。 「紧、紧张什么?」一说完,樊玉麒发现自己竟然在结巴,而且语气慌张, 这简直有损将军威严,他立即正色,抬头挺胸,义正词严,「本将军有什么好紧 张的?」 「那将军干嘛不面对我?」殷墨璃轻笑,明明他在他旁边,他一直看前方做 什么? 面、面对他正直的樊将军纠结了。 自他面对那羞耻的秘密后,他就躲殷墨璃躲更大了,本来就不太敢靠近军师 大人,这几天更离他远远的,连眼神对上都不敢。 他怕自己可耻的心思被殷墨璃发现……这怎么行呢?他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跟 殷墨璃在一起——毕竟家里那票可怕的女人是他心中的阴影。再说,他断袖不代 表殷墨璃也断袖,瞧他身边两个贴身的美丽侍女,就知道殷墨璃是喜爱女人的… … 这个残酷的事实让樊玉麒心情更郁闷,脸色也更阴沉了。 见樊玉麒的脸色比前年受君令剿灭海寇,面对十艘敌船包围时还沉重,殷墨 璃挑眉,「将军,你在想什么?」 「想你……」一出口就觉得这话不对,樊将军赶紧补救,压下紧张结巴的口 吻,力持镇定。「我是说想问军师你饿不饿?」 当然,他的目光仍然没面对殷墨璃。 「将军要陪我用午膳吗?」 「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樊玉麒楞了。陪他一同用膳……这么一想,他 好像还没跟殷墨璃一同吃饭过,他不禁有些心动,可不行!他现在还 不能面对殷 墨璃。 「不,我……」 「将军。」殷墨璃打断他。见樊玉麒一直不看他,他决定自己挪动脚步,站 到樊玉麒面前,抬高手中烟管,抵住将军大人的下巴,像是发现什么,他露出讶 异的神色。「将军,我发现一件事……」 停顿的语气让樊玉麒紧张,原本闪躲的眼忍不住对上殷墨璃,「发、发现什 么?」 「我发现……」殷墨璃靠近他,两人贴得太近,他几乎能听见樊玉麒急促的 心跳声,这让他嘴边的笑容扬得更高。 「我发现将军你长得真好看。」 啊?樊玉麒楞住。 修长白皙的手指摸向樊将军的脸,低哑的声音轻叹,「连皮肤也这么好,若 将军是女的,我一定把将军娶回家。」他的语气掺杂一丝可惜,手指若有似无地 画过樊玉麒的唇。 呃……樊玉麒觉得嘴唇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殷墨璃收回手,像是惊觉自己的无礼,脸上浮现歉意。「真抱歉,刚才的话 冒犯将军了。」 「不,没关系。」樊玉麒傻傻回话。他仍沉浸在方才的感觉里,嘴唇还残留 着微凉的手指扫过的感觉。 「那我先去用午膳了。」殷墨璃微笑,转身离开时,眼里闪过一道狡猾如狐 的流光。 樊玉麒楞楞地看着军师大人离开,想着殷墨璃方才的话。 若将军是女的,我一定把将军娶回家。 他好想问殷墨璃,他不介意他是男的,不知他愿不愿意嫁给他…… 知道自己断袖,樊玉麒并不烦恼。他向来是随遇而安的人,而且身为一个顶 天立地的男子汉,本来就该面对真实的自己。 断袖就断袖,怕什么——好吧,家里的女人是很可怕,尤其是上面四个姊姊。 樊玉麒领悟自己断袖时,最担心的就是樊家四姊妹,从五岁被揍到十六岁, 他清楚明白这四个女人有多恐怖。 不过樊玉麒从来就不是会逃避的个性,而且思考过后,他发现他是真的很喜 欢军师大人至于为何会喜欢殷墨璃,他也不懂。 正确来说,正经的樊玉麒根本不懂所谓的喜欢是什么,自小到大他的生活都 很规律,白天被樊家四姊妹凌迟,晚上累到睡觉,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些风花雪月。 后来被丢到军营,虽然营里是有女人,可那些娘子军都比他大,而且几乎都 是看着他长大的,在军营里,他的年纪是最小的,连殷墨璃都大他两岁。 军营里的女人虽然口口声声要他的贞操,不过他们都知那是说笑的,樊玉麒 知道她们把他当自家弟弟看待。 军营里,他们就是一家人,而因为军营有女兵的关系,营里并没有军妓,只 有在休假时,士兵们才会到城里找花娘或倌爷,所谓的倌爷就是男妓。 雪寻国对女子的约束并不大,女人做主当家是很正常的,因此也有女人拥有 许多男妾,这在雪寻国是司空见惯的事。因此既然有女妓,那么因应女子的需求, 当然也会有男妓,在别国看来自然觉得神奇,因此这也算是雪寻国的一个特色。 樊玉麒从来没到过妓院,休假他都待在军营练功看书,连城里也很少去,赵 大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带自家将军见见世面、开开荤,可一来樊玉麒没兴趣,二来 樊玉琳在后面盯着,再然后……军师大人来到军营,自此就没人敢说要带将军去 妓院了。 因此,从来没碰过女色的樊将军其实很纯情,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一看 到殷墨璃心就跳得很快,而且莫名的紧张,这让他下意识的尽量避开殷墨璃,可 没看到殷墨璃却又会想他,然后自己又会忍不住去寻找殷墨璃的身影,而且还夜 夜梦到军师大人……直到三年后,他才确认,自己喜欢殷墨璃。 樊玉麒向来是诚实的,虽然一开始知道自己断袖有挣扎一下下,可事情都发 生了,那么也只能接受。 可是,他是接受了自己断袖没错,问题是他喜欢殷墨璃,不代表殷墨璃也喜 欢他。虽然殷墨璃说过他若是女的就娶他……可樊玉麒是男的,是货真价实的男 子汉,怎么也不可能变成女的。 因此,向来一帆风顺的樊将军生平第一次苦恼了。 烦恼的樊玉麒很自然的走到自军领地,进入樊玉琳的营帐。 军营里,黑白两军是分开的,黑营在东边,自营在西,平时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通常黑白两军都吵吵闹闹的,双方不斗嘴吵架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为首的 孙大娘 和赵大,可说是天生冤家,樊家两姊弟也都随他们去,反正就当培养感情。 樊玉麒极少主动到白营,除非军营里有事,或者樊玉琳命令,他才会磨磨蹭 蹭的到樊大姊的营帐。 因此,当正在看兵书的樊大姊看到出现在她营帐的么弟时,不禁挑眉。要不 是战锣没响,她真会以为有敌人攻打上门,不然避她如蛇蝎的么弟可不会主动找 她。 樊玉麒端着严肃的表情,站在案前,目光深沉地看着樊玉琳。 两姊弟面对面,若不说,没人看得出来两人是姊弟。樊玉琳的五官偏阳刚, 长年的军营生涯让她肤色黝黑,看来潇洒俊美,樊玉麒却是长得俊秀,遗传自美 丽的母亲,他的五官很好看,笑起来模样阳光灿烂,然后莫名其妙的惹下一堆桃 花债——这让樊玉麒觉得困扰,为了避免奇怪的桃花,他干脆就绷着脸,后来习 惯了,笑容也变少了。 不过将军大人却不知道他绷着脸的酷样只是更加引起女人的征服欲,不然军 营里的女人怎会看到他就发出狼嗥。 众国皆知,雪寻国有个少年将军,看似年幼可欺,可那些看轻樊玉麒的人, 最后都成为他的手下败将。樊玉麒证明了,樊家人没一个好欺负,他们是雪寻国 的堡垒,是战无不胜的樊家军。 樊玉麒的神情向来正经严肃,可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他的神情从没沉重过, 因此看到弟弟认真凝肃的样子,樊玉琳更讶异了。 她记得去年打山贼樊玉麒被数十名贼寇包围时,他的表情也没这么阴郁凝重。 「大姊,我有事要问你。」在军营他向来叫樊玉琳将军,只有谈私事时,他 才会叫大姊。 不过自他进军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军营里叫樊玉琳大姊。 向来独立自主的么弟竟然有事要问她,而且还不是公事,是私事,樊玉琳彻 底被勾起好奇心了。 放下手上兵书,她摆出好姊姊的模样,极力控制脸上的笑容,认真道:「难 得麒儿想跟姊姊谈心,姊姊当然洗耳恭听。」 无视樊玉琳那过于开心的笑脸,樊玉麒轻咳一声,视线微微挪开,有些瞥扭 地。 「其实是……我有个朋友,呃……他有个喜欢的人,却有个很大的阻碍。」 性别的阻碍确实很大。「他很烦恼,就问我该怎么办……咳,你也知道我对这种 事不在行,所以就替我朋友来问你。」 「谁敢阻碍你?」樊玉琳激动拍桌。难得自家弟弟情窦初开,是哪个不长眼 的挡在前面?「告诉大姊,大姊去砍了那个人!」 除了性别,最大的阻碍就是你们四个——当然,这话樊玉麒是绝对不敢说出 口的。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先瞒住自己断袖的事,等他和殷墨璃有结果了再坦承, 这样至少他被揍得半死不活时,还有爱人的慰藉。 阴谋诡计樊将军不是没使过,打仗嘛,不动脑只靠蛮力怎么赢。不过将计谋 用在自家亲人上,樊玉麒不禁有点心虚。 可一想到殷墨璃他就豁出去了,顶多事情爆开时,他认命挨揍就是了。 「大姊,那个人不是我,是我朋友!」樊玉麒严厉强调,面色正直不改,只 是眼神微闪,不敢对上樊玉琳。 「噢。」知道自家弟弟面皮薄,樊玉琳赶忙改口。「对对,是你朋友,是大 姊一时口误。」她很配合的,没有戳破自家弟弟的破烂谎言。 军营里的破事她哪个不清楚,这些老兵个个都是油锅里炸过的,只有年纪最 小的樊大将军最纯情。 「那你朋友喜欢的那个人有喜欢你朋友吗?」樊玉琳试探地问。 若将军是女的,我一定把将军娶回家——樊玉麒脑海突然闪过这句。这是不 是表示殷墨璃对他也有好感?只是因为两人是男的,所以: 看到樊玉麒耳朵红了,樊玉琳就心里有数了。看来是两人情投意合呀!不过 以自家弟弟的温吞个性,真要追到佳人,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老太君可是一直 急着抱曾曾孙子呢。 樊玉琳决定推弟弟一把。「咳,麒儿呀,其实你朋友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 不是难事,阻碍什么的那都是浮云。」呿,樊家一平女众多想樊玉麒这唯一的男 丁赶紧娶妻,哪里会阻碍他。「只要两人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樊玉麒楞楞地听着,不相信地反问,「真的?」 「当然!」樊玉琳一脸认真,随即脑中想到一个主意。她起身走到弟弟身边, 贴近他,压低声音道:「而且呀,想清除阻 碍,还有一个好办法。」 樊玉麒听到有办法,急间:「什么办法?」问完发现自己口气有点急躁,立 即轻咳掩饰。「呃,我是看我朋友那么焦急,天天在我耳边问,实在受不了,所 以……」 「我懂。」樊玉琳笑着拍拍弟弟肩膀,一脸明了。「我家麒儿就是善良热心。」 看她多配合。 「……」樊玉麒更心虚了,眼神急急挪开,不过仍是不忘问,「那你说的办 法是……」 樊玉琳靠近弟弟耳朵,轻声道:「酒醉失身。」 樊玉麒楞了楞,整个耳朵随即爆红,连白皙的脸都涨红了,他的声音不由得 放大,「这、这怎么行?」 这主意太过分了!太、太邪恶了! 「怎么不行?」樊玉琳白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告诉你,这招 是最有效的,成功了,人是你的,阻碍也没了。」反正对方也对自家弟弟有意思, 酒醉后一定半推半就的,而且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娃娃,哪还会有什么阻碍—— 虽然本来就不会有阻碍。也不知麒儿在想什么,她们哪会阻止他娶妻,樊家可向 来没什么门户之见。 樊玉麒听得一楞一楞的。 他觉得这法子太不道德了,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用这种下流方法,这会让 人不齿的。 可、可是……他好心动。 「欸,男人就是要勇往直前,一直在原地磨磨蹭蹭的,到时人被抢走就别哭。」 抢走?谁敢抢殷墨璃,他绝对跟那人拚命! 樊玉麒一脸杀气腾腾,可一对上樊玉琳揶揄的目光,又摆出正经的模样。 「我知道了,谢谢大姊,那我回去了。」他要好好想想,要怎么酒醉失身。 樊玉琳搔着下巴,看着弟弟离去的身影,突然想到——营里的娘们年纪都比 弟弟大,瞧樊玉麒平日的模样态度,也没见他对营里的女人在意过,那他喜欢的 是谁? 难不成是城里的姑娘? 樊玉麒还在烦恼要怎么酒醉失身,没想到赵大就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赵大嚷着,他的四十岁生辰一定要大肆庆贺,有放假的人都要跟他到城里喝 一杯。 自己的将士寿辰,樊玉麒当然应该祝贺,尤其同行的还有殷墨璃,那他当然 跟了。樊将军心里打着算盘,想这也许是个失身的好机会。 看到将军和军师都要帮他庆贺,赵大觉得特有面子,因此虽然同行的有碍眼 的孙大娘,他也当没看到。 一干人就到离军营最近的莫城。 莫城靠近边塞,是附近最大的城镇,虽然比不上大城的繁华,却也颇热闹。 在城里可见外族的身影,雪寻国民风开放,不阻止外族来国交易,因此虽是 边远城镇,可小摊上贩卖的物品琳琅满目,有时运气好的,还能用便宜的价格买 到好东西。 赵大就带着众人到怡香院,这可是莫城里最有名的花楼,里面除了花娘,也 有倌爷。 营里的士兵,不管男的女的,一到放假,就是到怡香院享受一下。 怡香院的嬷嬷看到熟面孔,立即笑着迎上来——当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里 头的少年和长相俊魅的男人。其实不只是她,厅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两人。 这两人不管哪一个,长得都比怡香院里的花娘和倌爷好看,尤其是右眼有着 曼陀罗刺青的男人,更是美得让大厅里的男人双目淫邪放光。 樊玉麒挪动身子,挡在殷墨璃身前,淡淡扫了大厅一圈,冰冷的目光让起淫 心的人纷纷打颤,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樊玉麒在心里冷哼,要不是军令不得欺民,他一定揍死这些人——他的人也 敢妄想?! 而被护在身后的殷墨璃,目光轻敛,唇角微扬,他贴近前方的背影,热气轻 吐,「墨璃多谢将军。」然后毫不意外的发现樊玉麒的耳根红了起来。 殷墨璃忍不住低笑。真是可爱。 听到殷墨璃的笑声,樊玉麒的耳朵更红,心脏怦怦跳。他、他可不可以奢想, 其实军师大人也是喜欢他的? 「喂,嬷嬷,醒醒。」赵大没好气地朝看呆的李嬷嬷挥手。看什么看,是没 看过男人是不是?虽然他们的将军和军师是漂亮得过分,也就大厅里那些蠢家伙 敢露出那种眼神,要是这些蠢蛋是在军营,不被将军宰了也会被军师阉了再拖到 雪山上埋了。 「呃,赵爷,好一阵子不见了,我们家小蝶超想赵爷您的。」回神的李嬷嬷 急忙娇笑,擦着浓香 的身子直往赵大身上贴,娇媚的眼神溜向樊玉麒和殷墨璃。 「而且今见个还有眼生的两位爷呢。瞧这两位爷,奴家这辈子都还没见过长得这 么好看的公子呢!」 要不是这两人气势太强,李嬷嬷都想贴过去了。 不能怪她认不出樊玉麒,虽说人人都知有个少年将军,可樊玉麒极少进城, 就算到城里也都低调行事。再说谁会相信眼前这名俊俏少年会是那位跷勇善战, 杀伐果决的战神。 「别打这两位爷的主意。」赵大一眼就看出李嬷嬷的念头。「我要间厢房, 上好酒好菜,再叫几位姑娘和倌爷进来。」赵大很识相的没让李拨拨找人伺候将 军和军师大人,不然他的生辰会变成他的忌日。 李嬷嬷也是个明白人,在欢场多年什么人没看过,再说这两位好看的爷一看 就不是平凡人,怡香院的姑娘搞不好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好的,奴家照办。」李嬷嬷娇笑,领着他们到后头最大的厢房。 不一会儿,酒菜都端上桌,几个姑娘和倌爷也都坐到赵大他们身侧,只有樊 玉麒身边没人。 殷墨璃则坐在窗台边,自己拎着一壶酒,右腿曲起,就着壶口懒洋洋地喝酒。 「来来来,祝赵大生辰快乐。」同行的刘朋举起酒杯,大声道。 几个人一同举杯共饮,孙大娘一边喝酒,一边嘲弄,「老臭头,又老一岁, 你还行吗?」她意有所指地看着被赵大搂在怀里的小蝶。 「去你的!臭婆娘抱你的倌爷就好,老子今儿个心情好,不跟你吵。」赵大 没好气地哼,然后转头看向樊玉麒。「将军,干一杯。」 樊玉麒同赵大干杯,一口将酒喝干,眼神忍不住悄悄移向窗台,却正好和殷 墨璃对上眼。 他吓了一跳,可神情仍然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收回,只是好不容易 消热的耳朵又不争气地红了。 殷墨璃勾起唇角,这次没开口逗他,反而对赵大道:「赵大,怎么就跟将军 干杯,不跟我干吗?」 「唷!小的哪敢忽视大人您,来来,咱们直接把酒壶里的喝干了。」赵大拿 起桌上的酒壶。 殷墨璃挑眉,也不说什么,直接拎起酒壶,仰首,就着壶口将酒液倒进嘴中。 「好呀!」众人拍手。 赵大也不甘示弱,大口喝干壶里的酒,然后抹了抹嘴。「爽!大人,咱们不 醉不归呀!」 「好,不醉不归。」殷墨璃接过送上来的新酒壶,笑着回话,目光则淡淡地 扫过正经喝酒的将军大人。 樊玉麒竖起耳朵,满脑子就殷墨璃那一句不醉不归。 很好,赵大,犒赏你,以后的操练本将军不会再把你往死里打。 众人喝酒吃菜,气氛十分热闹,樊玉麒被赵大一群人灌了好几壶酒,加上他 又想灌醉殷墨璃,也和军师大人敬了不少杯。 过了两个时辰,樊玉麒的脸已经红了,而其他人虽然醉了,兴致仍然很好, 见夜色已晚,赵大踉跄着步伐,醉醺醺地搂着小蝶。「呃嗝,你们继续喝呀,小 爷我先去休息了。」说完,笑着亲了小蝶一口,在小蝶的娇嗔下,摇摇晃晃地离 开厢房。 赵大一离开,几个人也都起了心思,软香温玉在怀呀,不一会儿,众人都搂 着伴离开了。 厢房里,就剩下樊玉麒和殷墨璃两人。 樊玉麒知道机会来了,晃了晃被酒弄得有点晕的脑袋,他觑眼看向军师大人。 喝了酒的军师大人闭眼休憩,脸色微红,唇瓣被酒液弄得湿润,坐在窗台边。 月色下,微风轻拂,撩动被紫玉簪松松绾起的乌发,白皙的肌肤透着莹光, 红润的唇像糖丝,散发着诱人甜香。 樊玉麒盯着那湿润的唇,吞了吞口水。 「军师你还好吗?还醒着吗?」他轻叫,见殷墨璃没反应,忍不住大着胆子, 走向窗台。 「军师?殷墨璃?呃,你喝醉了吗?」樊玉麒问,目光不离那一直吸引他的 嘴唇。 见殷墨璃仍阖着眼,他的胆子更大了。 看来军师大人醉了,可以失身了…… 心脏怦怦跳得飞快,靠近殷墨璃,就闻到他身上的清香,独特的龙涎香,是 属于殷墨璃的香味。 樊玉麒一直觉得男人身上泛着熏香很丢脸,又不是娘们,却觉得这香味很适 合殷墨璃。或许是因为那人是殷墨璃,所以,他也跟着喜欢这个香味。 紧张地看着殷墨璃,酒意让他没了平时的冷静自制。心上人就在眼前,鼓动 的心如吹拂的晚风,被用力挠动。 想亲他,想碰他,想把眼前这人占为己有。 樊玉麒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渴望,双眼发红地俯下身,想吃下那张红润的嘴 唇,可就在快碰到他渴望已久的柔软时,殷墨璃突然睁开眼。 樊玉麒吓一跳,慌乱地往后退,语气结巴。「不是……军师你别误会,我不 是想对你不轨,我只是……」 「呵。」好听的笑声打断他的话,殷墨璃望着他,黑眸因酒而隐隐水润,波 光流转,皆是撩人风情。 「只是什么?」殷墨璃靠近他,伸手抓住他的领子,用力一拉,樊玉麒整个 人往前,两人的脸几乎贴上。 「将军,你喜欢我?」他问。看到樊玉麒紧张的模样,他笑了,笑容绝美迷 人。「我知道,你喜欢我。」 被、被发现了……樊玉麒面红耳赤,脸上的严肃早不翼而飞,只剩下被看穿 心思的慌张。「我、我……」 「嘘。」殷墨璃伸出食指点住他的唇,邪魅的脸庞离他更近,眸瞳泛着戏谑 和一丝挑逗。「我允许你喜欢我。」低哑的声音高傲却又轻柔似水,落下最后一 个字时,红润的唇主动吻住他。 樊玉麒早已发懵,他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人,嘴唇被轻轻舔吮,然后湿热的舌 尖滑进他的嘴。 清纯的樊将军整个迷糊了,恍惚中,他甚至觉得这是梦吧,只是相反过来, 这次主动扑上来的是殷墨璃。可、可是他不想反抗,就像只乖顺的小白兔,任军师大人亲吻。 当樊玉麒被压倒在软榻,衣服被一一剥下,他己经有心理准备当下面的那一 个。 可当他看到军师大人解开身上的衣服,看到军师大人赤裸的美丽身体时,他、 他傻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章 殷墨璃跨坐在樊玉麒身上,紫玉簪早被拔掉随意地丢在地上,如瀑的黑发散 落,赤裸的身体在莹月的映照下如白雪般无瑕,胸前的双乳小巧挺立,小小的乳 尖是美丽的粉色,似初绽的娇嫩花蕊,让人多想上前含住,吃下。 樊玉麒看着那不该有的饱满酥胸,傻了,满脑子的酒意也瞬间醒了。 「你、你……」不,不对,「你、你……你是女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喝个酒,殷墨璃就从男的变女的了,难不成这酒有问题? 他震惊地胡思乱想,却不知道自己把心中的话说出口。 殷墨璃噗哧笑了,俯身趴在樊玉麒身上,手指轻轻画过他的脸,笑容明艳勾 人。 「知道我是女的,将军好像很失望?」她轻语,嘴唇贴近他耳朵,「难不成 将军你比较喜欢男人的我吗?」 过分的挑逗让脸薄的将军大人涨红脸,也瞬间发现两人的姿势于礼不合,柔 软的娇乳贴着他的胸他吓得想推开她。 殷墨璃早算到他的举动,在他动作前,快速点住他的穴道,让他乖乖的躺在 身下。 「殷墨璃你做什么?」樊玉麒没想到殷墨璃竟会武,他一直以为殷墨璃就是 文弱的书生……明明是女的却扮成男的,又隐藏自己懂武,他有种被欺骗的愤怒。 不过更多的,是对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紧张。他是第一次跟女人这么亲近, 这才知道女人的身体这么软,像刚做好的豆腐,又滑又嫩。难怪赵大他们那么喜 欢往怡香院跑……纯情的樊将军终于明白了。 「让你乖乖的别动呀。」殷墨璃脸上的笑恶劣又嚣张,「你不是想要酒醉失 身吗?」从他一直敬她酒时,她就看穿他的目的。明明端着一张正经的脸,眼神 却一直飘移不敢看她,明眼人一看就知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也不说破,就等他入网,而且他那心虚却又装正直的模样可爱得让她看不 厌。 被拆穿自己不轨的心思,樊玉麒理虚了,声音也弱了。「我不是……」他试 着想解释,却整个心虚,因为他确实是想灌醉她,来个酒后失身……只是他没想 占她便宜的,他都准备在下面了,殷墨璃却变成了女的,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怎么是女的……」计划失败,让他很失望。 听到他的低语,殷墨璃挑眉,美眸危险眯起,「怎么,将军大人这么喜欢男 人吗?」 「谁喜欢男人!」说到底,他会断袖还不是因为她。「要不是你,我也不会 断袖!」才说完,樊玉麒就觉得这句怪怪的。 「不是!我没有断袖,我会断袖是因为你……不对,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 欢……」他立即吞下最后一个字,整张脸涨得通红,目光闪烁游移,不敢看她。 而殷墨璃早笑开眉眼,心情愉悦地接下他的话。「你只喜欢我,对不?」然 后,毫不意外地听觉到身下的身体僵硬。 这让她更想逗他。「不管我是男是女,你就是只喜欢我,对吧?」见他飘移 的眸光,她低笑,在他耳边重复方才的话,不过这次加上他的名字,「樊玉麒, 我允许你喜欢我。」 高傲的语气是那么自然,就像是理所当然,能得到她的允许,是多么荣耀的 事。 这样的话听在樊玉麒耳里,就像是施舍般的赏赐,可他却悲惨的发现自己一 点都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