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壬山庄,他们仍住在先前给他们安排的一个极小的院子里。院门上题着“葳蕤居”三个字。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子虽然不大,也分了正房厢房,院子里种了几棵树,安排了两个侍奴伺候。 好就好在院子里除了江屹川、飞沉和那两个侍奴,就没有其他人了,十分清净。这让江屹川十分满意。 两个侍奴一个叫春和,一个叫秋怀,都是伶俐勤快的。只是都还是半大孩子,不够老练稳重。 初来那日,往来伺候时猛地看到飞沉,会被他的脸唬一跳。虽然迅速转换成平常的表情,但到底不能立即掩饰住。 若是寻常人,恐怕就要起了诸如自惭、恼恨等等情绪,遮了脸不敢见人。江屹川起先也担心飞沉会因此沉郁难堪,每每留意着飞沉表情举止,生怕他心里难过。 不料飞沉自从一再确认了江屹川对他的脸实实在在并无嫌弃后,自己也不在意那张脸了。别人惊悚也好,同情也罢,他都全然不放在心上。 眼里就只有江屹川一个。 六壬山庄因为魏家新添了人口,今年过年尤其热闹。硕大的一片宅邸,处处挂着红灯笼。各个门口都贴了春联、福字和红纸。 仆役奴隶们每天忙碌不休。搬动花盆装饰的,往各堂各院派送年节物品的,准备外送礼物的,每日来来往往。 六壬山庄里那些平日里被拘在学堂或师父跟前的小孩,这时候也都得了自由,猴子似的四处轰跑玩耍。 飞沉也被这气氛感染,吃过晚饭就老是盯着那两只藤箱看。江屹川嘴角含笑看着他。 如江屹川所料,飞沉很快蹭过来,“主人,要不要把买的东西拿出来?” 眼睛亮晶晶的。 “你手上伤还没好,我来拿。”江屹川起身走到藤箱旁边,蹲下来打开。 拿出干果蜜饯等吃食,放在桌上,从里边翻出一罐饴糖,拿了一颗,对飞沉招手。 飞沉靠过来,张开嘴,那甜蜜的一小块软糯便放进飞沉嘴里。 “你想吃什么就吃,不用问我。” 飞沉吃着糖,含糊应了一声。 除了他们买的东西,六壬山庄也送来不少年节器物。江屹川一一拿出来,和飞沉商量着摆哪里,放哪里。 江屹川平时生活简单,多年来也习惯了,倒是很久没有在居所放置这样多的物品。 他不由自主想起当初魇岭森林那个客栈,飞沉住过的房间。飞沉即使仓促离开,那里也没有留下飞沉生活过的痕迹。 而今这葳蕤居,虽然也不过是个临时住所,但屋子里他们两人的东西放得满满当当,很有过日子的意思。再看飞沉满脸兴奋,和外面跑来跑去期待过年的小孩子没有什么不同,他心里也跟着像放满了东西,有种满足惬意的踏实感。 把要送的礼在多宝架旁的小桌上另外放好,他扭头正看到飞沉自然而然拈了块蜜饯放进嘴里。江屹川脸上的笑意立时挂在弯起嘴角上。 飞沉转头撞上他视线,也没慌张,问了句:“主人要不要吃?”没听到江屹川回答,他又拿了块杏脯。 江屹川走过去,飞沉正把杏脯送进嘴里咬下去,被江屹川捧住脸亲下来。那舌头一卷,嘴里的杏脯一半被江屹川夺去。 “吃。”江屹川放开他。 飞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屹川这是在回答他先前问的话。牙齿还咬着剩下的一半杏脯,却呆呆的不会嚼了。 多少亲密羞人的事都做过,飞沉仍为江屹川这口中夺食的举动而脸上发烧。留在唇上指头上的触感也久久不去,令他双唇情不自禁微张,仿佛还在期待多一个亲吻。 “你的绒布老虎要放哪里?” 绒布老虎被塞到飞沉手上。 他手伤虽然没好,拿一只布做的玩意倒也不成问题。回过神来,飞沉左右看看,将这憨态可掬的绒布老虎放在枕头旁边。 随后他走到江屹川身边,探头看他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有些不重的,他就接过来。 两个藤箱清空后,江屹川歇了歇,把聚魂灯拿出来,放在桌上。 飞沉坐在桌旁,看着魂仓,轻声感叹:“真漂亮。” 江屹川坐在他身边,也看着魂仓。只是他看不到魂仓内的魂魄。 飞沉看着看着,手臂放在桌上,下巴贴着小臂,“等将来夫人转世了,主人就可以和夫人团聚了。” 他眼里映着烛火跳跃的光,明亮却又有几分不自知的落寞。 江屹川伸手抚着他后背,叹息一声,轻声道:“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她什么都会忘记。别说我不知道她会转生到何处,成为何样人。就算有缘遇到,我或许会悄悄照拂,但不会把前世的恩怨情仇强加到已经新生的人身上,更不会打扰她。” 生命里出现一个飞沉,是意外,却不是他那些想法的原因。 他从一开始打算借灯聚魂,就已经是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忘却了曾经的情意,只是想到那会是一个没 有过往记忆,哇哇啼哭着新生的人,他不愿自私地去强行闯入她的世界。并且,那样一个新的她,或他,也不再是他的霜儿了。 “等我把霜儿魂魄聚齐,送去转生,就去找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盖一两间小木屋,围一个小院子,种几棵桃树。” 飞沉抬起头侧过脸看向他。 “你负责打下手。” 不容拒绝的语气。 “飞沉喜欢南方还是北方?” “啊?南,南方……” “那就在南方。两间屋子够不够呢?”江屹川认真思考起来,“唔,还得有一间厨房……” 他转过脸,“以后做饭的事归你。”一边思考一边自顾自地分配起来,“别的我做。” 飞沉不太确定地问:“以后……飞沉还可以和主人一起?” “你不和我一起,要和谁一起?”江屹川不悦地蹙眉。 飞沉睁大了眼。 他其实没想过可以跟着江屹川多久。也不敢想。 一开始只是想要得到他的庇佑,而后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渐渐地不太想离开他。江屹川也不再时常对他板脸发脾气,反而处处照顾他。他心底里不可控制地生出依赖来,又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屹川会在哪里突然叫他留下。 “你要不要与我一起?”江屹川倾近他问。 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说话的热气微微拂到脸上。飞沉一阵慌乱,心脏咚咚咚地跳得极快。 “要不要?”江屹川假意流露出不耐烦,说的是问句,意思却很强硬,似乎要逼迫飞沉点头一般。 飞沉被那气势压着,手脚先软了,声音也跟着软软地下意识应道:“要。” 一双胳膊一揽一拉,飞沉就被拽起来,搂到江屹川怀里。耳垂被咬住,轻微疼痛带起一阵酥麻,电流一样蹿进身体里去。 他轻轻喘息,拿胳膊环着江屹川后背,把头伏在那宽阔肩膀上。 江屹川的手伸进他衣服里,抚摸他身上丝绒锦缎般的滑腻肌肤。又敞开他衣襟,低头舔咬他胸膛上的两颗乳粒。 飞沉哪里抵得住,不多时就软成一滩水般,口中溢出柔柔腻腻的轻吟。 江屹川把他抱到床上,落了个结界,褪了两人衣衫,分开他白嫩的两条长腿,就硬硬地顶了进去。 一边推挤着肠肉深入,一边喘息着唤他:“飞沉……飞沉……”面上是沉溺着迷的表情。 飞沉乖乖敞开自己迎合他的入侵,皮肤也泛起情欲的粉红。 脸上伤痕处长的嫩肉也充血发红,灯影下其实是有几分可怖的。但江屹川视线毫不躲闪,一派痴迷。 他眼中所见所爱的,并非一具皮囊,而是里头那束纯净魂魄,那一个窍眼也无,憨傻可爱的一颗心。 飞沉被他撞得浑身酥软,意识浮浮沉沉,口中一会儿叫“主人”,一会儿颤巍巍喊“哥哥……” 两人抱在一处,翻来覆去做了大半个晚上,江屹川才肯消停。 也不好意思叫醒春和秋怀伺候,江屹川自己出去烧了些热水,端回来给飞沉擦洗。 弄干净之后,江屹川熄了油灯,躺回床上,搂着飞沉腰肢,手掌伸进里衣在他肌肤上缓缓摩挲。 “主人。” “嗯?”江屹川胳膊捞了捞,将飞沉拉得更近。飞沉的脑袋便窝在他颈窝。 “明天是不是就过年了?” “对。明天是除夕,后天大年初一。” 顿了顿,又说:“初二我们就要走了。今年先简单点,我想尽快把霜儿魂魄找齐。” “嗯。” 江屹川睁着眼看着黑暗里的床顶,无声地叹了口气。 狼妖死了,控制狼妖的人也被澄慧杀了。那么把霜儿送入轮回后,他还得去查常蟠林又晴与这狼妖的关系,查他们与当年霜儿惨死又有什么关系。 但,一切的一切,都要放在搜聚霜儿魂魄之后。那离散七年的三魂七魄,也不知道还能留存多久。