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越飞之後有三天了。安娜如同越夫人安排的那样搬入了市中心的高级公 寓,也去了越夫人好友的慈善机构报到。白天如同一个正常的上班族去上班,晚 上就去阑珊和叶晨等人会面,商议讨论计划。 傍晚时分,谭埃伦急冲冲地闯入公寓之中。 「anna!anna!赶快收拾行李!」谭埃伦在公寓里四处张望,没有 看到安娜身影的他更加焦躁了,他必须得争分夺秒,时间不容许他浪费的。 「我不关门不代表你可以不按门铃。」安娜听到声响,急忙从卧室里跑出来。 谭埃伦这是唱得哪一出?这麽直冲莽撞地进门,他是想要来干嘛? 谭埃伦看见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整理的行李箱,点点头,满意地说:「很 好,你都整理好了行李,我们现在就走。」 「走去哪里?」安娜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行李,她瞪大眼睛等待谭 埃伦的回答,「aaron,你现在很奇怪。」 「没有时间解释了,我们必须今天就去paris。」谭埃伦打开安娜的行 李箱,翻乱了行李箱里的那一堆衣服,「你的护照呢?别的东西也不需要带了, 衣服什麽的到了法国之後再帮你买。」 安娜心下了然,她讥讽地环胸俯视跪坐在地上翻乱她行李的谭埃伦,语气中 还有几分果不出其然的意思:「出什麽事了?急急忙忙地想要拉着我离开,你是 闯了什麽祸?」 谭埃伦知道纸包不住火,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若如怀孕 了。是我的孩子。」 「呵?她怀孕了,所以你的应对方式依然就是拉着我一起去法国私奔?」安 娜觉得谭埃伦可笑,这麽善自为谋的做法也只有他可以想得出来,「你就没有想 过小孩子没有父亲很可怜麽?aaron,你不懂麽,你现在应该陪着杨若如, 不应该出现在我这里。」 谭埃伦觉得自己快被杨若如给整疯了,他不可能会和杨若如奉子成婚,这完 全就是他的噩梦。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牵制住,成为一个父亲意味着不必要的 责任和包袱,他的洒脱,他的玩世不恭都必须要因为这个孩子的降世而成为过往。 「我不爱若如,我想和你一起去法国重新开始。」谭埃伦倔强地试图说服安 娜与他一起离开,「杨家会处理好若如的孩子。」 安娜摇摇头,内心再一次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欣慰:「你真的是太让人失望 了,我拜托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受够了你的幼稚,你早不是小孩子了!也 是时候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了!谭埃伦,麻烦你清醒一点,给我长大!」 安娜的话就如同杨若如和他分手时所说的,如出一辙。谭埃伦只觉得自己最 後的希望也灰飞烟灭了,他似乎能够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他会被牵绊,会 被人用所谓的血缘和亲情一辈子束缚住。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都是骗人的。」安娜见谭埃伦不说话,便说出了自己 心中所想,这麽多年来所积压的不满和失望全部在此刻倾泄,「谭埃伦,你不爱 杨若如,你也不爱我。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全世界谁都不会有你自己重要, 只要你开心了,别人的死活都和你无关!」 一想起那个水晶蜡烛台里的摄像头,安娜再也忍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指了 指自己的大门狠声叫道:「带着你的自私自利,还有你的自负自傲,从我的视野 里消失!天骄之子也得学会负责任,你不是彼得潘,你必须要长大,连对自己的 错误负责人的勇气也没有,你还是男人麽?」 谭埃伦也被安娜的话激怒,气得全身发抖,他咬牙切齿地摔门扬长而去,留 下安娜一个人站在公寓里。 结束了……安娜和谭埃伦之间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是她亲手掐断了自己 从小到大的幻想。 安娜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了支撑身体重量的力气,她瘫坐 在客厅的中央,眼泪真的就一点也不争气地如同洪水一般汹涌而下从脸颊上滑落。 身後卧室的门被推开,叶晨无奈的声音响起:「既然真的那麽喜欢,那干嘛 狠下心说这种话?」话虽这麽说,但安娜如果真的和谭埃伦不负责任地私奔去法 国的话,最先抓狂的人一定会是他叶晨,毕竟他和安娜之间的交易不是儿戏,是 不容许她因为儿女情长就反悔的。 「他欠我的。」安娜抽泣着回答,她胡乱地擦拭脸上的泪珠,但眼泪却依旧 不受控制地继续掉 落,「因为他的自私,我父亲两年前被人有机可乘,我的家也 变成了谭家的酒店…我现在根本是便宜他了……」 叶晨从来没有看见过安娜如此脆弱的模样,她就好像是初春湖面的一层薄冰, 因为太阳炙热的照射所以即将碎裂,然後融化在湖水之中,与湖水融合成一体, 再也不复存在。 「叶晨,我真是个狠心的坏女人……」安娜红着眼睛将左手中指上还戴着的 易拉罐拉环取下,像是个对神父忏悔的罪徒坦言,「明明知道他最最宝贵的就是 他的自由,我却亲手断送他最珍视的东西…让他被迫和杨若如结婚…为不是他犯 下的错误负责……」 叶晨挑眉,事情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意思:「你的意思是……?」 「帮杨若如篡改dna鉴定的人是我……」罪恶感像是个魔鬼一般折磨着她 的良知,「她居然和我说谢谢…我根本没有帮她……谭埃伦和她不会幸福的,他 会一辈子憎恨结束了他宝贵自由的杨若如和这个孩子……杨若如会一辈子因为孩 子不是谭埃伦亲生的秘密而心惊胆战…可小孩子是无辜的…」 当潘婶在巧合下发现了杨若如是因为有了身孕而离家出走後,安娜便联系了 杨若如,在杨若如多次狡辩抵赖下,安娜还是确认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并且承 诺会帮助杨若如。 叶晨沈默了片刻,随後他淡淡地开口安慰:「你确实便宜他了。」 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折磨要来的痛苦,叶晨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比起 金钱和地位或者是爱情,谭埃伦最重视的是他的自由。所以安娜便借用杨若如腹 中的胎儿剥夺谭埃伦可以不择手段维护的──自由。 安娜先给谭埃伦希望,答应会私奔,随後再利用杨若如怀孕的事件将谭埃伦 打入万丈深渊。 从云端上跌入地壳,这种感觉,任谁都不会享受的…… 这种报复远比让人倾家荡产或是身败名裂要来的恶劣心狠得多。 因为安娜的插手,这所谓的一家三口今後都注定会不愉快不幸福。 叶晨对安娜的手段与心机刮目相看,同时也暗暗钦佩她的狠心。 也只有细腻如同女人,才能够想得到这种需要人用一辈子的不幸来弥补错误 的计谋。 安娜就是要谭埃伦去追逐,去渴望,去祭奠,他被她夺走的自由。 ☆、初遇 chapter。72 一年前的某个上午,在美国纽约市中心的一所办公室内。 未满十九岁的安娜第三次和叶晨见面谈判,今日她就是来支付叶晨为她搞定 新身份的酬金的。 「一百万?」叶晨将安娜的存折如同垃圾一样丢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动 员叶家人脉做事,只值一百万?」 安娜低着头紧紧盯住自己的膝盖,眼前男人的气势让她慌张失措:「我只有 一百万了。叶先生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回到a城之後再慢慢还给你。」 「叶家高利贷你还不起。」叶晨摇摇头,用手指轻点着他脸上泪滴型的纹身, 打量眼前的少女。身上是最简单的衣服,明明手头就有一大笔钱够她安安稳稳过 一生,她却偏偏改头换面想要回到家乡去报复那些害她一无所有的人。 只不过是个不满十九岁的少女,所以才会如此天真地以为她可以成功扳倒a 城最有权有势的越氏夫妇吧。叶晨自己也很好奇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会用什麽样 的方式接近越家。 「叶先生,事到如今你不能反悔。如果是钱的问题的话,我会想办法的!」 安娜坚决地回答叶晨,若是以刘安娜的身份回去只可能打草惊蛇,还会陷入不必 要的危机。所以这是她回a城最後的希望了,她必须有一个新身份,才能够重新 接近越家人。 叶晨抬眼看到了墙上的日历,已经是十月三十一日,明天就是十一月。 十一月是一年中他唯一的假期,只有这一个月,他可以完全放松,不想要思 考,做任何家族交待他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麽就帮她一下好了。叶晨挑眉收回桌上的那本存折,语气也多 了几分温度:「一百万我收下了,不过我有一个额外的条件。」 「谢谢叶先生!谢谢你!」安娜连忙点头哈腰地说感激,根本没有预料到叶 晨会起身站起来坐在她身边。 叶晨语调一转,带着几分试探和玩味:「陪我一个月。」 安娜失语,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是听错了麽?还是理解错了?陪眼前这个冷 酷又冰冷的男 子一个月?他是指简单的陪同还是……别的? 「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叶晨从西装口袋里取出存折,作势要将存折扔掉。 安娜一把拉住叶晨的手臂,将存折再次放回他的口袋,她换上和颜悦色的笑 脸回答:「没问题,我答应就是。」 「很好。」那一切都会在她自愿的前提下发生的。叶晨淡漠清冷的脸上好像 露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笑容。微乎其微,但还是被安娜捕捉到了。 可能是因为坐着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所以叶晨才有机会更加好的看清安娜 的容颜。她不是特别美艳的类型,乌黑的头发又直又长,脸色苍白,素洁的脸上 没有任何化妆品,但却无法掩盖五官的精致。叶晨有看到过安娜原来的护照,知 道她曾经的样貌,他不得不承认安娜整容後的样貌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对那张脸 有好感。 叶晨的缓缓逼近让安娜很不自在,她将手抵在他的胸口,企图隔开两人之间 的距离,却被他衬衣下的体温给烫到。安娜长到那麽大,除了初夜和谭埃伦的近 距离之後就再也没有和任何男性有如此接近过。 「你在发抖。」叶晨心里觉得好笑,他确实脸上有纹身,看上去可能有些可 怕,但他又不会吃了她,她用的着那麽害怕麽? 不过,怕他并不是坏事。一个人的恐惧换来的是忌惮和尊重。就如同这个世 上大部分惧怕他的人一样,叶晨不需要安娜的亲近和好感,只要她的害怕和疏远 就足够了。 安娜见叶晨走神,急忙推开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往他办公室的大门走:「叶 先生,那我今天就不多打扰了。」 叶晨并没有让安娜离开,他拉住安娜的手臂,将她扯进怀里,另一手关上了 自己办公室的木门,还特意将门上了锁,似乎是有意想要吓唬安娜。 安娜很不争气的害怕了。叶晨让她想起一年前在b城少教所里的那群不良少 年和不良少女们,他们身上散发着同样的一种气质。或者说,更像是一种对周遭 和自身出境不满的态度,安娜排斥这一种几乎是自暴自弃的态度。 「就从今天开始吧。」叶晨说完,将安娜推在墙壁上,低头就强势地吻住她 娇嫩的嘴唇,霸道地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安娜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明明就是她的初吻……虽然不情愿, 但她也没有拒绝,半推半就地仍由叶晨的舌尖在她的口腔里肆虐。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青涩,叶晨体贴地用舌头教导带领她回应,他温柔地让舌 尖在她的口腔里打圈。叶晨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抵着安娜将她压在墙壁上。 明明是经典的强吻姿势,可是一个吻到了最後却变了味,成了勾引挑逗彼此的工 具。 叶晨很喜欢安娜纯情又笨拙的回应,他社交圈里的女人大部分都是风月场所 的老手,热辣又风情万种,像安娜这般纯得似是白纸一样的少女他却从未接触过。 「你成年了对吧?」叶晨抵着墙壁的手慢慢向下,游移在安娜的发丝之间, 他明知故问,但还是开口问安娜想要得到她肯定的答案,像是在事先预告她接下 来他想要对她做些什麽。 安娜被吻得七荤八素,她缓缓睁开眼,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还有些意犹未尽 的欲望:「对啊,怎麽了?」 「那就好。」他对诱奸未成年少女没兴趣,叶晨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低头 再一次吻住安娜。 这一次叶晨的吻变得更加霸道,他一手捏着安娜胸前的乳房,另一手抚摸着 她浑圆的臀部。安娜对这一转变很不习惯,她企图拿开叶晨正揉捏着她胸部的大 手,可力气有限,根本无法阻止他进一步轻浮的侵犯。 安娜有气无力,回想起刚才自己既然答应了叶晨会陪他一个月,那这一个月 她就注定会和叶晨做很多类似的事情,还不如趁着现在就早点习惯,这麽想着, 安娜也逐渐默许了叶晨的爱抚,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 下腹一阵酥麻的感觉,好像有什麽东西从两腿之间流了出来。安娜夹紧双腿, 却发现两腿根本使不上力,整个人硬是靠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 叶晨在安娜跌坐在地上之前扶住了她,他大手探进她双腿间一摸,感受到了 她的湿润,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似乎是预料到安娜会紧张,叶晨故意 继续和安娜热吻,让她闭上眼睛。他动作迅速地褪下自己的长裤,然後又抬起安 娜的臀部,拨开那碍事的内裤,将自己火热硬挺的分身顶 入她体内。 安娜感觉到身体里有异物的侵入立马睁开了眼睛,但为时已晚,叶晨已经全 根没入,她吃痛的呻吟全部被他坏心眼的用湿吻堵住。窄小的甬道里没有受到处 女膜的阻碍,但那里仍旧出奇的狭小,让叶晨行动艰难。他架起安娜的双腿,让 她用小腿环着他精壮的腰骨,然後开始小幅度地在她下身抽插。 背後的墙壁冰冷,可是用上半身抵着她的叶晨却很温热,他的体温与他的气 质完全呈反比。叶晨的唇时不时地会留恋亲吻安娜,像是在关心体贴她的感受。 这一场性爱远比安娜印象中的要来得舒服得多,就算叶晨对她而言还是陌生人, 但是这远比谭埃伦所给予的有感觉多了。 黑色细跟高跟鞋在他的动作下上下摇晃起伏着,看上去诱惑极了。少女初尝 情色稚嫩又隐忍的呻吟随着叶晨更加快速大力的抽插回荡在整个办公室里。 「滴滴滴滴滴滴……」扰人清梦的闹锺铃声响起,打断了枕边人的春梦,安 娜嘟囔着嘴,闭着眼睛摸到闹铃的开关,关上了那烦人的闹锺。 安娜疲惫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回想到梦中自己与叶晨第一次见面时的激情 旖旎。 还好,这一周发生了那麽多,她昨晚还算是,一夜好梦。 ☆、(12鲜币)坏债 chapter。73 光洁雪白的走道,干干净净,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最高标准 的卫生环境,如同大多数的医院。安娜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後,走进院里装修最豪 华高级的院长办公室内。 「说,找我来有什麽事!」安娜没好气地将自己的fen> 上,她现在还每天去慈善机构上班,算是工薪族,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和dans on叙旧。 dann根本不理会安娜的不礼貌,他张开双臂呼吸着办公室里高级皮 革的味道,笑着挑衅说:「你难道不想要好好欣赏一下我的办公室麽?说来还是 用你慷慨赞助的钱装潢的。」 安娜摇摇头,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得走了。」她今晚 还有约潘婶和叶晨一起讨论如何抵制白家的方案呢。 「你的急性子还真是一点没改。」dann继续用那浓重的美国腔和安 娜絮叨,也不知道他是否是故意想要测试安娜忍耐力的极限,「想不想要喝点什 麽?果汁?红茶还是咖啡。」 安娜深吸一口气,努力遏制自己的情绪,在确认自己不会发飙之後拿起自己 的包包,往办公室的大门转身走去。 dann见安娜是真的生气了,於是改口叫住安娜道:「停下!我说我 说,我进入正题还不行麽?!」 若是安娜有别的选择的话,她一定会拿着包包走人的。安娜转过身,僵硬地 回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麻烦你,长话短说。」 dann撇撇嘴,腹诽安娜的不识趣,他奸诈的将桌上厚厚的一叠账单 递给安娜:「劳驾了,鄙人感激不尽。」 安娜快速地扫了一眼账单上的数字,气得就差额上冒青筋了:「你现在又是 在跟我要钱麽?」 「哎呀,我以为我够坦白,够明显的了。」dann手一摊,笑得一脸 无辜。好像是故意在提醒安娜,是她让他长话短说,所以他才一点不拐弯抹角直 说的。 安娜明白了dann的用途,再次低头一目十行快速地阅览了一遍账单, 全部都是医院购进不同医疗器械的花费。安娜觉得自己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郁闷 极了:「dann,中文里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用的 就是来形容你这种人。」 dann不在乎安娜的讥讽,他现在只想要安娜乖乖付账,所以更加厚 脸皮地嬉笑说:「啊,没关系。现在这个世道,脸皮不能当饭吃。我现在抓着你 的把柄,所以你还是地乖乖低头给我买单。」 dann的话完全触碰了安娜的软肋,当初若不是dann要挟她, 她才不可能跑去叶晨那里借走一千万。後来就算是还了应该还的钱,却还是欠了 叶晨所谓的利息,利滚利就这笔钱就变成了不可能还清的坏债,成为了叶晨理直 气壮要十亿元的契机。 不过若不是dann这个小人从中作梗,安娜还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父亲 给她留了十亿…… 「这些医疗器具还需要我付账?这医院变我开的了?!还要一千 万?我第一 次能够你一千万已经够不错了,你还真把我当银行麽?」安娜翻了个白眼将那叠 账单仍在了地上,「你不能再敲诈我了。我和越飞分手了,越夫人不会再来理会 你的那些小道消息。」 dann咬牙切齿,发誓以後一定会再度敲诈安娜知道把她榨干为止, 他拉下脸,也没有了刚才的好脾气,恶狠狠地威胁说:「anna小姐,你一定 不希望a城的报社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改头换面,还花钱买了新身份,你说这 种事情很容易添油加醋捏造故事,你说我若是把这个消息卖给报社……他们会怎 麽写?」 如果那发生的话,那麽安娜这一次回a城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安 娜是不可能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安娜早就应该从dann第一次拿她的身 份要挟她就预料到,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dann这个混蛋也没有什 麽节操,如果这一次再妥协的话,他还会有下一次,和下下次。这一切都会像是 一个无底洞,直到她无力再来承担他的账务之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她。 想至此,安娜在心里恶狠狠地酝酿着今夜找叶晨商量该如何处置dan n这个贪婪无下限的吸血虫。 dann见安娜不说话,以为安娜是妥协了,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纸 张,将他们放回桌上整理好:「anna小姐,以你现在的外貌,再去傍个百万 富翁支付这笔钱也不是难事。上次的一千万换我的不知情,这一次的一千万换我 的沈默。我做事很有原则的。」 「不要脸就无敌,我真的是怕你了。」安娜觉得自己再和dann在一 间房里待下去,她会被气晕过去,她接过dann递给她的账单,不去看d ann得逞的笑脸。 安娜快步离开dann的院长办公室,身後传来dann不知好歹 的大叫:「记得要在月底之前付清账务哦!」 走出整形医院,安娜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无奈地低头再一次阅读那叠 账单。该死的,dann。安娜实在是不愿意让叶晨替她解决和复仇无关的 私人纠纷,如果让叶晨知道了,一定会让他多一个日後方便交易的借口。 就在安娜心烦意乱之时,她却发现了账单里有一张看上去不太一样的文件, 比起账单,这张看上去更像……更像是客户名单!安娜惊讶地看着这张客户名单, dann这个家夥真的是太粗心了,居然将那麽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安娜 抬头,笑得没心没肺。 这张名单上面的名字真的是非常有意思呢…… 例如这个,白朔原。是亦正亦邪白家的当家呢,听说今年还会竞选议员。他 的整形项目居然是,阴茎增长手术。 安娜刚才在dann办公室里受得气,终於舒缓了些,她嬉笑颜开地往 a城一家新闻社的路上走去,却非常巧合地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整洁简单的 正装,梳得服帖的slickback发型,这不是越家的南觉麽? 「南觉?好久不见。」安娜抢先上前打招呼,也不管这一举动会不会冒昧。 南觉从未和安娜说过话,但他自然知道安娜是谁。自从安娜和越飞分手之後 他便没有再见过安娜,如今在越家外,她主动打招呼,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 礼貌地点点头,微笑说:「你好啊。」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稳重男人的风范。 安娜好奇地问:「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正巧要去杂志社送越夫人的一篇专访。」南觉回答之後才想起他必须要 对安娜多加提防,毕竟越夫人一直很怀疑她是有理由的,「anna小姐,你呢?」 安娜笑得灿烂极了,她从包里取出装有dann客户名单的信封递给南 觉:「真的是好巧,我也想要去那里,但是我正好有事不方便。如果南觉先生你 方便的话,就请将这个转交给主编吧。」 南觉想要拒绝,但看安娜笑得如此心满意足便点点头:「知道了。我会转交 给主编的。」 「真是太谢谢你了。」安娜嘴角上扬,谁说她一定需要叶晨的帮助来解决d ann这笔坏债? 就是凭她自己一个人,她也有办法让dann,自取灭亡。 ☆、(13鲜币)丑闻 chapter。74 「怎麽耽误了那麽久?」安娜看了看手腕上的锺表,时间已经超过了约好的 三刻锺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叶晨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才开口解释说:「a城今天很热闹。」 全城都在谈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八卦。 坐在电脑前操控摄像头的潘婶忽然也来了兴趣,她好奇地问:「是发生了什 麽事情啊?」 叶晨神秘地眨眨眼睛,他故弄玄虚地小声说:「秘密不再是秘密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卖关子?」安娜嘟囔一声抱怨道,黑道就是不一样,迟到 他还可以找那麽多理由。 叶晨撇了安娜一眼,随即淡定自若地打开电视机,转到了a城当地的新闻娱 乐台。 不同於一般的新闻播报人员那机械又职业化的官方用语,轻快的女声转述着 今日a城最炙手可热的八卦新闻:「a城从政者白朔原今日上午被爆做过阴茎增 长手术,当事人至今未正面回应该新闻,据知情人透露白朔原今年将会终止议员 的竞选……阴茎整形手术负责医生来自美国,目前本台记者还没有联系上该医生, 但可想而知这位医生将会面临诽谤、侵权等多重起诉……」 安娜面色不改地看完新闻,内心快要笑得气岔了。起诉吧,越多官司越好, 让dann那个没有做为医生职业操守的家夥一辈子都不敢再踏入a城一步。 叶晨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毫无表情的安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插手过麽?」 惜字如金的他其实就是想问安娜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叶晨有一个非常大胆的 猜测,他认为安娜就是这整场闹剧的策划者。 仿佛是知道叶晨心里在琢磨些什麽,安娜大大咧咧地承认道:「确实是我。 谁叫dann那个整形医生动不动就跑来我这里敲诈勒索,我被他弄烦了, 不得已而为之。」 「啧啧,惹到了白朔原这爱记仇的男人,那个叫dann的医生真的是 应该快点收拾好行李回美国,要不然他就真的惨了。」潘婶摇摇头,她也是不久 前才听安娜提起过这个dann,还好安娜现在出手收拾了他,要不然她都 可能忍不住为安娜代劳,解决他这个大麻烦。 叶晨关上电视机,如今他和安娜属於同一阵线,他必须要告诫安娜一点: 「白朔原很危险,你小心点。」这个白朔原的手段在黑道界叶晨也曾有所耳闻, 这个男人嗜好特殊,最喜欢扮演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平日里一副文弱的绅士模样, 其实私底下残酷暴虐,是个喜欢体罚下属的主。 「放心,资料不是我送去报社的。」安娜早就将一切打点妥当,她语气轻快 地回答叶晨,「我路上遇见了南觉,是叫他送的。」 提起了南觉,潘婶倒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安娜交待她的事情她早就完成了, 现在应该就是收成果的时刻了。潘婶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了片刻,随即对安娜和叶 晨说:「我今早已经将照片发给了越程俊,现在就等越夫人和越程俊的谈话了。」 安娜听後急忙走到桌边落坐在潘婶的位置边,她需要知道这些照片会给越夫 人带来什麽样的麻烦。最好可以让越夫人措手不及,然後慌乱阵脚,露出她的狐 狸尾巴给全世界的人看。 所谓的照片便是安娜前不久偷偷差人偷拍,越夫人和南觉之间亲密动作的合 照。许是南觉天生警觉,为了不让他发现,私家侦探不得不乔装打扮多次接近越 夫人和南觉。一个多星期下来,也只不过拍到零星两三张稍微亲密些的照片,但 也只是局限於南觉凑在越夫人身边耳语,并没有安娜期待中的拥吻或别的出格举 动。 不过,照片若是用不同的角度拍摄入镜,那麽看上去的效果也会大有不同。 潘婶用电脑处理後的照片看上去大有不同,一张张照片里看似真的是眼神暧昧, 举止亲昵。 安娜非常期待越程俊收到这些照片後的表情。 潘婶又在键盘上敲打了一小会儿,笔记本电脑的荧屏上顿时出现了越家书房 的画面,那是安娜装设的微型摄像头,看来越家人还没有发现摄像头的存在。 越程俊正站在窗台边打电话,他神情严肃地说:「朔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绝对是丑闻,对你今年的选举是非常有影响的……」 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了些什麽,让越程俊扯了扯嘴角,但他还是语气平静地回 答,「你消消气,既然把那个美国人抓回来了,那麽就将他处理了吧,免得日後 他不消停。」 书房的门被打开,是衣着华贵 鲜丽的越夫人,越程俊见是自己的妻子,便识 相地对电话里的人说:「朔原,做为你的表哥,我也是为了你好,趁着现在丑闻 还没有传到全国各地,就快点退出选举吧。」 说完,越程俊便挂上了电话,他见到了越夫人後神色就开始有些不自然,像 是在刻意隐忍些什麽。他知道如今和越夫人生气只会僵持两个人之间原本就破裂 的关系,做为丈夫,做为男人,他必须要更加有气度,成为那个更加有风度的一 方。越夫人清了清嗓子,慢条斯里地开口问:「刚是朔原打来的电话麽?你怎麽 告诉他要退出a城的选举呢,以後我们越家在政府必须得有靠山啊。」 越程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我打算去竞选。 感觉这个时间段真的没法信任谁,所以放不下心还是决定自己去了。」 「呵,你进入政治圈的话,那麽越氏集团的董事会不就更加要动荡了麽?」 越夫人对越程俊的提议嗤之以鼻,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越程俊这一次是下了秤砣 铁了心。 越程俊竭尽所能避免和越夫人发生冲突,他改口转移话题说:「越飞那孩子 怎麽样了?」 「还是老样子,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佣人说,他今天又没吃晚饭。」越夫 人摇摇头,提起越飞,她的脸上终究是多了几分忧愁,「真的是上辈子欠他的, 这孩子都多大年纪了还总让我操心。」 听到越飞的名字,安娜的心也揪了起来,她明明很努力的不去想越飞,每一 次提到越家时,大脑都会自动过滤掉越飞的名字,可是现在越夫人的话却让她内 疚。如果不是她那麽狠心绝情的离开了越飞,那麽越飞现在也不可能变成这副样 子。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快点斩断她和越飞之间的感情,日後彼此才不会受到更 大或更多的伤害。 「还不是你硬要将anna那个小姑娘赶走麽。」越程俊叹了一口气,语气 中满是无奈,他不是没有见到过安娜和越飞相处的时候,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 没有看到过越飞那麽幸福满足的神情。 「我这都是为了他好!」越夫人不满越程俊似是责怪的感叹,「你现在是在 怪我了麽?anna一看就不老实,可疑的地方多着呢,我不也是怕我儿子受到 不必要的伤害麽!」 越程俊心里讥讽越夫人就是越飞这一辈子的梦靥,但表面上去还是一副缓和 地样子纠正越夫人:「越飞不是你的儿子,是我们的儿子。」 说到儿子,越程俊这才想起白天收到的一封匿名邮件,他拉下脸将自己从电 脑中打印出来的照片扔在越夫人的脚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越飞,你看看你究 竟对得起越飞不!」 越夫人听得莫名其妙,她恼火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照片,看见照片时还是不 禁怔住:「这是……」 「你啊你,好歹也注意点。你是我的妻子,是越家的女主人,a城不可以知 道这个丑闻。」越程俊缓缓走近越夫人,手掌附上越夫人圆滑的肩头,来互轻抚, 「南觉他好歹也是个男人,你们走得那麽近,会让有心人去拿去做文章……」 「毕竟,那些外人不知道,南觉是你的儿子。」 ☆、(11鲜币)驱逐(上) chapter。75 南觉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漫长的一天,他感受着大雨瓢泼打落在他皮肤上带 来的冰凉,就如同他几近石化的心脏。他好像真的感觉不到什麽了,是否是麻木, 他不知道。如果,平日里为了越夫人的幸苦是心甘情愿,那麽他现在被最敬仰的 人背叛,应该只能称之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不了别人。 今日里的早些时候,越家来了一位客人…… 白朔原怒气冲冲地走进越家豪宅,一进大门便破口大骂道:「南觉那个混小 子死去哪里了?给我出来!」 越夫人正在厨房里泡茶,听见家里来了人,她不悦地皱起那对修得精致完美 的眉毛。能够在她越家用这种语气态度说话,还将南觉当作仆人来使唤的人,除 了白家最年轻的当家白朔原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南觉他出去帮我办事了,晚些才会回来。」越夫人冷淡又不失礼貌地开口, 她捧着一杯茶,缓缓从厨房走入客厅,打量玄关口站着的白朔原。 白朔原如同平日里穿着一身卡其色的西装,已入中年,但平时脸上却总洋溢 着年轻人有的意气风发。可今天他脸色极差,那表情越夫人只能读出 怒气,没有 半点其他。 「我靠,那死小子呢?赶快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白朔原根本不卖越夫人任 何情面,开口命令道。 越夫人本来就心气高傲,她怎麽可能容忍白朔原这等嚣张跋扈的男人命令她? 越夫人转过身,不去看白朔原:「不知道你找南觉什麽事,怎麽那麽着急?」 听白朔原的口气,似乎是南觉哪里惹到了他,也不知道平时谨慎稳重的南觉 究竟是做了什麽让白朔原那麽怒不可遏的事情? 白朔原将茶几上的水晶古董电话搬到越夫人的面前,他扣开自己的领口,大 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希望自己可以镇定,但却根本没有效果。话一出口就是恶毒 的诅咒:「你不知道麽?南觉那死小子去报社揭露我做过手术的事情!他毁了我 的政客生涯!我要让他下地狱!」 a城有多少人知道,平日在大众面前一项大方礼貌又有激情的白朔原的真面 目是如此呢?越夫人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根本不相信白朔原所言:「南觉为我家 效力已经十年了,他就如同我越家的一份子。你又是程俊的表弟,也就是我们自 家人,南觉定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 「误会?」白朔原咧开嘴,露出一个阴毒的笑容,「我看不是吧,你说的对, 南觉就是你们越家的走狗而已。」 这话说的越来越难听了,越夫人不禁皱眉,想要让白朔原噤声。刚开口就听 越程俊深沈的声音从客厅的另一边传来:「表弟,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你现 在是在质疑我和你嫂子麽?」 白朔原根本不顾越程俊的突然出面以及越夫人逐渐变冷的脸色,他亦正亦邪 的风范在此时此刻诠释得完美:「我看,这一切就是表哥你和越夫人的计划吧? a城上下都知道你们夫妇有多会算计,没想到你们会这麽快就针对我……」 「你究竟在说些什麽,给我解释清楚!」越程俊走到越夫人身边朝白朔原叫 道,「什麽叫我们算计你?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跑到我家来撒泼是想要干嘛?」 白朔原将手中捧着的水晶电话狠狠砸在地上,他怒蹬着越氏夫妇回吼道: 「不是你们叫南觉去报社透露我阴茎手术的事儿麽?你们早就清楚这等丑闻会毁 了我的名声!表哥,我早就知道你觊觎a城政治界已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 在已经在拉拢赞助,想要进入a城政府了!」 南觉怎麽可能会做这等事情?越夫人觉得匪夷所思,这对南觉一点都没有好 处,她也没有命令南觉做这些事儿,他是不可能随便针对白朔原的啊……这一切, 她怎麽想都觉得有些蹊跷古怪。 不等越夫人有时间为南觉开口争辩,越程俊便决定了要撇清和南觉的一切关 系:「南觉只是我家的保镖,为我们处理打点生活上的一些事物而已。他的这些 所作所为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南觉若是真的做了这些事情的话,我会为表弟 你讨回公道的。」 白朔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总算是对越程俊的回答稍微满意了些。 越氏夫妇一通电话召回了在外为越氏夫妇处理琐事的南觉。 四人表情各异的坐在越家宽敞豪华的客厅内,气氛诡异又古怪。 「南觉,你可有去报社泄露白表弟的手术消息?」越程俊冷冷地问南觉,心 里对南觉的存在有了更多的芥蒂,他果然还是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年过去了,南觉总是出现在他的家里,提醒着他,自己的妻子,曾经和另 一个男人有过孩子。而就是他越程俊,亲手抢走了自己挚友的妻子,剥夺了南觉 享受母爱的权利。而那个傻男人却可以原谅他,然後再如同他一辈子一直在做的 一般,保护越程俊,帮助越程俊。 「南觉没有。」南觉摇摇头,不理解为什麽越氏夫妇和白朔原会想要坐下和 他谈论此事。 他应该自称属下。越程俊愤恨地想着,突然改变立场站在了白朔原那一边, 他反问白朔原:「表弟,你对他这一说词怎麽看?」 「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小人渣!」白朔原嗤笑一声,回答:「我已经问了那 杂志编辑,整个杂志社都可以证明是他南觉送来的资料。」 「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南觉盯着越夫人缓慢地说道。他似乎在等待越夫人 为他辩驳,因为她是他的母亲,他从十岁之後就不能再叫母亲的越夫人。 越夫人躲开南觉的视线,她无法在此时此刻帮助南觉,因为她不能够让白朔 原觉得她 在袒护南觉,那会让她和越程俊看上去有嫌疑的。现在的越家还不可以 和白家结仇,他们之间暗中进行过太多交易,每一个秘密,都可以让越家声名狼 藉。 「事实如此,你怎还能狡辩?」越程俊冷声斜视南觉,他的高高在上就像是 在提醒南觉,他在越家再久,他的身份永远都只可能是一个下人,一个跑腿,一 个影子帮手。 一个是主,一个是仆。 奴性,似乎是他南觉与生俱来就应该学会要接受的。南觉从头到尾视线没有离开过越夫人,他多麽希望她可以站出来为他说一句 话,哪怕越程俊不听也没有关系,只要越夫人可以为他开脱,那他就能够以後一 如既往地帮助越家。哪怕,他始终都可能会是一个影子。 「我、没、有、做、过。」南觉再次盯着越夫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语气诚 恳,心里不断地在祈求越夫人可以为他解围。那样,他还可以傻傻地说服自己, 她的心里是有他这个儿子的。 那样,南觉才可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呆在她身边。不去嫉妒那个同母异父的弟 弟越飞所享受的,他从来没有过的母爱和关怀。 「你!真是和你父亲一样低贱,满嘴谎言的走狗!」白朔原晦气地啐了一口, 却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激怒了南觉。 南觉的父亲相较白朔原和越程俊这些心狠手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父亲 可是要正直诚实万倍。南觉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怒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冲 到白朔原面前,不给他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抡起拳头就朝白朔原的脸上挥去。 被来就是练家子出生,又从事保镖的职业多年,南觉的拳头快狠准,力道极 大,一下就将白朔原打得鼻血飞溅,鲜红的血液如同泉涌从中年男人的脸上滴下, 落在那雪白的沙发套上,留下一大块腥红的印记,不断在白色的绒布上蔓延,扩 大。 「南觉!给我住手!」越夫人见南觉动了真格,这才出声怒叱制止,「你疯 了麽?!怎麽可以对朔原表弟动手?!」 白朔原捂着自己的鼻子,他哀声对着越程俊大吼道:「表哥,我要杀了这小 崽子!你快给我拿把手枪来!」 「南觉,给我跪下!」越程俊一脚踹在南觉的小腿肚,南觉根本无法还手反 抗,谁让那个男人是让他又尊敬又怨恨的越程俊?他的母亲义无反顾离开了父亲, 为的就是这个男人,他同母异父弟弟的父亲。 南觉闷哼一声双膝落地,屈辱,不甘还有失望充斥着他的脑海,混乱了他的 所有理智思绪。 越程俊见越夫人脸上有一丝不忍,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干脆将一切不满都 全部发泄在南觉的身上:「你为了越家出力也有十年了,你和表弟的事我可以不 追究。前提是你现在就给我滚出a城。」 「程俊!」越夫人难以置信地望着越程俊,他难道真的要拆散他们母子?她 这麽多年在家,连看都不敢多看那个孩子一眼,为的就是不让越程俊不满意,将 南觉送走。 南觉同样也是她的儿子,她已经亏欠了他太多,如今她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 着南觉被赶出越家? 「南觉这麽多年跟着你,你也将他当作亲人看了吧?」越程俊故意在南觉面 前搬弄是非,在坐的除了白朔原之外,都清楚的知道南觉和越夫人的亲子关系, 「我的好妻子,现在南觉已经在我们越家能够驾驭的范围之外,他可是当着我们 的面伤害了表弟,让他走这个决定已经很宽容了。」 越夫人哀愁地看了南觉一眼,一想到那个什麽也不知道的小儿子越飞,她心 里再一次自私地想,成熟又稳重的南觉一定会理解她的迫不得已的。这个家是她 的全部,她不能离开越程俊,不能离开越飞。 现在,只能牺牲南觉,来成全她越夫人日後的幸福。 越夫人狠下心,咬了咬牙,颤声说:「南觉,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天黑之前 就离开吧。」 「夫人!」南觉觉得不可思议,他的母亲现在真的是要他收拾包袱离开麽? 「还不快去?」越夫人抬高了嗓音,那声音尖锐的如同刀子刺痛着南觉的耳 膜。 南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千斤重,仿佛被石化,他根本就无法动弹。想要移动 却无法抬起身体,大脑再也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他从九岁开始就没有了母亲, 她的一走了之几乎毁了南觉的父亲。南觉知道虽然父亲表面上从来没有多过一句 怨言,但那个男 人心里是憎恨的,所以他才会在每次喝醉的时候对南觉挥拳头动 手。 将对夺走他母亲的越程俊的不甘,对越夫人狠心离开抛弃的愤怒,对南觉没 有办法留住她的哀怨,全部借用暴力发泄在还是孩童的南觉身上。 南觉知道,他父亲最最恨的便是他像个懦夫照旧如同挚友一般对待越程俊, 帮助越家的事业。南觉九岁之後的童年岁月里没有母爱,母亲的面容在他的印象 里是多麽的模糊,但她寄予的关爱却是那麽清晰,那是南觉成长至成年唯一的精 神支柱。 他的母亲。 而如今,他的母亲,真的要将千辛万苦离开了父亲,又低头屈辱地为越家效 力十年的自己,赶出家门? 越夫人起身从自己的身上摘下了一枚闪耀的红宝石钻戒递给南觉,她心如刀 绞,却不得不狠下心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卖了这个戒指,足够你不愁吃穿地活 下半辈子了。」 「对,找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山沟,像条狗一样无声无息地安静过完下半辈子 吧。」白朔原幸灾乐祸地捂着鼻子补充道,虽然这个结局他并不是完全满意的, 但越氏夫妇驱逐南觉这个如同左右臂的人,就能够证明他白朔原的重要性。 南觉弯腰捡起那丢在他面前的宝石戒指,眼里满是被伤害了之後的脆弱,他 额上的青筋凸起,多年的隐忍到了现在已经跨越了极限。他攥紧了那枚戒指,似 乎想让那一枚戒指镶嵌进血肉。 「没听见夫人的话麽?」越程俊再度如同王者一般高高在上地命令南觉道, 「她让你在天黑之前就滚,还不快给我从越家大宅消失?!」 他恨,他不甘心。南觉缓缓起身,抬起眼想要寻找越夫人的视线,想要看她 最後一眼,却只看到了她冰冷并且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她看他的眼神,仿佛他 就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如同他的存在不会影响她越夫人的一丝一毫。 南觉嘲笑自己的幼稚,他怎麽可以那麽天真地幻想越夫人会为了他而放弃她 的幸福? 越家便是她最大的幸福。 所以她才会改名,让原来的名字被世人遗忘,然後成为越家唯一的女主人。 越夫人。离开了越家大宅,南觉去了a城的黑市,黑道云集的场所。他知道有一处收 购珠宝,不问出处,而且高价回收。南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会乖乖听话地去卖 掉戒指,他不知道他留在a城还有任何别的意义,他貌似必须得离开才不会给越 夫人添麻烦。 毕竟,越夫人她已经表示得那麽明确了。 她希望他离开的话,那他便离开吧。 南觉来到一家隐蔽的小摊,这家摊点虽然小,看上去破旧,却是a城黑市上 最出门的一家珠宝走私店。 「嘿,兄弟,想要我怎麽帮你?」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小夥从店里走了出 来,看上去一副痞样,从外貌上看就能断定是个黑道上的小混混。 犹豫了片刻,南觉还是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一枚昂贵的宝石钻戒放在小 混混的手中。 小混混将手心里的戒指掂量了一下,来了兴趣。他从一边堆积着的工具里取 出一个放大镜,仔细打量观察戒指上的钻石和宝石的成色,他啧啧叹道:「真可 是个上上品啊,兄弟!24k白金,五十颗碎钻全部都是最a级别的,白中透蓝 的顶级钻石,这颗红宝石更是少见,这麽精湛的打磨工艺,现在只有比利时布鲁 塞尔的一家钻石打磨厂可以做到。」 南觉没有搭话,他心里苦涩,他难道应该感谢越夫人的慷慨麽? 「兄弟,买之前,我必须看看这个戒指的来历。渠道不纯没关系,但是如果 警局已经报案的话,我们买进来再脱手就会很困难了。」小混混熟门熟路地对南 觉解释道,基本原则都应该在做生意之前声明。 「嗯。」南觉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这一点对他而言非常合理。再说,越夫人 的这枚戒指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小混混拿出一台笔记本,在电脑上飞快地输入了宝石的类型和戒指的设计, 眨眼间的功夫,那张年轻的脸上就脸色大变。 南觉察觉到了小混混脸上表情的僵滞,他试探地问:「有什麽问题麽?」 「兄弟,你快点扔了戒指逃命吧。」小混混一脸真诚地告诫道,「这枚戒指 是越氏夫妇今早上午丢失的,不久前警察局接到了报案,听说戒指上有追踪器, 警察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的!你还是快点逃吧!」 南觉如同被一声惊雷劈中,轰隆一声他所有的一切希望全部被雷电击碎。越 夫人居然设计他!?南觉心里大叫不好,他拿起戒指发现了宝石底座上一枚正在 闪着绿光的小芯片。 越夫人果然没有给他任何後路,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她可是越夫人,a城最 有权利,最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怎麽可能会放心让他带着越家那麽多的秘密离开? 他失语,随即很快恢复理智,南觉感激地看了小混混一眼:「谢谢你!」他 从戒指的底座扯下那个闪着绿灯的追踪器设备,将那小小的芯片在手中捏碎後, 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那个小摊铺。 见南觉走远後,摊铺里的小混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满是献媚地对电话另一 头的人说:「叶大哥,我在戒指上贴了追踪器,也按照你教我的告诉他了……」 灰蒙蒙的天空,冷风涩涩,南觉不知走了多久,他以及走得麻木。一滴湿润 触及额头,南觉抬头望向天空,水滴零星而下,先是如同牛毛细雨,却在片刻之 内转化成了大雨倾盆。 南觉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漫长的一天,他感受着大雨瓢泼打落在他皮肤上带 来的冰凉,好在他已经感受不到冷热,感官好像已经麻木了,就如同他几近石化 的心脏。 他是真的感觉不到什麽了。南觉确信自己是麻木了。 平日里为了越夫人的幸苦是心甘情愿,那麽他现在被最敬仰的人背叛,应该 只能称之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不了别人。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天真又幼稚的 以为越夫人有将他当作儿子来看待。南觉曾一度幻想,终有一天他能够得到与越 飞等同的母爱和关怀。 今日,他终究是得到了这该死的证明。他南觉在越夫人的心目中永远不可能 多过越飞。而越夫人的偏心就是这样残忍,毫不遮掩。 「结束了。」南觉低声长叹,仍由冰冷刺骨的雨滴浸湿他的衣衫。他不再幻 想奢求了,他不会那麽愚蠢再去期待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麽?现在就放弃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挡住了南觉头顶的天空,水滴从 阳伞的一角如同珍珠一般滑落,坠入地上的池塘,溅起一圈圈的水花。 南觉回头一看,撑着阳伞的人,竟是昨天他曾偶遇的安娜。 「你怎麽会在这里?」南觉不喜欢暴露自己的脆弱,而此时此刻正好是他最 渺小的时候,可他却无法佯装强大,因为心已经太疲惫。 安娜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潘婶,对南觉解释说:「我们坐车尾随你很久 了。」 「你们跟踪我是想要做什麽?」南觉回想起昨天在去报社的路上偶然遇见了 安娜,她转交给他的那个信封,又回想起白朔原对自己的侮辱,他自嘲地笑笑, 「透露白朔原整形的人是你吧?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敢和白家做对。」 「不,不仅仅是白家。」安娜算是默认了南觉的话,她坦白承认自己的最终 目的,「越家,谭家,白家,都是我的目标。」 南觉皱眉,这个年轻的女孩是在说些什麽?她的目标都是a城最有权有势的 家族,这样的说法,他是该说她自不量力,还是初生牛犊? 安娜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开口时,话题有所转变,她反问南觉,「你难道就 不想要麽?越飞拥有的一切,有一部分也本应该属於你的。看着越飞接手越氏集 团,将越夫人的关怀当作理所当然,看着他不情愿地接受你想要的一切,你难道 就不恨麽?」 南觉听後,先是惊愕,然後是诧异,可最後却只有放松的愉快。他不知道安 娜是从何处知道这些事情的,听她的语气,她充分知道越飞和他之间的血缘关系, 而这是一个秘密。除了越家夫妇和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之外,这根本是一个无从查 起的秘密。 看来越夫人的直觉是对的,安娜果然没有表面上那麽简单,她根本就不是一 个普通的十九岁少女。她接近越飞,接近越家,全都是有目的的。 「如果我是你,我会把我想要的都去抢过来。因为那本应该是属於我的。」 安娜再一次看透南觉的心中所想,她直视眼前的滂沱大雨,空气中的湿气让她安 心,下雨的时候,人都会有一种冷静的理智,能让她思考的同时放松。 南觉将手伸入雨中,接落许多水珠,他看着手中晶莹的水珠喃喃自语:「属 於我的东西麽?」曾经的他太幼稚,才会被越氏夫妇玩弄於股掌之间。他真的是 好不甘心,如果全部都能重来过,那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有 所不同吧。 可是,越家夫妇又怎麽可能是好对付的?这是一场不会有结果的战斗,他们 的结局都是注定要失败的。南觉低声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安娜的幼稚:「你 这真的是逞强,a城三大家族你一次性都想要对抗,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虽 然是问句,但南觉却并不想要答案,他似乎是肯定安娜会输。 「别笑我,起码我在为了我想要的做争取。」安娜脸上依旧是她的招牌笑容, 「我有我的理由,我的执着,所以我在努力。拼了命的努力。为了这一切,我赌 得是我的全部。」 「南觉,如果你可以和我下一样的赌注。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同盟。」 「同盟?」南觉挑眉,她现在是在拉拢他?「你想要我针对越家?」 安娜摇摇头回答:「不,我要你去争取你想要的。」 南觉心里清楚的知道,安娜说出那句话的那一瞬间,他便成为了安娜的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